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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易:不在,我们刚从他的家里出来,已经两天不见了。
保安队长:不对呀,我刚才在地下车库巡逻,还看到了他的车停在那里。
徐善意识到出了问题,招呼大家赶快到地下停车场去看。
巴特尔果然在车里,车熄了火,车门关着却没有锁。
大家呼喊巴特尔,巴特尔一声不吭,已经昏死过去了。
二沙岛的中医院里,对巴特尔的抢救已经进行了三天,可是他还在昏迷中。医生甚至还没有弄清巴特尔的昏迷原因。
医生只是告诉他们:这个神志不清的病人心脏和大脑都还处在工作的状态,这是个意志很坚强的人,他身体里有一种力量在搏斗、挣扎,但是,我们的医学保证不了他什么时间苏醒过来,甚至保证不了他一定能苏醒过来。
徐善和李易守在医院也是三天三夜没有离开,没有睡觉,甚至都没有吃饭。
秋香带可可来看三爸巴特尔。
巴特尔安详地躺在病床上,嘴和鼻子插着管子,上下启动的胸膛,告诉他的朋友们,他还活着。只是,平时那个强大的板凳,虽然还支在那里,却有些像散了架子一样,那个足球脑袋,也显得有些气不足了。并很可悲地显露出了渐渐瘪下去的趋势。
秋香见到徐善和李易两个人神情恍惚,脸色黑黄,胡子拉碴,眼珠布满了血丝,很难过,很心疼。
听医生这么说,秋香说:你们两个回家休息一下吧,洗洗澡换换衣服,吃点东西,好好睡个觉吧。这里看来不是一天两天的事情啦。
回到徐善的家里,两个人睡不着。就不约而同地喝起酒来,徐善已经戒酒,今天也开了戒。
他们分析巴特尔到底怎么了,中了毒?胃里没有毒液,被人打了,头上和身上又没有伤。
李易一口干进半瓶成吉思汗酒,泪流满面地看着徐善,突然搂着徐善就控制不住地放声号啕大哭:大哥,你说,老三会不会死?
日子一天一天过去了。
烦躁的岁月就这样纠缠上了他们。
李易烦躁。他每天都去看巴特尔。虽然叶护士长说你们家里来不来人守护都可以,我们医院有护理,这个病人也不需要照顾吃饭和大小便。但是他们还来,一天不落,一分钟不落,二十四小时轮流护理。李易每天来到巴特尔的床边,一守就是几个小时,他趴在巴特尔的床边,静静地看着巴特尔,想着从前这个和自己叱咤风云的老三,这个打不垮压不弯,充满力量的板凳今天竟然这么苍白无力地躺在病床上。生命就是这么脆弱,人活着就是提着一口虚劲儿。他在心里叫着:老三,你到底怎么了?你醒过来吧,告诉哥,是啥病,哥倾家荡产也要给你看好,是谁害了你,哥舍上性命也要给你报仇。可是你什么都不说,就像一道谜语一样躺在这里,我要到哪里去猜出谜底?
李易离开医院就要去喝酒。现在他必须喝酒,酒喝到半瓶以上就开始不太烦躁了,心情放松,就去泡小姐。夜总会、桑拿、按摩院、发廊什么地方都去,不和徐善一起,就是一个人去。
午夜,在五星级厕所后面,那条广州市著名的臭水沟边上,有一条藏污纳垢的发廊街。李易从发廊的阁楼里走了下来。一出门口,一个黑影就飘向了他。李易先是以为一个讨饭的,脏兮兮的,就没理睬。可是,那条黑影却像膏药一样贴在了他的影子上,而且还唱起了歌谣:儿行千里母担忧少喝大酒少泡妞李易突然就感到很恐惧,撒腿就向停车场跑,那个影子也跟着他跑。
《中年英雄》第19章(2)
他上了车,惊惶失措地就加大油门奔跑了起来。那个影子却始终跟着他,他快,影子就快,他慢,影子就慢,而且,不停地重复着那首歌谣:儿行千里母担忧少喝大酒少泡妞李易一阵阵感到毛骨悚然。
李易把车扔在停车场,就向巴特尔的病房跑去。病房里有两个人,他闯开门冲进去,马上就惊醒了一个人。秋香看到李易惊慌失措地冲进来上来就紧紧地抱住了她,而且还惊惶地往门口看。
病房里的另一个人巴特尔没有被惊醒。
秋香也惊慌了:李易,你怎么了?怎么这么晚了还跑到这里来?
