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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后,关伊仗剑孤身游走神州,在百年之内寻遍了漠北塞外、四海汪洋,足迹遍布中土异域,到处寻找能人异士,论道无常,道法修行也愈发精进。
当年关伊四处游历的时候,途经西北松雾岭,偶然出手救下一尾灵狐。
当时这只浑身雪白的狐狸,正与一只红睛铁爪的仙鹤,争夺赤瞳血蛇的内丹,白狐不慎落败。
正当那只仙鹤要把白狐啄死,而白狐自知必死,悲鸣不已的时候,被正在一旁暗中观察,心中已有计较的关伊出手救下。
关伊见白狐颇有灵性,否则不可能与昆仑飞来的神鹤,争夺对修行者甚有裨益的内丹,眼看此尾灵狐不出百年就将幻化人身,关伊遂决定助灵狐一力,顺便利用灵狐的天生骨媚,反助自己渡过修行者除天谴外,最凶险的情劫。
又是三年过去。
在此期间,关伊以无上神通助灵狐重塑人身,而出落得越加美丽的灵狐,也对这个年轻的修行者暗生情愫,渐渐爱上关伊这个异族的小子。
关伊察觉到了灵狐的爱意,不动声色地将东藏双密的大欢喜禅,暗中传授给灵狐,得此佛门心法的灵狐,修行日渐精进,又因骨媚天成,对关伊的吸引力也越来越强。
面对着灵狐一双含烟带雾,春光盈盈的媚眼,关伊却一直抱守元一,始终灵台清明,心如磬石,灵狐对他的百般挑逗,关伊只当作是练心的药引,凌渡彼岸的宝筏。
三年之间,白狐与关伊足不出松雾岭,朝夕相处,也让已经化为人身的白狐,深深爱上了关伊,盲目陷入了人妖之恋,爱得不可自拔,虽然隐约察觉到关伊的目的,却仍旧拿出浑身解术取悦关伊。
只有白狐孤身一人时才会感到心中苦楚,自怨自怜,却始终流不出眼泪,毕竟,她是妖,没有人的泪水……
就在关伊以为已经通过白狐渡过了情劫,进入万霞洞开始闭关时,三年来白狐的音容笑貌、媚姿软语忽然闯入脑际,一阵说不清道不明的奇异感觉传来,热浪上翻,血脉贲张,情欲之火汹涌而来,道心瞬间失守,走火入魔,昏死过去。
因为关伊练心的法门,是将白狐与其二人的心灵,牢牢牵于一线,以无上层面的精神绞缠,达到水乳交融,以无情破有情的目的,故此关伊走火入魔的同时,白狐便已经发觉到了洞内的凶险。
发觉到关伊不妥的白狐,进洞略加察看,便已经明白关伊所遇到的问题,一旦情欲之火不得发泄,便会噬心焚体,越是道法高深的修行者,越是反噬的厉害,以关伊的层次,甚至有可能爆体而亡,心神俱灭。
就是在那一晚,白狐无怨无悔的用自己百年道行,以己身红丸救下了关伊。
关伊却在次日醒来后,只是平静的看了眼身旁躺着的白狐,便一言不发,飘然远走。
赤身裸体的白狐面对着关伊毫无留恋、出洞而去的背影,眼角终于流下了化为人身以来,第一滴情泪。
一人一妖间的这场诡异之争,也便有了一个更加诡异的结果,根本没有赢家。
之后,关伊于九华山神女峰之上,陷入七日六夜的神游,霞光升腾、百鸟来朝,一举突破金丹内结,元婴初凝之境,抵至无宝无筏的不灭至境,星辰不灭,肉身不死,故而自号“太虚”。
关伊出家后所收的第一个徒弟,也是最得他真传的弟子,便是广寒,之后才依照北斗七星的踏斗之数依次又授受六徒,正式立派淩霄阁。
