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单拔群道。”不错,这位云姑娘单名一个瑚字,她是——”
王元振哈哈笑道:“不用你说我也知道了,云姑娘是云状元云重的孙女,云大侠云浩的千金,对么?陈少侠和云女侠的双剑合壁,天下谁不闻名!”
云瑚敛手一礼,微笑道:“司空舵主,单叔叔是我爹爹的好朋友,他和王寨主看在我爹爹的份上,给我脸上贴金,我是担当不起的。司空舵主,你可莫要较考我的武功。”
东海龙王恭恭敬敬还了一礼,说道:“令尊是我佩服的人,只恨无缘见得。女侠家学渊源,不用试也知是造诣极深的了。”果然是普通的施礼,丝毫不带掌风。
在张丹枫归隐石林之后,云浩就是江湖上最负盛名的大侠。如今虽然死了多年,武林中人提起他都还是肃然起敬。
忽听得有人轻轻一声咳嗽,站了起来,说道:“客人都已来齐了,我们还是言归正传吧!”
这人约莫四十左右年纪,头戴方巾,三绺长须,相貌清秀,似是个文士模样,只是一双眼睛,一大一小,却令人有一种“阴森莫测”的感觉。单拔群认得此人,心里想道:“此人无风也要起浪,由他出面来帮东海龙王说话,料想不会安着什么好心。”原来这个人复姓淳于,单名一个“通”字。平生居无定处,长年在江湖浪荡,交游极为广阔,不论黑道白道,正派邪派,只要有名望有地位的武林大家,他都喜欢巴结。能说会道,也喜欢挑拨是非。不过由于他两面俱圆,路路皆通,也有许多人愿称他结纳,是以有人将他比作《封神榜》中的申公豹。他说了两句“开场白”之后,见王元振没有说话,便又接下去说道:“雷大侠,单大侠,你们恐怕还未知道要商量的是什么事情吧?”单拔群道:“略有所知,愿闻其详。”淳于通道:“那就由我从头说起好不好?”歪斜着大小眼,看了看王元振。王元振淡淡说道:“淳于兄伶牙俐齿,由你来说,那是最好也不过了。”
淳于通清了清喉咙,说道:“今日商量的是对江南武林大有好处的一件事情,首先是东海龙王有意思和太湖三十六家的总瓢把子王元振老英雄携手御侮,进一步更欢迎江南的武林人士都来共订盟约!”
单拔群道。”且慢。你说司空舵主意欲与王寨主携手御侮,不知是御什么侮?”淳于通道:“那还用说,当然是抵御官兵的欺侮。据我所知,朝廷已经加派水师来到太湖,只怕不日就要发动进攻,东海龙王在东海如今也是备受官兵的压迫,还要对付倭寇,恐怕也不容易在海外立足了。双方利害相同,依我看要是能够合成一股,真正对大家都有好处……。”
话犹未了,忽地有人报道:“巢湖韩寨主到!”
王元振认得来客是江湖双杰的“老二”韩劲宏,只见他满面血污,衣裳破烂,满脸悲愤之色的急步跑来。
王元振吃了一惊,说道:“韩老弟,你怎么啦?”
韩劲宏道:“我们的两条船碰上了官军水师,家兄和手下伤亡道尽,家兄亦已被抓去了,只有我一个人侥幸还能留着性命来给你老拜寿。”
巢湖双杰的老大韩劲功武功高强,为人慷慨豪爽,在水道的各帮各寨之中,声望和势力都是仅次于王元振的。人人听得他被军官掳去,无不愤慨。
王元振虎目圆睁,“为了我的贱辰,连累许多好朋友遭难,我还有什么面子接受你们‘贺寿’?这生日不做也罢!”
韩劲宏道:“王寨主,你千万别这么说。俗语说得好:将军难免阵中亡。干咱们这一行的,谁不随时准备两肋插刀!就是我们不来给你祝寿,官军也要对付我们的。目前最紧要的是咱们怎样去对付官军。除此之外,还有什么好埋怨的?王寨主,你切莫自责!今天是你老的寿辰,咱们还是要尽情欢庆一天。明天再和官军干吧!”
淳于通竖起大拇指喝了一个“好”字,说道:“韩寨主说得有理!大家都看见官军是怎样压迫咱们了,要是还不同心合力,成吗?韩寨主你莫悲伤,有东海龙王和咱们联手,令兄一定能救回本的。”
韩劲宏吃了一惊,说道:“原来这位就是名闻四海的东海龙王司空舵主吗,幸会,幸会。”“他口说的话对东海龙王颇为尊敬,脸上却一副茫然神气。似乎做梦也想不到东海龙王会在此间出现,对东海龙王似乎也并不是非常相信。
淳于通道:“司空舵主,这个大计还是由你老人家自己说吧。”东海龙王道一个“好”字,站了起来,缓缓说道:“俗语说得好,兵来将挡,水来土掩。官军敢欺侮咱们,咱们就不敢去打他们吗?”
