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突地一个大浪从他上方横打了下来,有好一会儿工夫没看见他的身影。
“达尔——”纤纤心碎欲绝地扑向前,竭尽气力地发出她沙哑的声音唤着他,“你不能死,绝对不能死!”
一条绳索忽然从她的眼前垂放了下来,她顺着它往上看,原来是架直升机。
裴唛杉已将那些想先逃逸的家伙全都摆平了,并叫他调来的人手先押他们回去,而今荒岛上就只剩下纤纤一人了,眼看海潮已淹上岛屿,她的性命已岌岌可危。
“叶小姐,我是达尔的朋友,你能抓住绳子吗?我拉你上来。”由于他所驾驶的是架消音直升机,因此他的话她应该可以听得见。
她看见绳子像是看见救星一般,急切地跟他说:“你别管我,你先去救达尔,我求求你,你有绳子可以拉他上来的。而我根本没力气站起来,更别说抓绳子了,与其浪费时间在我这儿,你不如先去救他,拜托你。”
斐唛杉爱莫能助地皱了下眉头,“没办法,海上风大浪高,直升机是无法靠近的,况且我的泳技也没达尔好,掉下去我准死无疑。”
不是他不救达尔,而是他对达尔的泳技信心十足,想越过地狱海,别人可以说是去送死,然而对达尔来说根本不足为奇。
听说过百慕达神秘三角洲吗?那个大家避之唯恐不及的恐怖海域,连船只都不敢贸然通行,可是沈达尔这个悍将游龙,竟然花费了一个礼拜横越过它,你说这种小阵仗难得了他吗?
问题是时间的拿捏,眼看潮水已淹至纤纤的小腿处,他能即时赶到吗?
远远的海面上,浮出了一个头,他正以勇猛绝伦的气势与海水对抗着,斐唛杉相信此时此刻就算天塌下来也惊扰不了他,莫非这就是爱情的力量啊!
一波波狂猛噬人的巨浪不断侵袭着他,底下尖锐无情的暗礁也毫不留情地伤害他,两面夹攻他却不为所动,尽管红色血液已混浊了湛蓝的海面,他也不会眨一下眼的。
“你抓紧绳子吧!在达尔还没到达前,你不能被海浪给卷走!”眼看潮水已高达纤纤的腰际,她已摇摇晃晃的跌倒了好几次,吃了好几口水,差点爬不起来了;斐唛杉再也无法自命潇洒了,他将脑袋整个攀向窗外对她嘶喊着;一分心的结果,使他险些坠机。
但纤纤却没有力气回答他,最后整个人倒在汹涌的海水中,随波逐流而去。
“天呀!”就在斐唛杉惊呼出声之际,一个白色的身影从水中窜起,将纤纤整个人扛在自己肩上,“达尔!”
达尔抓住绳子,将纤纤整个人捆绑起来,对斐唛杉急急唤道:“拉她上去,快!”
“那你呢,怎么不一块儿上来?”
“你不会看吗?已经……没绳子了,我可以自己……回去。”他气喘吁吁的说,似乎已耗尽不少体力,最主要是他失血太多了。
“你可以抓紧绳子啊!难道你抓不动它了?”斐唛杉这才感到不对劲,因为达尔的四周已成了红色血海。
达尔摇摇头,“别忘了我是海的克星,我会回去的……你快走,纤纤需要急救!”
没办法,斐唛杉濡湿了眼,“等我,我马上回来!”他一咬牙加紧马力将直升飞机开回岸上,心里却不停自责着:我不该让他去冒险,我太相信他了!
※※※
斐唛杉将纤纤带回岸边最近的一家医院后,即又风尘仆仆赶去了千刃峡,留在她身边照顾的就只剩下萧墨榕了。
在纤纤经过呼吸器急救后已悠悠转醒了,然而呈现在她眼帘的身影却不是她最想见的人。
“达尔呢?”她挺起上半身环顾着四周,就是没有他!
“他还在千刃峡与地狱海搏斗着。”萧墨榕据实以告,对她他已不再有任何幻想了。
她捧着自己的脑子,慢慢回忆着昏厥前的情景,她好像看见达尔在狂涛骇浪中抱住了她,而她闻到的却是血与海的味道……
天,他受伤了,而且伤得不轻啊!
