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疏影横斜水清浅,暗香浮动月黄昏。
黄昏落日射出的光透过撑起的窗板射入,房内的采光很好,也不让人觉得暗,只是简单的靠着内壁的一侧摆了张竹席,屋子中间的一张方桌上放着几盘菜肴,两双筷子旁边放着几碟腌制的咸菜跟盐巴,还有一个大概是盛米的木桶,围着方桌脚摆了四个凳子,屋不大却因为陈设很简单而显得空间充足,让走进屋内的两人感到很舒服。
“呵呵!”
钟道临扫了一眼桌上的小菜,嘴角邪邪笑起,佩服道:“那老头也算高明,居然能够猜到咱们会一起走进这个屋子,连饭菜都给咱们摆好了,这个下马威可比明刀明枪的吓唬来的管用。”
说着扭头招呼斯影道:“我说妹妹,别愣着了,赶紧过来吃吧,省得辜负了人家一片好意!”
“去你的,谁是你妹妹,滑舌头的小淫贼!”
斯影没好气地瞪了钟道临一眼,话虽这么说却仍抵御不了这第一次看到的人间饭菜,大有兴趣的走到桌前边看边拿起筷子夹着吃,试了几口就皱眉直呼“好咸!”
钟道临同样也不怕饭菜有毒与否,从木桶内拿出一碗白米就抓着筷子抢菜吃,一边还含糊不清的嘟囔道:“有饭吃就不错了,吃完饭赶紧睡,睡好了晚上就有精神了!”
第八卷(重临人间)第十二章夜游之神
斯影也没理会钟道临一语双关的拿她解闷,到了他们这个层次只要稍微凝神归元打坐片刻就能顶常人睡上三天三夜,那还用得着睡觉,反而对钟道临如今百无禁忌的性格有些不解道:“果比当初说那把魔刀能让你入魔,怎么如今你的虚无之刃丢在子午戊鼎内了,你反而好像入了邪?”
钟道临咬了一口筷子上夹着的咸鱼,又扒了几口米饭,放下碗笑呵呵道:“小弟原来还没发觉果比每天笑嘻嘻的有什么好笑,现在自己整天笑嘻嘻的才明白原来修行的最高境界就是笑个不停,你没听过笑一笑十年少么?”
斯影看着钟道临这副样子也挺无奈,翻了翻白眼道:“没听过!”
“那从今天起就要记住了!”
钟道临煞有介事道:“你整天苦着个脸该死该得病还不是一样,与其你整天冷冰冰的就跟谁都欠你钱,还不如学小弟这样天天高高兴兴的,果比吃多了寒冰魄要在虚无之刃里好好消化,刀又困在了鼎里,小弟都空手了还不担心,你这样冷冰冰的多不好,谁家小孩猛一见了你这么的凶姑姑还不被吓哭啊!”
“你也知道我是干什么的,只有时刻保持冷静是活命的不二法门!”
斯影冷冷道:“小子你也别想变着法子改变我,我们族人受到的苦也不是你能够明白的,我看你还是怕我会突然翻脸偷袭你吧?”
“嘿嘿!”
钟道临见自己的小算盘被识破也不脸红,讪笑道:“当初你说是死隐一族小弟也没听清,结果一直叫你斯影错到现在,还没问过你们死隐族是干嘛的?你到底叫什么?”
脸不红心不跳的钟道临话一出口反而让斯影俏脸不知为何却红了起来,等发觉对面钟道临正愣愣的瞧着她脸发呆,才明白自己失态,不由狠狠瞪了钟道临一眼,气呼呼道:“你既然赢……躲过了我的暗杀,那你说我叫斯影就是斯影好了,至于死隐族是干嘛的就不归你管了,不过……”
说着话锋一转,低声道:“如果等你的黑巢军有一天能够提供给我们死隐族一块幽静的繁衍生息之地,我想我们每个族人都会真心感激你的!”
钟道临没在意斯影说到“赢”跟“躲”之间欲言又止的样子,听到最后大刺刺的表态道:“熊族森林大的很,你们族人要是愿意来我举双手欢迎还来不及,那还不是小事一桩,只不过到时候龙血那边你怎么交待?”
“龙血是我们族人惹不起的!”
斯影眼神空洞道:“死隐一族一直都游走在灭族的边缘,之所以答应龙血来杀你,正是为了得到龙血许诺给我们的乌兰平原一块地方,唉!”
