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胖男人有些不耐烦,补个衣裳还要这么多名堂,但他的任务就是截客,只得陪着和气,“您等着,我这就去叫。”
女人果然挟了那包裹站在那儿等着。
很快,胖男子从绝色坊里拖了个扎了方巾的中年男人出来,那男人皱着眉,一脸的不悦,嘴里小声嘟囔:“什么客这么大的面子,补件衣裳,还要到门外辨认。”
胖男子低声半劝半威胁,“不就看一眼么,也不是什么难事,万一放了人去了对门,被东家知道了,才是吃不了兜着走,就算你有本事去别家,别家能给你现在的月俸?有一半给你,也得偷笑。”
中年男人被踩了疼脚,才没再吱声,一张脸拉得更长。
等着的妇人耳尖,虽没能把话听得完整,也能凑出个大概意思,忍着没发作,嘴角却是拉了下来。
胖男子指着中年男人,对妇人道:“这是我们这儿技术一等一的宋师傅,您有什么尽管给他看看。”
妇人瞟了中年男人一眼,迟疑了片刻,抖开包裹,露出里面一件折得整整齐齐的明黄锦缎华服,摊在上面的左肩膀处绣着一条暗龙花纹,其中一只龙眼处被烫破了一个小洞。
雪晴暗吸了口冷气,当今世上,能穿这样明黄料子的人只有一位,那就是当今皇上,再说在衣衫上敢绣龙的,就更不能有第二位了。
再看那妇人,穿着平常妇人家的衣衫,但袖口处却露出里面衣裳的锦边,那锦边却是宫中宫人的衣饰。
雪晴喜欢研究,最为华丽考究的衣裳自然是宫里的,所以雪晴到了京里后,就暗里千方设法的弄与宫里有关的衣裳资料,这些日子下来,宫里的东西虽然亲眼所见的少,但图纸描述却看了七七八八。
根据书中记载,那样的锦边寻常宫人是不敢用的,这女子怕是宫里有地位,有头脸的宫人。
心里明白了个七七八八,只怕是不知谁烫破了皇上的衣裳,不敢被别人知道,偷偷送出宫来寻人织补。
宋师傅脸色一变,“你 … …你这是哪儿来的?”
妇人沉了脸,“哪来的,还轮不到你问,你就说这能不能补,用什么补
宋师傅也是个见多识广的,不敢再多问,牵着那衣裳看了好一会儿,道:“这是用沉金丝线绣的,不过 … …”他捏了捏另一只龙眼,“不过又有些不象,沉金丝线硬,绣出来只怕没有这般软和。”
妇人眉头一拧,包了包裹布,转身又往巷子里走。
胖男人一把拉住,“怎么就走?”
“别拉拉扯扯的。”妇人甩开他的手,“他自个都拿不定主意,我还能指望着他补得一模一样?”
胖男人不死心,“如果我们的宋师傅补不上,这京城里只怕也没第二家能补上了。”
妇人不以为然的道:“既然有人给我打了包票说里面那家,肯定能补,我怎么也得先去问问,如果那家说得对,我也烧了高香。如果说的更不靠谱,我再来寻你们也不迟。”
胖男人的脸上顿时蒙了黑色,“却不知是谁给你打的包票?”
妇人冷笑了笑,“这就不劳你操心了。”挟了包裹又要往里走。
胖男人见拦不住,也冷了脸,说话的口气不如先头客气,“这里面那家,你是不能去。”
妇人刚才就窝了些火,哪还听得他这么个口气说话,哼了一声,“为什么不能去?”
“里面是非多,您非要往里走,万一有个什么冬瓜豆腐的,吃亏的还是您。”胖男人不认得宫里的东西,又见妇人衣着寒酸,没猜出妇人的身份,语气有些嚣张。
宋师傅扯了扯胖男人的袖子,在他耳边小声道:“怕是宫里的人。”
胖男人愣了愣,看向宋师傅,一脸的迷惑,“当真?”
