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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弟,你大哥可在萃文轩?”那妇人瞥了我一眼,转而看向赵琢。见他微微点头,随即换上一副冷面孔对身后其中一个丫鬟道:“朱儿!还不捂着点燕窝羹?免得到少爷手里凉了去!”吓得那小丫鬟身子一紧,更加卖力地抱了抱怀里的汤盅。
这就是赵怀仁的老婆吧?还挺凶。见她的柔荑小手伸过来,我不着痕迹地往赵琢身后挪去。
“哟!这丫头还不让动?”她的莞尔一笑,在我眼里就变成了皮笑肉不笑。缩回悬在半空的手,她薄唇微翘,语气中透出一股醋意:“你就是少爷今早收留的丫头吧?”
“正是小波。”消息真灵通!我看这种人还是少惹,麻烦能避则避。
那妇人柳眉高挑,上下打量我一番。习惯了~习惯了!自从“穿”到这里,我已经被无数人“打量”过了。我颔首低眉,任她两道“激光”在身上游移。
赵琢有些不耐烦,向美妇一个推手,便避过她径直向前走去。走得好!走得妙!走得真是呱呱叫!我暗自叫好,随即对那妇人施以小礼,快步跟上赵琢,自动忽略背后人有些发青的脸色。
还真小看你了赵琢!想必你也是碍于兄长的面子才忍受这种三八的吧?
“呐~刚才那个美人儿是你嫂子吧?”我嬉皮笑脸的蹭到他身旁,“可是有点凶啊……”本想趁机巴结他,谁知我一句话还没说完,就见他停下脚步怒眉而立,凤目还白了我一眼。只许你说不许我说?得~你这只马的屁还真难拍!
“走吧~!”见他半天没动,我抗议道。赵琢依然没有反应,只是半倚在石栏上静静望着我。半晌,他勾勾手指示意我过去。干吗?小子!看上我了?我撇撇嘴,不以为意地踱了过去。
什么?什么呀!?“我看不懂!”在看他用嘴唇叽里咕噜比划半天以后,我终于放弃研究他的“唇语”。他叹口气,仍旧不死心地“说”着,末了还用手指了指我的头发。
“辫子?”我狐疑地盯着他,把辫子捋到前面,“辫子怎么了?”
看着他又指了指我发尾的丝带,“这个又怎么了?”我拎起辫梢不明就里地在他面前晃了晃。
于是他又耐心的指着我的发尾的丝带上的玉环:“—#•;@&%!”哇噻!先生请说地球语……呃,不好意思!我不该开他玩笑的。清清喉咙,眨了眨干涩的眼睛,我重新专注于他的唇语。
“鱼……换……手,鱼换手!?”我可是近视200度呢!我要是2000度,就算扑他脸上我也看不清啊~~!看着他越比划越着急,脸也罩上一抹温怒。
生什么气呀?他着急我比他还着急!我快两天没吃饭了,还被他硬拉着在这儿比手划脚。
最后,他终于还是比我先崩溃,一把扯下我头上的丝带。
“这个……不对……绑在头上。”我边顺了顺被他扯开的长发,边“翻译”道,“那该绑哪儿?”他见终于能和我沟通,松了口气,示意我绑在腰带上。哦~原来是个腰上的玉佩,还挺长的!
啊~~他是因为这个才跟我折腾这么半天吗!?这东西戴哪儿有区别吗?只要达到方便人类的目的就行了吧?何况我生性不拘小节,把戒指戴脖子上,把手链戴脚上,把脚链戴头上,把头绳戴手上都是我的自由吧?在现代就算我把袜子套手上,把内裤套头上都不会有人说什么!(大不了精神病院见)
可能是我抱头痛苦的模样颇好笑,赵琢还以为是我尴尬所至,便好心地把我随手挂在腰带右侧的玉佩正到腰带中间,换来我一声仰天长啸。
“在我当奴婢之前还请赵公子满足我一个愿望——”我咬牙切齿道。于是赵琢的表情又归于平静,冷冷的眼眸里没有一丝波澜,双手环着胸等我下文。
“我想吃包子!”
在不知道吃了第几个包子以后,我终于决定:再也不吃包子了。茅厕啊!我可能撑不到10分钟了。这么大个院子,让我怎么找啊!?好不容易见到个人,那人还是赵琢……
就在我濒临崩溃的时候,终于被一个家丁叫住:“原来你在这儿,刘婆找你很久了!”
