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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强行将海公公限制在身边已经是极限了。
不过显然此时的海公公已经从最初的慌乱中恢复了过来,明白了自己暂时安稳的处境。
不错海公公的确与王知州有过密谋,但他的责任只是在祖陵大堤溃堤后和王知州共同下令决泗州大堤泄洪,并在事后和王知州互相呼应的上奏邀功。
祖陵大堤溃堤之前和如何溃堤,那与他无关,李佑找不到什么痕迹,最多将王知州拉下马。而且现在看来,李佑能不能从王知州和马家这里打开缺口都是个未知数。
只要他能安然无恙,又何必动粗?回头再上报李佑屈打成招,审出的结果皆不可作数,若朝廷采信,那就彻底安全了。如今三人鼎立,李佑是一,他和王知州是二,二比一时,朝廷总该更相信人多的那边罢。
想至此,海公公便稳如泰山,得意洋洋瞥了几眼李佑,仿佛他才是胜利者。“李大人看我作甚?继续审哪,审哪!我在这里瞧着,回头一五一十上奏,叫朝廷都知道李大人的雷厉风行。”
李佑几乎就要破口大骂。海公公这话不是无的放矢的胡乱吐槽,他作为派到地方的守陵太监,相当于半个钦差和皇家耳目。虽没了当年干涉地方事务的作威作福,但仍有直报朝廷和宫中的渠道和权力。
尤其是涉及到祖陵的事情,守陵太监的奏报分量很重,真要捣起乱来,李佑能不想骂他么。
但去...,李佑脑中忽然灵光一现,觉察到了什么。又仔细思量,忽然发现,眼前此太监才是个真正关键人物啊!
溃堤多半是海公公与王知州谋划,的,就算他没有参与,必然也是知情人,只要他反了水,还愁没有王知州的证据?
自己所需要的,只是有人出来承担责任而已,无论是王知州一个人也好,还是王知州和海公公两个人也好,没有什么区别,书迷们还喜欢看:。自己和海公公之前又没有仇怨。
就算没有实证,那自己和王知州是互有矛盾的两方,而海公公这守陵太监就可以作那貌似公正的第三方。只要海公公肯向朝廷偏向自己说几句,二比一的局面下,朝廷还能不信自己?
自己拷打马家五人找王知州的证据,简直舍近求远啊!身边这个海公公才是内涵最丰富的人物!
心思乱转,李佑忽然换上了笑脸,将海公公请进后堂,又使人上了茶水压惊。
捏着鼻子低声蛊惑道:“本官从一个小人嘴里听到过这么一句。没有永远的敌人,只有永远的利益。明人不说暗话,海守陵你既然与王知州可以合作,为何不能与本官合作?如今不管怎样,祖陵遇了险,正需要你我二人联手,一样有救祖陵大功,一样有擎天保国大功,海公公难道甘心就此放过?”
这是个很有诱惑的建议,等于送给海公公唾手可得的功劳,也是海公公之前一直追求的。对他而言,与王知州合作,还是与李佑合作,似乎没什么不同,答应起来很简单。
但海公公稍加思索,便断然拒绝道:“我听不明白李大人说什么更不明白你说的我曾与王知州合作是什么意思。我是守陵太监,陵外大堤,都是你们地方之责,我不便插手。”
李佑对海公公的态度很意外他以为以利动人拉拢起来会很简单,没想到这太监竟然不吃这套,面对巨大利益居然毫不动心,几乎称得上油盐不进了…
为了立功离开泗州,胆敢与王知州密谋打祖陵的主意,海公公当然不是没有魄力胆量的人物。但他也深知目前事情已经与先前计划不同,李佑横插进来后就变得十分复杂了。
复杂就意味着东窗事发的苗头增多,都知道知情人越多外泄可能性越大。所以海公公想法悄然间从立下大功转成了明哲保身目标变了,只要稳住即可,又何必多此一举再与李佑合谋?