说罢摇头叹了口气,似乎不愿再说。
“怪不得你硬要随我走!”
钟道临恍然大悟道:“原来你一直在逃避!”
斯影也不反驳,只是默然不语。
两人就这么有一句没一句的说着,不多时屋内燃起了油灯,天已经完全黑了下来,外界的月亮已爬上树梢,两人仍是兴致不减的聊着。
屋外“喵嗷——”一声的野猫叫声传来,正在说话的钟道临两眼神光一闪,忽然止声,拿着根筷子轻敲了瓷碗边缘一下,跟同样正在侧耳倾听的斯影交换了一个眼神,低声轻笑道:“那老小子不放心咱们,来来回回这已经第三次了!”
斯影没好气道:“这么晚了屋子里还一直亮着油灯,他不怕咱们搞鬼才怪……”
说着才发觉到话里的语病,又瞪了钟道临一眼不吭声了。
“嘿嘿!”
钟道临轻声道:“放心吧,这巫叶不会有那么多闲工夫放在咱们身上,看他刚才走的急匆匆的模样,定是在施法前不放心,亲自最后来检视一遍,现在如何?”
斯影自然知道钟道临是问她如今是继续留在这里等还是现在就跟过去看看,起身道:“走吧!”
在斯影说完这句话的瞬间,屋子里的油灯同时熄灭。
此时高挂在苗寨上空的明月已经升至中空,透过树梢射过来的缕缕银黄柔光使得土路小溪旁的花草清晰可辨,轻柔的夜风吹来,无数路旁野草摇拽摆动,一只在草丛里的灰色野兔正警惕的观察着四周,时不时竖着耳朵挺起上身扭一下脑袋。
这只警觉性如此之高的野兔却未能发觉到从它身边疾速掠过的两道黑影,就那么的凭空一闪便消失无踪。
苗寨内日间着火的那座木屋的废墟前,围成一圈的苗族男男女女高举着火把将这里照如白昼,圈内摆放着个木台案子,上面放满了杂七杂八的法器,香,烛、纸钱、茶、朱砂笔、公鸡还有青布跟一双鞋跟一摞铜钱,案前是一口用牛羊狗鸡鱼等兽骨托起的大锅,这些大小不一的骨头表面无一不是绿火熊熊,青绿的火苗将锅内不知名的液汁烧的“咕嘟嘟”直冒泡。
刚从钟道临斯影那里探查回来的巫叶见到锅内液汁就要沸腾,立即从木案上取下一个隐现幽光的锋锐尖刀,此时有人手举火把牵来了一头壮牛,竟自拉着牛朝大锅走去,那牛走到铁锅三丈外却趑趄不前,似有惊骇之状,悲哞连连。
巫叶见到壮牛如此惊恐的样子,本是肃穆的脸容顿时惨变,哆哆嗦嗦的几次举起尖刀却又放下,最后仍是一咬牙挤出了几句咒言,举刀划破了自己的头皮,然后又将案上的公鸡放血,用手沾满鸡血朝自己不停朝外冒血的头皮抹去。
巫叶等鸡血跟人血混合后,立即用朱砂笔蘸着混血在牛背上画符圈血书,不停的画着。
等牛背上画满了奇怪的符咒,巫叶开始燃烛点香,将香插在米碗内,米上堆放起了铜钱,开始向香案行三叩首礼,礼毕后焚化钱纸,将水碗取下,左手以大食小三指叉杯,右手以食中二指相并,默诵咒言对水杯画符三道,边画边喝符水。
“噗!”