太虚淩霄阁七子的威名,慢慢也随着一代宗师关伊一起,声名远播,威震群邪。
如果说这个故事由此而终,那便是再也平常不过的了,打断了这段故事的插曲,便是某日一个美丽娇柔的小姑娘,带着关伊当年遗留在松雾岭万霞洞,不及带走的剑鞘寻至九华山,太虚神剑也在关伊的手中再次合为一体。
这个小姑娘的名字,便是花灵儿。
也就是在那一日,关伊将花灵儿更名为乌兰,收为关门弟子,道号“紫辰微”,并宣布从此永不收徒,将派内一切事务交于大弟子广寒后,当日便闭死关,太虚大殿由此而沉入天柱山。
花灵儿乃灵狐所出,本为妖身,却因机灵顽皮,媚态撩人,又是关伊关门女弟子,很得一众师兄弟的疼爱,并没有人计较她本是个妖类,这其中最为疼爱花灵儿的,便是广字辈的两位师兄,广寒与广渡。
完全得自关伊真传的广寒,一直以来便担负着教授后进弟子的职责。别说渡、圆、止三字辈的后进弟子,就连广字辈的广虚、广悟、广渡、广尘,关伊也一向很少亲自传授道经术法,多由广寒代师教徒,所以广寒在淩霄阁中威望极重,有半个掌门之说。
花灵儿的到来,使得广寒步入了关伊当年的后尘,不同的是,当年关伊是以情试法,以无情炼道心,而广寒则没能在花灵儿面前走上几个照面,便被出落得美丽惊人的花灵儿俘虏,深深喜欢上了这个俏皮可爱的小师妹。
于是,一场悲剧,无可避免的发生了……
钟道临听到这里,喟然长叹道:“人妖殊途,彼此一旦产生感情,便被人妖两界所不容,钟某不奇怪你跟你大师兄之间的事情,却不明白为何一直以来,从未听你说过此番渊源。”
花灵儿冷冷道:“伤心事何必提起,如果我知道关伊就是害得娘整日以泪洗面的那个恶人,早就恨不得生吃其肉、喝其血,又怎么会拜入他的门下,哼。”
钟道临低沉道:“他毕竟是你的生父。”
“登!”
花灵儿伸手一拍石桌,恼道:“我没有这样无情无义的父亲。”
“我明白了。”
钟道临叹了口气道:“一定是广渡从关伊处探听了虚实,故意告诉你的吧?”
“哼!”
花灵儿一声冷哼,不屑道:“那个伪君子有什么想法还以为我不知道,知道了又怎么样,偏偏不如他意,你钟道临也一样不是好人,来到这里不就是想杀我么,还是要找大师兄。”
说罢,伸手一指身旁的龙胜天。
钟道临沉吟了少许,摇头道:“钟某来之前并不知道灵儿在此,你我之间的恩怨,说到底不过是正邪之间的意气之争,如今在下都分不清自己是正是邪,哪还有工夫刻意找你,倒是灵儿你刚才说师父死了,不知……”
“呜呜……”
花灵儿闻声,猛然趴在桌上,掩面痛哭失声:“师父就是娘,娘,你为什么不早告诉灵儿哪,你好苦哇……呜呜……”
望着哭得一塌糊涂的花灵儿,钟道临有些尴尬的不知怎么劝慰,走上前轻轻的拍了拍花灵儿的肩膀,正要安慰几句,忽然一道冷冽的杀气怒轰而来,吓得他急忙抽身而退。
元神寄居于翼人肉身的龙胜天,噌的一声站了起来,脸容狰狞,一双鹰目杀气腾腾的盯着钟道临,肉翅一抖一振间,仿佛随时都要扑上的模样。
花灵儿呜咽的止住哭声,伸手拦到了龙胜天身前,柔声道:“灵儿没事,他是灵儿的朋友,不关他的事。”
提功戒备,同样杀机涌动的钟道临,见到已经被花灵儿安抚,重新傻乎乎的坐回石凳上的龙胜天,心中有些不忍,道:“广……在龙胜天身上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怎么成了如此模样?”
