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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啊!”她颔首。
“昨晚妳没回来,我可担心了一晚上没睡好。”季大娘说道。
“多谢大娘关心。”
“其实撇开这件事,有些话一直想跟妳说。”她拍拍她的手。“查案这种事,还是交给男人就行了,女人家别蹚这混水。”
雀儿沉默不语。
“我知道妳要养家,嫁了这样的丈夫也是辛苦。”她叹口气。“不过做做鞋、绣些荷包到街上卖也能生活,至少不用跟男人混在一块儿。”
雀儿没有回答她的话,只是道:“水好像滚了。”她起身到炭炉前观看。
“其实我心里真为妳叫屈,这样一个标致的美人儿,竟然嫁了这样的人,真是一朵鲜花插在--”
“我不觉得委屈。”雀儿打断她的话。“请您别这样说。”
“妳能这样认命也好,人啊就是想太多才会烦恼,像明基这样也挺快活的,是不?”
“是啊!”雀儿露出笑,将茶叶放入热水中煮沸。
“可妳与其他男人走得太近,会让人误会,这对妳的名声也不好。”季大娘又道。
雀儿默默的煮着茶,没有应声。
“那是因为明基什么也不懂,所以才没对妳发脾气,否则哪个丈夫能忍受妻子跟别的男人在外头过了一夜,这话……传出来难听。”
“来,喝杯茶。”雀儿将茶碗端到她面前。
“真是麻烦妳了。”季大娘笑了几声。
“哪里,煮个茶而已,不麻烦。”她在椅上坐下。
“我说的话,妳……明白吗?”季大娘瞥她一眼。
“明白。”雀儿垂下眼。
“那就好。”她露出安心的笑容。“说真的我还挺喜欢明基的,他有妳这样的妻子也是他的福气。”
“哪里。”雀儿随口应着。
又聊了几句后,季大娘才离去,雀儿吐口长气,疲累得什么也不想了,她走回房,换下一身泥衣后,在床上躺下,原以为会辗转一阵才入睡,没想到一沾上枕头,不到片刻便沉入梦乡。
第七章
“看我的。”
明基用力一踢,想将鞠球踢高,没想蹴鞠一下飞出墙外,乐乐高兴得格格笑直拍手,明基也笑,他拉开后门的木闩,跑到外头捡鞠球。
“乐乐,过来。”舒绫拿着做好的衣裳站在房门口。“娘瞧瞧妳穿了是不是合身?”
“好。”乐乐叫嚷着跑过去。
“妳已经玩得够久了,该午睡了。”舒绫边说边关上门。
当细雨飘进房内时,雀儿浑然不觉,沉沉的睡着,片刻后一阵雷声将她惊醒,她疲倦地起身,在床上坐了一会儿后,才找到力气起身关窗,随即困极地回到床上。当她再次醒来时天色已暗,她昏沉地揉揉眉心,起身打开窗户,发现不知何时雨已经停了。
她穿上衣裳,以冷水洗脸后才走出房,见明基不在自己房内,她走到屋外,却发现院子里没半个人。
“明基,明基?”她叫了几声,而后等待着,几秒后,她又喊了一次,仍是没有得到回应。
她皱下眉头,来到舒绫的房门前,敲了敲门。“绫姊,是我。”轻细的脚步声由远至近,雀儿耐心地等着脚步声在门前站定。
舒绫打开门。“怎么?”她的双眼看来有些浮肿,而且睡意朦胧,似乎也才刚睡醒。
“妳知道明基在哪儿吗?”
舒绫微挑黛眉。“我不知道。”
“他……我是说我睡前有听见他与乐乐在踢鞠球……”
“我叫乐乐回房时没瞧见他。”
“我可以问乐乐几句吗?”她焦急地问。
“她还在午睡。”舒绫说道。“没让她睡饱,她起来会闹脾气。”
“那……等她睡醒后再麻烦妳通知我一声,我先到别处看看。”雀儿点个头致谢后,便到季大娘的房间探问,可她敲了许久却没人来应门,她只好推门而入,查看了一下,却没发现明基的踪影。
她立即往下一间房找,当看过每一间房后,她已经紧张得冒出汗来,他该不会自己跑出去了吧?
