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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到你大婚,就很欣慰了。至于你娶谁,还是由你自己决定好。毕竟,那是要与你风雨同舟一辈子的人。”
弘纬默然,低头想了想,问:“那您刚才在养心殿,为什么?”
衲敏嗤嗤笑笑,“不难难你,你怎么知道娶媳妇不容易。百姓之家,要攒多少年,才能娶房媳妇回来。越是难得之物之人,得到了,才会越珍惜。你不看你九哥和你十二弟,他们两家,哪个不是经历一场风雨,方才走到一起。如今,哪对儿不是夫妻恩爱、和和睦睦?弘琴宝贝就更别说了。只是,谨言那里,你问了吗?她是什么意思?她愿意吗?”
弘纬皱眉,“到时候,圣旨一下,不就知道了。还用问她吗?”
衲敏张了半天嘴,最后,才闷声说了句:“罢了,你自己娶媳妇,自己多操心。不管怎么说,自家媳妇,还是要自家去疼。谨言自幼养在后廷,规矩什么的,也好说。叫内务府按制派个嬷嬷提点着就是了。”
娘两个又说了一番话,弘纬看皇后实在困了,这才告退出来。出了养心门,走在去阿哥所的路上,弘纬琢磨皇后的话,问小于子,“皇子娶亲,还要去岳丈家求亲吗?”
小于子听了,一口唾沫噎住喉咙,好容易咽下去。想了想,这才小心回答:“奴才听说,指婚就算是定下来了。没有往岳家求亲一说。”
弘经想了想,点点头,回阿哥所休息。躺在床上,半天睡不着,披衣坐起,问:“醇亲王今日可到户部当差?”
小于子在门外回答:“今日休沐,醇亲王大概在王府吧。”
弘经看看外头天色,吩咐:“备马车,去醇亲王府。”
不一会儿,到了醇亲王府。门口小厮见是宝亲王,一面派人去通报,一面大开中门,迎进府来。路过花厅时,听见里面噼里啪啦一阵珠算之声,似有女子小声说话。弘纬问领路小厮怎么回事。
领路小厮笑着回话:“没什么事儿。就是前几日,王妃随船出海的货款到了。叫来西林格格,一块儿算账分钱呢。”
正说着,弘经穿着青绸长衫,领着人从正院迎了出来。一见面,立刻笑着拉过弟弟的手,口里埋怨,“怎么来了也不提前说一声。还这时候过来,一会儿宫门该下钥了。”说着,拉着弟弟往屋里走。
弘纬一笑,“偶得空闲,想起哥哥府里好茶叶,就过来了。”
弘经一笑,“这大热的天儿,还吃什么茶。广东来的凉茶倒是有两碗。倒来你尝尝。”
进了屋,果然就有小丫鬟端了两碗凉茶奉上。弘经让弘纬坐客座,自己坐到主位上,笑着叫他尝尝。
弘纬喝两口,放下碗来,品评:“味道倒是不错,就是怕喝多了肚子受凉。”
弘经一笑,“上次西林格格就这么说,你嫂子不信,故意灌了她两碗。结果,当天回去,就病了。”
“那,没事吧?”
弘经摇摇蒲扇,“能有什么事,不过是在家歇两天,讹你嫂子一副头面罢了。这个西林格格,自小养在后廷,什么东西没见过。偏偏那小气性子,跟皇额娘有一比。怪不得皇额娘喜欢她,哈哈!”
弘纬听了,陪着笑笑,借口说怕回去晚了,皇后挂念,起身便走。
弘经也不留他,亲自送出门外,目送他登上马车。眼看驾车要走,弘纬从马车里探出头来,招手叫弘经近前,趁众人不注意,悄悄问:“哥,当初——你娶我嫂子的时候,去她娘家提亲了没啊?”
