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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时杨恒已退到杨南泰身旁,对近在咫尺的杨北楚视若不见,低问道:“爹,你不要紧吧,是谁将你伤得这么重?”探掌按在他的背心,萨般若真气如长江大河般涌出,襄助父亲疏通左半身的淤塞。
杨南泰精神一振,说道:“方才和严崇山较量了一阵,谁也没讨到便宜。这点伤不算什么,你不必耗费功力替我疗伤。”
杨恒一怔,关切地朝明灯大师瞧去,见他伤势虽然颇重,好在并无性命之忧,心下一松,躬身道:“大师!”
明灯大师叹了口气道:“真源,你来得可真是时候。”
他的言外之意杨恒当然听得明白,不由自主地朝明灯大师的身后看去。
老尼姑、真烦、真刚、真彦、明水大师、明山大师……众多熟悉的面容从眼前一一浮现而过,恍惚里好似又回到了峨眉山上,心情却变得矛盾沉重。
猛听盛霸禅喝道:“真源,你一错再错,泥足深陷,可对得起云岩宗的养育之恩,对得起明月神尼的谆谆教诲?”
这话要是别人来说,杨恒了不起就当作春风过耳全不萦怀,但出自盛霸禅口中,却令他感到格外的滑稽可笑。若放在从前,他早已按捺不住胸中怒火一剑刺了过去,此刻禅功即深心境即明,再不似早先那般冲动莽撞,反而笑嘻嘻地回敬道:“盛总监说得极是,在下此来正是要报云岩宗养育之恩!”
他意有所指,只有小夜能听明白,别人都当作是杨恒故意在说反话。
明月神尼在人群里心如刀绞,叫道:“真源,你这孽障!还不向盛总监赔罪认错?”
杨恒听老尼姑一开口就不分青红皂白骂自己“孽障”,心里难受,眼睛往上一翻道:“老尼姑,我要报恩你却不让,这可教人如何是好?”
明月神尼气极,不由语塞道:“真源,你、你……”
忽听明月神尼背后响起一个脆嫩的嗓音道:“真源师弟,你怎可这样气师傅?”却是明月神尼的小弟子真彦女尼。
杨恒闻声望去,情不自禁回忆起自己初入云岩宗的情景,更记得她半路相送赠己布鞋的往事,微笑道:“师姐不用担心,老尼姑早被我气疲了,再气气也不打紧。”
发现许多人的目光都朝自己望来,真彦俏脸一红垂下首去,低声道:“那你……果真要相帮杨老魔,和我们为敌么?”
杨恒回望巍然屹立的昆仑阁,慢慢道:“你放心,他是他,我是我!我来一为报恩,二为报仇,并不想和谁人为敌!”
他的神息遍搜昆仑阁内外,仍旧没有发现娘亲的踪迹,又不愿低声下气地去问杨北楚,只好强自忍住牵挂,双目电射盛霸禅道:“盛总监,你博识多闻世所共知。在下有一事不明,正想向你讨教。”
盛霸禅愣了愣,却猜不透杨恒的用意,缓缓道:“你有何事不明?”
杨恒从容道:“在下才疏学浅,不晓得‘头顶三尺有神明’这话当作何解?”
盛霸禅一凛,木无表情道:“那是说天意昭彰,报应不爽。人生在世须得光明磊落,秉公行事。否则纵然能欺瞒世人一时,也逃不过天理循环!”
“原来如此,”杨恒一副恍然大悟的神情,笑道:“不愧是正道泰斗,仙林翘楚,听君一席话胜读十年书──这道理就和‘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为’差不多吧?”
众人听得云里雾里,不明白杨恒为何跟盛霸禅咬文嚼字起来。天心池阵列中有一秃顶黑面老者不耐烦道:“臭小子,你唧唧歪歪瞎扯什么?”
真彦躲在师傅背后,偷眼瞧着杨恒,见他和威震四海的天心池二号人物唇枪舌剑争锋相对,又是担忧又是着急,却不敢出言劝阻,惟有小声恳求道:“师傅,您快叫真源师弟回来吧!惹恼了盛师伯,可怎生是好?”
明月神尼闻言却惟有苦笑,心道:“这孩子打小就不听话,如今艺业大成,又要认祖归宗,更不会听贫尼的了!”
