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杨恒对她和真禅的招呼视若无睹,身形一纵,御风掠出烟波斋,自己也不晓得在干什么、该去哪里,只是一个劲儿加快身速,风驰电掣地穿越在崇山峻岭之间。
后面的真禅起身欲追,可又哪里能赶得上杨恒的万里云天身法?
杨恒受了白衣少女的刺激,心中如疯如狂,专往艰险荒僻之处行走,也不知一口气奔出了多少里,在一条清澈见底的小溪边蓦然停住。
他大口大口喘着气,汗珠一颗颗滴落进溪水里。忽然发现波光粼粼的水面上映出一条窈窕美好的雪白色身影,竟是那白衣少女。
她走到近处,摇摇头道:“你这人脾气可真大,说变脸就变脸,居然还想做说客?”
杨恒心灰意冷,已没心思和白衣少女斗嘴,深深地把头浸入溪水里不说话。
等他抬起头,就听白衣少女道:“我还以为你想不开,要把自己给闷死在水里呢。”
杨恒忍不住道:“你觉得往一个人伤口上撒盐的滋味很享受么?”
白衣少女道:“事实上你往我的伤口上撒过两把盐了,你觉得享受吗?”
杨恒愣了愣,无言以对。白衣少女望着杨恒水中的倒影,俏脸上徐徐露出一抹笑意,说道:“这些天你吃过一顿热饭吗?不如跟我回烟波斋去。”
“不了。”杨恒无精打采地摇头道:“你让我一个人好好静一静。”
白衣少女凝视着杨恒清瘦落寞的侧脸,沉默了一会儿才问道:“你吃鱼吗?”
杨恒心不在焉随口回答道:“我是俗人,不忌口。”
白衣少女微微一笑,倏然长袖舒卷“哗”地激起一蓬水柱,左手五指如兰花盛绽凌空虚摄,“劈啪劈啪”的声响过后,数条活蹦乱跳的大鱼已经落在了岸边的草地上。
杨恒明白过来,有些诧异地望向白衣少女。白衣少女道:“难不成还要我来生火?”
杨恒犹豫了下,勉强振奋精神,在溪畔捡拾了些乾枯树枝生起一团篝火。
这时白衣少女已将那些活鱼清理乾净,串到了树枝上,架在火上烧烤。
杨恒怔怔在她对面坐下,问道:“你到底是在可怜我还是想安慰我?”
白衣少女漫不经心道:“聪明人最大的缺点就是,往往会把一件简单的事情想复杂。我烤鱼,你吃就是了,这也需要理由?”
杨恒自嘲地一笑,心里的气不自觉地消了大半,说道:“是啊,吃饱吃好,想那么多干嘛?对了,咱们见了好几回面,我还一直没有机会请教姑娘芳名。”
白衣少女转动架子上的烤鱼,过了半晌才回答道:“我叫石颂霜,风雅颂的颂,冷若冰霜的霜。”
“我叫杨恒……”顺口说完后,杨恒自失地一笑,道:“其实你早知道了吧!”
石颂霜递过一串烤鱼,道:“这鱼不能烤得太久,否则鲜味尽失就不好吃了。没有调料,你将就着点吧。”
杨恒接过咬了一口,但觉鱼肉鲜美滑嫩,入口弥香,颔首道:“还不错。”
石颂霜幽幽道:“这是小时候娘亲教我的。严崇山最喜欢吃河鱼海鲜,娘亲为了他特意练就了一副好厨艺。可惜,我只来得及学到这一点儿皮毛。”
杨恒“哦”了声,也不知道该说什么好。石颂霜望着潺潺溪水,轻声道:“其实我很感激你三番两次地来为严崇山说情,但娘亲的死,让我的心永远无法原谅他。你刚才劝我设身处地想一想,可如果你是我,又该如何?”
杨恒静默片刻,颓然道:“我是在强人所难了。毕竟我是个外人,这心结也只能由你们父女自己去解。”
石颂霜道:“那你呢?你不是一心想找杨惟俨、杨北楚报仇么?假如有一天你真的有了这个能力或者机会,你会杀他们吗?”
