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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欺君不敬,是项大罪,有你的求情,死罪可免,但活罪难逃,若不将她治罪,联何以服人?”他挑眉。
小桃闻言,立即咚地一声跪地:“谢皇上不杀之恩!谢冰芯姑娘救命之恩!奴婢身犯重罪,甘愿受罚,请皇上赐罪!”能保住她的项上人头,她已经感激不尽。
“嗯哼。”他瞥向她,像是在说——瞧,这名婢女是甘愿受罚的呢奇书…整理…提供下载!“既然你有悔改之意,朕也就网开一面,判你入狱三日,好好反省后再回来。”
小桃眼前一亮,几乎感激得涕零,皇上不但不杀她,还让她回来?!“多谢皇上!叩谢皇上!皇上和冰芯姑娘的大恩大德,奴婢永不敢忘!”她叩头如捣蒜。
“好了,下去吧!”他一挥手。
“皇上……”
他扬眉:“怎么,你还有意见?”
“不,民女不敢。”冰芯垂下眼睫,“民女代小桃多谢皇上不杀之恩,只是……此事因民女而起,民女——良心不安。还请皇上降旨,让民女与小桃同禁一室,以谢皇上不杀之恩。”
他怔了一会儿,然后,缓缓眯起眼:“叶冰芯,你要谢朕,还有‘其他’的方法。联……不急于这一时。”她想借此逃开他,难道以为他看不出来?役错,他是被她所迷惑,却不至于昏昧,“下去!”他摒退其他人。
一瞬间,整个太子寝宫里,就只剩下……他和她。
她忍不住后退。
他上前一步,握住她的手腕:“我不喜欢你怕我。”他锁住她的明眸。
当只有他两人在一起时,他不是皇上,只是一个男人,和一个女人。他恨透了她自称妾、自称民女,不愿她只是一味地躲他。
她回视着他。她怕他吗?是,也不是。她的胸口剧烈地起伏。只要他一接近她,她便无法控制他在她身上所造成的影响。
她从不怕他皇上的身份,却害怕他以一个男人的身份看待她。会不会,她紧紧守住的、她的一颗心,就要失落在他身上。而他,会珍惜吗?
她垂下眼睫,不敢再想:“我也不喜欢。”她不自觉地答。
他一怔,没想到她会这么回答。不及细想,宫外一阵嘈杂的声响,唤起了他的注意:“外头发生了什么事?”他吼。
“皇上!”一名太监急忙跑进跪下,“启禀皇上,寝宫外聚集了数十位大臣,说是有急事要求见皇上!”
“现在?”他皱眉,“是文丞相那群人?”恼人的是,他几乎可以猜到是为了什么事。
“皇上英明,正是文丞相等人。”太监回话。
他忍不住深吸了口气:“去,让他们在议事厅上等着,联随后就到。”
“是,奴婢这就去传旨。”
“皇上……”瞧他一脸苦恼,她忍不住开口。是什么样的事,会令他露出这样的神倩,她忍不住想关心。
“不关你的事。”他一挥手,迈开步伐就要离开。用不着她开口问,他自知道她想问什么。
她一震,像是受到了伤害,话梗在喉头说不出口。
骤然,他停下了步伐,又补了句。“我的事,你用不着烦心,我自有办法解决。”说完,便头也不回地离开。
望着他离去的背影,她的心竟不由自主地抽痛。为什么,当他将她摒弃在外,说一切与她无关时,她竟会有一种心痛的感觉。是她弄错了吗?还是,她真的为他——心痛。
第六章
“启禀皇上,今早,微臣等听见一些不该有的……流言。本来,流言是毋需理会的,但皇上乃大唐新君,朝中仍有些不义之土蠢蠢欲动,臣惶恐,此时的任何流言,都可能会对皇上造成不利的影响……”文丞相立在厅前不疾不徐地禀告,而跟随他而来的其他大臣,则受命站在厅外候着。
