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弘琴低头不语,一下一下摸着腕上镯子。身边小宫女看了,急忙领着人,从屋里搬出一把椅子,放在公主身后。弘琴坐了,冷脸呵斥:“该死的奴才,没见额驸还站着吗?”
小宫女急忙应诺,又搬了一把交椅,放在公主身旁。
察尔汗看弘琴一眼,知道她该发作了。也不言语,抽出腰间蒙古弯刀,安安静静坐在一旁。
精奇嬷嬷看这阵势,情知不妙。转念一想,平日里,大家都怕固伦公主,不过是见帝后疼爱,多让着她罢了。就不信,一个小丫头,能翻出多大的浪来。好歹,自己也是内务府世家出来的媳妇。别说公主,就是宫里娘娘,哪个见了,不给几分面子。于是,硬挺挺地站在一旁,大有公主不开口,她就不说话的架势。
弘琴眯着眼瞧了一通,向后摆手。小宫女立刻递上来一条乌黑发亮的鞭子。拿在手里把玩一番,弘琴冲精奇嬷嬷身后侍卫道:“尔等可是我公主府侍卫?”
侍卫齐声回答:“奴才正是!”
“嗯,可听本宫调遣?”
“奴才愿为公主效犬马之劳!”
“好,把这个不忠的奴才拖下去,打!”鞭子一甩,恰巧抽掉了精奇嬷嬷头上扁方。{ }&那精奇嬷嬷再也撑不下去,扑通一声,坐到地上,呆呆地望着上头娇俏的小公主。
“这……”侍卫们都愣了,再往上看,固伦额驸正优哉游哉地擦拭蒙古弯刀。回头,再看看公主手中鞭子,侍卫们明白了。看来,这夫妻俩,今日是要立威公主府啦!
☆、168、以毒攻毒
&“公主,您不能这样,奴才是内务府派来的!”
一个“打”字出口,院子里众人怔了几怔,等到有侍卫迷糊过来,上前去拉精奇嬷嬷。那妇人这才知道害怕,色厉内荏地对着公主座下大喊。
弘琴微微一笑,“内务府?内务府的更好!咱自家奴才,就是打死了,衙门里也管不着!”冲一帮侍卫呵斥,“还愣着干什么?主子的话,都没长耳朵吗?”
那帮侍卫不敢怠慢,急忙拉人的拉人,搬板子的搬板子。有两个宫女,从公主出嫁,就受这嬷嬷的气,更是偷偷帮着拉一个春凳出来,就放在院子中央。这下好,一个有头有脸的公主府精奇嬷嬷,给当众按到院子里,侍卫们也损,竟然掀开这妇人旗袍,露出桃红色的裤子,美其名曰:“怕打坏嬷嬷好衣服!”
板子刚刚举起,还未放下,就听抱厦一角,公主府偏门那边,传来一人惊呼:“公主,公主手下留情啊!公主留情啊!”
说着,一个身穿绣绸马褂的中年人,奔了进来。
弘琴身后,贴身宫女一皱眉,上前呵斥:“大胆,你是何人?公主府邸,岂敢擅闯。还不速速离开!”
那人不理宫女呵斥,对着公主跪下,一个劲儿求情。说是自家婆娘不懂事,冒犯了公主,还请公主饶命,等等。
弘琴微微一笑,不予理睬。那班侍卫便开始动板子。一时间,院子里,就只剩下一妇人大喊大哭,一男人不住求情。
公主贴身宫女问话,“你是何人,胆敢闯公主府?”
那男人叩头回话,“奴才是内务府佐领乌孙王仁,这妇人喜搭腊氏,乃是奴才媳妇。还请公主手下留情啊!”说着,只顾看自家媳妇,居然也没给弘琴磕头。
弘琴摆摆手,叫身边宫女退至一边,笑吟吟地说:“我当是谁?原来,是内务府里的!怪不得,敢闯我公主府邸。要知道,固伦公主府,可是相当于亲王家呀!罢了,既然你好歹也是出身内务府世家,本宫就卖你这个面子。本来,依本宫的性子,这等奴才,不打死,也要打废了。今天——罢了!”