“我当然……”杨恒吐到嘴边的话又猛然被卡住了。
石颂霜道:“这就对了,你痛恨他们害得自己家破人亡,总想着要复仇。可他们也是你的祖父和大伯,面对他们时你真下得了手么?”
杨恒表情僵硬,呼吸渐渐急促,眼睛里异光变幻,最后颓然长出口气道:“姑娘想得太远了。现在不是我杀不杀他们的问题,而是我压根连自保都难。”
石颂霜宁静的眼神始终须臾不离地看着杨恒,轻轻道:“你明白了,现实就是这么残忍。一个人若想有选择的自由,就必须先让自己强大到不可击败。否则,终归还是任人宰割的可怜虫。如同这水里的鱼儿,自以为快乐安全,一旦大难来临,却没有丝毫反抗的能力。”
杨恒将最后一点烤鱼塞到嘴里,默然把枯枝扔进火堆,看着它升腾起烟火,突然微笑道:“怪了,你明明比我大不了几岁。可说出的话,怎么像是个佛门高僧似的。”
石颂霜摇头道:“你这是在夸我呢,还是在贬我呢?就当咱们同病相怜吧,我的话你能听得懂,这很好。其实你……”
话音未落,就听小溪对岸有人低诵佛号道:“阿弥陀佛──真源,你果真在此。”
杨恒闻声转头,愕然叫道:“明华大师!”
明华大师微笑道:“你让老衲好一通找!”芒鞋踏过波面,来到两人近前。
杨恒起身施礼,疑惑道:“大师怎知弟子在这里?”
明华大师道:“那晚你突然失踪后,大伙儿四处搜寻都不见下落。有一日明镜师兄收到了匡掌门的书信,言道你在养伤时曾向人打听烟波叟的住处。於是老衲便自告奋勇,来郴州走上一遭。”
杨恒这些天只顾着自怨自艾,到处游荡,却没想到为了自己不见的事,非但惊动了师父和明灯大师等人,连匡天正和明镜方丈也坐立不安。而明华大师更是为了一条祝融剑派提供的线索放下修行,不远千里前来找寻。
他心头感动,歉仄道:“为了弟子的事,有劳诸位大师和匡掌门操心了。”
明华大师含笑道:“你不必心存愧疚。老衲这一趟出来,也是静极思动,权当云游。”说着他望向石颂霜,问道:“这位姑娘,当日可是你连伤了明灯、明月两位大师?”
杨恒心一沉,意识到明华大师已认出石颂霜,这下麻烦大了。
石颂霜将烤熟的鲜鱼从架子上取下,也不望明华大师,冷冷道:“是又如何?”
明华大师不动声色,说道:“姑娘既然承认了,就劳烦你随老衲前往峨眉,将此事向云岩宗作个说明。”
杨恒心下大急:“看样子两人非动手不可。明灯大师受伤尚情有可原,但我师父捱了严姑娘一掌却是毋庸置疑的事。况且,我也不便将严姑娘的身世说出啊。”
就见石颂霜缓缓起身,朝杨恒说道:“记得么,我刚才还对你说过。一个人若想有权利自主,就必须强大到不可击败的地步。否则,只能任人宰割。”
明华大师道:“看来石姑娘是准备与老衲放手一搏了。”
石颂霜身形轻晃腾到半空,说道:“大师请!”
明华大师也徐徐升空,飘立在石颂霜的对面,双掌合十道:“请石姑娘先进招。”
石颂霜晓得以明华大师的身分,断不会与一个后生晚辈抢夺先手,轻点螓首道:“云岩宗的绝学大多讲求绵里藏针,后发制人,晚辈便不客套了。”说着抱元守一,眸中寒芒如簇锁定明华大师身形,一双袖袂飘飞舞荡宛若凌波仙子。
明华大师微觉凛然道:“这姑娘好犀利的眼神!”
原来石颂霜尽管招式未出,可一双妙目有若实质已激射在明灯大师的左肋上,令他生出如芒在背的感觉。而这一部位,也正是自己亮出的起手式中最薄弱之处。
他不着痕迹地将右掌垂落,横在小腹前捏做“不动如山印”,食指向上微挑,隐隐制约住对方攻向自己左肋的线路。
杨恒见状不禁担忧道:“两虎相争必有一伤。不论伤了谁,都糟糕之极。顾不了这么多了,我得让他们罢手!”