“带我去,求求你带我去,我要去找他。”说着,她已拔掉手中的针管,慌乱地跳下床。
“不可以!医生说你还非常虚弱,得好好静养。你放心,裴唛杉已经去救他了,他会得救的。”而今他只有挡着她的去路。
“求求你……”纤纤出其不意的向他跪了下来,泪眼婆娑的说:“我要去陪他,我要亲眼见他回来,他生我只有跟着他生,他死我也会跟着他去,求求你让我去吧!萧大哥,我知道你从小就疼我,你一定会成全我的是不是?”
“纤纤你真的那么执着,这是为什么?”他按捺不住心中的挫败与不满,终于问出了他心中的一大困惑。
“因为我爱他。”说这句话时,她嘴角隐隐浮出一抹发自内心的微笑,是那么真切,那么幸福。
萧墨榕输了,彻彻底底的认输了!
他深吸一口气,“走吧!我弄架直升机带你去,你一个人是上不了峭壁的。”
“谢谢你,萧大哥。”她满心感激。
在她转身之际,萧墨榕唤住她,“纤纤,我想问你一句话,你曾爱过我吗?”
纤纤递给他一个很美的微笑,“我爱你,因为你永远是我的大哥。”
他痛苦地闭上眼,告诉自己,虽没了爱情,至少他还拥有亲情,因为他永远是她的大哥,他还有什么不满足的呢!
※※※
“达尔!”纤纤跪在岸边,呼喊着他的名字,而斐唛杉驾着直升机一直在海面上兜着圈子,就是无法找到达尔的身影。
难道他已经……纤纤简直不敢想像事情会演变成这种结局。
“你别这么激动,要注意自己的身体呀!”萧墨榕扯住她直往外移的身躯,看样子若再看不到达尔的影子,她铁定会跳下去。
“为什么那么久了他还没出来,我都去了医院又出来了,他竟然还没出来。”她简直快崩溃了。
“他不会有事的,唛杉已经去找他了!”
“你没看见吗?他根本找不到他,他在上面盘旋了那么久还是没有着落。”滚烫的泪水再度涌进她惊惧的眼底。
“纤纤,你若把我当成哥哥就不要再这样折磨自己了,就算发生了什么事,你也要勇敢的去面对,你知道吗?你的泪伤得我好痛。”萧墨榕搂紧她,只想给予她生存下去的勇气与力量。
斐唛杉也在这时候垂头丧气的回来了,“找不到,连个影子都没有。”
他苦恼地坐在他们身旁,眼神飘浮到远处已慢慢退潮渐趋平稳的海面上,彼端已冒出了些黑压压的陆面。
不期然的一瞥,他却有了个大发现,因为在那块陆面上竟然出现了一个白点——是他!
“我看见他了!”裴唛杉忙不迭的跃上直升机的驾驶座。
“他在哪儿?”纤纤也遽然站起身,往前望去。
“就在对面。”
“让我去,我要去看他。”她乞求的眼神看着他。
她执着的心感动了斐唛杉,“好吧!快。还有墨榕,我需要你的帮忙。”
他一把扶起她,萧墨榕随后上了直升机,三人一块儿飞往达尔身旁。
到了达尔所在位置的上空,斐唛杉这回学聪明了,他带来了两条绳子,并迅速放下它,对萧墨榕说:“麻烦你下去将达尔捆绑在绳子上,然后你再攀另一根绳子上来后,我们俩再一块拉他。”
“好,没问题。”
很快地,他照着斐唛杉的吩咐,一切都处理妥当后又爬上了直升机,却掩不住喜悦之色,笑盈盈的说:“这小子真他妈的不简单,竟然还有体力说话,第一句话就是问纤纤好吗?我们快点拉他上来吧!”说着,几滴泪已润湿了他的眼角,应该说是感动吧!
