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西门望远远瞅了眼安排给灭照宫的那座高台,笑道:“他奶奶的,宗神秀也真会做人。明明恨得杨老魔要死,还特意给他准备了好座位。”
“你以为他真有这番好心?”司马病不以为然道:“他这么做,一来是做给大伙儿看的,二来是怕杨惟俨在暗地里捣鬼,故意用这法子将他激到明面上来。”
西门美人东张西望,对真禅道:“小和尚,快找找看,咱们坐哪儿?”
就见一名天心池二代弟子迎上前来,向明灯大师彬彬有礼地躬身问候道:“明灯大师,盛总监早已为诸位安排好了坐席,请随我来。”
众人随着那名天心池弟子往高台行去,西门望看着四周熙熙攘攘的站立人群,颇有几分得意,说道:“美美,瞧见了没?这就叫人的名儿,树的影儿——旁人得站着,妳爹爹就能坐着。他盛霸禅再狂,也得老老实实给咱安排安排。”
西门美人嗤之以鼻,说道:“别臭美了,人家是看在明灯大师和阿恒的面上才请你上去的。要是你老人家自个儿来,就得用板斧砍棵树做成板凳凑合坐了。”
众人闻言哑然失笑,西门望却是骂不得又打不得,坐下来干瞪着眼生闷气。
杨恒坐在了司马病夫妇的身旁,另一边挨着的是真禅和西门望一家三口。再过去才是明灯大师与石颂霜、厉青原。两人之间隔了老远,又被众人遮挡,杨恒一眼望去,只能依稀看到石颂霜的半边俏脸。
他默默收回视线,环顾台下,希望能在人山人海里找到小夜和蓬莱剑派众人的身影,却意外地发现了几张有点儿熟稔的面孔。他凝神一想,顿时记起,这几人正是数月前大破黑沙谷,从石楼里解救出的祁连群妖。
为首的那位无边崖崖主赤吞霞和大恶谷谷主包不平并肩而立,隐藏在拥挤纷乱的人群中,若非两人形貌特异,自己也未必能够察觉。
不觉日上三竿,六座高台上的人迟迟没有露面。在场群豪等得越来越不耐烦,纷纷鼓噪起来。
“怎么还不开始啊?盛霸禅呢,叫他快出来!”
正在这个时候,也不晓得从哪里传来三声悠扬雄浑的钟声,压下了七嘴八舌的吵嚷喧哗。意识到这应是正道五派掌门出场的信号,樱树林里的噪音登时小了许多,人人睁大双目往台上望去,都不想错过这亲眼目睹诸多正道巨擘齐出的难得机会。
首先登台的是身为东道主的天心池一众长老耆宿,由盛霸禅引领登上高台。接着,神会宗和雪峰派的来宾,在各自掌门的率领下,亦登台入座。
最后出来的是云岩宗与祝融剑派的两路人马,明水大师与匡天正大袖飘飘连袂而行,其中含意再明显不过。
待到五派高人在台上坐定,钟声又是三响,伫立在台下的天心池岁星院首座长老王霸澹朗声道:“有请宗盟主——”
话音落下,一身雪白道袍的天心池掌门人宗神秀,漠然行上高台,在正中的空席落座。
一时间,樱花林里鸦雀无声,人人都在屏息注视这位传说中的道圣。
西门望啐道:“狗日的,好大的谱儿。”
骂声未落,南面的人群一阵骚动,像波浪般往两旁分开。杨惟俨一人一剑,不带亲随部属,登台而座。
相隔百余丈,他和宗神秀的目光在空中无声无息地一撞,如有默契地各自垂下眼帘,对身周的喧闹物议无动于衷。
“哈哈,有趣。”西门望嘀咕道:“杨老魔孤身前来,可又将了宗神秀一军。这什么话都不用讲,他们两个已暗地里斗了起来。”
杨恒默不作声,眼睛扫过盛霸禅萎顿蜡黄的面庞,落定在宗神秀的脸上。
似乎感应到杨恒的目光,宗神秀低垂的眼皮微微地动了动,却终究没向这边望来。
忽听明灯大师道:“阿恒,沉住气,宗神秀、盛霸禅巴不得你跳出来大吵大闹。”
杨恒点点头,从宗神秀的脸上移开视线。
台下的王霸澹上前数步,走入空场中央,向四周抱拳施礼道:“王某谨代表敝派上下,欢迎诸位贵客不远万里莅临长白,出席今日的公议大会。”
刚刚起来的闹音又低了下去,在场数千仙林豪客将视线聚焦在这位岁星院首席长老的身上,均想听听他接下来会说些什么。
就听王霸澹说道:“众所周知,今日我等在此要公议的是什么人:此人倒行逆施,荼毒仙林,杀人如麻,血债累累,云岩宗的前任宗主明镜大师和神会宗的袁长月袁长老,更是因她而死,可谓凶焰滔天恶贯满盈——她是谁?”
