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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停的喃喃自语。
“啪!”猛地又是一巴掌,这次是右脸。
“圈圈圈,圈你个姥姥。”扎丹见黑熊嘀嘀咕咕说不出个所以然来,大怒道:“圈禁十日,杖五十从出海至今,不过才三十几天,你个熊玩意犯的条规加在一起,就能把你揍的连你妈都不认识。
“胖子那边催航路海图催的紧,赫头儿也督促几次了,好不容易发现个有潜力建立补给点的岛屿,你居然敢说等靠岸再标?”
“啪!”
扎丹想起这一路来巴鲁的表现,就一肚子火,又是一巴掌甩过去,破口大骂道:“六日前碰到的那处暗礁群,你个笨熊也说等等再说,可第二天想画图的时候,一个个全是晕晕乎乎的原地转圈,谁能再想起来那处暗礁群究竟在哪个方位?今天你又要登岸再说?
“老子这是替你兄长打你个不争气的东西!”
扎丹越想越气,怒道:“你哥那么横,怎么有你这么个软蛋弟弟,要是叫你哥知道你这一路来的敷衍,非把你打残废不可。”
“俺俺在陆地上,比螃蟹还横呢,你知道啥是螃蟹不?那是天生横着走的人物,当年大首领亲口告诉俺们哥俩的,夸俺们哥俩就跟螃蟹似的,比六条腿的蛤蟆都横!嘿,长见识吧?没听过吧?久仰了吧?”
大黑熊巴鲁摇头晃脑,一脸得意之色,忽然一阵大浪卷来,甲板上上下下晃的让人发晕,又是一阵胸腹翻滚,忍不住弯腰干呕起来,脸上换上了受辱的酱红色,喘着气死死拽住粗绳,怒气冲冲道:“这他奶奶的不是一没小心上了贼船了嘛。
“俺不知道天生横着走的,也天生晕船啊,打怕啥,你那小巴掌跟挠痒似的,嘿,俺从小就是被俺哥打大的,还怕你揉几巴掌?”
大黑熊说着,又开始陷入某种恐惧,喃喃道:“就是圈禁小黑屋去不太地道,打也打得,骂也骂得,反正俺脸皮厚,怕啥,可让俺十天只喝脏水,不吃饭,这就不地道了,哪能不给俺饭吃呢,上回就差点饿死,这不欺负俺老实吗。”
海面上毫无征兆的升起一股巨浪,夹杂着呼啸劲吹的海风,“砰”的一声撞击到了船舷。
甲板上的两人同时面色剧变,刷的惨白一片,船头猛地朝下砸去,一头栽入海中,又迅速的被海水的浮力托起,刚才还颇有兴致叫骂抱怨的两人,同时变成了落汤鸡。
浑身衣甲湿透,体毛不断朝下滴水,好似从一锅稀粥内刚刚捞起的两只猩猩,苦笑着彼此打量。
面对着海况如此恶劣的魔海,不光是那头自认为“天生横着走”的蛮熊巴鲁,连一向自傲最能忍受恶劣环境、也最能忍耐的扎丹,都泛起了无力感。
他能忍,是因为他是一个天生的猎头杀手,很出色;他孤傲,是因为敌人给予的“幻狼”称号,可是这个单论杀人技巧,能在黑巢中排名十甲以内的悍狼族高手,面对着大自然,仍旧像个被扯来拉去的木偶,无力与之对抗。
