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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禅呆了会儿,手写道:“那你有没有打算认他?”
杨恒洒然微笑,毫无犹豫地书写道:“我有父亲,一个顶天立地,堂堂正正的父亲。”
“杨南泰?”真禅写道,见杨恒微微点头,他又写道:“我以前常常幻想,如果师傅就是我爹爹,那该多好。可惜,他不是。”
杨恒道:“告诉你一个好消息──明灯大师找到失散多年的小女儿了。你猜她是谁?小夜!”
真禅惊愕地张大嘴巴,可一想到别人都能父女母子团圆,独独自己与娘亲天人永隔,不由悲从中来,怔怔不语。
杨恒懊悔自己失言,又勾起了真禅的伤心事,将地上的字迹统统抹去,站起身道:“秦姨的灵柩应该还在灭照宫,我想你该去一次。”
真禅点头,拖着沉重的身躯从地上站起,与杨恒肩并肩而立。
上午的阳光渐渐驱散林中的雾气,温柔地轻抚在这两个少年的衣发上。而他们的前方,仍有几多风雨几多离合,便如这重重叠叠的祁连山,翻过一道还有一道,绮丽雄壮的风景永远会在冰雪皑皑的险绝处。
◇◇◇◇
两人回到黑沙谷时,天已近午。尹自奇等人正指挥着一干灭照宫部属处理善后。
有道是树倒猢狲散,黑沙谷中的小妖逃的逃,死的死,剩下的也都垂头丧气做了俘虏。因为战事顺利,谷中建筑几乎没有遭受什么破坏,而刁冠绝的“鹰扬殿”更是被杨北楚和凌红颐顺手拿来充作了临时驻驾之处。
杨恒和真禅走进鹰扬殿。这是一座占地的近百亩的楼宇群。正殿之后,尚有两座偏殿和十数栋亭台楼阁,相互间以水榭长廊相连。
刚到正殿外,就见一大群相貌打扮奇形各异的怪客聚集在殿前。鹧鸪天和赫连兄弟正陪他们聊着天,远远看到杨恒和真禅,脸上均自露出欣慰之色,忙招呼道:“阿恒,真禅,总算等到你们了。这些都是被囚禁在石楼里的祁连山各路豪杰,先前都被我们放了出来。他们听说是你们几个大破黑沙谷,诛灭了祁连三妖,便坚持留下要当面道谢。”
杨恒朝真禅微微一笑道:“这可都是你的难兄难弟。”又问鹧鸪天道:“幽儿姑娘呢,为何不见她?”心中想这丫头可不是省油的灯,千万别再节外生枝。
鹧鸪天道:“那位幽儿姑娘正在静室里闭关休养,整个上午都没露面。”
这时一位身材魁梧的赤发男子率着几个祁连山妖人走上前来,向杨恒和真禅抱拳施礼道:“在下祁连山无边崖崖主赤吞霞,特来叩谢两位小兄弟救命之恩。”接着又将身后几个男女向杨恒和真禅做了介绍。
左边一个矮矮胖胖活似个冬瓜的男子名叫包不平,走起路来一瘸一拐,乃祁连山大恶谷谷主;右边那个高高瘦瘦,面色晦暗阴沉的男子姓雁名留痕,却是祁连山空离府的府主。站在二人身后的是一个黑衣女子,耳后斜生出两根食指长短的褐色犄角,面孔雪白眉目细长,只称自己姓鹿。
几个人瞧见杨恒和真禅,也是大感诧异。他们都因开罪祁连六妖而身陷囹圄朝不保夕,对这几个魔头的道行自是深为忌惮。但见这两个少年最多也不过十六七岁的年纪,居然能将祁连六妖打得落花流水,一败涂地,委实觉得不可思议。
大伙儿聊了一会,其间不免说到祁连六妖的种种恶行,均感黑沙谷这一覆灭大快人心。赤吞霞等人少则被关了三五年,多的几达数十年之久,此刻亦是归心似箭。于是便在鹰扬殿外依依惜别,以期后会。
当下鹧鸪天领着杨恒兄弟穿过正殿,来到一座幽静的院落里。司马阳站在院中,只向鹧鸪天躬身问候,对杨恒和真禅视若不见。
杨恒也不以为意,心头微动道:“敢情杨北楚也在这儿。”
鹧鸪天一指东厢房道:“阿恒,大魔尊便在这间屋里。”
杨恒谢了,推开东厢房虚掩的屋门。真禅犹豫了下,不知该不该进去。
就听屋中传来杨北楚的声音道:“真禅,你也进来。”
杨恒走进屋,只见娘亲正静卧在榻上,昏睡不醒。杨北楚与凌红颐坐在窗边的小桌案旁,屋中再没有别人。
凌红颐道:“阿恒,令堂的禁制尚未解开,我们正等你回来一起商量。”
杨恒迈步走到榻前,大魔尊的脸上还戴着那张他熟悉的人皮面具,双目低垂,浑不知自己的爱子就在身畔。
那边杨北楚目光复杂,望着站在门边闷声不响的真禅,也终于徐徐问道:“你娘亲的事,你都知道了罢?”