听了萧墨榕的这句话,最高兴莫过于纤纤了,她喜极而泣的喃喃说着:“他没有丢下我,绝不会丢下我了……”
※※※
死都不肯住进医院的达尔,在打过几根针后就溜了出来,虽然身上扎满了绷带不适宜到处乱跑,但他就是宁可去窝饭店,也不愿待在医院去闻那股令人作呕的药水味。
“伤口还疼吗?我煮了碗粥,虽没你的蛋炒饭好吃,应该还差强人意啦!怎么样,我喂你喝。”纤纤手上端了碗她费了一个上午的精心杰作轻轻走近他身旁。
“只要你弄的东西我都爱,而且对我来说已算是珍希佳肴了。”他接过她手上的汤碗放在桌上,用他那双大掌紧紧的扣住她的玉腕。
“那你先乖乖听话,把嘴张开。”她又端起桌上的粥,强制他先喝下。
达尔耐人寻味的笑了笑,继而张开嘴大大的“啊”了一声,像是个孩子在等着妈妈的喂食一般。
纤纤也笑了,却也流出欣慰的泪来,曾几何时他这个大男人也会在她面前做出耍宝的举动,虽然是想逗她笑,很显然他成功了。
达尔咽下一口稀饭,连忙说:“滋味不错,可惜太咸了。”
“太咸了?”不会吧!她刚才尝过,咸度适中啊!
“和着泪水的粥太咸了。”他意有所指地道,并轻轻用大拇指为她拂去脸上残余的泪痕水。“对不起,是我太高兴了,忍不住……”
“纤纤!”达尔霍地抱紧她,抱得好紧好紧,不管身上的伤扯裂的痛苦,更无视于那碗热粥不小心淋上手臂的炽灼。
“小心,粥都差点全翻了。”
她小心翼翼为他擦拭残留在手臂上的汤汁,看着那一块略红的皮肤,她心都拧疼了。
“这点小红肿不算什么!”他索性接过粥,一口气全喝了下肚,“真是美味,待会儿再来一碗好吗?”
“那我去盛。”
达尔拉住她,“待会儿。”他痴迷地望着她,又道:“你知道吗?刚才你去市场时,墨榕来找过我。”
“哦,他对你说些什么?”她微笑地等待着答案。
“他说他服输了,因为我拥有‘人溺己溺’的精神,他甘拜下风。”他眼神炙热,关不住那如狂如炽的情感。
“人溺己溺!是什么意思?”纤纤含着浓浓的笑意问。
“明知故问。”他哪会看不出她眼底闪过一丝黠慧的光芒。
他强拉她躺在他的胸上,“昨天我真的吓坏了,我告诉自己我若救不了你,我也会舍弃救我自己,还好,你没事。”
“达尔。”她紧拥着他,忘了她头枕的地方正是他最严重的伤口。
“哎哟!”他吃力一喊。
“怎么了?”纤纤惊慌的抬起身,这才想到她把他给弄疼了,连忙俯在他胸前检视着他的伤势,“对不起,对不起,我……”
这种角度要偷个吻实在太容易了,当然达尔绝不会轻意放过,他轻轻撬开她的唇瓣,想从那儿索取他思念已久的甜蜜滋味——
他真的好想她,好爱她,爱得心都痛了,而今萧墨榕这层阻碍没了,取而代之竟是他的祝福,夫复何求呢?
“墨榕告诉我,他问过你你曾爱过他吗?”他玩弄着她鬓边的散发,绕着手指是那么的意犹未尽。
“他怎么说?”她学他的手势,在他的胸膛划着圈圈,虽隔着厚厚的纱布,他依然能感觉到那种灼热的挑逗力。
他冷不防地抓住她调皮捣蛋的小手,眼中有着调侃的意味,“他说你承认爱他,是真的吗?”
“他没说下文?”她不信,从他眼底她看见了闪动的光束,仿佛正等着她往他所设定的陷阱里跳,她知道他的捉弄习性又在作祟了。
“什么下文?”他不置可否,因为在她面前他不想说谎,但承认了可不就没戏唱,不好玩了。所以异想天开的以为一句问句就能遮掩一切的心虚。
“他没说下文吗?那我补述好了,我回答的下文是:回美国后我就嫁给他。”她的黑眼珠转了一圈,想与他斗斗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