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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娘娘,臣妾自己有人,身边一个苏那儿尽够了。”
“各宫有各宫的规矩,你身在嫔位,身边只跟着个苏那儿,算怎么回事。”容萧笑着扶起她,“我痴长你一岁,既被唤做姐姐,怎么有不照拂的道理。方才那些话,你与我说便罢了,若教旁人听见,保不齐要拿去被做文章。往后说话,可要谨慎着。”
。
别了丽嫔,又带着流光锦宜在菊园采了些白菊,才回清宁宫去。
歇过午觉,容萧换了一身素锦绣花宫装,为了做菜方便,便将身上的钗环、首饰都尽数摘了,只在脑后盘了个圆髻,用一根木簪固定。
看着容萧动刀切鸭脯,小厨房的厨娘瞠目结舌,话都说不清了:“娘娘。。奴婢做就行了,这刀剑无眼,可别伤了您。”她入宫多年,也见过不少主子为皇上下厨,可没一个像眼前贵妃这样的。这些娘娘们,入宫前都是朱门大户中的官小姐,手无缚鸡之力,哪会动刀启灶,说为皇帝下厨,还不是就是在小厨房外廊上吩咐几句,点了菜名,让底下人做了呈上去。
“无碍,我入宫前,也做过。”容萧笑着扬扬下巴,“你要是看不过,就去帮他们打下手。”
见贵妃执意如此,厨娘也不敢多说,忙驱着底下人加紧切洗。自己提心吊胆的跟在容萧身后。
齐衍正在乾清宫批折,听到贵妃亲自入厨房的消息,也是一怔,继而笑道:“贵妃亲自操刀了?她当真会做菜?”
“听清宁宫的人说,贵妃那鸡丝切的,不比御膳房的差。”深谙帝心的常福禄往前躬身一步,“依奴才看,贵妃娘娘刀工精湛,做菜也必然不差。”
齐衍笑着起身:“行了,收拾剩下的折子,随朕到清宁宫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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齐衍到清宁宫,并未直接去正殿,只吩咐奴才将折子摆在明堂,自己带着常福禄往小厨房走。
“皇上,厨下不洁,您还是别去了。”常福禄见皇上往厨房走,当即就要拦。见齐衍执意,便劝道,“皇上,要太后知道您进厨房,一准要了奴才的命。”
“你不说谁知道。”齐衍脚下不停,转眼拐进小厨房外回廊,便听到里面一阵锅碗叮当撞击声。不等再走,便瞧见容萧从厨房出来,手中端着的细纱绷上,细细铺着一层白菊花瓣。
见他走来,她忙见了礼,问道:“皇上,您怎么到这儿来了。”见齐衍还要往前走,容萧下意识拦住他,“皇上,里面油烟太重,待会儿菜好了,臣妾便派人端过去。”
“用白菊做菜了?”他没在坚持,笑着捏起一撮,任指尖染上淡淡幽香,想起来时正殿外廊下晾着的白菊,他笑道,“菊园统共就那么点白菊,都叫你摘来了。”
“宫里不兴赏白菊,臣妾拿来,也算物尽其用。”见他笑得温暖清澈,容萧也忍不住勾起嘴角,她穿着一身素缎蓝碎花宫装,许是厨下热,额头上还冒了些汗,眼神却是亮晶晶的,“皇上是看到正殿廊下的白菊了?臣妾想做两个软枕,给您枕着,可以醒神。”
第一百一十五章 深知身在情长里
因衣上沾了油烟,容萧到侧殿换了常服才到暖阁,这边流光与锦宜已端上了葱油海蜇、白切油鸡、鸭掌笋片、金丝蜜枣几样冷盘,用翡翠荷纹碟装着,瞧着便清爽落胃,色相诱人。
容萧走过去,亲手勾了白菊鸭脯锅摆上桌,因亲自下厨,她手上未戴任何环饰。被锅子的热气一熏,只显得皓腕凝脂,指若琼枝。指甲盖修得圆而饱满,与珐琅青花相应,好似素羽鲜光。
齐衍坐在檀木玉雕桌边,看着她的动作,那热气袅袅,竟让他生出些许恍惚。
