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声音不大,却很响亮,吸引了殿中所有注意力,其他书友正常看:。
在众人目光里,杨阁老淡淡的道:“分票之事草创艰难,随意去职未免寒了勇于任事之心,不如叫他继续做着。”
好罢,这也算个提名,大家都知道这仅仅是聊胜于无。如今大势所趋之下,李佑肯定没法继续干了。
许天官将空册放回书案,在首页写上王启年、尹维杰、李佑三个候选人的名字。
随后参加廷推的人便按照站位排序,一个一个到书案在空册上画题。
遍览廷推廷议这种事,除非在专权人物一言堂和党争剧烈时期,其实往往只有几个特别有主见的,大多数人都是看形势随大流而已,这次亦是。
王启年身为候选人没有去画题,所以最终实际参加廷推的是四十四个人。
画题是不需署名的,统计起来容易得很。许天官和吏部左侍郎各自数了一遍,再由不参加廷推的吏科给事中上前又数了一遍。
最后由许天官对太后奏报道:“王启年,三十一;李佑,九;尹维杰,四。”
李佑听到许天官报数字,感动了一把,居然有九个好人投他的同情票啊。
而王启年听到三十一,顿时热泪盈眶。此前一切辛苦煎熬都没有白费,都是值得的
今后他再也不是只能卖弄嘴皮子的言官了,在科道近十年终于熬出了头他将入直中枢,在长公主和天子的支持下柄持分票,成为大权在握的人物
到此为止,今天武英殿这个剧场差不多也该谢幕了。观众们纷纷表示大饱眼福,不虚此行,而最佳男主角和最佳男配角分别授予了李佑和王启年,其他书友正常看:。一个慷慨激烈力压三阁老,一个不声不响成了最后赢家,双双夺得大奖实至名归。
正当殿内诸君懈怠下来时候,人影一闪,便见前中书李佑又从班位中钻了出来。
早晨空腹上朝此时准备回家吃午饭的人有点烦,李大人你别再不甘心的拖戏了好不好?
在几十道埋怨目光中,垂死挣扎的李佑对慈圣太后奏道:“臣中书舍…尚宝司丞李佑,弹劾河南道监察御史王启年心胸险恶,玩忽职守,推诿枉法,请圣裁削职为民”
在场人中,最普遍的心思是:李大人好像自从朝争以来,一直抓大放小,只与诸阁老搏斗,并不搭理其他人,现在却反常的弹劾王御史了。还临时弄了这许多空洞罪名,看来也真是急眼了。再说风闻言事是科道官的职责,你一个无缘无故的内廷官说这些是不是有点捞过界?
李佑继续道:“臣数日前去教坊司采风,见到乐师程氏女,却得知了一桩趣事。她自称乃盐商之女,数年前受武英殿大学士彭春时四子陷害而家破人亡”
彭阁老本来正带着几丝嘲笑,却猛然听见自家名字,陡然变了色。说实话,此事他并不知道,但他对这四子的品行却是略知一二的,若干出那等事并不奇怪。
“更奇特的是,王启年与她家乃旧交,却不施以援手,只教唆她将此事告与臣得知臣愚昧无知,始终想不透其中诡秘之处”
“臣有两点不明,其一,都察院是三法司之一,御史可监察百僚,王启年当年已知晓此事,身为御史为何不纠察此案?其二,王御史既然知晓内情,为何要指使苦主将此事告知下臣这个无关之人?臣又非理刑官。”
“所以臣斗胆弹劾王启年此人心胸险恶,玩忽职守,推诿枉法,岂可继续立于庙堂”
听到这里,本来大获全胜正在春风得意喜洋洋的王启年毫无心理准备,一时间头晕目眩,几乎站立不稳,书迷们还喜欢看:。那案子确实人证据在,程家小娘子和秦司乐只要照实陈述即可,不该露出什么马脚才对,李佑怎么会怀疑到自己头上的?
