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准备开始大实验了?”泰娜瑟克特问。经过这么长时间,无线电项目看来总算完成了。
“那件事先等一会儿。我想问问你什么时机最合适。我的情报来源告诉我,木女王的部队已经上路了。按正常速度,不出意外的话,他们应该在五个十天之后赶到。”
“比拉芙娜的抵达时间至少早三个十天。”
“说得对。咱们先把你的那个老对头收拾了,再玩大的。可是……两腿人最近传来的信息中有些地方很奇怪。你觉得他们会起多大怀疑?阿姆迪杰弗里告诉他们的东西会不会比我们知道的多?”
换了泰娜瑟克特还是剜刀因子的时候,这种犹豫不决铁先生一定会掩饰起来。她坐下来,回答道:“亲爱的铁先生,如果你能花点心思多学学两腿人的语言,或者让我多学一点,这时就不会有这个问题了。”
冬天里,泰娜瑟克特尽了最大努力,想跟那两个孩子单独说说话,可惜一直找不到机会。但现在,她的想法变了。阿姆迪杰弗里太天真,一点也不会隐瞒做伪。只要让他们发现一点铁先生的阴谋,他们肯定隐瞒不住。还有,如果援救者知道铁先生是坏蛋,他们会干出什么可怕的事来?泰娜瑟克特只见过一艘飞船,单是它的着陆动作就可以成为一件威力巨大的武器。再说,如果铁先生的计划成功,我们也就用不着外星人的好意了①。
泰娜瑟克特嘴里继续说道:“只要你的出色计划不出问题,那孩子你用不着担心。难道你看不出来?那孩子爱你。”
铁先生一下子高兴了,马上又心事重重:“我说不准,阿姆迪老是开我的玩笑,好像识破了我的计划似的。”
可怜的铁先生。阿姆迪勒拉尼法尼是他最成功的作品,但他永远认识不到这一点。只有在这一件作品中,铁先生才真正超越了他从前那位导师,开发出一种过去属于木女王的技术,并加以改进完善。剜刀②看着自己过去的学生,几乎垂涎欲滴,恨不能重新塑造他一次。这一次,他将运用恐惧和剔割,加上爱和感情,将两者结合在一起。最终的成品将会成为他最称手的工具,真正不负“铁”这个名字。泰娜瑟克特耸耸肩:“相信我的话吧。只要继续运用怀柔手段,两个孩子都会对你忠心耿耿。至于你的另一个问题,我也注意到了,拉芙娜的来信确实有了变化。虽说他们路上出了什么事,但她看上去对何时抵达却相当有把握。我认为他们并不比从前更怀疑咱们。至于对无线电的改进,他们也相信是杰弗里的主意,而不是阿姆迪的。顺便说说,你这个谎撒得很高明,充分利用了他们自以为什么都比咱们强的自大情绪。公平竞争的话,我们很可能比他们强些——这一点绝对不能让他们猜到。”
【①从这一章开始,泰娜瑟克特在与自己内部的剜刀组件作斗争。有的想法是泰娜瑟克特本人的,但有的时候,共生体内部的剜刀组件占上风,这时的想法就成了剜刀的想法,比如这一句楷体字就是。——译者注。】
【②请注意这里的话,说话者已经是剜刀,人称也变成了“他”。这种情形下文屡有出现,不一一注明。——译者注。】
“那他们为什么突然紧张起来了?”
剜刀残体耸了耸肩:“耐心点,亲爱的铁先生。耐住性子,认真观察。这个情况阿姆迪杰弗里可能也留意到了,你可以很委婉地暗示他们,让他们去打听。我的想法是,两腿人遇上了他们自己的麻烦事。”他停了下来,所有脑袋都转向铁先生,“你能让你在木女王那边那个内线打听打听这方面的情况吗?”
“也许我会让他查一查。木女王也有一点比咱们强,她手里掌握着数据机。”铁先生不做声了,神经质地咬着嘴唇。过了一会儿,整个组合猛一摇晃,像要把逼近他的各种威胁全部甩开。“施里克!”