钟道临想到花灵儿不愿意重提紫辰微的道号,就是想跟关伊与淩霄阁划清界限,所以也就不再以广寒道号,称呼变相叛门而出的龙胜天。
“他的元神,如今寄居在风翼族族长风淩的肉身中。”
花灵儿深情的看了眼浑浑噩噩的龙胜天,心中一痛道:“整日就是这样,一会狂癫一会呆滞,很少会清醒,只有察觉到我受了危险才会发狂,你不要介意。”
“怎么会!”
钟道临苦笑一声:“广寒毕竟是在下的前辈,有什么好介意的,倒是灵儿你,一直以来烟波媚行,四处勾人,也不怕你大师兄吃醋?”
“呵呵!”
花灵儿掩嘴娇笑一声,忽然小脸一沉,平静道:“我就是要四处勾引人,凡是能让关伊伤心的事情,我都会毫不犹豫地去做。”
平静的话语中却透露出一股狰狞,令闻者心生寒意。
钟道临心说怪不得当初提及广渡的叛变、花灵儿的由来时,关伊什么都不愿说,原来还有着这么一层因果。
道是无情,却也有情,关伊跟白狐之间,真的是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关系。
“这么长时间,几次听你说过,你师父对在下感兴趣。”
钟道临神情中露出一丝疑惑,接着问道:“究竟钟某能对你们母女有什么用?九鼎呢,灵儿就不再关心了么?”
花灵儿深呼了一口气,少有的严肃道:“我曾经说过,你永远也不会明白我们的追求,即使我说了你也不会明白。只能说,这一切归咎于你领悟了《炼妖秘录》的因由,至于九鼎,现在还重要么。
“天契时轮已经转至最后,九重魔界终究会顿开,我们妖族在人间已经败了,何必徒劳的干涉人魔两界的争端。”
“钟某此次造访,便是为的这个。”
钟道临伸手一指傻坐在石凳之上的龙胜天,皱眉道:“可惜没想到事情的发展,出乎了预料,我前几日刚跟八王之一的乾达婆王照过面,从她口中得到了一些消息,这便是钟某来此的原因。”
钟道临向花灵儿叙述了一番跟乾达婆王见面的前因后果,淡淡道:“钟某总觉得,寻找所谓的‘那个地方’,除了前往魔殿找计督、霍罗外,便是从广寒的口中探寻一番其师关伊的去处。
“一直以来,我们修行之人总以为飞升涅磐即为正果,现在看来,那不过是又一个起点罢了。”
顿了顿,他又道:“换句话说,在下觉得六王所去的‘那个地方’,或许就是关伊飞升之后的所在。”
钟道临惋惜的看了眼活死人一般的龙胜天,叹了一声:“可惜了。”
也不知是叹息龙胜天的结局,还是对无法从龙胜天口中探取消息而惋惜。
花灵儿愣愣的听完钟道临的话,眨了眨眼,愕然道:“灵儿还以为你来此……算了,如今我与他生不如死,前途渺渺,又不知前方可有归路,早已生无所恋,无论你要找的那个地方有多么美好,都不会再引起灵儿的兴趣了。”
说着,她悠悠呢喃道:“人也好,妖也罢,归宿自在人心,心乱了,无论何地,皆是地狱!”
第七章征伐之始
一阵飘忽的声音在钟道临脑中轻轻响起:“天地之初,阴阳立判,生灭长三力合生万物,无有天地始母,渊兮万物之宗,吾此去寥缈难归,幸遇前人指点,自身不怠,得悟自身潜能一二。
“留此三卷心得于此,望后人得睹身意之法,译解天地之谜,步吾等之后,破此宇宙!吾等使命艰辛,亦希后人协助,贯穿前册者皆可得阅后卷,切不可缘木求鱼,阴阳本末倒置,一切顺其自然,自得其道!”
钟道临默想当初得到《无道经》后篇时听到的话语,对花灵儿所言深有同感,神秘消失的八王之六也好,写出《无道经》的正派先师也罢,就算是关伊都略显无奈的告诉自己,他苦苦修行所追求的终点,原来不过是另一个起点。
这些人中,正、邪、魔皆有,却殊归同源,似乎都在朝着一个“地方”迈进,究竟那是个什么地方,有什么特殊的吸引力,能使得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