那边侍卫得了命令,停手退到一边,留那妇人趴在春凳上哼哼。这边,王仁急忙磕头谢恩。
弘琴对着察尔汗眨眼,头朝天,笑着说:“你来的晚,刚才你媳妇的话,只怕也没听见。你媳妇说,本宫离了男人不能活。还说,要本宫守活寡。这个活寡,本宫是守不得。你媳妇说对了,本宫就是离了男人不能活,一天都不能没有男人。不过,你媳妇要守活寡,本宫倒可以成全她!”
说着,挥手召来自己侍从大太监,耳语几句。
那位小公公听了,颇为同情地看了王仁一眼,下了台阶,招手叫来几名侍卫,凑到一起,低声吩咐几句。那几名侍卫,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都不知如何是好。
小公公急了,“好汉不吃眼前亏。你们不动手收拾他,难道,还等着咱家来收拾你们?反正咱家是不怕,再给收拾一次,不还是太监?”
那几名侍卫不约而同地瞄瞄自己裤裆,狠狠心,几步上前,将那乌孙王仁拧胳膊、堵嘴,干净利落地拖出公主府。小公公一路领着,直奔西华门外厂子。
那精奇嬷嬷还不知自家男人去往何处,只顾自怜,揉着屁股喊疼。那一眨眼工夫,虽然有公主亲眼看着,但毕竟精奇嬷嬷余威尚存,乌孙氏与喜搭腊氏都是内务府世家,万万不可得罪。侍卫们行动中,都有所留情。故而,这妇人只是一点皮肉伤,并不碍事。
弘琴今日,颇有耐性,坐等喜搭腊氏自己起来,上前磕头。
喜搭腊氏虽然不高兴,深觉没面子,但碍于眼前这位,毕竟是公主,只得跌跌撞撞地爬过来谢恩。心中不住想着,日后如何叫这小丫头尝尝内务府世家的厉害。
察尔汗在一旁冷眼看了,心中凌然,举起手中弯刀,冲那妇人耳边,嗖地甩去。钢刀划过妇人脸颊,嘭地一声,没入砖墙。
弘琴一笑,问:“可伤着了?”
那精奇嬷嬷摸摸脸颊,好好的,没事儿!
弘琴这才嘿嘿笑着站起来,“这一刀,你男人替你挨了。今个儿本宫高兴,放你一天假,赶紧回家去,伺候你男人吧!”说着,摇摇摆摆,拉上察尔汗,直奔正房。她夫妻俩刚进去,就扑的一声,把门关上。宫女太监,全挡在门外。众侍从不敢即刻即刻离开,全都站在廊下等候吩咐。
哪知,不过一会儿工夫,就听见屋里传来哐当哐当的撞击声。宫女们全都面红耳赤,低头不语。太监们伸长脖子,跟吞了鸡蛋似的,吐不出来,咽不下去。
这些人正在惴惴不安,不知该走该留。那倒霉的因吃多了东西而歇着的奶嬷嬷,这才扶着小宫女赶来。本来,她是想为精奇嬷嬷求求情。毕竟,都是内务府出身,好歹也有交情。哪知,一来就是这情况。不由脸红了,对着一帮小的悄声训斥,“还不下去准备吃的。一会儿主子饿了,耽误主子吃饭,看我不打折你们的腿。”说着,只留两个小宫女守门,领着其他人退下。
月上柳梢,弘琴才迷迷糊糊醒来。睁开眼,第一件事,就是大骂:“察尔汗你个属狼的!下次我要在上面!我一定要在上面!”
察尔汗躺在一边,笑着哄:“乖,下次我一定再也不跟你争了!”
好容易哄好了媳妇,察尔汗伺候弘琴穿衣,亲自把饭食端来。夫妻俩坐在床上,一同吃饱了饭。就听察尔汗说:“你这次,可是把人给得罪大啦!”
弘琴撇嘴,“骑在主子头上的奴才,本就该乱棍打死。我这已经是手下留情了!”
