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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禅使出“血火焚天”烧毁了哈元晟的颠之不破网,也感到心促气急,脑袋一阵晕眩,晓得是精血耗损过剧所致。他不敢再施展魔真十诫中的霸道功夫,取下乌龙神盾往前一推,“砰”地接下了哈元晟的这式混元一气掌。
两人你来我往激战二十多个照面,哈元晟心痛魔宝被毁,运出九成掌劲猛攻真禅。
真禅手持乌龙神盾紧守门户,却担心蝶幽儿随时会突施冷箭偷袭自己。
哪知蝶幽儿笑吟吟地俏立圈外,全无出手之意。她凝眸关注真禅的一招一式,希望借此机会观察到更多的魔真篇神功端倪。
哈元晟久攻不下,自感有失颜面,也怕真禅缓过劲来又运出诡异绝伦的魔真篇绝学,当即身子下蹲双手撑地,腮帮子高高鼓起,浑身一起一伏发出“咕咕”低吼,自体内散发出浓烈绿雾,顷刻间一双手掌鼓胀如球,“哔啵哔啵”冒出绿泡往外飘散,双目瞪得像铜铃一样恶狠狠逼视真禅。
真禅见状心里一惊,提起左手食指在面前“哧哧”破空疾挥,一缕缕血丝从指尖飙射而出,化作凄艳幽芒,凝成一个斗大的“破”字,先发制人迫向哈元晟。
哈元晟高高跃起双掌齐出,两道绿色狂飙汇成一蓬凶猛雄浑的罡流往外推出。
“轰──”一记震耳欲聋的巨响如平地惊雷在旷野上空炸开。红绿二色的光澜迎头激撞掀起浩荡狂风,方圆五丈之内草木不存,现出一个深深的凹坑。
真禅跌跌撞撞往后退步,胸口被强暴的掌风压得无法呼吸,乌龙神盾也抛跌到了一旁。哈元晟的情形更惨,被真禅的“破生诀”震得如一个圆球般在空中滴溜溜翻滚不停,七窍流血神情可怖,已是受了内伤。
邛崃山君看出便宜,提身掠近,举起三股烈焰叉就往真禅的肩头插落。
千钧一发之际,斜刺里蓦然飞来一把破蒲扇,“叮”地撞中叉头。邛崃山君左臂微麻,三股烈焰叉身不由己地往右偏斜,贴着真禅的胳膊掠过。
他凛然收招,叫道:“严崇山!”却见那柄破蒲扇摇摇晃晃地转了回去,正落入十数丈外一个不修边幅身穿灰袍的中年僧人手里。
真禅定住身子回头观望,不由惊喜交加,视线落在多日不见的恩师脸上再也难以移开,眼眶不知不觉地渐渐红了。
明灯大师慈爱地看了爱徒一眼,把破蒲扇往腰间一插走了过来,目光扫过哈元晟和邛崃山君,落定到蝶幽儿的俏脸上,微笑道:“叨扰叨扰。”
蝶幽儿见明灯大师仅以一柄破蒲扇便击偏邛崃山君势在必得的三股烈焰叉,即知这貌不惊人的中年和尚修为超卓,委实不容小觑。再看明灯大师的身后,还跟着一对中年夫妇和一位明眸皓齿的少女,在人数上也占到上风。
这两个女子也就罢了,惟独那个背驼貌丑神情冷峻的黑衣男子气度深沉,精华内敛,必定也是个不好对付的角色。
她飞快地权衡利弊作出决断,向哈元晟、邛崃山君招呼道:“咱们走!”