李易颤抖着说:有个鬼魂跟着我唱歌。
秋香:哪有鬼魂,你喝多了吧,出现幻觉了吧。
秋香说着就要去关门,楼道里突然就在幽静中响起了很空旷的脚步声,向病房走来。
李易一把又拉住秋香心有余悸地抱着她说:秋香别走,那个鬼魂来了。
秋香也害怕了。也紧紧地抱着李易。
脚步声在病房门口停住了,好像在寻找,突然一条黑影就飘进了雪白的病房里。
他们吓得抱得更紧了。
黑影进来说:你那车怎么不熄火,不锁车门就进来了,车丢了让我给你赔呀?
是停车场看车的。
李易和秋香松开了手。他和看车人一起出去停车锁车门。搞完了,李易刚离开停车场,后面又追来了脚步声,李易惊惶地刚要跑,后面的声音说:你先别忙着去亲热,先交十块钱停车费。
李易回到病房里,见到秋香,两个人都很感慨。这对十几年前的恋人,虽然分手多年,但是,刚刚拥抱的感觉一点都不陌生。人生真是太残酷了,他们每天近在咫尺,却又感到咫尺天涯。
李易再也控制不住了,上前抱住秋香就狂吻了起来,抱秋香的手色胆包天地就伸进了秋香的怀里,贪婪地抓住了一只肥硕的乳房。
秋香没有拒绝,李易抱她,她感到了李易的力量,她也紧紧地抱住了李易。李易吻她,她先是没有反应,很被动地被吻,当李易身上那股多年久违的男人气味扑进她的鼻孔里时,她控制不住了,张开嘴,软软的舌头迎向了李易那宽厚的舌头。
这个吻,可能是2000年度,广州最长的一个吻。
也是最不道德,麻烦最多的一个吻。
天亮,护士检查病房来敲门时他们的舌头都几乎僵化在一起了。
秋香问李易:你昨晚到底怎么了?
李易说:遇上鬼了,那鬼跟着我唱歌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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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你为什么要跑到医院来?
李易想了半天都感到糊涂,是呀,为什么要跑到医院来?可能只有一个理由,李易说:来找你呀。
秋香说:把鬼带给我。
早晨,徐善醒来就感到不舒服。他带女儿可可在家,可可一夜都咳嗽,哮喘。天热了,又不能开空调,给可可吃药,又不知道吃什么药,搞得他很烦躁,又很心疼自己的女儿。半夜里,他很想去医院换回秋香,这带孩子的事情真不容易,终于体谅到了秋香每天的难处。想到这里,他又心疼秋香了,自己坚持吧,让秋香清静一晚上。
中午,徐善约李易和秋香大家一起吃饭。
徐善见了面说:昨夜,我真是水深火热。可可的哮喘折磨得我根本就没睡好,秋香你这么多年带她可真不容易了,秋香伟大呀,咱们的可可也真可怜。
李易和秋香有些心慌。
徐善还说:昨晚真难坚持,半夜里,我都想去医院换你去了,后来想咱也别太自私,让你睡个觉吧。秋香,你昨晚睡得好吧?看你的精神状态很好。
徐善发现秋香的气色很好,但是眼睛却有些红血丝:你看你的眼睛,你没睡好吗?