察尔汗苦笑,“你把人家男人阉了,这还叫手下留情。你呀——要知道,别看那些内务府,口里称奴才奴婢。其实,他们管着整个皇室的衣食住行。平日里,你打几句骂几句,倒还罢了。如今,这么大的事,只怕,他们明面上,不敢说什么。背后,还指不定怎么折腾呢!内务府世家,代代联姻,已经到了根深蒂固、结党结群的地步。你忘了,弘历都被圈了,还能勾搭上内务府总管的孙女儿,偷偷给我下药?我这是还是蒙古臣属,他们都能渗透进来。何况,你公主府里,上上下下,都把握在他们手里。这事刚出来,固然没人敢动你。谁知道,他们背后,有没有更厉害,或者,牵连更广的人脉。防不胜防啊!”
弘琴皱眉,“我说呢,连你都让他们三分。罢了,既然他们已经是牵一发而动全身,那么,就把全身都动了吧!”
乌孙家,果然如察尔汗所说,一帮子人,正围着王仁床前,商量如何应对五公主。
王仁躺在床上,抱着他的“宝贝”,不住流泪。喜搭腊氏呜咽不止,一面哭,一面对亲戚朋友们诉苦,“二大爷,三叔公,您要给我们做主啊!我喜搭腊氏,就算再不济,祖上也出过皇后娘娘。这么多年,伺候他们家,哪一天也不敢懈怠。怎么她一点儿情分脸面都不留。日后,可叫我们夫妻,怎么过呀!哇哇哇!”
哭着哭着,拿眼去瞅自家男人怀里的宝贝,不由一阵心酸,又大哭起来。
众人能有什么法子。要说起来,都怪喜搭腊氏,你没事儿叫人家公主守什么活寡!瞅瞅,报应来了吧?你当五公主跟别家闺女一样,好拿捏呀!
话虽如此,可五公主也确实不把咱们内务府世家放在眼里。于是乎,这帮人,开始商量如何如何……
可惜,他们愿意等此事平息,固伦公主却没有那个耐性。要弘琴说,与其等着他们送上刀子,不如把他们连根拔起。第二日,就穿上固伦公主全套朝服,进宫去见皇后。
衲敏一听,自家闺女竟然把内务府一个大管事给阉了,登时惊呆住了。
谨言、籽言互相看一眼,不由叹气。谨言是贵族出身,但从小与籽言一般,是通过小选进来。内务府世家的影响,二人自是清楚。就连皇后与众位娘娘,也都给那些人几分面子。五公主——太冲动了!
弘琴跪在地上,直抹眼泪,“皇额娘,那些人已经在商量如何对付儿臣了。他们还说,要儿臣守寡,要儿臣守寡啊!呜呜呜——”一面哭,一面偷偷瞅着仁和堂门口,暗暗埋怨,死弘纬,还不把老四骗过来!白疼你啦!
正埋怨着,就听雍正在门口怒问:“哪个不想活的,竟然诅咒朕的公主?”说着,领着弘昼、弘经、弘纬、弘喜,父子几个进得门来。
见礼已毕,雍正坐在皇后方才坐的椅子上,对下问:“弘琴,你做了什么事?惹的内务府如此行事?说出来,朕与你做主!”
弘琴拿帕子揉揉眼睛,“皇阿玛,儿臣昨日,听精奇嬷嬷说,儿臣不能与额驸见面,要想见,先得给她塞银子。她还说,儿臣不要脸,离了男人不能活。要儿臣跟额驸,隔着一堵院墙,守活寡。儿臣本不想与她计较,不想,她越说越难听。她男人还硬闯进公主府来。皇阿玛,儿臣虽为女流,可也是您亲封的固伦公主,岂容他放肆。这才让您赐给儿臣的侍卫,按律将他处置了。可是,皇阿玛,儿臣身边的小宫女昨夜悄悄来报,说他们不服,正商量着,将来如何暗害额驸,叫女儿守寡呀!皇阿玛,儿臣的额驸,是您与皇额娘亲自为儿臣挑选。儿臣,儿臣宁肯得罪内务府那些世家老爷奶奶,也不能叫他们伤了皇阿玛您的固伦额驸呀!”说着,一面打喷嚏,一面揉鼻子,哭的满脸通红、涕泪横流。哎呀妈呀,姜末放多啦!阿嚏,真辣呀!
雍正高坐其上,又在气头上。再加上,这几日一直为弘经之事烦心,自然没留意到自家闺女袖口暗藏玄机。弘纬就站在弘琴身边,刚见弘琴流泪,还有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