宋师傅只快赶快离开,免得惹事上身,暗骂这人木鱼疙瘩,连宫里的东西都不识货,还在这儿磨牙,“当真。”
胖男人虽不识货,却不是不识事务,忙打了个哈哈,“您走好。”
妇人鄙视的瞪了他一眼,径直往里走。
雪晴忙辞了辛雨泽,追着女人进了铺子,接着妇人,唤着素心上茶。
妇人在外面站了这半天,也渴了,喝了口茶,才问道:“谁是这儿掌柜
雪晴忙立在她身边应了,“我就是。”
妇人不料是个女掌柜,有些意外,上上下下的打量了雪晴一番,赞了声,“好素气的一个人儿。”打开包裹,“你看这个能补吗?”
雪晴刚才站得远,只看了个大概,接了衣衫对光看了看,道:“这的确是刚才那宋师傅所说的,用的沉金丝线绣的,不过沉金丝线粗,又硬,这么绣上去,铁定这眼睛会突出来。”
妇人见她也是一般的说法,有些失望。
雪晴用指甲轻刮了刮另一只龙眼,“不过这是将沉金丝线破成三十二股,另外抽了本身衣料的纱线,也破成三十二股,两股合了再绣,那线就变得又软又细,绣出来就是效果了。”
妇人眼睛一亮,“果然没来错,当初绣这图案的人正是这么说的,只是她头一个月才回了乡下,这头便出了这事,既然你认得方法,不知织补得来吗?”
雪晴将那龙眼翻来覆去的看了一回,也就是苏绣,能破得那三十二支纱,手技也算得上是上成,不过在刺绣上却还没到登峰造极的地步,笑了笑,道:“织补到是能,不过这沉金丝线不是这市面上买的,我这儿只怕没有这样的沉金丝线。”
妇人大喜,忙从荷包里取了一束沉金丝线出来,递给雪晴,“线,我带来了。”
那线和市面上的沉金丝线不同,市面上的沉金丝线只是比普通的金丝线光泽暗哑些,而这线望上去没光,但只要轻轻一晃,就有一道流光在线上面晃动。
又从衣裳里取出一小块夹在里面的同衣裳一样的锦缎,“你看什么时候能织补好?”
“您两天后来取。”雪晴将包裹布系上,省得那件皇服露在外面,万一有人来看见,生出事端,只留了沉金丝线和那块碎布在外面,准备抽纱用。
妇人见她心思细致,心下满意,取了一锭足有十两重的银子放在桌案上,“这是订钱,等你织补好了,我再付二十两。”
光是织补,又不出本钱,最多也就是几钱银子,雪晴推脱不受这多出来的。
妇人在宫里挣钱也不容易,这出来织补,又是自个贴钱,虽然三十两银子也在挣上些日子,但只要能补得上,保住小命,比啥都重要。
这时见雪晴死活不受,自是欢喜,“你不肯收我这么多银子,这衣衫可得好好补,你既然是识得货的人,也不用我说,也明白这衣裳是谁的,出了差错,谁都担待不起。”
雪晴笑着应了,“尽管放心,两日后,您来,如果看得出毛病,你来拿了我这条命去。”
妇人这才喝干了杯里茶,起身告辞,走到门口,转头问,“这茶是哪儿买的?”
“这茶是我自家烤出来的。”这茶是陆掌柜夫妇亲手烤的,闻上去淡淡幽香,入了口茶香却是久久不散,就算京里买的一等好茶,也没这等醇香。
妇人把雪晴上上下下的打量了一番,“你姓什么?”
“我姓陆。”雪晴也看妇人,难道她和这茶有什么渊源。
妇人有些失望,笑了笑抬了一条腿迈出门槛。
雪晴忙叫住她,“还没问怎么称呼。”
妇人停了下来,“我姓程名锦秀,我年长你不少,你称我一声姑姑吧。
雪晴心里犯了嘀咕,她居然和母亲同姓,不过从来没听说过有个什么亲戚在宫里,不敢胡乱认亲,顺着叫了程姑姑,“姑姑说是有人指你来寻我织补这衣裳?”