狼狈的跟巴鲁对视苦笑了一眼,扎丹忽然一愣,嘴角慢慢浮现出一个浅浅的笑容,眼神也不是那么淩厉了,代之的则是某种温馨的神色,一个在杀手的眼中鲜有出现的目光。
他意识到自己变了,尽管对敌时,仍旧是那个冷酷无情的杀手,仍旧面对死亡而面无表情,心无涟漪。
可当与自己的兄弟们在一起的时候,他总是无法保持一个杀手应该保持的无情守静之心,或喜或忧,似悲似愁,或苦涩,或恐惧,自从被悍狼族从小培养成一个杀手以来,他这些年还是首次体会到什么是情绪,什么是兄弟间的情义。
尽管几次都差点死在自己人手里,可那不是冷冰冰的出卖,而是技不如人,或群殴不济才被揍,尽管皮肉受苦,心中仍旧有一股温暖,起码他体会到了活着的感觉,第一次有了自己掌控自己的感觉。
刚入黑巢时,这个对任何人都冷冰冰的悍狼族杀手,经常在一个个不友好的眼神对视中,或伤人,或被人所伤,也就免不了的经常光顾执法队的小黑屋。
每次皮开肉绽不说,还常常感到生不如死,每每内心发誓最后一次,最后一次了可他孤傲的本性,冷酷的外形,同样看人不怎么友好的眼神,在这个流氓集中营内,绝对是一盏挑惹是非、制造摩擦的明灯。
一来二去,自然不免又开始频频与号称巴阎王的执法队头子亲近。
扎丹,这个面对自己父母倒在眼前,仍旧面不改色的杀手,却似乎跟那个天生以揍人为乐的巴雷颇为合眼,慢慢惺惺相惜,巴雷也成了他进入黑巢中第一个兄弟,却不是最后一个。
看着面前被自己狠煽了几巴掌,仍旧面不改色,可遇到大浪却晕头转向的老友弟弟,扎丹鲜有的露出一股怜爱之色。
这小子毕竟跟巴雷是亲兄弟,血浓于水,尽管有些稚嫩,身上却仍旧有着巴雷滚刀肉般的恶魔影子,对别人而言很可怕,对他来说则很亲切。
扎丹捶了几下巴鲁结实的背脊,帮着正弯腰干呕的巴鲁,将肚腹内的杂物吐尽,温言道:“你大哥虽然没明说,可我还是看得出来,他对有你这么个弟弟还是很自豪,希望我能在海上照顾点你。
“别的好说,即使这次货物全丢在海里都没事,但航道海图一定要探明,否则以我对巴雷的了解,回去后打你最狠的,肯定是你哥。”
巴鲁吐了个昏天黑地,总算缓过一口气来,一双铜铃般的大眼,没好气的瞪了扎丹一眼,气喘吁吁道:“你直接让那帮鸟人飞出去探明不就成了,干嘛非要把俺叫出来?”
扎丹面色一紧,严肃道:“咱们的规矩不能破,我与船上的翼人互不统属,怎么能指手画脚?”
“行啦,算俺这回栽你手里啦!”巴鲁扑愣一下大脑袋,总算没被扎丹正气凛然的一句话给镇住,不屑道:“你们这帮一个比一个邪乎的人,谁还真的把规矩当回事过?”
尽管嘴上不屑,巴鲁仍旧认识到扎丹的深意,什么都可以不讲究,牵涉到该认真的地方,绝对马虎不得。
“登登登!”
巴鲁也是个急性子,说干就干,来得跌撞去得惊险的朝船后奔回,连滚带爬的跑上悬梯,在望台上亲自抡胳膊敲起了大皮鼓。
“咚咚,咚咚,咚咚咚!”