好像心里一直有这样一幅场景,在经年中忘记又想起,此刻却终以得偿;又好像明明以为一辈子都不会彼此相慰的人,因为某些契机,忽然成了现在和谐的画面。
第一次见容萧,是在多年前的皇宫家宴。齐衍那时羽翼未丰,正是隐忍蛰伏的时候,与其余皇子相比,他更需要一个强大的助力。所以,第一次见面,他便将目光放在了她身后容氏一族上,却并未轻举妄动,因为一来父皇不会将这样的权臣之女嫁给自己;二来,看着容萧仰脸对自己笑,他恍然觉得,应该有个一心疼爱于她的夫君,给她一世安稳,而并非被不清不楚的卷如权利倾轧中来。
可不等他分清这两个原因哪个更重一点,父皇便已将容相嫡女,指为五王妃。
看到五哥接旨时毫不掩饰的欢喜,又看到三哥提起她时垂涎的表情。他心里好像被什么刺了一下,好比自己刻意呵护珍惜过的,却被旁人轻而易举的得到。
这种不快很快便过去了,他也并没打算要阻止什么。在他的感觉里,容萧不过是偶然一瞥中的花树。带来片刻的神怡,但谁会长久纠结于一颗花树无关紧要的命运呢,无论好坏。他都有自己的前路要走。
凭着一复一日的努力,很快。他便夺得了皇位。坐入金銮殿的第一天,齐衍发出的第一份旨意,便是召容氏嫡女入宫伴驾,延郡王另娶王妃。彼时的他,早已是一副铁石心肠,这一系列的旨意发下,他并没有细想。只习惯性认定,这场婚姻,不过是对容氏的牵制。
接着,容萧便入得宫来。起初被封为婕妤,再后来是昭仪,妃,贵妃。分位越来越高,可他却不敢宠她。她的父亲。权势太大了,他发现自己掌控不了。作为皇帝,齐衍不否认丞相的能力,却无法容忍丞相将大昌当做自己的国家打理。想用一个人,首先将这人尽在掌握。所以,在没百分之百的把握前,他不敢宠她,因为他输不起,大昌也输不起。
同时,他也发现,她变了。渐渐的,她不再是曾经皇宫家宴上,那个娇憨可爱的女孩;也不再是刚入宫含羞带怯的少女。她为自己套上了壳,同这宫中所有人一样,她也学会了伪装,端庄持重、谨言慎行,这就是面对他时,她每时每刻的样子。无论他挖苦她,还是讽刺她,她都是默不作声坐在一边,一双眼毫无波澜,带着贵妃得体的笑,似是无谓,似是嘲讽。
这样的容萧,让他牙痒,恨不得将她拽过来狠狠打一顿。本来,他笼络林平广,也不一定要让惠妃入宫,但看到容萧脸上无所谓的笑,看到她转而向太后投诚,他一气之下便留了惠妃牌子,令惠妃夜夜专宠,日日笙歌。
这结果,似乎是必然,却并非他所愿。某一瞬间,他甚至想,若当初不强迎她入宫,会不会,还能彼此作为兄嫂与小叔和睦相待,不必同今日般相见生厌。
很长时间,他对她都是失望的,曾经淡淡的好感也消磨殆尽。便是禁足与打入冷宫,他下旨的那一刻,也想着:眼不见为净罢。
及至他失了长子,气急到冷宫去质问她。
见到眼前人形如枯槁,曾经那么骄傲的她匍匐跪着,求自己给她留颜面。他忽然想笑,不知是笑她死到临头都不肯脱下端庄的壳,还是笑自己竟会对眼前毒妇心有怜惜。
接着,她与他针锋相对,咄咄逼人;再后来,她亲手刺死被灌下五石散的侍卫;最后,她得以重生,却因一句他“看不懂你”而泪水长流。
他渐渐发现,自己对她,远没有想象中毫无眷恋。
相反,当年家宴上的容萧,初入宫的容萧,上林苑海棠下的容萧,娇憨的、端庄的、假笑的容萧,竟都记得。
原来,他眼中一直是有她的,无论何时,无论什么原因,许多人中,他总能一眼找到她。
而这样看着看着,不知何时,便看到了心里。
“坐吧,陪朕也用些。”他轻声道,“就咱们两个,你不用拘着。”
“是,皇上先用碗汤。祛胃里寒气。”方才半晌不见他起筷,容萧心里还有点打鼓,生怕做的菜不合皇上口味,眼下见他发了话,面色也无不妥,才松了口气。亲自舀了碗火腿鲜笋汤放到他跟前。
齐衍喝了一口,却瞟到她在正坐在一边眼巴巴看着自己,不由笑道:“你老瞧朕做什么?”