“兄弟!先别说这个……”我的脸完全不顾形象地扭作一团,“茅厕……茅厕在哪儿?”
其实我真的很想发誓再也不上厕所了,但我知道我做不到。古人啊!他们上厕所都不用纸擦。我这辈子还是第一次用竹片擦屁股,可怜我还有点洁癖,不知用了多少竹片刮了多少次,才勉强觉得干净……
翠儿在茅厕外的院里来回踱步,手里的帕子都快被她拧破了,刚见到我便冲了上来:“你怎么回事?刘婆找你好些时候了!”说着拉了我便走。
“哦~我刚才有点闹肚子……”
“你闹肚子是小!别连累我一块受罚才是!”我一句话还没说完,就被她硬生生顶了回来。
“对不起!我不知道翠儿你在……”
我“等”字还没出口,就又被她截去:“别老翠儿翠儿的,翠儿是你叫的吗!?”她翻了我一眼,“以后要叫翠儿姐姐!论辈分我可比你大上许多!”
哎你个小丫头片子还会自动升级!?方才见面还一口一个姑娘,这才过多一会儿啊就骑到我头上了!?“姐~翠儿姐姐~~”我掐着嗓子发出极其粘腻的声音,“早上说的那个鞋垫……”
“鞋垫?什么鞋垫?你连个鞋垫都不会秀如何在赵府当丫鬟?”
靠,大姐你能不能不要打断别人说话?我这么半天还没说成一句整话!
见我一脸阴霾,她转过身用鼻孔对着我,正色道:“你以为赵府的丫鬟这么容易做呢?那些乡下丫头怎么能跟我们比!”随即瞥了瞥我,示意我就是那上不得台面的“乡下丫头”。
的确~小鼻孔!我确实比你差远了!我眼珠没你白,鼻孔没你大,嘴巴没你歪,下巴没你长,脖子没你短,胸脯没你平,腰没你粗,脚没你大,等等等等!心里骂爽了,我撇过头不再理她。
穿过不知道第几条石铺甬道,我们终于来到正院,此时里面正隐约传出断断续续的讨饶声。
“云儿知错了!云儿再也不敢了!”一个小丫鬟跪在地上,粉脸带泪,凄凄切切。
“死丫头!你知不知道今天你打破的那个青瓷花瓶要多少银子?怕是你这一年的工钱也不够抵的!”说罢便抡圆了胳膊给了那丫鬟几记掌掴。那丫鬟虽求饶,却也不敢挡,只一会儿工夫脸变肿了起来。
打够了,那人一抬头——妈妈呀~!她长得好惊险!我脚底打滑一个踉跄。来古代这么久,过眼之处非俊即美,她还是第一个让我以为见到车祸现场的人。我抚了抚吓飞的魂儿,随翠儿走过去。
“翠儿见过刘婆。”
诶?这府里的丫鬟好像都是“儿”字辈的,我现在也是丫鬟,要不要入乡随俗?
“波儿……”一阵恶心,我连忙改口:“小波见过刘婆。”
“车祸现场”边招呼下人把那丫鬟拖下去,边轻蔑地扫了我一眼,随即从鼻子里发出一声冷哼:“你就是于小波?架子倒是挺大,派了两个人才请动你。”
“小波不敢!”我忙摆出一副谦卑、好欺负的模样。乖乖~可别让我再跪了!
“我让你回话了吗?一点规矩没有。”刘婆瞪着我,从怀里掏出一本小册子翻着,“我看看哪儿还缺人手。”
亲爱的“车祸现场”,你可千万不要给我安排什么端茶递水倒尿盆的活儿,就让我扫扫院子擦擦窗棱吧!这样我的命还能长些,伴君如伴虎这个道理我也明白。
正在琢磨的当儿,一个小厮跑过来贴在刘婆耳旁不知说了些什么。半晌,刘婆咧嘴狰狞一笑:“小波啊!往后你就跟在大少夫人旁边伺候着吧!”