这念头一闪过,她立刻奔向后门,当她瞧见后门虚掩着时,一颗心几乎要跳出胸口。她推开门巡视了下,当她瞧见地上的蹴鞠时,胃已经开始抽痛。
“不会的……”她深吸一口气。“说不定……说不定他到前宅找大人了。”一思及此,她立即抱着鞠球往前宅跑。
她一路狂奔,而后在偏厅找到正在看状词的翟炯仪,她一奔进,翟炯仪正好抬起头。
“怎么了,跑这么急?”他露出和煦的笑。
“大人……”她大声喘气。“明基,你有看到明基吗?”
她惊慌的表情让他感觉事态不对。“没有,怎么了?”
他的回答让她脸色发白。“他……不见了。”一说完话,她就感觉眼眶湿了。
“不见?”翟炯仪惊讶地起身。
“我再去别的地方找找。”话毕,她急冲冲的就要跑出去。
翟炯仪在她奔到门口时拉住她的手臂。“别慌,怎么回事,明基不见了吗?”
雀儿匆匆点个头。“我得去找他。”
“妳一个人像无头苍蝇地找不知要找到几时,我要下头的人一块儿去。”话毕,他朝外头喊了一声。
衙差听到声音后,立刻入屋。“大人有什么吩咐?”
“把人都叫来,我有事要交代。”翟炯仪简单地说了句。
“是。”衙差颔首离开。
“谢大人。”雀儿福个身。
“怎么拿着鞠球?”
“我在后门找到的。”她不安地踱来踱去。
就在这时,她听见前院传来骚动声,她走到门口观看,正好听见明基的叫喊。“我不知道,我不知道--”
“明基。”她立刻奔出。
明基一见到她,挣扎着想要摆脱抓住他的两名衙差。“雀儿,雀儿--”他突然放声大哭。
雀儿在瞧见他的瞬间,整个人僵住,他的衣上沾着血迹。“你受伤了?”她奔到他面前,眼泪悬在眼眶内。
他一句话也答不出,只是哭着,挣扎着想摆脱抓着他的衙役。
“他没受伤。”一旁的衙差柳宏元出声解释。“那不是他的血。”
“发生什么事?”翟炯仪也来到嚎啕大哭的明基面前。
柳宏元与另一名抓着明基的衙役对看一眼,而后柳宏元皱着眉头说道:“他……他杀了人。”
“不可能!”雀儿在下一秒迸出话语,语气激烈。
“我们也不相信,可是……”柳宏元顿了下。“所有人都瞧见了,他手上拿着匕首,衣上都是血--”
“不可能!”雀儿厉声驳斥。“不可能!明基,明基别哭……”她捧着他的脸,鞠球自她手上落下,弹跳了几下。“告诉我发生了什么事,你为什么跑出去?”
明基勉强收住泪。“我不知道……啊……”他又开始哭泣。
“别哭,明基……”雀儿情绪激动地就要落下泪来,她吸吸鼻子,用尽所有的力气克制。
“到底发生什么事?”翟炯仪严厉地扫向两名衙差。
“我们在街上巡逻,然后“暗香阁”的人忽然在街上大嚷大叫说杀人了,我们到了现场一看,就瞧见明基让“暗香阁”的护卫给抓住,身上都是血,所以小的就将他带回来了。”柳宏元简短地解释。
“我没有……我不知道……”明基大声叫嚷,再次激烈地挣扎。
衙差立刻更用力地抓紧,不让他挣脱。
“明基,你别怕,我知道你没有。”雀儿立刻道。“你不会有事的,大人……”她转头望向翟炯仪。
她焦急恳求的表情与含泪的双眸让他的心莫名地抽痛了下,他明了她要什么,她希望他能叫属下放了明基,可他不能,明基是当场被逮捕的,于法他不能释放他。他皱紧眉头,咬牙说道:“将他收押。”
“大人--”雀儿惊叫一声。
“是。”衙差拉着明基往前。
“雀儿,雀儿……”明基大声哭叫。
雀儿奔上前,却让翟炯仪扣住手臂。
她回身嚷道:“大人,不要将明基关入大牢--”
“雀儿--”
“他受不住的,我求求您,大人,他怕黑,他会疯掉的!”她心急地叫喊着。
“雀儿--”
“不然您把我也关进去,我进去陪他……”一滴泪珠悄然滑落,她的情绪开始崩解。“求求您!”