在场群豪中有一多半的人轰然应道:“大魔尊!”
还有几声零零落落的辱骂声在叫道:“我操这娘们儿十八代祖宗!”、“宰了这女贼尼!”均是些唯恐天下不乱的人在趁机起哄。
杨恒抿紧双唇,仍难按捺心头的激动与痛苦。王霸澹的控诉,群豪的辱骂,像一把把刀子把他的心给切开,有一团火却在越烧越旺,直欲从眼中喷出。
真禅默默握住杨恒的胳膊,用力摇了摇,示意他冷静下来。
王霸澹待喧哗声音小了下来,继续说道:“不错,此人便是大魔尊!今日我们四大名门会同祝融剑派,便要当着天下同道的面公议其罪,绳之以法,替天行道!”
他刚说到这里,坐在西门美人后排的一个老者便高声插嘴道:“还议他娘的什么议?干脆将她交给老子一刀当众宰了,岂不爽快?”
桐柏双怪等人纷纷回头怒目而视。那老者显然并不认识前排坐的是谁,见有人注意到自己,不禁洋洋得意道:“怎么,这婆娘无恶不作,老子说不得么?”
司马病淡然道:“朋友,祸从口出,这道理还需要老朽来教你么?”
那老者自恃大庭广众之下,又有正道五大派的一众掌门宿老在座,谅这丑驼子也不敢对自己如何,嘿然道:“嘴巴长在老子脸上,老子……”
话说到一半,他突然面色大变发出惊恐惨叫,一条舌头从口中不由自主地伸出,“哧哧”冒着绿泡飞速腐蚀融化,却不伤及口腔。
周围众人见状不由骇然,一面往旁边退让,一面惊呼道:“是毒郎中司马病!”
闻听此言,那老者面如死灰,哪里还敢上前挑衅,转头溜下台去。
杨恒明白司马病是代自己出气,更为震慑那些满嘴污言秽语侮辱宋雪致的人。奈何看着那老者狼狈逃窜的背影,他心里没有一点解恨的快感,首次清晰感觉到身上所承受的巨大压力。
忽然对面高台上站起一人道:“毒郎中,打从什么时候起,你也成了灭照宫的走狗?天下人众口悠悠,怕你的毒技再是厉害,也难以杀尽亿兆众生吧?”
司马病冷冷盯了那人一眼,鼻子低哼没有理睬,缓缓撩袍坐下。
西门望口没遮拦,笑问道:“丑驼子,那不是你的老情敌褚惜衣么?”不等司马病应声,他扯嗓子冲着空场中央的王霸澹叫道:“王灵官儿,你说了半天咋还不把人请出来?你这不是占着茅坑不拉屎吗?”
众人哄堂大笑,更有不少人附和道:“对,先把大魔尊押出来让咱们瞧瞧!”、“咱们要见正主,没工夫听你瞎掰!”
王霸澹皱了皱眉,回头望向高坐在台上的宗神秀和盛霸禅。盛霸禅向他微微颔首,似有所暗示。
王霸澹会意,高举双手示意群豪肃静,笑着道:“诸位稍安勿躁,在公议大魔尊之前,敝派还有一桩私事要先做了结。”
东门颦不甘丈夫唱独角戏,叫道:“有话快说,有屁快放,老娘急着回家做饭呢!”