弘经“嘶”一声,努力回想一下,摇摇头,“忘了,许是去了吧。你也知道,你嫂子好面子,我要不去,迎亲礼上,八成就该吃下马威了。”说着,自顾自笑了。
哼,问了也白问,就知道你这个怕老婆的没用。弘纬冷哼一声,转战成亲王府。弘喜坐在书房,听哥哥这么问,睁大眼,“不去?不去她老爹那个威灵顿能领着闺女跟我回大清?十哥,你是不知道,他家闺女多难求。跟她说了,还得去跟他爹说,跟他爹说完,还得跟她娘讲。最要命的就是她那个娘,那是法兰西公主之女,哎呦,可是难缠死了!”说着,心有余悸地抖抖胳膊。
弘纬叹气,“好吧,国情不同,问你也白问。”
等到从成亲王府出来,西天已经燃起一团一团的火烧云,驾着高空西风,徐徐向东推进。房子、树木、人群,全都镀上一层金色。
看着百姓都乐呵呵地站在街上看天,高高兴兴谈论明日天气。嗅着民间生气,弘纬心情也渐渐好起来。吩咐小于子赶着马车,在后头小心跟着。自己领着两个侍卫,安步当车,细看京城百姓生活。
一路上,或拈起路边小摊物什问问价钱,或跟散步老人搭讪闲聊,漫步走来,不胜悠闲。到了长安大街上,刚要招呼侍卫,赶车过来回宫,忽听那边一个小姑娘脆声大呼:“格格,这边!”
扭头一看,一个十来岁小丫头,丫鬟打扮,正摇着手里团扇,招呼同伴。
弘纬一看,不由失笑,民间女子,就是规矩太少。再往那小丫鬟目视地方望去,一女子挎着竹篮,轻移莲步,身后跟着奶娘,提着包袱,款款走来。不是西林觉罗谨言,不是何人?
谨言走进,也看到弘纬就在不远处站着,急忙收了脸上笑容,大街上,不好行礼,只得颔首,以示恭敬。
弘纬不等她行礼完毕走人,几步跨到跟前。谨言身后奶娘急忙上前拦住,福身施礼,“宝亲王府师爷好,多日不见,老婆子代我家主子给你行礼了。”
谨言躲在奶娘身后,低头只管笑。
小于子眼尖,眼瞅着自家爷受阻,急忙跳下车来,到得跟前,一把拉住那奶娘,到一旁胡扯海侃。
奶娘脱身不得,弘纬便借机问谨言:“我阿玛和额娘说,想娶你做儿媳妇。”
谨言低头,表示听到了。
弘纬想了想,又说,“那——我叫他们去办。”
谨言依旧低头,不说话。
弘纬只得接着说:“你族里还有人吧?我叫他们去商量。”
谨言低头回答,“族长尚在。”
弘纬嗯一声,挪了挪脚,转身要走,猛然回头,恰巧碰见谨言抬头。话到嘴边,又咽下去。谨言也没有再低头,就那么看着弘纬。
过了一会儿,眼看小于子词穷,不住给弘纬使眼色。宝亲王这才诺诺地问:“那,你——愿意吧?”
谨言抿抿嘴唇,淡淡一笑,低头不语。
这是愿意,还是不愿意呢?弘纬糊涂了。以前,也没人这么回应过呀?那是,人家都呼天抢地、跪谢隆恩了。
不远处,谨言小丫鬟看不下去了,跳出来埋怨:“哎呀,我说宝亲王师爷,您要娶,那就派媒人来说呗。没见我家格格都点几次头了。姑娘家脸皮薄,您还非要我家格格亲口说‘好’,那才好呀?”
奶娘腾出手来,一把揪起小丫鬟衣领,呵斥:“胡说个啥,一边儿去。”说着,对着弘纬赔笑,“小孩子不懂事,您别计较。我家格格什么也没说。令尊令堂要是有意,就找人来说吧。”说着,一手拉着谨言,一手拽着小丫鬟,迈着大步,一阵风似地走远了。
留弘纬跟小于子、几名侍卫干瞪眼,这——要不要找人去提亲呐?
作者有话要说:劳动节到了,偶也休息休息。明天不更,后天更!
☆、帝后求亲
弘纬皱着眉,回到宫中。高无庸早就在阿哥所等着了。一见他回来,急忙上前躬身施礼,“宝亲王吉祥!万岁爷宣召。”
弘纬奇怪,这时候宣召,有什么事呢?