哈元晟虽不甘心,可也不敢违抗蝶幽儿的命令,只好恨恨退走。邛崃山君却是犹豫了下,想到奇魔鉴发作时生不如死的恐怖感觉,不由打了个冷战,转身追上蝶幽儿。三个人御风向北,迅即消失在旷野尽头。
强敌尽退,真禅不禁如释重负,感觉到师傅温暖的目光正含笑注视着自己。他想起分别的这些日子里,自己所遭遇的种种不堪回首的经历,再也按捺不住,扑入明灯大师的怀中大哭起来。
明灯大师愣了愣,神情中流露出一丝怜爱和痛惜,轻柔地拍打真禅背心,和声道:“傻小子,见到师傅就会哭,没出息。”
真禅破涕为笑,从明灯大师怀里抬起身,抹了抹面颊上的眼泪,比划道:“师傅,我以为自己再也见不到您老人家了。”
明灯大师心头一痛。他已经听说了不少有关真禅的传闻,也晓得这孩子刚刚失去了母亲,喟然低叹道:“是我没照顾好你,我不是一个好师傅。”
真禅连连摇头,明灯大师抬起脏兮兮的袖口替他抹去残存的泪痕,问道:“你有没有受内伤?咱们这儿有一位盖世无双的神医,也算得近水楼台。”
真禅摇了下头,兀自觉得头晕目眩,应该是失血过多的后遗症。但他的心情却是连日来少有的轻松喜悦,就像一只失群的孤雁终于找到了温暖的家园。
他顺着师傅的指引瞧向那个默不作声的黑衣男子,心里讶异道:“这不是毒郎中司马病吗,怎么会和我师父在一起?”
司马病走上前,手掌一摊像变戏法一样托起一颗红色的丹丸,道:“吃了补血。”
真禅迟疑了下,见到师父脸上鼓励的神情,才接到手中吞了下去,还不忘双手合十向司马病躬身道谢。
小夜将真禅失落的乌龙神盾捡回,介绍道:“真禅,这两位是司马大叔和林婶婶,都是师傅和阿恒的好朋友。”
真禅将乌龙神盾背上,听小夜又问道:“刚才和邛崃山君在一起的那姑娘是谁?”
明灯大师笑道:“这儿天寒地冻,不是说话的地方。咱们还是先找个歇脚的地儿。”
真禅一省,比划道:“离此不远有座小镇子,我就是从那儿来的。”
当下一行五人由真禅引路往留客镇行去。在路上真禅便将自己近日的遭遇简单说了,讲到伤心的地方,连小夜也不禁为之黯然垂泪。
在留客镇五里外的旷野里,他们意外地发现了几具尸体。真禅认出这些人都是邛崃山君的弟子,横七竖八躺在地上,咽喉处都破了一个大洞,死前的表情惊骇而痛苦。真禅猜到这应该是蝶幽儿和哈元晟干的好事,却不知这两个人为什么连邛崃山君门下的弟子也不放过。
五个人来到镇子里,远远就瞧见那家酒馆一摊狼籍,砖墙倒塌了大半边。
小夜上前找到那位欲哭无泪的店掌柜一问,才晓得在真禅去后,青天良和蓬莱剑派的高手便在酒馆里大战一场。蓬莱剑派的孤魂野鬼双双战死,其他人侥幸逃脱,青天良不依不饶追了下去,别的食客也都散了。
明灯大师找到一家僻静的小客栈刚要住下,就听里头的院子中有个粗嗓门骂道:“你奶奶的什么黑店,连热水都没有!”
小夜“啊”了声道:“是西门老爷子!”话音未落,便看到西门望怒气冲冲闯进账房,口中骂声不绝道:“老话说店大欺客,没想到你们这家小店也恁的刁蛮!”
他一抬头,正和明灯大师、真禅等人打了个照面,立时忘了找客栈伙计算账的事,丑脸上咧开笑容道:“老严,你也来了?走,到我屋里去坐!”不由分说拽着明灯大师的胳膊就往里走,又关切问道:“小和尚,你跑哪儿去了?周老鬼没敢难为你吧?嘿嘿,也不是老子说大话,在这仙林之中谁敢不买我三分脸面?”
司马病冷冷道:“自吹自擂。你前脚刚走,周同岸便险些要了真禅小兄弟的命。”
西门望一怔,才注意到司马病夫妇和明灯大师是同来的,咕哝道:“居然有这事?他奶奶的周同岸,俗话说不看僧面看佛面──他竟敢连老子的账都不卖,下回见着定要痛斩不饶,把他大卸成三七二十三块!”
小夜忍着笑道:“西门老爷子,是三七二十一块,您多算了两块。”
西门望老脸一热,好在已走到自家的客房门外,忙转开话题扯起嗓子叫道:“师妹,美美,快出来──你们瞧我带谁回来了?”
东门颦闻声开门,惊喜道:“是老严!哪阵风把你也给吹来了?”