明灯大师经过一阵调息,胸前掌伤略缓,若有所思道:“真彦别急,他一露面谁也不找,专只挑上盛总监,必有一定的道理。”
杨恒瞟了秃顶老者一眼,却不认得。但此老额头高鼓晶莹如玉,气度雄浑精华内收,修为只怕还在七院首座长老之上,应是与道圣宗神秀同辈的耆宿。
他也不生气,朗声道:“盛霸禅,小爷今日要教你的正是这句话!你暗杀空照神僧,栽赃杨惟俨,自以为做得天衣无缝滴水不漏,却莫忘了天意昭彰,报应不爽!”
他的话声以浑厚无匹的萨般若真气送出,正魔两道近千之众无论远近都听得一清二楚,犹如晴天霹雳炸响在每个人的心头。大家伙儿面面相觑,惊骇之情溢于言表。别说正道之人难以置信,连灭照宫的部众藩属亦不敢相信。
秃顶老者勃然大怒道:“胡扯,放你娘的清秋大梦狗臭屁!”
杨恒不理睬他,语音平和继续说道:“盛霸禅,你敢不承认?”
盛霸禅心机深沉,只微一变色便又恢复如常道:“信口雌黄!谁不知仙林四柱同气连枝,空照神僧德高望重举世皆仰?老夫怎会做出这等天怒人怨大逆不道之事?真源,你的这番谎话未免太过拙劣。”
“无耻!”小夜见状义愤填膺,鼓起勇气上前两步手指盛霸禅道:“是我亲眼看见你在空照大师的胸口打了两掌!”
众人不由哗然,交头接耳相互询问这清丽可人的少女是谁家的弟子门人。
盛霸禅暗惊道:“难不成这小丫头果真目睹了昨日之事?好在她不过是个后生晚辈,人轻言微,谁人会信?”于是冷然一笑道:“小姑娘,你是受何人唆使,嫁祸老夫?念你年幼无知,我不与你一般计较,赶紧退下!”
小夜被盛霸禅犀利森寒的眼神盯得芳心发颤,却听杨恒传音入密道:“别怕,小夜。把你看到的事情都说出来,咱们一起为空照大师报仇雪恨!”
小夜胆气大壮,说道:“没人唆使我,是我看到的!”
她渐渐忘了害怕,将昨晚在高崖上所见之事娓娓道来。杨恒左掌仍在为杨南泰输气疗伤,右手却暗聚功力以防盛霸禅恼羞成怒,突袭小夜。
谁晓盛霸禅端的好城府,自始至终都默默听着不发一言,脸上的表情更是波澜不惊毫无变化,仿似小夜说的事情和他丝毫无关。
正当小夜说到空照大师含笑坐化之际,那秃顶老者忍无可忍,暴怒道:“臭丫头,我盛师侄为人如何,正魔两道哪个不知谁人不晓?你造谣生事含血喷人,真真气煞我老人家也──”吼声如雷,顿将小夜的声音压了下去。
杨恒运气清啸道:“老爷子何必做贼心虚,连话也不敢让人说完?”
秃顶老者一呆道:“啊哈,想跟老夫比谁的嗓门大──”催动功力将一个“大”字拼命拖长,如同隆隆闷雷,炸得众人耳朵生疼。
杨恒的啸音不温不火,始终如一。可不管秃顶老者的吼声如何拔高,就是无法将它盖过。不到片刻秃顶老者已是面红如血,声嘶力竭,显然将功力催升到了极致。
在旁边负手站立着一个同样寸发不生脸膛枣红的秃顶老者皱起眉头,伸掌在他背心轻轻一拍道:“师弟算了,你又不是五六岁的孩子,跟人斗什么气?”
这掌下去,秃顶老者险些断开的气息迅即接上,总算没有当众丢丑,气呼呼道:“不成,这小子欺人太甚,老夫要和他说个明白!”
盛霸禅却不愿和杨恒纠缠不清,扬声道:“杨南泰,你就任由小孩子胡闹不成?”