巫叶画完之后,张嘴将口中的浮水喷到了牛身上,牛背上画满的血咒顿时红了起来,那头牛却不停的悲哞,随着血咒越来越红,越来越亮,诡异的事情发生了,整头牛身上的肉忽然开始冒血泡,跟腐烂似的翻裂而出,牛身之上狂喷而出的鲜血全都被那口大锅吸入。
不多时,那头壮牛只剩下了一个站立着骨架,牛眼如今却变得阴狠冷酷,骇人的绿色异芒不住从黑洞洞的牛眼中闪出,围绕在一圈的苗人火把纷纷扔到了地上,像是着了魔似的跟着巫叶狂舞起来,状若疯魔。
场中掉在地上的火把接连熄灭,不知何时凭空起了冷风,风声划过的轻响慢慢变成了好似凄厉的鬼哭,呼呼啸啸的此起彼伏,笼罩苗寨的皎洁月光逐渐被绿色的幽光填满,阴森森的忽明忽暗。
只剩一身骨架的那头牛一双眼阴森森的盯着这些狂舞的苗人看,忽然抬腿朝人群中走去,无论是谁只要被这头骨牛那双碧绿的眼神盯住,就会不由自主地停下手上的动作,眼神呆滞一动不动,每次随着牛头一扬便会有一人颓然软倒,让躲在暗处观看法式的钟道临看得不明所以,总觉得这法式也有些太邪了,似乎脱离了巫叶的掌握。
等到又是一个苗人女子在骨牛的双眼下软倒,钟道临忍不住开始用灵觉探查那些倒下之人的状况,一看之下浑身立时打了个激灵,大吃一惊,那些人居然都已经生息皆无——死了。
“不好!”
钟道临朝身旁的斯影脸容惨变道:“那鬼牛在吸取阳气魂魄,巫叶到底在干什么!”
此时场中的巫叶眼睛瞪得老大,四肢仍是不受控制的狂舞,只不过眼耳口鼻都渗出了丝丝的鲜血,咬牙切齿的盯着那头骨牛,完全中邪了。
功聚双目的钟道临将场上陷入疯魔状态的巫叶面孔放大,居然看到了挂在他眼角的泪珠,越发觉得是那头鬼牛已经脱离了巫叶法术的控制,轻喝一声从暗处展开身形朝骨牛扑去,人未至双手已经结出三道莲花法印,化掌为剑,一招御剑决的开剑式“三莲绽朵”猛劈骨牛的头颅。
刺目的紫芒从钟道临挥出的右掌迸射而出,整个手掌眨眼被层层紫光包裹,三道紫芒劲气勃然爆发,离掌而出,呼啸着向骨牛头颅疾斩,紧随紫芒而至的手掌间不容发的与劲气同时轰中骨牛的头颅。
“嘭!”
骨牛听到声音刚一扭身便被钟道临一掌拍中,顿时惨嘶一声,整个头颅被劲气轰得粉碎,化为白粉顺掌朝后喷出,骨头架身体翻滚着跌出好远。
“啊——啊——”
一声声凄厉的惨叫传来,随着骨牛的头颅被击碎,那些正在狂舞的几百苗人一个个七窍流血的先后惨叫着软倒,只有巫叶刚脱离疯魔状态就仰天悲嘶一声:“天……亡……吾……族……啊!”
此时的巫叶脑门上鲜血直冒,歇斯底里的狂嘶一声后猛然喷出一口鲜血,跌跌撞撞的朝钟道临冲来,狠抓着他的肩膀,看向钟道临的目光充满了感激之情,嘴角挂血的颤声嘱咐道:“千万不可让恶鬼‘枷嘎’跟‘枷狞’复活,全族生死系之一线,老朽拜托道友了!”
说罢又是一口鲜血喷的钟道临前襟染红一片,怒目圆睁着朝后跌倒,死不瞑目。
钟道临此时仍不知道巫叶究竟是哪里没有控制好,造成现在这个死伤惨重的局面,立时打开眉心三界天眼凝观周围,此处不知道是被什么力量给禁锢了,阴风阵阵,无数从苗人肉身破体而出的阴魂就在场中不停的飞舞,稍一离开以那口大锅为中心的距离稍远便会被无形的拉扯力道给吸回来,厉嘶的鬼哭声越发凄惨,道道青影不停的围着铁锅打转。
那头被钟道临一掌轰碎头颅的骨牛此时已经重新站起,剧烈的抖动身体间便会从铁锅下朝它飞去无数块碎骨头,又再次组成了一个新的牛头,可这次不光是这头骨牛,连铁锅下面堆放燃烧着的兽骨都不停的飞入铁锅内,一个个游荡在锅外的魂魄也接连被吸入,整口大锅内的液汁剧烈沸腾,白骨翻滚。
钟道临眼看这么下去整个苗寨就要变成鬼蜮,一旦魂魄被那口大锅吸入这些躺满一地的苗人肉身就真的成了死人,立即右掌前伸上托,轻吟道:“乾坤,幽冥鬼旗,现!”
乾坤袋开启的咒言刚毕,一抹幽光顿时从钟道临怀中闪出,转瞬落于他摊开的掌心之上化为一面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