群雄再次笑得前仰后合,也有人暗道:“这对怪物夫妻好大的胆,竟敢当众骂王霸澹。如今天心池大事当前,自会忍下,却少不了秋后算账。”
王霸澹目光转向桐柏双怪这边的高台,找上的却非东门顰,而是杨恒。
他神情一肃,词锋骤转咄咄逼人道:“真源,虽说敝派和你结下了不小的仇怨,但冤有头债有主,为何不愿等到今日公议大会上当众解决,却使出卑鄙伎俩,夜袭天下观,杀伤我十数位门人子弟?”
这一问尽出所有人的意料之外,大家伙儿的眼睛不由得齐刷刷朝杨恒望来。
杨恒也是一愣,摇头道:“贵派造谣中伤,血口喷人的本事可算举世无双。”
王霸澹微露怒色,提高音量道:“昨夜你潜入天下观行凶伤人,还大言不惭自报家门,此事为我观内上百弟子亲眼所见,可谓铁证如山!”
杨恒听王霸澹胡搅蛮缠,又觉好气又觉好笑,说道:“奇怪,昨晚我待在留客镇的客栈之中一步未出,何以分身百里奔袭天下观?王灵官儿,你是老眼昏花了,还是居心叵测别有所图?”
王霸澹一改往日笑口常开的弥勒佛模样,厉声道:“真源,到底是谁在睁眼说瞎话?你说你昨晚留在客栈里未曾出门,谁人能够证明?”
“哈哈,这下你算是问着了!”西门望用手一指自个儿的鼻尖,说道:“老子就能证明,杨兄弟昨晚待在客栈里寸步未出。”
王霸澹似乎早已料到西门望会跳出来作证,摇头道:“西门兄,你何苦替他遮掩?”
西门望怒道:“放屁!老子说话从来一是一,二是二,如假那个包换!非但老子昨晚和杨兄弟在一块儿,老严、丑驼子,咱们大家伙儿也都能作证!”
台上的金霸壮冷笑声道:“谁不晓得诸位和真源关系亲密,作个伪证又有何难?”
明灯大师重伤未愈,强撑出席,坐在台上一直未曾说话。他低咳几声,微喘道:“金长老,难不成和尚我的话你也信不过?”
金霸壮面不改色,冷冷道:“大师的话放在从前,我自然信得过。可如今却未必了。听说令媛对真源情有独钟,为此不惜夜闯云岩宗,大闹至尊堡,搅得满城风雨举世皆知。大师爱女心切,难保不会偏袒真源。”
明灯大师晦暗的眼眸中精光爆闪,似利箭般穿透虚空,慑得金霸壮心神剧震。
他收住眼中锐芒,缓缓摇头道:“欲加之罪,何患无辞。”
众人见宋雪致尚未现身,双方已唇枪舌剑干了起来,无不大呼过瘾,俱都兴奋道:“空口白话又有啥用,不如干上一架,谁赢了听谁的!”
更有人窃窃私语道:“好嘛,明灯大师也发话替准女婿撑腰了。不晓得他和王霸澹、金霸壮打起来,哪个能赢?”
旁边便有人低笑道:“废话,你没听说过‘老丈人出马,一个顶俩’吗?”
杨恒剑眉渐渐扬起,他没有观察此刻石颂霜的神色,只是一位冰清玉洁的豆蔻少女在大庭广众之下被人如此非议,情何以堪?何况还连累到明灯大师也受人讥嘲!
就在他行将激起的一霎,猛听有个冷峻的声音盖过满场的吵嚷,徐徐道:“在下楼兰厉青原,与杨恒非亲非故,形同陌路!”
场内一下子静下来,厉青原和杨恒因为石颂霜反目成仇,冰炭难容的事,早已成为仙林中一大茶余饭后的谈资,而今见得后者的情敌出马,均感有好戏可看。
王霸澹望向厉青原,扬声道:“原来是楼兰厉公子,不知阁下想说什么?”
厉青原看也不看杨恒,回答道:“昨夜厉某在客栈中的小院里站守终宵,却未曾见到过杨恒跨出小院一步。在下言尽于此,信与不信,听凭诸位。”
他说罢漠然落座,却感到石颂霜的目光正从自己身上匆匆收回,那里面包含了太多的意思。
杨恒却像胸口捱了重重一锤,没想到厉青原会在这个当口上站出来为自己说话。
然而于他而言,宁可教天心池信口雌黄污蔑自己;宁可让在场群雄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