而且海公公对李佑没有信任感,出于谨慎不敢冒险去与虎谋皮,其他书友正常看:。他不怕与没什么势力的王知州合作,但害怕与李佑合作。
道理很简单王知州势单力薄,必须要依赖他作为守陵太监出面证明和背书,而背景深hou、名气很大的李佑不一样即使迫于形势主动找他合作,但仍然具有随时可以抛弃他的本钱。
没准李大人从他嘴里套出有用的东西后转眼就将他出卖掉,又给他自己功劳薄增加一笔,从皇宫中混出来的海公公当然对这种事情很警惕。换句话说,李佑对他没有依赖感,彼此缺乏信任时,这就是最致命的因素。
总而言之,海公公很有自知之明,知道如何安全的保护自己。并目标灵活,定位准确,思路清晰,意志坚定,不会盲目的被李大人威
i利诱。
李佑不禁叹道:“希望你不要后悔错过了机会。”
说罢他不再多言,从椅上立起来向外走去,这下海公公奇怪了,问道:“李大人欲往何处?”
“本官去见那王知州,与他说几句话。,
海公公也站起来,“我也想见见王知州,一起去。”
李佑转身毫不客气道:“本官欲和王大人谈谈你的事情,你还是回避罢!”
海公公还没明白过来,下意识道:“谈我作甚?”
“本官想告诉他,为何本官会在今天突然出现?为何本官在能盱眙隐匿了行踪?本官为何有恃无恐敢于抓他囚禁?本官为何知道他可能有情鬼...很多很多问题,想必王大人也糊涂着。”
海公公脸色稍变,“你是什么意思?”
“没什么,本官只想告诉王大人,这一切不是巧合,都是拜海公公所赐!是海公公告诉本官今日有状况,是海公公让盱眙知县协助本官隐匿行踪并借给弓兵使用,是海公公为本官撑腰敢于抓捕正六品朝廷命官…”李佑轻松地说:“所以海公公还是不要在场的好,免得打扰了王大人的恩虑,先在这里小憩片刻。”
如果李佑对王知州如此说了,王知州会不会相信?多半会信的。
今天李佑在大堤上出现的太诡异了,行为也太大胆出格了。如果是对李佑行事风格非常熟悉的人,不会觉得诧异,李佑这样子再正常不过。但王知州想不到这里,他大概要猜测李佑是有恃无恐。
为什么有恃无恐?肯定是知道了什么消息!那么谁给李佑的消息?李佑自己都说了,是海公公!
海公公呆立片刻,说实在的,他对李佑今天也很奇怪,有那么一瞬间想到可能是王知州背叛他,打算将溃堤责任推到他头上,然后再和李佑吞掉救陵大功。不过后来李佑抓起了王知州并严刑拷打马家五人,他才放弃了这个想法。
海公公担忧起来,那王知州大概也会同样怀疑他罢?若因为李佑凭空污蔑生了什么误会,si咬他不要紧,他不怕王知州。
但若李佑和王知州联手一起咬他怎么办?那时候二比一,朝廷信谁的?溃堤总要有个责任人…
想到这里,海公公汗如雨下,生出了无穷力气,强行分开看守他的健壮军士,上前对李佑道:“李大人说得好!没有永远的敌人,只有永远的利益。明人不说暗话,我既然与王知州可以合作,为何不能与李大人合作?如今不管怎样,祖陵遇了险,正需要你我联手!”
