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尸变-第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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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也没有甚么液体滴下来。

我和郑保云两人互望著,都觉得莫名其妙。也就在这时,“砰”地一声响,一直站著的“他”,突然向下,倒了下去。

“他”倒在舱板上,直挺挺地,一动也不动。

我和郑保云两人,又呆了半晌,才一齐向“他”走过去,这一次,我们来到了“他”的身边,我并且还伸手碰到了“他”的肩头,但是,“他”却一点反应也没有。

我低声道:“‘他’死了。”

郑保云道:“‘他’早已死了。”

我忙改正我的话:“我的意思是,现在,‘他’不会再动了!”

郑保云的脸上,现出了一片迷惘的神色来:“为了甚么?因为那滴液体自‘他’身中,流了出来?”

我并没有回答他的话,因为我也不知道,究竟是为了甚么!

郑保云又问道:“那一滴液体又是甚么?为甚么会在‘他’的身子之中,为甚么那样的一滴液体,能使一个死了三年的人,有活动能力?”

我仍然不出声,因为我根本无法回答这个问题,而且,那滴液体,也已经消失了!

我再向“他”看去,“他”身上的皮肤,在起著一种十分明显的变化,本来,“他”的皮肤,是紧贴在骨头之上的,给人一看就有一种绷硬之感。

但是现在,“他”的皮肤却松弛了,变得好像一摸就会脱下来。我道:“郑先生,我们先将‘他’抬到板床上,看看‘他’是不是有别的变化。”郑保云点著头,我们将“他”抬到了板床上,又看了一会,郑保云按著电灯开关,开了又关,关了又开。郑保云曾说过,“他”对光线有著十分敏感的反应,而且,我也亲眼目击过。

这时,电灯熄了又著,好几次,“他”却仍然一动也不动地躺在板床上。

我摇著头:“郑先生,看来‘他’是真的死了,其可惜,我们竟未曾留下那滴自‘他’体内流出来的液体,要不然,我们或者可以知道其中奥秘。”

郑保云呆呆地站著,也不知道他在想些甚么,过了几分钟,他才抬起头来:“我有一个私人的解剖室,设备十分完善,我想将‘他’的尸体,进行彻底的解剖,不知道你是不是肯帮助我?”

我摊了摊手:“你不必考虑我是不是肯帮助,我要反问你,你的母亲,是不是会同意,在她这一代的人看来,儿子要解剖老子的尸体,那简直是一件大逆不道,天打雷劈的恶事。”

“她当然不会同意,但我们可以瞒著她!”

“好的,”我答应了他,去向“他”望了一眼:“我想我们要尽快上岸了,看来,尸体好像已渐渐在开始腐烂了,船上有冷藏库?”

那一晚上,接下来的事情,便是我和郑保云两人,用白布将“他”包了起来,“他”一直没有任何动作,而且“他”的身子也变得松散,而不是那样僵硬。

我们又将“他”一齐放进了船上的冷藏库之中,那冷藏库只要来储放肉类,以备长途航行之需的,当我们将“他”放进了冷藏库之后,我心中暗暗下定了决心,如果我以后再有机会乘这艘船的话,那我决计不会在船上吃任何的肉类。

当我们安排好一切之后,大副来报告,天气情形已完全好转了,再有一天航程,我们就可以到目的地了。我利用船上的无线电通讯设备,告诉白素,我正在前赴马尼拉的途中。

我是不必说明为甚么突然会远行的,白素知道我随时随地会遇到各种各样,稀奇古怪的事情。

那时,天已亮了,郑保云领著我去参观全船,那的确是一条了不起的游艇,如果我有足够的钱,我也一定会照样去造一条的。然后,我和郑保云以及他的母亲,一齐进早餐,我们三个人,用郑保云的家乡话交谈著。

郑保云告诉他母亲,他阿爹的尸变问题已然解决了,他也劝他母亲别回原籍去,回到马尼拉之后,将尸体好好葬了,也不必再奔波了。

老太太多半是给尸变这件事吓坏了,是以一听说尸体已不再活动,便十分高与,也不再和她的儿子争论甚么,就答应了郑保云的话。

老太太的兴致十分高,她不断地讲著话,而将我当作对象,她提及很多有关她丈夫的事情。她的丈夫,本来就是一个传奇人物,人家甚至传说他可以预知几天之后的事情,是以商场上的一切变化,他都可以料得中,所以无往而不利,成为著名的富豪。

对于这样一个传奇人物(尤其他死后还出了那样的奇事),我自然对他的早年生活的情形,也十分有与趣,我问了好几个问题。

经我一问,老太太的兴致更高了,她不断地叙述著她丈夫以前的事。这些事与以后的事情意料之外的发展,是有相当程度的关系,所以,我将老太太的话,归纳起来,成为郑天禄先生(郑保云的父亲)的一个小传。只在这个小传中,是看不出甚么来的,但如果将这个小传保存起来,和我以后记述的事情对照起来,就可以看出,这个小传极耐人寻味。

郑天禄很小很小的时候,就离开了家乡到外洋去。那年,他究竟多少岁,没有人知道,他家乡的人,也不知道他是哪一家的子孙,只知道他在菲律宾发了财回来那年,是二十四岁。他操著家乡的语言,立时有很多人争著认是他的长辈。

他究竟是甚么人家的孩子,一直没有人知道,但一定是这条村的人,是不会错的,因为在福建北部的山区中,那是些偏僻的乡村,几乎每一个村的语言,都是有差别的。

郑天禄回家乡来的目的是娶妻子,这件事,轰动了整个山区,几十里外都有人争著来说媒,可是郑天禄娶妻的条件却十分怪,他不要姑娘好看,也不要姑娘的家世好,而要他自己看过。