这种蛟鱼皮特制的大鼓,只有在船上才会有,声音沉闷异常,传的却很远。
沉闷的鼓点声,透过大浪朝四周飘去,后边跟着的几艘舰船,同样传来了阵阵皮鼓声,示意后面已经注意到了,正在做接令准备。
随着后面几艘舰船上,专门负责传令的人员纷纷奔出船舱,迎着狂风,将五彩缤纷的信号旗挂起,正在擂鼓的巴鲁,吩咐自己船上的传令兵登上瞭望台,开始传令。
随着登上瞭望台的旗手开始不断的打出旗语,重复了整整七次,后边船上同样各自登上瞭望台、已经做好准备的旗手确认无误后,再次重复了三遍,经巴鲁旗舰上的旗手确认后,发出了“无误”的回令。
旗语发出,后面视野能及的两艘船上,先后飞出几个翼人,按照巴鲁报出的方位,朝西北方搜索而去,等到后面两船依次传令完毕,又是几个黑点从海平面后升起,想必是后边的舰船也得到了指令,同时派出了负责搜索海域的翼人。
这些随船的翼人,大多是“笑面虎”八肚从神机营“高薪”挖角而来,如今全部隶属于商勤战勤两处,专门负责探索海域、侦查勘画岛屿航线的人员,茫茫大海上,也只有这些翼人能像人间的鸽子、老鹰那样,凭借与生俱来的特性,分辨方向,记录方位。
阵阵唏鸣声传来,空中迎风飞翔的翼人似乎发现了什么,兴奋得欢叫起来,先后朝着某处俯冲而去此次航行,除了扎丹与巴鲁的旗舰上,装的是无用的石头,仅仅用来压船抗拒风浪外,后边五艘船上,全部载满了兵器,明着是为了运货,其实更重要的,是找到一条黑巢通向北疆库港的海路航道。
库港是黑川江东部的一个淡水港口,离入海口的渤水湾还有几百里之遥,平常只是用于西北内陆经黑川江运抵北疆的船舶停靠,装卸货物,大规模走海路运送物资,即使对云雾城那盛极一时的庞大舰队来讲,也没有过先例。
毕竟面对着的是号称死亡之瞳的魔海,即使沿大陆走海道,也依然杀机四伏。
如果不是黑巢这帮亡命徒要钱不要命的本性,如果不是督明讲解了从海陆运送物资的好处,换了个胆小的势力,恐怕连走海路的念头都不会有。
北疆多战乱,与黑巢相隔着的,是互不统属的四个异族势力所控制的地带。
四个异族势力,又与各自势力内的魔族城池镇甲犬牙交错,情况十分复杂,加上四处流窜的土匪,与占山为王的好汉们,见缝插针,想从陆路上过境北疆,就免不了被雁过拔毛,甚至很难走通。
可黑巢却急缺北疆野生的牦马兽,从云雾城控制的乌兰平原上又购入不得,这就迫切的需要开辟第二航路,甚至走海路。
毕竟,只要一提起各族流氓心目中的圣地黑巢,如今只有不到百头牦马兽,都是让人感到很没有面子的一件事。
没有高机动的骑兵做后备,一旦进入平原或丘陵地带,战力便要打个折扣。
如今在熊族森林内不觉得有何不妥,可只要一出森林,就肯定会觉得有些束缚手脚。
可黑巢四周的势力,对这帮凶人如避蛇蝎,也根本没有哪个势力愿意卖牦马兽给黑巢,只有已经在北疆站住脚的练惊鸿,愿意以货易货的交换。
可难就难在中间隔着的这块区域,崇山峻岭没有道路还好说,更可恨的是,那些暗中捣乱破坏的众多势力。
北疆缺粮少兵器,但野生牦马兽与已经驯养、作为种马的牦马兽很多,说是满山遍野也不算夸张,黑巢缺粮少马,但私自打造的各类兵器铠甲,却能够堆满一个小山头,两方都有各自的需求与不足,都有缺粮的短肋,也有能互补的一面。
所以,第二航道的开辟刻不容缓,迫在眉睫。
督明等这些黑巢军机处的疯子们研究发现,从陆路经二十三个哨卡,六道险关,横穿三个势力到达北疆后,仍要通过魔族水军控制的黑川江,才能到达对岸,加上周围相邻的几个能够随时越境出击的势力,陆路条件十分复杂。
从陆路到达黑川江,不算能否过江这个最后一关,单是要折转纵横近四千里,就不是一个商队能够承受的,更何况这还是地图上近乎直线的距离,督明等人自然不会天真的以为商队能走直线,横冲直撞的过去。
第七章库港码头
按照每人日食三斤粮食,犛马兽食十二斤,一车三人,一个车队二十辆马车,单日行程百里计算,如果一旦与周边发生冲突,中途没有补给的话,来回就要走上万里,一百多日才能走一趟来回。
光是消耗的粮食就是个天文数字,更别提还要往回贩运更能吃的犛马兽,而北疆无粮补给这个严峻的现实。
如果真的从陆路运输,恐怕到的时候人就饿死一半了,回来的时候,犛马兽却被吃掉一半了,这还是忽略了突发情况。
犛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