他用力地握住她的肩膀。“雀儿,听我说。”他眉头紧皱。“冷静下来。”
她啜泣出声。“是我害了他,您把我关进去,让明基出来,大人--”
见她又激动起来,他猛地将她揽入怀中,眉头纠结。“冷静点,雀儿,妳这样帮不了他。”
她在他怀中无声落泪,全身颤抖。“好,好……我冷静……”她必须冷静,必须冷静……
他用力抱紧她,她在他怀中无声啜泣,他的心像丢进湖心的石头,沉甸甸的往下沉,在她的泪水中沉浸着,慢慢蚀出一道裂痕。
他吐出胸口憋着的气,化作一声长叹。“雀儿……”
她没有应声,只是流泪。
她的哀痛让他心脏揪紧,他缩紧双臂,双唇搁在她额上,感觉她微凉的肌肤。“妳听我说。”他抬起她满是泪痕的脸孔。“明基不会有事的,我以我的性命担保,没有人可以伤害他。”
“可是……”
“嘘,听我说……”他以拇指拭过她滑下的泪水。“妳冷静想一想,他在牢里很安全。”
她拚命摇头,哽声道:“不是的……他不能被关着,他会想到……那个可怕的噩梦……他曾经被关过,他被关在一个黑漆漆的洞里,他会疯掉的,大人,我求求您,不要关他,他是我唯一的亲人了,我不能失去他,我只剩他了……”
“我知道,我知道。”他捧着她的脸。“妳冷静点听我说,妳的迷药还在吗?”
她点头,泪水跟着滑落。
“先让明基睡个觉,这样对他也好,明白吗?”
她眨了下眼。“明白。”
“在他睡觉期间,我们来证明他的清白。”他抹去她的泪。“妳要振作点,妳垮下了,他怎么办?”
“我……我没有垮下……”她抽泣一声。“我担心他撑不住,我好担心他……”
“不会有事的。”他将她的脸轻压在他的肩上,感觉她的泪水湿润他的皮肤。“别担心。”
“好……”她离开他的怀抱。“明基在叫……我得去……得去……”
“快去吧!”他点个头。
雀儿转身往牢房跑,翟炯仪注视着她跑离,眉头皱紧,表情冷下,如果让他查出是袁修儒搞的鬼,他会亲手撕裂他。
“雀儿,雀儿--”明基一见她进牢房便扑向她,紧紧将她抱住。“我不要在这里,我要出去--”他放声大哭。
雀儿的眼泪也跟着冒出。“我知道,你马上就能出去了。”她安抚地拍拍他的背,止住自己的泪水,如果她也跟着哭泣,只会让事情更糟,她必须冷静下来才行。
“我没有……我没有……”
“我知道。”她立刻道。“明基,来,你听我说,别怕。”她拉着他坐下。“这只是一个游戏。”
明基一听,立刻止住哭声。
“所以你别怕,这只是游戏,大家都知道你没杀人。”她拿出帕子为他擦拭涕泪。“别哭了,你看眼睛变成兔子眼了。”
“什么游戏?”他把鼻涕吸回去。“我不喜欢这个,我喜欢踢蹴鞠,那才是游戏。”
“嫂子,妳要的糖水来了。”狱卒站在牢外说道。
“好。”雀儿起身接过。“麻烦你了。”
“不麻烦。”狱卒停顿了下后,瞧着她哭肿的双眼说道:“妳……妳别担心,他在这儿,我们会照顾他。”
“麻烦你们了。”她弯身致谢。
“哪儿的话,不用这么客气。”狱卒不好意思地说了句,“你们有话慢慢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