真禅一动不动注视着杨北楚,忽而恨得咬牙切齿,忽而又想扑入这世上惟一亲人的怀中痛哭一场,最终只是木然地点了下头,那幅度小得连自己也感觉不到。
杨北楚低哑的声音道:“她走得很安详,惟一记挂的便是你。”
真禅再也按捺不住,一颗颗泪珠劈啪滴落在地毯上。
杨北楚的眼中缓缓升起雾一样的光芒,默默无语地望着真禅,将一只紫色的绣花香囊送到他的面前。香囊上还用纤细的红色丝线绣着一行童谣:“二尺娃,不回家,想得娘亲泪哗哗”。
“这是她留给你的,”杨北楚的语音愈加低沉,竭力掩藏起自己的痛楚和歉仄,说道:“她说,早给你想了一个名字,便叫杨楚鹤。因你在楚地出生,却又怕你如黄鹤一去不返,故而一直没有用上。”
“娘──”真禅接过香囊,终是呼喊出了朝思暮想十七年的那个声音,尽管是那么的含糊不清。
他将香囊紧紧地握在手中,贴在胸口,心却似被揉碎了一般。
杨恒和凌红颐的眼眶亦都变得湿热。忽然,真禅发现从香囊口露出了几缕黑黑的发丝。他疑惑地轻轻抽出一段,那发丝且细且短,绝非秦鹤仙所有。
他恍然明白过来,这香囊中所藏的,正是自己孩提时的头发!这么多年,娘亲始终将它带在身边,直至临终一刻又托杨北楚交还了他。
睹物思人,真禅的手剧烈颤抖着,将这弥足珍贵的遗物缓缓由胸前贴滑到面颊上,仿佛还能感受到娘亲的一丝余温。
凌红颐柔声道:“好孩子,别伤心了。”话没说完,自己的鼻子竟也是一酸,险些坠泪。
“铿!”杨北楚猛然拔出杨恒身后的正气仙剑,手腕一翻三尺青锋倒转,剑尖垂地嗡嗡颤鸣,平静地说道:“杨恒,真禅,你们谁来?”
凌红颐一惊,却被杨北楚摆手制止,淡然一笑道:“我杨北楚恃才傲物率性而为,从不为做过的事后悔,如今也是一样。可我也敢作敢当,绝不亏欠于人!你们二人便为各自的娘亲拿起此剑,替她们做一了断!”说着先将正气仙剑递向真禅。
真禅下意识地往后退了两步,望着杨北楚手中的仙剑,默然不动。
杨北楚突喝道:“杨恒,你来!”
杨恒没有应声,杨北楚神情里掠过一丝落寞,冷笑道:“那日在灭照宫中,你不是要杀我报仇么?而今宝剑在手,为何反而瑟缩了?”
