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杨北楚见群僧鸦雀无声,脸上露出一丝得意,说道:“如何?”
明水大师道:“杨施主苦心积虑设下埋伏,是要将敝宗尽歼于空落岭下了?”
杨北楚道:“杨某再狂妄自大,也不敢作此妄想。咱们还是以和为贵,各按本分。”
明水大师点点头,问道:“杨施主可知老衲礼佛参禅百多年,所为何来?”
杨北楚胜券在握,轻笑道:“杨某愚昧,请大师赐教。”
明水大师道:“无他,只为普度众生,澄清寰宇。命虽可贵,却也是副臭皮囊,抛开生死,自有西方极乐。”
杨北楚面色微变道:“老和尚,你视死如归杨某佩服。但这百多云岩宗的弟子,也要为你的所谓宏愿一同殉葬么?如是,阁下的百年禅法,算是白参了。”
猛听四下百多云岩宗僧人齐声叫道:“普度众生,澄清寰宇,命何足惜?”
此次征战东昆仑,所来者无一不是云岩宗门中精英,这般鼓气而呼,端的如海啸山崩气势夺人,纵令杨北楚与大魔尊亦不禁为之心惊。
大魔尊咦道:“原来天底下真有不怕杀头的和尚!”
忽闻高空中有一冷峻嗓音应道:“天底下非但有不怕杀头的和尚,还有不怕杀头的道士、老人、孩童、妇孺!”
数十道剑华破空而至,高高穿越过杨北楚在外围布下的铁桶阵,直上空落岭。
杨北楚心头微凛道:“螳螂捕蝉黄雀在后,我可莫要得意忘形!”
只见那说话之人已收了御剑术飘落场中,不是天心池的七院总监盛霸禅却又是谁?在他身后七院首座长老,各支耆宿高手阵势雄壮,慑人心胆。
尤其显眼的却是王霸澹、南霸天与另两位天心池长老高高托在肩头的一口黑色棺椁,却不知是何缘故。
明山大师见强援赶至,心头大喜,讶异问道:“盛总监,这棺椁里……”
盛霸禅面色阴沉隐含伤痛,沉声道:“棺椁里装的,是贵宗空照大师的遗体!”
众僧闻言不约而同的大惊失色,几乎无人敢信盛霸禅之言。这时天心池四大长老恭恭敬敬地摆下棺椁,将棺盖挪开半截,里面静静躺着一位瘦小枯干的老僧,禅杖、佛钵分放在身侧,胸口凹瘪,面色祥和,正是空照大师!
杨恒在远处看得真切,不由大吃一惊道:“空照大师虽受了些内伤,可绝无性命之虞。他、他胸口那两掌又是谁打的?小夜呢,为何不见小夜?”脑海里纷乱一团,隐隐觉得这里头隐藏着莫大的阴谋。
他虽只见过空照大师两面,可对这位神僧悲天悯人,淡泊慈悲的胸怀极是心折。念及昆仑无名雪峰上的点化之恩,劝解之德,更觉神伤道:“连这样的大德高僧也能下得手去,凶手实是丧心病狂!”
“阿弥陀佛──”众僧口唱禅音,尽皆充满悲痛愤怒之意,朝着空照大师的棺椁合十跪拜念诵经文。许多年轻弟子兀自不敢相信这是真的,可人群里已响起轻轻的啜泣声,更有不少人忍不住冲上前去想看个仔细,却被明水大师等人拦下。
杨北楚和大魔尊孤零零站在那儿,心中也满是骇然道:“空照大师号称佛圣,又有谁能杀得了他?而且是两掌击在胸膛之上,着实不可思议!”
这时候众僧祷告完毕,明水大师朝盛霸禅躬身礼道:“多谢盛总监!”语音颤抖,袍袖瑟响,连素来面冷心深的他亦难以自持,可见内心震撼到了极点。
盛霸禅还礼道:“不敢,说来惭愧,我们听到杨老魔啸声赶去时,终究晚到半步。大师盘腿坐在一方瀑下砥石上,业已阖然圆寂。再作寻找时,杨老魔已然去远。明水大师,尚请你与贵宗诸位大师节哀顺变。”
“杨惟俨!”明水大师的眉宇微微耸动,语气平静道:“盛总监确定是此人?”