他看姑娘家的时候,戴著一副奇形怪状的眼镜,很大,会放光(关于这一点,老太太无论如何说不出那眼镜是甚么形状来),他拣了足足一个月,才拣中了老太太,老太太家中十分穷困。

郑天禄拿钱出来办喜事,办好喜事之后,又住了一个来月,才带著老太太离开了家乡。

郑天禄只有一个儿子,就是郑保云。郑天禄从来也不生病,只有一次,老太太忽然发现他身子发烧,请来了一个西医,逼著他看,可是那西医却不知为甚么,药方也没有开就走了。

郑天禄有著料事如神的本领,他的钱也越来越多。

由于他只有一个儿子,是以老太太曾劝郑天禄多讨几房妾侍,但郑天禄不答应,老太太便讨进门来,他却连望也不向那些妾侍望一眼。(老太太讲到这里的时候,其词若憾矣,实乃深喜也)。

郑天禄的确有过人的预见力,那是老太太一再强调的一点,老太太还举了许多日常生活中,郑天禄有预见力的例子,来作证明。其中有好几点,是郑保云也点头证明确有其事的。

由于老太太举的例子十分多,我自然不能一一尽录,一般来说,郑天禄似乎有一种超特的能力,使得他能知道七八天之后将会发生的重大的事故。

我在听完了老太太的叙述之后,心中当时只有一个疑问,于是我将这个疑问,提了出来。

我问道:“老太太,照你所说,郑先生是没有他的家人的了?何以他是你们村中的人,却会一个亲人也没有呢?”

老太太道:“我也不知道,或者,是他的亲人早已死完啦,乡下日子,死人容易啦!”

我没有再问下去,因为再问下去的话,我找不出适当的、有礼貌的话来发问,我觉得郑天禄有一点来历不明。他的身世根本没有人知道,而他只不过凭著一口土话,就被村里的人认定了他是这个乡村出去的,而且,多半也为了那时候的郑天禄已经发了财。

我也会讲那种方言,如果下点功夫的话,我也可以将这种方言学得十全十美,若是我去冒认自小从村子离开的人,村人也会相信。

如果说郑天禄来历不明,在郑老太太面前,那当然是极不礼貌的事。而我终于未曾问出来的更主要原因,是我想不出郑天禄要假冒那个村子村民的原因。他假冒了村民,若是为了去娶当地一个穷人家的女儿做妻子?那实在是太匪夷所思了!

在那一天中,我整天都成了老太太谈话的对象,老太太对我十分有好感,还问我结了婚没有,看来大有替我做媒的意思。

在那一天中,我几乎没有机会和郑保云讲话,一直到晚上,老太太睡著了,我才向郑保云:“冷藏库中,没有甚么事发生?”

“没有,”郑保云回答:“真奇怪,‘他’看来真的死了,流出了那滴液体之后,‘他’就死了,这究竟是甚么缘故?这实在太奇怪了!”

第五部:异乎寻常的尸体

在日间,我没有对老太太提出来的疑问,此际,我却对郑保云提了出来,我道:“郑先生,你不觉得你老太爷的身份很神秘么?”

郑保云倒很肯接受事实,他点了点头:“是的,我也以为他很神秘,而且,在他活著的时候,有很多异乎常人的地方,他几乎从来不生病,他一生之中,只有过一次和医生接触的机会  那是我母亲说的。”

我道:“而且,那一次,医生是逃离去的,我相信一定是被他用十分难堪的话骂走的。”

郑保云笑了起来:“我猜想也是那样,因为他骂起人来,十分厉害,每一个人都怕他,他像是知道每一个人心中的隐私。”

我又道:“那么,你以为,他死后在他尸体上的变化,是不是和他生前异于常人这一点有关呢?”

郑保云想了一想,才道:“那要等到尸体解剖之后才能有答案。也许,我们永远得不著答案。”

我点了点头,表示同意他的话。以后的两天航程中,我们几乎每隔一小时就到冷藏库去看“他”一次。“他”相当平静,不再有任何动作。

终于,到达了目的地,郑保云先派人送他母亲上岸去,然后,将“他”用油布包了起来,和我两人,亲自押运著,到他的私人解剖室去。

他的私人解剖室是在市郊,路途相当远,大约是二小时的车程,菲律宾的天气酷热,车厢中虽然有冷气,温度也相当高。

在车行一小时之后,我和他两人,都有点忍不住油布包中所发出来的异味。

郑保云将车子的速度提得更高,一面喃喃地说,如果不是怕自己的行动被人知道,一定利用直升机,可以快得多了。

又过了一小时,异味越来越甚,已到了我们两人都无法忍受的地步,我们不得不打开车窗子来。可是那样一来,却更糟糕了,因为车厢中的气温更高了!

那异味自然是因为尸体变坏而发出来的,而尸体变坏,则是因为气温高的缘故,车窗一开,无异是加速尸体的变坏,可是我们却又没有别的办法可想!

等到车子终于驶进了一个绿荫遮蔽,十分美丽的园子之际,我们两人都感到胃部阵阵抽搐,因为那种气味,实在是太难闻了。

车子一停,便有几个人奔了出来。可是那几个人一奔到车子旁边,便呆住了,脸上现出了奇形怪状的神情来,当然是因为他们也闻到了那难闻的臭味之故。

郑保云和我,一齐打开车门,冲了出去,郑保云大声喝道:“站著干甚么?快将那油布包搬进解剖室去,那是我……得来的一具尸体!”

那些人既然是在解剖室中工作的,对于尸体自然不会太吃惊,可是腐臭的尸体,并没有解剖的价值,是以他们的脸上,仍然充满惊讶的神色,他们将油布包从车中抬了出来。

郑保云又吩咐道:“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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