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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怎么这么久还没有回来,我出去迎迎吧?”
“母亲;外面雪这么大,还是我去吧!”寇彤不由分说,拿着油纸伞踏着一地的琼冰碎玉朝外走去。
她刚刚走到门口,就看见子默从一辆被皑皑白雪覆盖的青帷马车上下来。
“怎么去了这么久?”寇彤十分的关心:“该饿了吧,我跟母亲一直等着你回来吃年夜晚呢!”
“嗯!”子默点点头,到了嘴边的话又咽了下去。
从皇宫出来,他一直在怀疑,他不知道将师姐推荐给皇帝与太后究竟是对是错。如果他们成功了,好处不言而喻,师姐心心念念的为她父洗刷冤屈,到时候自然可以解决师姐的心事。可是万一他们失败了,轻者身首异处,重则累及家人……
当他看到寇彤站在门口等他,当她听到她说一直在等他,这一瞬间,他突然就释怀了。
师姐与伯母都将他当做家人,他又何必与她们分得这么清?
“师姐你说的真对,我的确是饿的不行!”子默笑得温暖:“现在我回来了,伯母也该把饺子给下锅了吧”。
说着,他接过寇彤手中的油纸伞,当先一步往里走。
寇彤有片刻的失神,原来子默也可以笑得这么温暖而轻松,就像雨后初晴的天空,干净而澄净,让人看了精神为之一振。
“快走呀,师姐,我都饿的等不及了”,子默轻轻催促一声。
寇彤这才意识到她已经在屋檐下站了一会,手脚都开始变得冰凉,连忙提着裙子赶上。
见子默安然无恙地归来,苏氏自然十分的开心,她跟寇彤一起将饭菜跟煮熟的水饺一起端上来,一家人欢欢喜喜地吃了年夜饭。
因为时人讲究食不言、寝不语,所以,吃过饭以后苏氏方问道:“去宫里做什么去了?是哪位贵人身子不爽利吗?”
子默点了点头道:“是有位贵人身子不太康健”。
听着子默含糊其辞地回答,苏氏突然间才想起来,宫中贵人的病情是不能对外说的。
但是她依然十分的担心:“既然是给贵人看病,就要比在外面更加小心谨慎才是。我打心眼里将你当做自己家的孩子,只有一句话要叮嘱你”。
子默听了,连忙站起来,说道:“伯母,您有什么话尽管说,子默心中,也是将您当做母亲来看待的”。
“你是太医,是大夫,只管看病,也只能管看病的事,其他的事情,万万不可插手,记住了吗?”
苏氏说完这句话,双眼就一直紧紧地盯着子默。
“是,伯母”,他回答道:“我是太医,只做治病救人的事情,至于其他事情,跟我无关”。
苏氏听了,点了点头,然后转过头来看着寇彤。
不等她问,寇彤就立马走上前去,握了她的手说道:“母亲,子默说的,就是我说的,彤娘只是个大夫,只做大夫做的事情”。
苏氏这才放下心来,长长地松了一口气。
等苏氏起身收拾碗筷的空当,子默引着寇彤到了偏厅,将今天下午的所见所闻悉数告诉了寇彤。
“……皇上的意思,是希望过几天你进宫一趟,给他把把脉,如果确认可以治疗的话,咱们要早些准备”,说着压低了声音说道:“今上的病情不容乐观,如若再继续这样耽误下去,能治好的机会大大减少!”
不过寥寥数语,寇彤的心中却掀起惊涛骇浪!
她记得生病的明明是太后,而郑世修是用了整整一年的时间,才将她治好。郑世修还因此获得了“国医妙手”的称号,不仅如此,皇帝还亲自赐婚,让守寡的寇妍嫁给他。
怎么到了这一世,生病的换成了帝王?不仅如此,就连时间也没有对上?难道她记错了?
子默见寇彤面色不定,半晌无语,还以为自己将的话太过骇人听闻吓到了她,连声安慰道:“师姐,你不要担心,皇上的病我看了,最起码有七成的把握,你要相信我的医术,更要相信你自己的医术。咱们两个一起,一定能将这病治好的”。
“嗯!”寇彤点点头,心中十分的激动。
是皇上生病,只要她治好了皇上,那岂不是意味着她有机会直达天听,有机会洗刷父亲的冤情。既然郑世修可以恳求求娶一个寡妇,那么她为什么不能请旨为父亲翻案呢?
寇彤做梦都在等待这个机会。
现在机会就在眼前。
“皇上究竟是什么病?”她不由问道。
“是一种极其奇怪的病症”,子默沉声说道:“病发时,手指皮色突然变为苍白,继而发紫。发作常从指尖开始,以后扩展至整个手指,甚至掌部。伴有局部发凉、麻木、针刺感和感觉减退。持续数分钟后逐渐转为潮红、皮肤转暖、并感烧样胀前,最后皮肤颜色恢复正常。
本来只是偶尔发病,现在越来越频繁,而且一旦发病,要很久才能恢复正常,又一次居然长达几个时辰,发病期间,手指不受控制,不能握笔写字,拿物,居然连握拳伸指都不行”。
“这病的确奇怪,但是也不是一定不能治”,寇彤看了子默一眼道:“你已经有解决的方法了,不是吗?”
“师姐说的没错。”子默点点头:“我打算用针灸、内服加外敷一起,三管齐下。我负责内服跟外敷的药,师姐你负责针灸加诊脉。秦院使会在一旁看护”。
“那我什么时候进宫?”