这种无谓又费神的事,用不着太多人。
“文丞相。”李焰打断了他的话。
“是,臣在。”
“若流言属实,又当如何?”他斜靠在议事厅的龙椅上,眼也不抬地问。
身为一国之君,他何尝不明白这其中的影响。但他更关心的是,这班臣子们在面对流言时,所持的心思和态度。
这是个足以惹来杀身之祸的大问题。
但文丞相却面不改色:“皇上,流言是否属实,并不是微臣所担心的。事实上,微臣所忠所敬的,是皇上的仁德与智慧,与皇上的癖好并无关联。”他作揖为礼,“皇上,臣以为,眼前重要的是,该如何杜绝并消除对皇上不利的流言。”
李焰微微抬眼,满意于他的答复。
总算,他没有选错人。
一个足以杀头的问题,却让文丞相答得如此妥切。不枉他当初力排众议,亲自点选了这名当科状元。
如果今天,这文丞相说出的是不同的答案,那么,他必须考虑将他换下。初即帝位,他要的是有胆识的能人,绝非听话的狗。
而眼前这人,确实是比他想象的还要聪明通透得多。
或许……他脑中突然浮现这样的念头——或许关于叶冰芯,文丞相会是个可以信赖的人。
“很好。”他点头,“那么依少爱卿所见,该如何杜绝、消除这些流言?”
“禀皇上,臣以为,广纳后宫、策新后、封妃嫔,会是杜绝此一流言的最好方法。”文丞相毫不犹豫地回答。
“广纳后宫?”李焰皱起了眉头,“你的意思是要朕装成流连花丛、贪爱女色的昏君?”
瞬间!脑海里浮现的,是叶冰芯的身影。
“皇上此言差矣,臣怎敢陷皇上于不义?”文丞相不疾不徐地道,“窈窕淑女,君子好逐,历代帝王,哪一个曾让后宫空无几人。臣请皇上广纳后宫,乃因先王驾崩后,后宫空虚,皇上亦未曾至后宫稍作停留,好事者若要因此流传些不雅的流言,也是在所难免。为杜绝流言,也为皇上有责任要为我大唐留下血脉……皇上毋需好色,但必要之‘色’,实不可免。”
“好一个‘必要之色,实不可免’。”他扬眉。
没错,文丞相所言,的确是事实。
只是……纵然弱水三千,他却只想取一瓢饮。
他清楚,以叶冰芯的烈性,就算明知他是个皇上,她也绝不可能忍受他拥有后宫无数的女子——即便这并非他所愿。
但若……她爱上了他?
事情便会有所不同。届时,她或许可以接受,纵有再多女人,他的最爱只会是她的事实。是以,他有意将纳后妃之事一再延宕,等的、赌的,就是令她爱上他。
只该死的是,现在也由不得他了。一国之君又如何?他没想到,一句小小的流言,竟足以将他的计划全盘打乱。
“皇上——”文丞相静立皇上的决定。
“传朕旨意,今日起广召天下秀女,朕将纳妃嫔、策皇后,省得你们这班人成天让朕的耳根不得清静。”他支住额头,“文爱卿,其余的事,朕就全权交由你处理了。”
“圣上英明。”文丞相微笑。
身为一朝之相,值得庆幸的,是跟对了主子,如果今天在他上头的是个昏君,那么无论是不是有断袖之癖,做臣子的,都不会有好结果。
“去吧,让外头那班人安个心。”他轻轻地叹了口气。
他们安心,他可难过了。
原来当个皇帝,也是有许多情非得已的。他想都没想到,他向来狷介,却也有得“献身”讨群臣们欢心的一天。
“臣遵旨。”文丞相拱手为揖。“不过——臣还有件事,想禀明圣上。”
“还有事?”他挑起了一道浓眉,跟着,揪住了眉心,“说。”
“皇上现乃一国之君,不再是当年的太子。既是君王,自有君王应去之处,臣以为,皇上是否该移居了?”
“移居?普无之下,莫非王土,若朕喜爱住在太子寝宫、习惯住在太子寝宫,难道你们还要命令朕非住哪儿不可?”他微愠。
这些人,太得寸进尺了!