盛霸禅苦笑道:“我只闻其声未见其人,实不宜断言。但数月前盛某前往贵山,拜谒空照大师时,曾听他言道有意面会杨惟俨,劝其悬崖勒马,悔过从善。或许,大师此来,便是为了这桩心愿。”
王霸澹道:“另有一桩事情好教诸位大师知晓。天黑后本派接到宗师叔传书,说他在攀月峰附近的江面上曾截住杨惟俨大战一场,两人各负重伤。杨老魔为一个满身红痂的古怪青年所救,事发的时间与地点,与空照大师遇害的情形差堪吻合。可惜宗师叔受人阻拦,未能留下杨惟俨,否则此事当可真相大白。”
杨恒越听越感诧异,尽管盛霸禅和王霸澹叙说的情形,和自己当时所见所闻无一错漏,可结论却大相径庭。杨惟俨没杀空照大师是毋庸置疑的事,可还有谁能在他的胸口打上两掌,又赶在盛霸禅等人到来前全身而退?
更悬心的是小夜至今下落不明,会不会因为目睹真相被凶手杀人灭口?
就听明月神尼道:“善哉,善哉,多谢两位相告。灭照宫杀明镜师兄在前,害空照大师在后,仇深似海不可不报!”
大魔尊亦自惊疑不定道:“难道老宫主果真杀了空照?倒也在大战之前,剔除了一大劲敌。不知他伤势如何,能否赶上明日决战?”
杨北楚对杨惟俨的了解,却远比大魔尊来得深切,疑惑道:“老爷子即便要杀空照,也绝不会赶在这时候下手,除了火上浇油别无意义。何况他怎会留下尸体,授人以柄?该当做得干净利落,不留丝毫痕迹才对。”
想到这儿他冷笑一声道:“老尼姑,这等浅显的嫁祸毒计你也看不出来?”
明山大师道:“贵我两派势同水水,大战一触即发,若说嫁祸岂非画蛇添足?杨北楚,任你舌灿莲花,也休想颠倒黑白!”
盛霸禅忽道:“杨大先生,久闻阁下弹指玉笛的美名,老夫正欲领教!”左手五指迸立劈出,一记磨冰神掌就往杨北楚后腰打到。
正当众人均以为他欲置明华大师生死于不顾,只求击杀杨北楚之际,掌势陡地一转,打向大魔尊的左肋。
大魔尊左肩受伤已无法运力,只得以右手屠佛尺相迎。“砰”地尺掌交击,盛霸禅左袖中倏然激射出一缕肉眼几觉查不到的无色丝线,正缠住大魔尊骨断筋折的左腿,低喝道:“来!”
大魔尊欲待运劲相抗,魔气一到胯上经脉便即淤滞,身不由己地往盛霸禅飞去。
她临危不乱,口中清叱甩手将屠佛尺掷向盛霸禅咽喉,再提右掌击其胸口。
盛霸禅谋定后动,算准大魔尊几已油尽灯枯,掌上劲力有限,竟只一晃身闪过屠佛尺,“砰”地耸肩硬捱下这一记天罗掌,随即强压翻腾气血,右手一扣大魔尊手腕,左掌虚按在她的腰间,喝道:“别动!”
这几下兔起鹘落只在一眨眼间,待人们惊觉时大魔尊已落入盛霸禅的掌控之中。
即管盛霸禅突然出手几近偷袭,于一派宗师的身份而言稍欠光明磊落,可声东击西、弹指缠丝,捱掌擒敌,几个环节一气呵成,精彩纷呈,无论是修为还是计谋皆称得上是巅峰之作,直教人叹为观止。
他默运真气平复肩头伤势,一时还说不出话来,不意杨北楚纵声笑道:“盛总监好本事,咱们走马换将!”不等盛霸禅答应,掌心运劲一吐将明华大师朝前送出。
盛霸禅一怔,醒悟道:“他是担心大魔尊不堪受辱以死相拼,故此立即放人。”心念微动收了“绕指柔丝”,将大魔尊往杨北楚身前一送道:“杨兄气魄,盛某佩服!”
众人见盛霸禅在转瞬间便救下明华大师,无不欢欣鼓舞,更有人暗道:“惭愧,惭愧,若非盛总监足智多谋以毒攻毒,咱们云岩宗上百高手,竟是投鼠忌器拿杨北楚毫无办法。”
大魔尊又惊又怒,胸口沸腾的热血再也压制不住,“哼”地喷出,但觉周身百骸犹若针刺,隐有散功征兆。若不即刻觅地疗伤,后果委实不堪设想。
但她这些年来纵横仙林,几曾受过此等奇耻大辱?抬手摄过屠佛尺,便欲找盛霸禅拼命,不防肩膀一紧被杨北楚按住,听他沉声说道:“别逞强,让我来!”