传来脚爪跑动的声音。门开了一道缝,施里克探进一只脑袋:“大人有什么吩咐?”
“把无线电装置带到这里来,然后问问阿姆迪杰弗里,问他①愿不愿意也来看看。”
无线电,真是件了不起的东西啊。据拉芙娜说,技术水平比剔割分子强不多少的文明就能发明出它的基本元件。这种说法让人很难相信。制造这种设备要经过那么多工序,走那么多毫无意义的弯路,最终结果是八台机器,每个一码见方,黑乎乎的。金银制成的奇异部件闪闪发光。至少这部分爪族能够理解:秘岛的很大一部分金银都消耗在这种东西的制造过程中。
阿姆迪杰弗里到了,在大厅里跑来跑去,一会儿捅捅无线电,一会儿冲铁先生和剜刀残体嚷嚷几句。有时真是很难相信,这两人竟然不是一个共生体,那个两腿人是组合之外的另外一个成员体。他们扭在一块儿,纠缠不休,只有一个共生体内部的组件才会这么做。询问两腿人的问题,阿姆迪常常不等杰弗里开口便替他回答了,用的代词也是指一个共生体的第一人称单数,“我”,以此表示他们俩。
【①因为阿姆迪和杰带里老在一起,身体也密切接触,按爪族的看法,简直成了一个组合,所以常常把这两个孩子联在一起称为“阿姆迪杰弗里”,人称代词也用“他”。有时也分别称呼,这时的代词就成了“他们”——译者注。】
可今天,两人似乎争执起来了。“铁大人,让我来,求求您,让我先来试验!”
杰弗里用萨姆诺什克语叽哩咕噜说了些什么,阿姆迪却不替他翻译。于是他转向铁先生,缓慢地重复刚才的话:“不,'什么什么'太危险。阿姆迪'什么什么'小。还有,'什么什么'时间短。”
剜刀残体竖起耳朵,竭力分辨他的话。该死!总有一天,不懂两腿人的话会让他们大吃苦头。
铁先生听着人类的话,然后发出一声最宽容的叹息:“唉,阿姆迪,杰弗里,到底是怎么回事?”他说的也是萨姆诺什克语,听他说这种语言,剜刀残体倒是比听人类孩子的话更明白些。
阿姆迪犹豫半响:“杰弗里觉得无线电外套太大,我穿不合适。可您看,其实根本不算太不合适!”阿姆迪跳了起来,绕着一台黑乎乎的四方体转来转去,不管不顾拖着它甩开下面的天鹅绒垫子,把衣服往自己个头最大的成员体头上肩上套。
打开之后,无线电大致像一件斗篷,铁先生的裁缝在肩部腹部加上了夹子,让大氅不会掉下来。但即使这样,这东西还是大大超过了小小的阿姆迪的个头,一个组件穿上之后,斗篷拖了下来,像一顶帐篷。“看见了吗?看见了吗?”小脑袋拱出来,先瞧瞧铁先生,又瞅瞅泰娜瑟克特,想逼着他们相信自己的话。
杰弗里说了句什么,阿姆迪气恼地朝他尖吠一声。接着,“杰弗里什么都担心,但总得有人试验试验这套无线电吧。还有个速度方面的小问题。无线电波的速度比声音快,杰弗里怕它的速度太快,会把使用无线电的共生体搅得昏头昏脑。他说的都是傻话。能比头并头时思想的传递速度快到哪儿去?”用问句下判断,泰娜瑟克特—剜刀残体笑了起来。这一窝小狗崽可真不会撒谎呀。他觉得阿姆迪其实知道自己那个问题的答案,也知道答案对他不利。
大厅另一头,铁先生倾听着,仰着几只脑袋,这是个宽容的表情:“很抱歉,阿姆迪,让你第一个作试验太危险了。”
“可我胆子大呀,我不怕!还有,我想帮助您。”
“很抱歉,我不能让你去。等测试结束了,知道它很安全,再——”
阿姆迪发出一声恼怒的尖叫,比平时说话的调子尖得多,几乎跟思想声一样尖。他冲向杰弗里,把他包围起来,用屁股狠狠撞着人类的双腿。“死叛徒!”他大喊道,接着是一连串萨姆诺什克语中的骂人话。