二比一,而且是他最想要的组合,李大人得意的笑了。(未完待续
三百五十八章 想回来也不能回来了
。本站《》三百五十八章想回来也不能回来了
李大人、王知州、海公公三人一个上差、一个地方官、一个守陵太监,这个搭配其实深具大明官场特色,那就是从朝廷到地方制衡无处不在,其他书友正常看:。
当李佑发现他的凌厉攻势貌似凶猛,取得了相应战果,但仍不足以瓦解这种制衡时,甚至出现了未尽全功便后续乏力的不妙兆头,于是当机立断的换了一种方式,使自己一对二变成二对一,书迷们还喜欢看:。
唯有如此,他才能避免自己成为被瓦解的一个,一条道走到黑,自己就真黑了。
李佑之所以愿意选择与海公公联合,那是因为在短短时间内,他认定海公公是一个非常有自我保护意识的人,安全系数较高。并不像王知州那样留下了许多破绽,后患很大。如果可以选择,大概谁也不想选猪一样的队友而被连累到。
时间紧迫,不能继续在王知州和马家五人这里磨蹭了。
搞定了海公公,并让他写下了若干文书,李佑便指使亲兵五人率领盱眙弓兵,押解王知州和马家五人去盱眙大牢安置。既然已经下定决心毁堤,所以泗州很快就要被水淹没,混乱情况下人犯容易逃跑,所以要尽早转移到相对稳当的地区。
之前李大人还曾另外派人去搜索马家宅子,居然回报有所收获,搜出了路引若干。
路引上标注的特征皆是马家父子兄弟的特征,但人名全都变了,户籍也成了商籍,而且路引正是王知州签押的。与州衙存底对照,又发现这些路引是前日发下的。
提前备好了假名假身份路引,这就是一个间接证据了。多数人都要怀疑,他们为什么会提前准备好路引,而且还是冒名远走他乡,莫非早知会溃堤?
有了这个,李佑信心更足,但暂时没时间细审了,下面精力都要放在疏散民众方面了。他先打发人去盱眙尚知县那里传话,按照计划在盱眙和泗州之间的河面上搭起浮桥,以便利百姓过河。
此时已经是九月初八午后,从瞒天过海的悄悄返回泗州到眼下不过是一个上午加一个中午时间,但李大人却像是过了十几天似的。
其他该做的杂事都做完了,终于到了最考验决心和意志的时刻。李佑深深吸口气,将手里文书交与随身河工,吩咐道:“抄写数份,快马张贴于泗州各处城门,另送州衙一份,命州衙胥役敲锣宣示,书迷们还喜欢看:。”
河工神色凝重的应声而去。
半个时辰后,这份堪称简短的告示就出现了泗州城门处。“现查得,泗州正堂王某指使马姓奸徒趁夜黑时分掘祖陵大堤,致今日清晨溃堤,洪水漫至祖陵墙下内堤,祖陵危在旦夕之间。为保龙脉无虞,将于初十午时决泗州城西大堤行洪,内外百姓可暂避至盱眙,待洪水消退再回归本乡。”
本来是没有最后一句的,但是海公公看过后,提笔加上了“待洪水消退后再回归本乡”这句。
朝廷钦差李大人下令要决堤泄洪了!整个泗州城顿时热闹起来了,是的,仅仅是热闹,而不是恐慌。
这完全出乎李佑预料,他本以为要引发一片大混乱,就像上辈子灾难片里看到的逃难镜头一样。
而且他还准备了洋洋洒洒数千字的发言稿,收买了俞家村几十个壮丁护身,并想着若是遭到本地人聚众抗议时如何化解。另外策划了逃生路线,如果被围攻就跑到河对面祖陵那边去。
孰料泗州百姓面对洪灾忙而不乱,也没功夫来找李大人这个罪魁祸首抗议,他的准备工作全白费了。
这些百姓只是低头抓紧时间收拾家当,背着锅碗米袋细软箱笼孩子,有车的上车有船的上船,没车没船的走路,一家一族的成群结伙向东而去。
幸亏盱眙高地距离泗州城不过十里,逃命也不用太累,不然两天就想疏散百姓很困难。
对于李郎君的疑惑,同样背着包裹随时准备跑路的俞娘子解释道:“一百多年来,我们泗州都是这样过的,为躲避洪水逃难习以为常了。”
难怪海公公要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