杨恒一咬牙,跨步接过正气仙剑,一字字道:“你以为用死,就可以抵偿她们所受的这许多苦?”“铿”反手将仙剑还入鞘中,转过头去再不看他。
杨北楚僵在原地,看看榻上昏迷不醒的大魔尊,想想业已香消玉殒的秦鹤仙,回顾数十年来红尘往事,一颗心起起落落,忽觉十方世界,索然无味,长声吟道:“蝶梦南华方栩栩,斑斑谁跨丰干虎?而今忘却来时路,江山暮,天涯目送飞鸿去……”“叮”地将随身多年的青玉魔笛抛入院中的池水里,拂袖出门,径自驾起清风吟唱而去。
凌红颐目视杨北楚的背影欲言又止,好半晌后幽幽轻声一叹道:“寂寞人,寂寞心,何必……”
第四集 山海之间 第三章 危机
厢房里陷入了冗长的寂静。真禅站着发呆,凌红颐心事重重地看向窗外。杨恒守在娘亲的榻前,心潮起伏道:“虽然杨北楚口中不肯承认,但他对当年的所作所为终是有了一丝悔意,否则也不会拔剑以求解脱。”念及过往,不由百感交集难言滋味。
眼看日已过午,凌红颐说道:“阿恒,你和真禅的遭遇,我已听那位幽儿姑娘说了。当务之急,是设法解除龚异嵬对令堂的心神控制。”
杨恒平复思绪,凝视着娘亲沉睡的面容,暗道:“侥天之幸,我终于找到了娘亲。”
然而当他的视线扫过大魔尊云鬓时,突然之间手足冰凉,一颗心沉到谷底。
发间银钗之上,那颗本应有的珍珠竟已不翼而飞!它本是用一根玄金丝穿在钗上,那玄金丝看似与普通的丝线无异,实则坚韧异常刀剑难伤,才保得钗上明珠始终不为剑气掌风所袭,断线掉落。
这珠子本身自然也不值几钱,奈何杨南泰曾明言,从灭照宫中带出的聚元珠便藏纳此中,如今也随之不见了踪影。只是先前连番激战,杨恒一直没有留意到娘亲发上的银钗,更不会想到有人独独取走了那颗珠子!
他霍然转身,目光直迫凌红颐道:“凌姨,除你之外,还有谁接触过我娘亲?”
凌红颐见杨恒的神色陡然变得异常,不由也是一怔,诧异道:“没有旁人。”
“杨北楚呢?”杨恒目光炯炯,追问道:“他也没有碰过我娘亲?”
凌红颐摇头道:“至始至终,令堂都是由我在照料,他不曾碰过半根指头。”
杨恒从凌红颐清澄的眼眸中搜寻不到半分心虚和狡黠,怅怅地吐了口气慢慢冷静下来,寻思道:“这秘密当世只有爹爹、娘亲和我三个人知晓。那日爹爹在南明离火室中对我说出此事时,石门已然关死,外头纵然有人存心偷听,也是不得。那还有谁会清楚聚元珠的秘密呢?难道这只是个巧合?”
这念头一生,随即又被他断然否定道:“不,不可能是巧合。否则哪有钗在珠去的道理?那人分明就是冲着聚元珠来的!可他会是谁?”
一时间脑海里千头万绪,纷乱一团,却听凌红颐问道:“阿恒,出了什么事?”
杨恒的语气和缓下来,说道:“对不起,凌姨。方才我对你失礼了。”心中想到事既至此,已无隐瞒必要,接着道:“藏在我娘亲发钗上的聚元珠不见了。”
凌红颐大吃一惊,目光落在那支银钗上,问道:“还有谁知道这事?”
杨恒摇头道:“没有了,我也是数日之前刚从爹爹的口中得知。”
真禅不知聚元珠为何物,见杨恒和凌红颐神情凝重,便比划道:“会不会丢了?”
凌红颐看着银钗上留下的空空如也的穿孔,沉声道:“是被人摘走的。”
杨恒双手在脸上猛力一搓,头脑稍觉清醒了些,说道:“没了聚元珠,加上轩辕心也在日前被盗,即便解开了龚异嵬对娘亲的心神控制,她也仍是大魔尊。”
凌红颐安慰道:“阿恒,你别着急。咱们先唤醒你娘亲,再设法向她查问。”
杨恒情知眼下也唯有如此,于是先点了大魔尊的任督二脉,令她体内魔气无法游走,才运掌拍开身上的禁制。
大魔尊缓缓睁开眼,有些茫然地打量着四周,显然连凌红颐也不认得了。
凌红颐走近榻前,柔声问道:“大魔尊,你还记得我是谁么?”
大魔尊毫无反应地望着她,好似一具徒具其形的人偶。凌红颐心下一声叹息,伸手搭向她的脉搏。哪料大魔尊眸中蓦地寒光一闪,右手迸指如刀切向凌红颐左腕。
“啪!”掌刀劈在凌红颐的腕上,却使不出一丝魔气。凌红颐顺势搭住她的脉门,皱起弯弯的眉宇道:“有一件事情我不明白,龚异嵬名头不小,可从来也没听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