“越快越好!”想到今天下午的见闻,子默的声音有些冷峻:“圣上的病情不容耽误”。
“好,你联系秦院使,我们明天就进宫”。
明天就进宫,实在是出乎子默的意料,他想了想说道:“好,你今天晚上准备准备”。
子默连夜准备研究对症的药方,而寇彤则拉了苏氏跟她露了一点口风:“母亲,我明天将要进宫!”
苏氏听了,立马勃然变色。
寇彤一把按下她的手说道:“母亲,您先听我说。是宫里面有个身份极尊贵的人生了病,现在病情刻不容缓,我明天会跟子默一起进宫去帮那位贵人看病。你放心,这仅仅是看病,没有其他”。
寇彤一字一顿,十分认真地说道:“我这一去,不是一天两天能回来的,少则半个月,多则一个月。这一个月,你待在家中,哪里也不要去。若是一个月以后,我没有回来……”
“彤娘!”听寇彤这样说,苏氏的眼泪像断了线的珠子一样落了下来。
“母亲,你先别哭!”她吸了一口气说道:“若是没有等到我回来,你就去永昌侯府找关毅,我明天进宫之前,会给他写一封信,他会安排妥当的人护送你到安全的地方”。
“彤娘,是母亲错了,对不对?”苏氏声音哽咽地自责:“我不该非要带着你离开范水镇,我不该回南京,更不应该到京城来。彤娘,母亲后悔了,我后悔了,这太医咱们不做了好不好?你跟我一起回范水镇吧,我宁愿你做个走乡串户的行脚医生,我宁愿你平安喜乐地过一辈子……”
“母亲!”
没有想到母亲的反应会这么激烈,寇彤有些手忙脚乱地安慰她。
待到苏氏情绪稍微稳定了一些,寇彤反握了苏氏的手说道:“母亲,我刚才跟你说的是最坏的情况。如果我能治好那位贵人的病,咱们不仅可以荣华加身,富贵荣耀,最重要的,便是可以为父亲洗刷冤情”。
说道这里,寇彤不由一顿,语气也变得坚定起来:“我的父亲是仁心仁术的杏林典范,不是出手谋害人的罪人,我不想父亲一直背着罪人的名声。母亲,有朝一日,我也会有自己的儿女,她们会问,为什么我会学医术?她们的外祖父是个什么样的人?”
“我想堂堂正正告诉她们,她们的外祖父少年体弱,便立志要成为良医,治病救人,是医药圣手,对得起君主与他所医过的病人。母亲,你不要伤心,不要难过,我会通过自己的努力,让真相大白于天下,让皇帝为父亲正名。百年之后,我到了黄泉底下,见到父亲,可以自豪地告诉他一声:彤娘是好样的,彤娘没有给父亲丢脸”。
这些话说完,寇彤只觉得脸上湿漉漉的。
而苏氏则再度哽咽:“好、好,我儿彤娘有如此志气,母亲怎么能托你的后腿?彤娘,只管去,我等你回来。等你为俊英正名,咱们就给你父亲建一座衣冠冢,正大光明地祭拜他
☆、雪夜辞别
除夕夜按例需要熬夜守岁;外面还飘着雪花;房间里面烧了热气腾腾的炭盆;寇彤手中还抱着一个小小的黄铜手炉;一点也感觉不到冷。
远处能听到噼里啪啦的鞭炮声;犬吠声……
寇彤却陷入了深思。
现今西夏与辽国皆是虎视眈眈;如若圣上的身体有个万一;那大晋国危矣!
还有关毅,已经有三四天都没有见到他了。
不知道他在做什么?
她想着想着意识就模糊起来;不由一点头一点头地打瞌睡。
寇彤正睡得迷迷糊糊,就听到有人轻声地唤她的名字。
外面虽然寒风怒雪;但房间里面却温暖如春,加上她真的是累了,所以虽然听到有人唤她的名字,但是却依然不愿意睁开眼睛。
直到她听到苏氏说道:“……彤娘,世子来了……”
“什么柿子果子的,我只想睡觉……”寇彤轻声嘟哝了一声,抱了抱自己的胳膊。
“是永昌候世子,是关毅来了!”
苏氏的话刚落音,她就立马清醒了过来:“关毅他怎么这个时候来了?”
“不知道!”苏氏催促道:“说是有急事找你,现在在偏厅呢,你快些过去吧。”
外面刮着寒风,下着大雪,风吹到脸上像刀子一般,今天又是除夕夜……
寇彤心中惴惴不安。
她连忙拢了拢头发,抱着手炉,沿着走廊到了偏厅。
偏厅里面也点了花鸟落地架子灯,照的亮堂堂的。
地上放着一盆炭盆,还算暖和。
而关毅正做在椅子上,悠闲地喝着茶。
灯光照在他那俊美无双的脸上,怎么看都是一幅赏心悦目的画卷。
而寇彤却注意到他那湿漉漉的头发以及被热气烘烤而冒着雾气的身体。
“你来了!”关毅见寇彤来了,轻轻放下茶盏,站起来笑容可掬地望着寇彤。
“怎么这么晚来了?”寇彤有些担心:“是坐马车来的还是骑马来的?”
关毅摸了摸头,说道:“是骑马来的。”
寇彤还未说话,他就立马说道:“飞鸿踏雪,深夜访美,此是人生一大快事也!我关毅一向是俗人,这次也能学古人恣意一回”。
说着他哈哈一笑,轻快又豪放。
“这么大的雪,骑马过来,全身都湿了,就是为了跟我说你要学古人行径?”
寇彤并没有因他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