明灯大师笑道:“嫂子越长越年轻了。”西门望大喜,越发觉得明灯大师有眼光,够朋友。他往屋里一张望,不见西门美人,便问道:“美美呢?”
东门颦道:“她在里屋,还是不肯出来。”
西门望苦恼道:“这丫头,我就说了两句,至于发那么大的火吗?”
众人进屋落座,西门望想给明灯大师等人倒茶,才想起热水没了,怒气又生道:“王八蛋,光知道收钱,连点儿热水也不给!”
林婉容道:“我去伙房讨两壶来。”和东门颦相携出了门。
那边西门望和明灯大师叙话,真禅便问小夜道:“你去黄山见到姐姐了么?”
小夜点点头,幽幽叹息道:“她的心情很糟糕,身子也不好,见谁都不愿意说话。”
真禅怔了怔,问道:“这是为什么,难道她见了你和师傅也不开心吗?”
小夜摇头道:“那倒不是,她……有别的心事,我们也无能为力。”
真禅不明所以,追问道:“是不是她还在怨恨师傅,不肯和他相认?”
小夜苦笑道:“真不晓得我姐姐心里是怎么想的,我爹爹他……”说着情不自禁悄悄地往明灯大师看去,脸上深有忧色。
真禅不再多问,比划道:“这位石姑娘也太固执了。”
小夜低声道:“她有她的难事和苦衷。这回阿恒的娘亲出事,我们商量着要设法帮忙。前晚我去问她,要不要跟咱们一块儿来长白山。她一句话也不说,只看着窗外发呆,那样子真教人心疼。”
西门望听见了,惊讶道:“石姑娘没来?她不是和杨兄弟……”
明灯大师截断道:“西门兄,你这趟跑来长白山,是想看热闹的还是游玩散心?”
“开什么玩笑,”西门望不满道:“当然是帮杨兄弟救人!”
这时候林婉容和东门颦提了热水进来,给众人沏上热茶。司马病皱眉道:“奇怪,为何我们一路行来都没听到杨兄弟的消息?”
小夜担心道:“阿恒他会不会救母心切,已经失陷在盛霸禅手中?”
“不会,”明灯大师笃定道:“凭他的修为哪那么容易被天心池擒住?就算失手,也必定会将长白山闹得天翻地覆,岂能传不出半点消息?”
小夜芳心稍安,轻叹道:“也不晓得他现下在哪里,定已急得快发疯了。”
西门望也不怕烫,一股脑儿连茶水带茶叶都灌进嘴里,嚼两下囫囵吞下,问道:“老严,你和云岩宗怎么说?”
明灯大师徐徐道:“早在数月前我已致信峨眉,从此退出云岩宗。”
众人都是第一次听到这事,不约而同地愕然相望。小夜急道:“爹,你这是……”
明灯大师摆摆手,说道:“西门兄,你可否帮小弟一个忙?”
西门望爽快道:“成,咱们兄弟谁跟谁啊。”
明灯大师从袖口里掏出一封信函,递给西门望道:“麻烦你今晚去一次天下观,将这封书信交到盛霸禅手中。什么也不必跟他说,信送到就回来。”
西门望接过书信,迷惑道:“老严,你葫芦里卖的是什么药?”
明灯大师悠然道:“这里面是一封战书,要盛霸禅于明晚子时,单独前往神藏峰樱花林,与我一决生死!”
“什么?!”众人尽皆大吃一惊,满脸诧异地看着明灯大师。
西门望道:“老严你疯了,好端端地干嘛要去挑战盛霸禅……”突然想到近日里的传闻,顿有所悟道:“啊,你是要为空照大师报仇?”
明灯大师淡淡道:“报仇谈不上,只是做徒弟的总不能没一点儿表示吧?”
真禅这才明白师父为何毫无征兆地退出云岩宗,敢情是要摆脱师门束缚,与盛霸禅放手一搏!他心头一热,也不顾自己的修为尚非这位天心池七院总监的对手,激动道:“师父,让我先去斗他!”
西门望一拍桌子,附和道:“俗话说双拳难敌四手,好汉架不住人多!咱们一块儿上,把这老东西碾成肉酱!”
明灯大师道:“咱们人多,天心池人更多。何况这是师门恩怨,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