想到这里他高声说道:“大师,这位石姑娘她实际上是……”
“杨恒!”石颂霜冷喝道:“你若敢说出来,我誓杀这老和尚灭口!”
杨恒一惊,下面的话便无法出口。明华大师不明原委,皱眉道:“石姑娘,你有何事不许真源说出?”
石颂霜冷然道:“你若能杀得了我,再让杨恒告诉你吧!”左手长袖掠出,幻舞成一圈圈白光直锁明灯大师右手的不动如山印。
明华大师暗讶道:“这姑娘的袖法曼妙凌厉,却是老衲见所未见,不知是出自哪位异人的门下?”不动如山印向前一送,以刚应柔拍向长袖。
石颂霜迅即以快到不可思议的身速迫近,右手三指迸立如刀插向明灯大师左肋。
明华大师微怔道:“这又是什么掌法?”侧身闪躲,左拳反打石颂霜面门。
两人你来我往,互有攻守,明华大师越打越是惊讶,只见石颂霜精奇妙招层出不穷,可无论是掌法、指法还是袖法,均都令他看不出半点来历。尤其是这少女的功力似正似魔,偏又醇和绵长,绝不属於他所知的任何一派功法。
战到五十馀个回合开外,明华大师沉声喝道:“姑娘留神,老衲要用云岩大袍袖了!”言罢双袖真气鼓荡,如两龙出水飞卷而出。
石颂霜毕竟吃亏在年纪上,功力较之明华大师略逊半筹。面对这位佛门高僧气势恢宏的大袍袖神功,自己的袖法在气劲上相形见绌,只能以巧劲弥补。
只见明华大师的双袖攻势渐盛,围绕这石颂霜的娇躯纵横飞舞,时而如怒龙冲霄,时而如清溪映月,慢慢将她迫得唯有在不到三丈方圆的范围中闪展腾挪,奋力游斗,胜负之势逐渐显现。
杨恒的心也旋紧了起来,苦笑道:“严姑娘的话虽然有些偏激,可也不是全然没有道理。譬如眼下,我修为卑弱,就没得选,只有眼巴巴瞧着他们斗。”
这时明华大师一记低喝,左掌突然从袖口里探出,结结实实拍在石颂霜的右袖上。袖袂飘飞,明华大师的左掌去势不止,中宫直进击向她的眉心。
石颂霜的身形已被明华大师的右袖笼罩无法闪躲,只好探出右掌正面硬撼。
“砰!”
双掌交击,明华大师的身子只是一摇,石颂霜却向后退出数尺。
猛听背后风响,对方的大袍袖迂回而至,掩袭向她的后心。紧跟着左袖拂出,不给石颂霜丝毫喘息之机。
杨恒见状心念疾闪,一边扑向战团一边叫道:“她姓严!”
需知两人招式尽皆快如飞电,绝容不得杨恒把整句话说出,故此他只能用最快语速说出这三个字来,希望明华大师能够明白其中含意。
果然明灯大师微微一愣,双袖劲力骤减,打算先将这白衣少女制服了再细加盘问。
哪知石颂霜身形一侧,竭力避开后心要害,一双长袖破釜沉舟已然击出!
“嚓!”
天庐神匕绿芒暴涨,从石颂霜右袖里吐出,生生切开明华大师的大袍袖,刺入他的右肩,只差几寸便触及心脏。
杨恒来不及多想,横身切入挥掌拍中石颂霜的左袖,道:“不可以!”
“砰!”
石颂霜这一记袖击乃是抱着玉石俱焚之念挥出,威力何等厉害。杨恒顿感一股沛然莫御的气劲迫入经脉,震得他五脏六腑一起翻转,身躯往后飞跌,眼前一黑昏死过去。
“啪!”
明华大师的右袖拂中石颂霜背上。因事先已收了大半劲力,石颂霜只是嘤咛一声,唇角溢血,却无性命之忧。
她藉着袖风飘飞赶上杨恒,将他揽臂抱住,毫不停留地投入对岸山林。
明华大师叫道:“留下真……”才说了三个字,嗓音陡地暗哑,强忍住一口喷薄欲出的淤血,探指点住伤口,已无力去追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