大家都不是傻子,李佑所陈述若是真的,王启年的作案动机随便猜猜也能猜出几分。将彭阁老家的黑材料送给彭阁老的对头,这种行为是什么性质还用去想么?
果然是精彩在后头,眼看要散场了却又爆出这等惊天内幕,殿里观众重新兴奋起来,竟然出现了喧哗场面。相较起来午饭不算什么了,难道李佑对只拿下最佳男主角不满意,还想包揽最佳导演?
彭阁老亦是心念急转,那李佑虽然牙尖嘴利的可恶,但他如果没有几分把握,绝对不敢在这里胡言乱语。想至此,彭阁老狠狠盯住王启年,恨不得要吃了他。
丹陛之上珠帘后传出一句问话:“可有实证?”
李佑从袖中抄出盐引,递与内监。又道:“当年彭家四子诬陷程家的罪名为假造盐引冒领私盐,此乃程家暗藏至今的部分真盐引。程氏之女手中还有千余引,足可以为推翻旧案的实证。”
慈圣太后传旨道:“着殿前锦衣卫即去教坊司提程氏女、秦姓司乐”
完蛋了…王启年彻底呆住,他知道想再狡辩也无用了。
看看王启年的表情,其实此时大部分人都已经相信李佑所言。
这起大案其实是两个案子,一个是彭家四子为恶,倒是不用着急,可以慢慢查。另一个是王启年身为御史渎职枉法,还有蓄意构陷大臣的嫌疑,才是当务之急。
至于他出卖坐师的坐师,门主彭阁老,属于道德范畴,不过在这年头,道德有时候可以顶替法律的。
想当初,若王启年正大光明的告知李佑这些黑材料,李佑说不定还得感谢他,书迷们还喜欢看:。这会儿在自己无力回天时,估计会成人之美了。
但王御史鬼鬼祟祟遮遮掩掩的,企图隐瞒住自己,这就叫李大人十分警觉了。便抱着宁可错杀不可放过的原则,拼命拉王御史下水。反正不是自己可以确认的友军,顺手害死就害死了罢。
可叹王启年先生机关算尽太聪明,聪明反被聪明误了。当一个自作聪明的人,遇到了多疑多思量小非君子的人,只能说真是遇到了命中的克星。
李佑暗暗擦汗,如果不是发觉了些奇怪之处,只怕早就沾沾自喜状告彭阁老了,到那时反而落入了王启年彀中。多疑看来不是坏毛病,今后还得发扬光大…
东阁大学士杨阁老忽然想起了什么,眼前一亮,出列奏道:“本次廷推王启年应当废除。”
太后点头道:“可”
随后杨阁老故作糊涂的对许天官问道:“按着旧例法度,廷推结果里主推废除后,以陪推补上。今次廷推,其次陪推是何人?”
许天官哭笑不得的念出一个人人皆知的名字:“其次为李佑。”
殿里一百多人齐齐惊呼,咸鱼翻身乃常见事,不过这次翻的太快了罢?简直就是一眨眼功夫。
折腾半天,李佑从暗箱操作的部选官摇身一变,反而成了众望所归的品流高了无数个档次的廷推官?那岂不腰杆更硬气了?怎的就成这样子了?
李佑也傻住了。这一切都是那天意啊,难道穿越者都有天命?