没奈何,换了衣服,跟着高无庸去养心殿见驾。弘琴陪着皇后,带着大阿哥也在跟雍正说话,见他进来,扑哧一声先笑出来,对着雍正说笑,“瞧瞧,我就说,指定是去哥哥府上了。没准儿,还偏了不少东西回来呢!”
弘纬行礼之后,对着弘琴一笑,“好东西倒没有,就是哥哥叫我捎来些凉茶。嫂子亲自配制的,你要不要尝尝?”
弘琴一听,急忙摆手,“拉倒吧,孔郭郭配的?就她那配药的本事,配出的茶叶,八成也能苦死人吧。”
衲敏淡淡一笑,吩咐弘纬坐下。雍正把礼部准备宝亲王大婚事宜说了,又说:“你大婚后,还住阿哥所。谨言本来就帮着你皇额娘处理宫务,成婚之后,还叫她管理后宫。朕与你皇额娘都安心。还有什么需要的,只管跟你皇额娘和懋贵妃说。”
弘纬急忙站起来谢恩,嘴里说一切都完备,不需要什么了。
雍正点头,抱着外孙逗弄。弘琴则撇嘴一笑,“他还能缺什么?跟着父母,成天见面。不像咱,一成婚,就给扔到外头去,苦哈哈地自己过日子。柴米油盐酱醋茶,样样缺钱花。不管,皇阿玛,您要是再不把京城铺子给我俩,我就带着俩儿子,成天来您这里蹭吃蹭喝。”
五公主家大阿哥正滴流滴流转着俩眼珠子,望着自家外祖父一把胡子认真端详,一不小心,直接上手,一把抓住,塞到嘴里一通狠嚼。
雍正又疼又乐,抵着外孙脑瓜,板着脸训斥,“你这个小混蛋!”
其他人可不敢任由大阿哥胡来,赶紧上前,抢救万岁爷龙须。
好容易将大阿哥抱走,衲敏笑着捋捋雍正胡子,安抚安抚,便问弘纬:“今天去你哥哥府里,都有什么新鲜事啊?”
弘纬笑笑,“没什么新鲜事。就是,听说哥哥当年娶嫂子的时候,亲自提亲,不知——是真是假?”
弘琴甩甩帕子,“确有此事。傅恒跟弘晓跟着去了。那天,八叔家大格格还说起来呢。也别说,哥哥怕老婆,从提亲时候就开始了呢。”
雍正摇头,“这还是好的呢!你没见威灵顿,当初可是把弘喜一阵难为,哼!”
弘纬偷眼看皇后脸色,忖度着说:“当初,姐姐成婚,也是察尔汗亲自求的吗?”
衲敏感慨,“是啊,一眨眼,都二十来年了。当初,你姐姐还是个小婴儿呢!没想到,我们家姑娘,这么厉害!才那么小,草原雄鹰都甘愿为之心折。”
弘琴得意洋洋,“那算什么?”
弘纬闷了半日,悄声问皇后,“那——儿臣是不是也该亲自去求亲呢?”
衲敏只当没听见,扭头去跟雍正说话。弘琴倒是听清了,闷头只顾笑,心里琢磨自己的事,不肯搭言。
弘纬自觉没面子,只得讪讪住口。过了一会儿,雍正说乏了,叫弘纬将这几日奏折拿回去细看,有不妥之处,明日再来禀报,便扶着皇后,回仁和堂去了。弘琴跟着送父母回去,路过弘纬身边时,眼角一挑,抿嘴笑了。
弘纬无奈,恭送父母离开,回到阿哥所里,埋头办公。
仁和堂里,雍正宽衣,靠在炕上,一面自己摇着蒲扇,一面感慨,“想当年,朕与十三弟,忙到四更天,靠在椅背上,眯一会儿,照样去上朝。哪想到,如今,累一会儿就不行了。十三弟也是,前两天见他,走路都不利索了。唉,老喽,不服老真是不行啊!”
衲敏半躺在床上,“能不老吗?儿女们都这么大了。弘时家大格格都当娘了,何况咱们?还好,儿孙们都算孝顺。我这辈子,没算白活。”
雍正皱眉,“都孝顺?朕看未必。起码,弘历就没叫朕安生过。”说着,想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