我后来才知道,刘婆是大少夫人刘氏——也就是赵怀仁的老婆从娘家带来的陪嫁丫鬟。听说她原来是大少夫人的奶妈,所以受到刘氏尊敬。又因其本身精明能干,便也渐渐在赵府中混出个管家的地位。
由于那个刘氏以为我跟她老公有一腿,便对我百般刁难,想以此逼我离开太师府。我虽无才无德,却只有忍功了得,岂是她那三八能赶得走的!
“哎呀!我怎么突然又想喝冰糖银耳羹了!”她嗔道,用帕子掩了个呵欠,斜眼睨着我。姑奶奶你到底有没有准谱啊?一会儿党参田鸡汤,一会儿莲子百合红豆沙,一会儿又乌豆圆肉红枣汤,让我来回折腾了三、四次,每种汤你只喝两口就扔在一边,太师府有钱也不是让你这么造的唉!
偷偷朝她翻了个白眼,“小波这就去准备!”
出了正厅,我一瘸一拐地走,就跟刚跑完八百米一样浑身别扭。这个刘氏还真舍得使唤人,好像她身边只有我一个丫鬟伺候。一抬头,见赵怀仁赵琢两兄弟“姗姗”而来。美人就是美人,穿什么都好看,再普通的衣服套在他们身上也飘逸如仙。
“见过大少爷二少爷!”我行过礼,侧身让两位“仙子”先行。
见我又来了,厨娘虽一脸不爽又不敢发威。要怪就怪“三八”智商低下,只想到用跑腿来整我,却反倒连厨娘也一起整了。看着她一勺勺将白嫩的银耳盛到汤盅里,我下意识摸了摸自己干瘪的胃。虽然前几天吃包子吃到拉稀,今天我可还粒米未进。那“三八”连吃饭的时候都折磨我,“认真负责”得很!
抱着汤盅,我半刻不敢耽搁,小步跑回主房。
太师府为奴为婢这么些天,对府院结构也算有点了解。这院子三面临街,外围有三丈高砖墙。分六个大院,内套二十个小院,三百多间房屋。正对大门一条东西走向的石铺甬道把六个大院分为南北两排。北面三个大院,从东往西依次被称为老院、西北院、书房院;南面三个大院则是东南院、西南院、新院。西尽头处是祠堂,与大门遥相对应。
赵怀仁和他老婆住西南院,赵琢住东南院,而西北院自然是赵太师住的地方了。
又过了半炷香时间,我终于和汤盅一起出现在大少夫人面前。见两位赵公子正在厅里商议事情,我没敢出声打扰,倒是刘氏先发难了。
“干吗去啦?”靠,不是姑奶奶你想喝冰糖银耳么?“回大少夫人,小波方才去准备冰糖银……”
“呼”的一个巴掌就下来了,我反应不及,接了个瓷实。还好那刘氏从小娇生惯养的力气倒不大,不然非扇得我把汤盅也掀了去。
我忍!我TMD能忍吗!?虽然小时候经常跟我爸打架,但是他从来都没扇过我。这个“三八”一上来就敢往我脸上招呼,看我不废了她小样的!于是我佯装趔趄,打算把一盅的汤全周她身上。没想到一只大手以迅雷不及掩耳盗铃之势如破竹“捉”去了我的汤盅。
定睛一看,原来是赵琢。
郁闷啊!我看他是不想报恩了;还有赵怀仁,娶什么不好偏偏娶个“夜叉”,想必方才她打我也是特别做给老公看的。
此刻刘氏一脸错愕,估计还没反应过来。而她旁边俩个“看客”倒是窥出些许端倪,纷纷用异样的眼光审视我。没想到吧?没想到狗急了跳墙,兔子急了还咬人吧?
赵怀仁果然是个祸害!刘氏见自己老公一直盯着别的女人看,霎时间妒火中烧,抢过赵琢手里的汤盅向我扑来。一阵温热湿粘过后,我才勉强睁开眼——那一盅的冰糖银耳系数倾倒在我头顶上,一点儿没浪费。
水至清则无鱼,人至贱则无敌。我舔掉嘴边的银耳,缓缓露出一个微笑:“好吃!”
第四章 太师归来
“人生本来就是一出戏,恩恩怨怨又何必太在意。我得意的笑,又得意的笑,笑看红尘人不老,求得一生乐逍遥。”不知为何,我突然哼起这首老掉牙的歌。或许想追求歌里的某种精神,得意的笑,又得意的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