他声音中戏谑的意味让她脸上一红,却没同往常一样避开眼,只抿着唇问道:“皇上,这汤。。。。是臣妾做的。。。。您觉得怎么样?”
“不错。”
这声“不错”让容萧精神一震,得了皇上的赞,她也不再那么拘束,人也自在了些,当即又动手给齐衍布了几筷冷盘,笑道:“皇上先用着,待会儿臣妾叫他们点上锅子,小厨房还煨着杞子菊花糕与奶羹。”
“那些是你做的?”齐衍问道,“原先怎么不见你下厨?”
“回皇上,在府中时,家里有几个厨娘做得一手好菜,臣妾尝着味儿好,便跟她们学了些。”容萧见他饮尽了杯中酒,忙执壶为他续上,接着道,“原先臣妾就一个人吃,做着也麻烦,便一直做过。”她且说着,光洁的脸上透出些许不自知的笑意,灼灼若芙蕖绿波。
挟了片鸭脯放入口中,他嘴角勾起一丝不易察觉的微笑:“你这手艺,不比御膳房差。往后朕再来,你便亲自下厨,不用叫传膳了。”
这一顿饭,皇帝吃得很欢心。暖阁内伺候的奴才,也都尽数打了赏。
用过膳,容萧为他奉上清茶,试探着问道:“皇上,您还回乾清宫批折么?”
他淡淡含笑,问道:“你是让朕留下,还是叫朕走?”
殿中染着银丝细碳,暖融融的混着殿中沉水香的味道,徐徐萦绕在二人之间。不知是不是方才饮酒的缘故,容萧脸上染着淡淡绯色,声音也软软的,“皇上留在臣妾这。。。。一样能批折的。”
齐衍静了须臾,眼中逐渐染上淡淡笑意,拍着她的手道:“那就别杵着了,走,随朕伺候笔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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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间很快跨过十一月,眼看便是冬至。上林苑中的花树过了最后一季,大多都落了,唯有长青松柏,还在雪中巍巍生姿。宫人们都换上深色宫装,鞋底也都尽数加厚两层防滑。
顺着齐衍的意思,容萧开始在年关下着手管制六局二十四司。这件事还是从上次,管教丽嫔身边宫人引起的,借着这件事,容萧也一口气肃查了各宫宫人,令锦宜带着尚宫局的人,更新了每个奴才的档记。
贵妃有皇帝撑腰,底下的人谁敢不按章行事。当下,六局二十四司的女官,便有几个被揪出来杖责示众,随即逐出宫门,永世不得入京。
容萧之所以等到现在才整顿后。宫,其一是由于自己这次归来,宫中各处的妃嫔,必然有坐不住想动手的,这样早些肃清,也算防患于未然。其次,也是最重要的,年后春闱,皇帝准备借着这次机会好好整顿朝政,狠狠拔出几个毒瘤,然后在这些位置上,安置自己看中的人。但前朝后。宫,牵一发而动全身,容萧此番动作,便是从奴才上下手,先断了两者之间传递消息的嘴。
整治六局,桩桩件件都不能出丝毫差错,容萧每日提着十二分精神去听锦宜流光的回报,又要想着其中与前朝的纷繁关系,实在是分身乏术,加上天气渐冷,身上也愈发疲乏起来。眼看冬至将临,容萧却没有多余精力兼顾。便直接交给了庄妃处理,顺势令自万寿节便不大痛快的惠妃督办,也省得她没事总找别人麻烦。
这一日上午,容萧正难得靠在贵妃榻上养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