二百五十二章一切都是那天意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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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百五十三章 余波袅袅
二百五十三章余波袅袅
分票中书这个香饽饽,又合情合法的掉回了李佑的手里,其他书友正常看:。这是所有人都没有预料到的结果,包括推举李佑的杨大学士和李佑自己。
其实杨阁老今日推举李佑本是宽厚无心之举,不过觉得李佑可用,为了安抚他而已,却不料成了李佑大翻盘的契机。
李佑的本意,也只是想捣捣乱而已…
经过这一遍洗礼,此中书已非彼中书也,里面的意义十分深远,其他书友正常看:。
首先,李佑这次得官可是经由完全符合程序的廷推,足以使任何人无可指摘。国朝官场得位之正莫过于此,在体面和礼制上可以压倒任何同级官员。
其次,与尚书总督巡抚这些大员同为廷推官,无形中也抬高了分票中书这个职务的身价。至少在官场上的心目观念中,绝对不可再以内阁杂吏视之。虽然在流品上到不了词林官那个清贵程度,但差不多也可以与部属科道这个档次相提并论了。
如果说以前大家称呼李中书而不是李舍人,是看李大人在内廷上蹿下跳,与阁老斗来斗去,抱着几分玩笑之心的戏称,那么今后就能当做正式称谓了。
唯一有点诟病的是,李佑只得到九个推举含金量不是很足。但历史是由胜利者书写的,含金量不足的廷推那也是廷推。一切程序都照着典制做了,没有任何违规之处,太后也没有发话重选。其他人再想去否定结果,那就等于是要推翻廷推制度,政治风险很大。
有了这层光环,李大人立刻从不安分的小卒子变成了忠勤刚正、不畏权贵的化身。不得不说,大明官场的口碑就是这么奇怪,往往因人而定、因势而定。
大局已定,再次上任分票中书的李佑已经是今日不知第几次来到陛前走穴,之前或是谢恩、或是谢罪、或是陈情、或是弹劾、或是进谏。反正大多数人对他都已经审美疲劳了。
但事实证明,被二十一世纪媒体高密度、饱负荷轰炸过的李大人再经近两年大明官场的磨砺,其表演艺术已经真正超越了这个时代,突破了大明朝的天际,再次刷新了满殿官僚们的想象力上限。
只见本该春风满面的他却毫无喜色,反而抑郁沉重的口占一首:“力微任重久难支,重回东阁诽谤疲。苟利国家生死以,岂因祸福避趋之”
下面几句是什么记不起来了,只抄袭修改前四句便足够了罢,李中书想道,书迷们还喜欢看:。
苟利国家生死以,岂因祸福避趋之?围观众人皆无语了,让你继续作分票中书而已,说的好像要你去三边、广西这些战乱之乡为国卖命似的。
但仍有不少人唏嘘道,为何明知他在骗人,我还是被感动了?大概是那首诗念得太好了…
慈圣皇太后不由得大赞道:“后两句甚为出色”又对左右谕道:“将此两句截取,制楹联悬于宝座之侧抱柱上。”
其实挂在这个地方,她本人高居宝座是看不见的,人的视野没有那么宽。但下面群臣只要一抬头,就能时时刻刻接受这幅楹联的爱国主义教育…
以李中书浓墨重彩的诗词为结尾,今日议事便到此谢幕了,各回各衙各吃各饭。
天道不公,为何运数在别人身上而不在他身上?王启年呆呆的站在原地,半晌一动不动。前一刻刚攀上人生高峰,后一刻就掉入了万丈深渊,反差很不真实,如在梦里却醒不过来。
每个人都远离了王启年,即便出殿需经过他身边的,也特意绕行。所有人都知道,此人已经玩完了。
忍辱负重东山再起不是没有先例,但王先生的对手某中书战斗力太…反正众人皆不看好王先生。
殿中人群散光了,门外冷风卷了进来,孤零零的的王启年打个冷战,恢复了头脑清明。他想起自己还有一根最后的救命稻草…
紫禁城东华门外建有若干值房,以供各种用途。例如归德长公主每日入宫办事,她的大队仪仗不能跟随进宫,便可以在东华门外值房里等候。
王启年彻底放低了身段。他出宫绕到东华门外,找到归德千岁的仪仗队伍后,不惜体面的与这些下人厮混在一起等待殿下出宫。
如今能救他的,也只有背弃彭阁老后新投奔的归德长公主了。
夕阳西下,天近傍晚,眼瞅公主的鸾驾从东华门出来,王启年几个箭步窜到凤舆之前,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