事实上,不迁往大殿,他还有两个重要的考量。
一是天子寝宫人多嘴杂,不若太子寝宫来得清幽,万一深藏叶冰芯的事被披露,就算身为帝王,他也不见得保得住她;二是不想让她勾起过往,在先王龙床上不快的回忆。
“启禀皇上,臣等不敢,请皇上息怒。”文丞相收敛神色。他知道,皇上讲理,但捋龙须的后果,却也不是他一个丞相承担得起的,“凡事必先名正,然后言顺。倘若皇上喜欢太子寝宫的幽静,不如,臣有两个主意,还请皇上定夺。”
“哦?”他眯起眼。“说来听听。”
看来这文丞相,不是早已做过功课,便是太过聪明,连他的心思喜好都摸得一清二楚。这样的巨子若不是效忠于他,只怕还会是个不容易对付的敌人。
不过……毕竟是嫩了些,尚不懂得收敛锋芒。
若他是个嫉才多忌的君王,这小子怕不早已死过多少回了。
“禀皇上,依臣之见,其一,是修茸大殿,将寝宫改成皇上喜欢的形式;其二是在太子寝宫与大殿之间,挖一座通道,方便皇上自由来去,也好让皇上可以保护想保护的——人?”文丞相说完,但笑不语。
李焰虽不动声色,。但一双黑眸却凌厉得足以置人于死:“文丞相,朕不禁要开始怀疑,你究竟是忠于联,还是朕的敌人。”
文丞相倒也不怕,只是上前一步道:“皇上,臣的忠心,日月可鉴。方才一番言语,只是臣的猜测。大唐天子,宁屈居太子寝宫,不肯移居大殿,其中必有隐情,再加上太子寝宫禁卫深严,滴水不漏,更启人疑窦。”
李焰不语,只是反问道:“那么,在文爱卿看来,是何种隐情、什么样的疑窦?”他开始有些明白文丞相说这番话的用意了。
“禀皇上,臣推测,太子殿中若非藏着奇珍异宝,便是有身份待殊的女子匿于其中。”一句话,说得分毫不差,“但前者,大不可能。普天之下,莫非王土,国库之中,不缺宝物。身为一国之君,自毋需为了一个异宝,深藏于太子寝宫之中。所以臣以为,宫中保护的是,一个身份特殊。见不得光的女子。”
“嗯哼,推论得合情合理。”李焰不予正面回答,但他的眉却勾起一个明显的弧度,“那么文爱卿,依你的推论,何以见得太子寝宫中藏的是个女子,而不是个男人?”
“若是个男人,皇上会夜夜寝于太子寝宫?除非——皇上真有断袖之癖。”文丞相斜偏过头,“否则,这名身份特殊的女子,必是倾国倾城、绝丽之色,足以令圣上为她冒这个险。”说完,他抬眼望向皇上,脸上毫无惧色。
李焰一愣,旋即大笑出声:“文丞相,真不愧是朕钦点的当科状元。一番话分析得头头是道。推论得无半点疏漏,只可惜……”他微笑,朝文丞相勾勾手,示意他过来。
文丞相上前一步,靠近龙椅。却只听得皇上在他耳边,以极低沉的嗓音、几乎是呼气般的低语靠近他耳畔道:“文爱卿,可惜……朕无法‘亲自’为你证实。”
突如其来的举动,令文丞相陡地一惊,但也只不过是片刻,他立即冷复了原先的镇定:“皇上说笑了。”看见皇上的笑,他就知道皇上早已明白了他的用心。
令他佩服的是,方才的一番对话,就算点中了皇上的心事,皇上却连一丝惊惶都未曾显露,相反的,却以诙谐的态度,四两拨千斤地将问题抛还给他。
“是吗?”李焰敛眉。文丞相会这么想,难保旁人不会这么怀疑,只不过,其余的人,没有文丞相这般机敏的心思罢了。看来,他是得另想办法安置她才行。“关于移出太子寝宫一事,朕会详加考虑。时候不早了,你先回去歇息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