杨南泰还没接口,杨北楚抢先答道:“盛总监此言差矣!杨恒和这位……”一时叫不出小夜的名字,只好含糊其辞道:“姑娘与阁下无怨无仇,却都将杀害空照大师的真凶指向盛总监,怕也不是空穴来风。”
盛霸禅冷哼道:“无凭无据,胡说八道!”
杨北楚对杨恒和小夜所言也是将信将疑,却想尽量拖延时间,等待杨惟俨出关收拾残局,或可扭转败局死中求生也未可知,当即笑道:“那么诸位指摘空照大师之死乃家父所为,不知又有何凭证?”
盛霸禅晓得和杨北楚辩论下去只会越描越黑,扭头望向云岩宗阵列中,说道:“明水大师,你可相信贵宗逆徒之言?”
他有意将“逆徒”二字咬重,自是在暗示众人杨恒不仅是杨南泰之子,更是云岩宗的叛门逃徒,这少年的话语殊不足信。
明水大师尚未回答,杨恒已高声道:“你们爱信不信。不错,除了小夜亲眼目睹之外,再没有其他的证据。可她的话,我信!”
盛霸禅怒极反笑道:“真源,我劝你适可而止,再这般无理取闹只会贻笑天下!老夫不信,除了别有用心之辈,还有谁会相信你们的胡搅蛮缠。”
西门望“呸”地一声,叫道:“俗话说童言无欺,老子就相信这丫头的话!”
东门颦不甘落后,忙道:“当家的信什么,我就信什么,这叫夫唱妇随!”
天心池阵中的一名长老鄙夷道:“你们这两个活宝,又来凑什么热闹?”
却听明灯大师悠然笑道:“真源,小夜,你们这一开口可捅破了天呐。”
小夜急道:“大师,我说的都是真话。如果有半句骗人,就要我天打雷劈!”
明灯大师摆摆手,温言道:“你和真源都是贫僧看着长大的。不管别人说什么,和尚我相信你们没有说谎!”
“大师!”杨恒眼眶一热,做梦也没想到明灯大师会当众支持自己。
要知道明灯大师非但在家时即为名动仙林的卓绝人物,出家后更拜在空照大师的门下参禅修行,他话语里的分量实与桐柏双怪不可同日而语。可这一表态,也无疑将自己推上了浪尖风口。
果不其然,正道各派中响起嗡嗡低议声,只是碍于天心池和云岩宗两家的颜面,不便喧嚷,各自克制着音量。
杨北楚哈哈一笑道:“严崇山,你果然是条敢作敢为的好汉!当和尚太可惜了,不如还俗,咱们俩八拜结交,云游四海探幽寻胜岂不快哉?”
盛霸禅面色阴沉道:“明灯大师,你这是在指责老夫杀害了空照大师?如此是非不分颠倒黑白,可对得起令师英灵?”
明灯大师被杨南泰一掌伤得不轻,低咳两声,沙哑道:“盛总监送的高帽,和尚我可戴不起。”
明月神尼劝道:“师弟,大敌当前,你怎可怀疑起盛总监?”
明灯大师泰然自若道:“那么,你信不信真源和小夜?”
明月神尼一阵犹豫,她的心底对杨恒和小夜的话未必尽然不信。奈何此事太过惊世骇俗,二人指证的凶手又是正道泰山北斗般的人物,此时此刻着实没了主意,轻叹道:“这事总能查清,可咱们也不能自乱阵脚啊。”
明华大师徐徐道:“内贼不除,空照师叔含冤不明,才是真正的大患!”侧目瞧向明水大师道:“掌门师兄,你意下如何?”
明水大师反问道:“明灯、明华,明月,你们觉得这两个孩子的话有几分可信?”
明月神尼心乱如麻道:“我、我不知道。但要说盛总监会是凶手,贫尼无论如何也不敢相信!相比起来,真源和小夜毕竟是两个孩子,难保不被人利用。”
明水大师颔首道:“我也不信。但佛说众生平等,咱们也不宜先入为主偏听偏信。”
杨恒大感愕然,没料到明水大师会这么说。一直以来他都看这老和尚不顺眼,甚而怀疑他是那个斗笠人,总是心存芥蒂多有戒备,这时忍不住笑道:“老和尚,总算你还不是个老糊涂!”
那秃顶老者怒喝道:“我看你却是个小糊涂!”矮墩墩的身躯横飞十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