大魔尊愣了愣,回头看到杨北楚望来的眼神里依稀有丝莫名的柔情,一时心头茫然,紧绷的身躯不知不觉松弛下来。
杨恒将娘亲被擒与获救的经过看在眼里,心如刀剜恨不能这就杀入战团,救着她远走高飞。可面对云岩宗与天心池众多高手,亦知此举势必登天,暗暗犯愁道:“不知是谁杀害了空照大师,却又将这笔账算在了灭照宫头上。如此一来,云岩宗更不会让娘亲走脱。”
盛霸禅救了明华大师,脸上毫无得色,说道:“杨大先生,今晚你们是走不了的。实不相瞒,敝派与雪峰派、神会宗的三方人马,再加上祝融剑派的诸多同道,正向此地合围而来。识时务者为俊杰,只要你与大魔尊放弃顽抗,率众投降,盛某以性命担保,绝不会有人加害两位一根指头!”
盛霸禅胸有成竹地一番劝说,俨然已将自己视作在场两派的代言人,隐隐凌驾于明水大师之上。但一来适才他解救明华大师有恩惠于云岩宗,再则身为仙林四柱本届的盟主执行人和此次西征策划者,确也有这资格。旁人虽对他有意赦免杨北楚与大魔尊之言心生不满,可也不便当面反对。
杨北楚晓得盛霸禅一来攻守逆转,己方已错失逼迫云岩宗签订城下之盟的良机。莫说其他两派和祝融剑派的援兵是否正在赶来,仅以对方眼前的阵容,一旦血战起来,也绝无优势可言。
他嘿然说道:“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转眼轮到盛总监来逼迫杨某就范了。”
盛霸禅微笑道:“杨大先生乃一代雄俊,盛某岂敢相逼?只是一旦接战,无论胜负如何,两位深陷重围,却绝无幸免之理。这点,也不需盛某提醒。”
杨北楚点点头,转头望向大魔尊道:“盛总监劝我们投降,你怎么想?”
大魔尊冷冷一笑,猛然扬声喝道:“鹧鸪堂主、顾堂主、穆掌门、苏教主诸位!”抬手高举八花骷髅令道:“即刻统领本部属众退回雄远峰,不得迟疑!”
众人均都一呆,想不到大魔尊会向外围的苏醒羽等人颁下这样一道命令。惟独杨北楚毫无讶异之情,仿似早有预料。
就听一阵沉默后,顾清风回应道:“请恕属下不敢从命!”
杨北楚冷哼道:“顾清风,不遵八花骷髅令该当何罪?”
鹧鸪天叫道:“杨护法,属下岂能弃你与大魔尊不顾,逃遁偷生?待救你们出了重围,再要取我项上人头,鹧鸪天绝不皱眉!”
大魔尊强提真气喝道:“混账,你当真想在此拼得全军覆没?再不走,我便先了断了自己!”
四面的高峰上忽然灯火闪动,灭照宫部众齐齐跪地下拜道:“大魔尊保重!”
先是苏醒羽与排教百多部属,随后鹧鸪天、顾清风的嵩山堂、衡山堂人马和负责殿后的点苍剑派高手陆续撤离,灯火亦逐渐黯灭。
众人见灭照宫撤围而去,松一口气的同时又暗叫可惜,均晓得倘若迟延上半个时辰,其他各派的人马调动完毕,定可将其一鼓聚歼,为明日攻打雄远峰减轻不小的压力。好在能够留下大魔尊和杨北楚这两大灭照宫首脑人物,亦是意外之喜。
大魔尊目视火把全数消失,徐徐道:“杨护法,你为救我自陷绝地,也是聪明一世糊涂一时。今夜你我便要埋骨于此,半年前在百丈崖未尽之言,总该向我说明。”
杨北楚微微一笑,道:“你放心,我死前一定会告诉你所有真相。”
就听王霸澹道:“两位众叛亲离,还要负隅顽抗到几时?”
杨北楚蔑然瞟过王霸澹,玉笛遥指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