花了大约十分钟才让他平静下来,阿姆迪沉着脸,气鼓鼓地,不说话了。他和杰弗里坐在地板上,互相用萨姆诺什克语责怪着对方。泰娜瑟克特和大厅另一头的铁先生注视着这两个,如果嘲讽之意能发出声音的话,他们现在准被震聋了。剜刀和铁先生一生都在从事实验,用他人作实验,结果往往是实验对象的死亡。可现在,这儿居然出了个牺牲品,哭着喊着恳求别人让他牺牲。但是,他的要求必须拒绝。就算杰弗里刚才没有提出反对意见也不能让他去,阿姆迪这个组合太可贵了,绝不能拿他冒险。再说,阿姆迪是个八位一体,这么大的共生体能存在就是奇迹,如果无线电有危险,这种危险对他来说比其他组合大得多。
所以应该找个适当的牺牲品,一个废掉也不可惜的东西。秘岛地牢里这类货色多的是。泰娜瑟克特回想起死在剜刀手下的那许许多多实验品。她是多么憎恨这个剜刀啊,这个精心计算、冷酷施暴的共生体。我比铁先生坏得多,是我创造了铁先生。她想起自己上一个小时里的种种想法。今天是那种糟糕的日子,是剜刀从她的意识深处静悄悄溜出来的日子。在这些日子中,她运用的是他的缜密逻辑,越用越熟,越来越有威力,直到最后,她变成了他。但就算在这种日子里,她也能把控制权重新夺回来一阵子。重获控制之后,她该做些什么?一个足够坚强的灵魂可以压制自己内在的邪恶,可以让自己成为一个全新的人……至少,它有勇气毁灭自己。
“我、我愿意试试这种无线电。”没等他意识到,话已经脱口而出。好一个软弱东西,真是个蠢女人。
“什么?”铁先生道。
可惜那句话说得十分清晰,铁先生也听到了。剜刀残体淡淡地一笑:“我想瞧瞧这种无线电有什么威力。让我来,亲爱的铁先生。”
他们把无线电带到院子里,就在飞船一侧,以避开外人视线。这会儿这里只有阿姆迪杰弗里、铁先生,还有我自己都不知道我现在是谁。惧意渐增,但剜刀残体却笑了起来。自制力。她可真能想点子呀!也许这样最好。他站在院中,让两腿人替他套上无线电斗篷。另一个有智力的生命离自己这么近,比自己高这么多,感觉太奇怪了。
杰弗里那双灵活得难以置信的爪子替他整理斗篷,松松地披在他身上。斗篷内层的布料很软和,沉甸甸的。和平常衣服不同,无线电大氅把震膜都遮住了。男孩一边做事,嘴里还尽力解释:“看见这个吗?”他拉起斗篷一角,“这个套在头上。里面是'什么什么',使声音变成无线电波。”
男孩想替他套上头罩,剜刀残体挣开了:“不。戴上这些套子我没法思想。”这样一来,只有站着不动,所有成员头顶着头,剜刀残体才能保持清醒意识。共生体中较弱的几个组件已经产生了与群体的隔离感,开始恐慌起来。哼,泰娜瑟克特的良心,让她尝尝这个滋味吧。
“哦,对不起。”杰弗里扭头对阿姆迪说了几句,好像在说什么过去的设计。
阿姆迪刚才在三十呎外,几只脑袋凑在一起,这是在皱眉头。要求被拒绝后他本来很生气,可孤零零一个人待着,跟两腿人分开,他又觉得很不安。但随着准备工作的进行,他慢慢又不生气了,所有眼睛都睁得大大的,紧张兴奋,迫不及待。剜刀残体心里一阵温暖,这是对那个幼崽组合的关爱。这种感受来去如风,一闪即逝,快得几乎注意不到。
斗篷把剜刀残体的思想声大半捂住了,阿姆迪借这个机会挤到近处。“杰弗里说也许我们不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