程锦秀点了点头,“正是。”
“不知方不方便告诉我,是什么人指着姑姑来的?”雪晴这铺子开门就一直被人截着生意,还有谁能帮着她招揽生意?
“倒没什么不方便,只是我实不认得那个人。今天我拿了衣裳四处寻人织补,一直没寻到地方可以补上,一直寻到东街的那家衣坊,正巧他们店里有一个客人认得这线,跟我说你这儿能织补。”
程锦秀望了望天,“哟,天不早了,我得回去了,我后天过来取衣裳。
雪晴不好再死拉着人家不放,没问完的问题也只有下次再问,送了出去,“您走好,后日包给你补好。”
程锦秀前脚走,婉娘后脚凑了过来,“这事还真是奇怪了,我们这铺子开了这么久,鬼影没见过一个,能是谁介绍?该不会是周大哥认得的人?”
雪晴也想不明白,摇了摇头,“不会是他。”难道是子容?但他现在应该正忙着筹办和金玉兰的婚事,不该帮着她与金玉兰作对,但除了他,实在想不出还能有谁。
胡乱想了一阵,也没想出个什么名堂,索性丢开不想,取了那块锦料抽纱,织补衣裳。
到了掌灯时间,才收拾起衣裳用布包了,带回去连夜赶工。
直到三更时分,才吹了灯歇息,第二天起身,随意洗漱了,又接着织补
盘算着再赶上一日,明日人家不管什么时候来拿,都能顺顺当当的交出去。
到了午后,总算将那破洞补上了,不管怎么看,都没有破绽,可是将两只眼睛放在一起,一比,问题出来了。
这件衣衫不管宫人们再怎么小心,终是洗涤过的,而才补的这只眼,却是崭新的,两只眼睛放在一起,明显的一新一旧,光泽一明一暗。
雪晴皱了皱眉,将另一只眼睛上的绣线,细细的剪掉,重新织补,这样一来,足足到了半夜才将这只眼重新绣好。
放下手中衣裳,后腰酸痛不已,撑着腰,扭了扭身子,才算好过了些。
婉娘披了件衣衫起身净手,见雪晴房里还亮着灯,推门进来,“雪晴,还没睡呢?”
雪晴收着桌上针线,站起身,“就睡。”
婉娘看了看她隆起的小腹,“你是有身子的人,可不能总这么个累法,如果累出个好歹,那还了得?”
雪晴笑着应了,将补好的衣裳递给她,“你看看,能看得出来吗?”
婉娘牵了衣裳细看,“哟,这比以前可还漂亮,绣法虽然一样,以前那人手艺也算得上上成,但排针就不如你了,眼神有些散,现在这眼神不管怎么看,都象跟着在转,真是神了。”
雪晴接回衣裳,“看不出破绽就行,这可是皇上用的东西,万一出什么岔子,平白害了人家。”
婉娘帮她舀着洗脸水,“绣差了,看出来容易,这绣好了,还能有意见
雪晴捶了捶酸痛的后腰,洗了脸,留着婉娘就在这边陪着她睡了。
第二天,刚过了辰时,程锦秀就来了,摊着衣裳在阳光下左晃右照的看了半天,面露喜色,“雪晴果然好手艺,那位公子可真没给我介绍错人,可真帮了我大忙了。”
雪晴唤着素心沏茶,“程姑姑喝杯茶,歇一歇。”
程锦秀又将那龙眼看了一回,心满意足回到屋里,包了衣裳,在桌边坐下,端了茶。
雪晴乘机问道:“姑姑说的那位公子,长什么样子?”
程锦秀想了想,道:“长挑个子,白净皮肤,浓眉高鼻,眼睛窄长窄长的,嘴长得也好,可俊了,穿着素色衣衫,看上去象个读书人,也就二十来岁模样。”
雪晴心里突的一跳,只怕是他了,他虽然休了自己,这时在暗处巴巴的帮她,也不知这算哪门子的事。
程锦秀见她脸色有些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