李易和秋香心里又惊惶,又庆幸。
徐善突然说:你们两个的嘴怎么都这么红呀,像肿了一样。
李易不再酗酒,也很少去泡妞了。他的烦躁和郁闷有了一个新的感情发泄渠道。
李易和秋香常常约会,后来几乎每天都约会,他们简直不想分开了,想分分秒秒都在一起,天长地久,地老天荒,海枯石烂,天天纠缠。
可是怎么行呢?秋香有老公,老公徐善是李易的大学同学,又是拜把子大哥。况且徐善也是每天和他们在一起。他们的爱情必须具备白区地下工作经验才能开展。
问题复杂了,写书人写到这里,忍耐不住地就要像主持人一样走到小说现场,进行一番评论。
从道德上讲,李易和徐善的手足之情要好过亲兄弟,这简直是弟嫂乱伦;从友情上讲,朋友妻,不可欺,也不能骑,更不能不客气。但是,人一失去理性,感情有时就是这样一个魔鬼,他们知道可能随时就有可能曝光,但是他们却无法停止,他们不知道让徐善发现以后将会有什么样的后果,这个后果他们将无法面对,所以他们就根本不去想这个后果了。也不是那种过一天算一天,破罐子破摔的自暴自弃的心理,他们每天都想好,甚至想更好,但是他们要走向何处去,徐善将怎么办?他们没想,我来证明,他们真的没想。这个问题太大,他们想不动。他们只是沉湎于调情做爱当中,在他们的爱情中,做爱是第一位的,然后是感情。为了有更多的时间在一起,他们又为自己找到了一个徐善也接受的理由,打麻将。
《中年英雄》第19章(3)
在床上,李易说每天不敢想,不敢看老三,一看他就难过,一想他就烦躁,压力太大了,一个人都快爆炸了,只有和秋香在一起的时候,才能放松;秋香在床上,一到高潮过后,就狂吻着李易,流着泪问他:十几年了,你就在我身边,你在干什么?为什么不来找我?李易就狂吻她,告诉她:我在你身边守护你,可是你把我抛弃了,你跟了徐善。
刚好北京大姐又来广州看巴特尔,巴特尔躺在那里一动不动,却不断地出现生命奇迹,半年后,那个板凳和足球组合的生命结构又丰满了很多,巴特尔竟然胖了。更令人惊奇的是巴特尔的板寸头,竟然长长了很多。可是他却没有表情,没有语言,大家想念他的从前,想念他的大方,想念他的霸道,想念他的王爷气概。
大家烦躁,秋香提议打麻将,李易就第一个响应,于是,这台麻将就开始了。我们的故事也是从这台麻将进入了一个崭新的高潮。
现在,调整时空,我还是把小说现场交还给他们开局打麻将的那一个晚上。
北京大姐自摸了一个豪华小七对,他们的行话叫〃豪七〃,大姐的心情特别舒畅,似乎又回到了名酒文化节前的那种感觉。
大姐说:这个蒙古老弟就这样躺了半年多了,你们有啥打算?
打了几圈,一次没和的李易坚定地说:要坚持下去,我相信老三一定会醒来。
大姐又一条龙自摸了。
大姐很关心地说:你们每天就是这样往医院里花钱,生意都放下了,不去管,只花不挣,也不是办法。
赌运也很好的徐善开了一个暗杠,回手一摸,就是杠上开花。这是今晚最大的和牌,连翻三番。
李易还是没和,但是他的心情好像还挺好,他轻松地说:要以给老三看病为重,我们还能坚持住。
别人都在憋牌做大局,没人吃牌,这推倒和的讲法是全求人和不求人,都是大和,双翻,但是一旦求了人,又没做成全求人就和了,无论怎么和都是最小的。李易吃了一颗白板,想搞一个明杠,结果紧接着徐善就打出了白板。
徐善说:断了你的希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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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易就开始胡乱吃牌了,边吃边说:我既然没有守住贞节,那就放荡起来,见牌就吃,见和就和。
这个愿望,他也没有实现。
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