韩劲宏道:“司空舵主的意思是要和官军大干一场了?”
东海龙王道:“不错,目前正是最好的机会。趁着王老寨主的寿辰,各路英雄豪杰都已来到,咱们要是能够歃血为盟,同心合力,莫说区区几营水师,再多的官军,咱们也应付得了。说不定咱们还可以干出一番大事业呢!”
单拔群道:“不知司空舵主要干的是什么惊天动地的大事业?”
东海龙王道:“要是各位愿意歃血为盟,咱们索性一不做二不休,第一步先占苏杭二州,第二步取东南五省!”
淳于通道:“王老寨主,你们两家利害相同,携手御侮之事,王老寨主当无异议吧?要是各位英雄也都同意的话,那么咱们首先就得推举一位盟主!”
王元振道:“兹事体大,请恕我不能立即答复。”
淳于通道:“时机紧迫,请王老寨主当机立断!”他与东海龙王一唱一和,口气竟是咄咄逼人了。
王元振道:“再说我已年过六旬,老迈无能,要干这等大事,恐怕也是力不胜任了。”淳于通道:“王老寨主,你太谦虚了。廉颇年过七旬,尚且有老当益壮的豪语,何况王老寨主才是做六十岁的生日呢?金盆洗手,闭门封刀,岂非言之过早?”
王元振道:“我如何能与古代的名将廉颇相比?”
淳于通道:“王寨主客气了。不过,王寨主若是定要让贤的话,咱们也不妨另选一位武林盟主。”说罢,眼睛望着东海龙王。
单拔群忽地朗声说道:“且慢!”
淳于通道:“单大侠有何指教?”单拔群道:“武林盟主,且慢推举。先得问问大家是否赞同造反!司空舵主,你的主张,干脆说来就是‘造反’二字,我这说法没错吧?”东海龙王纵声大笑,说道:“不错。我们本来就是强盗,强盗还怕造反吗?”淳于通立即附和:“是呀,在座各位英雄,十居七八,都是开山立柜的瓢把子,不管你们干这一行是出于何因,总而言之,统而言之,都不能不承认是强盗了!司空舵主快人快语,是强盗还怕造反,岂非笑话?不过,单大侠,你当然不是强盗,你若然爱惜羽毛,不屑参加我们这伙,那也听便!”要知够资格与东海龙王争夺盟主之位的不过寥寥数人,单拔群就是其中之一,淳于通这番话的用意就是在于打击单拔群,最好将他排挤出去。单拔群冷冷说道:“淳于先生,你扯得远了。目前要商量的大事,是应否造反,造反又是造什么样的反,单某的身份问题,意向如何,这些都似乎不必劳烦大家讨论!”淳于通不敢与单拔群顶撞,皮笑肉不笑的打了个哈哈掩饰窘态,“好,那我们再听听单大侠的高见。”说罢,在东海龙王侧边坐下。
单拔群朗声说道:“盗亦有道,像王寨主从来不取不义之财,保护百姓,旺于朝廷千百倍。这种行径,就和许多盗不同。在座的各位开山立柜的瓢把子,相信绝大多数都是属于这一种的。又比如在雁门关外占山为王的金刀寨主,他固然与官军为敌,但也曾虔次替朝廷抵御瓦刺的入侵,这就只能称为义军,不能称为强盗了,对么?”有许多人齐声说道:“对,盗亦有道,这话说得不错!”
单拔群继续说道:“造反也有多种,商汤讨粱,武王伐纣,解民倒悬,是一种逼上粱山;替天行道,是一种占山为王;割据称雄,又一种;争夺江山,想做皇帝,又是一种。司空舵主,你的造反,是哪一种呢?”
东海龙王傲然说道:“俗语说得好,皇帝轮流做,明年到我家。朝廷无道,天下豪杰之士,取而代之,就是想做皇帝,又有何不可!”
淳于通喝彩道:“壮哉!司空舵主说得对极了,皇帝并不是要注定姓朱的来做才行。明太祖朱元璋当年何尝不也是造反才夺来的江山!”
雷震岳由于和江南的武林人士不很相熟,一直没有发言,此时忍耐不住,站起来道:“朱元璋的江山可是从蒙古人手中夺回来的!”
淳于通捋捋胡须,歪斜着眼淡淡说道:“如今的大明天子可不是朱元璋了,朱元璋有功劳,他的后代子孙就应该永远做皇帝吗?”
雷震岳早已看出东海龙王野心不小,他亦已隐隐感觉得到,东海龙王与淳于通一唱一和,鼓动群雄造反,内中心定是藏有极大的阴谋,但他拙于言辞,被淳于通巧言一驳,一时之间,还未想到应该如何措辞反驳才好。
此时群豪已是议论纷纷,人声鼎沸,有一个人泪流满面,嘶哑着声音叫道:“官军已经逼得我们无路可走,捉了咱们的亲人,杀了咱们的弟兄,是可忍孰不可忍,你们还在讨论要造什么样的反,我是粗人,我不懂什么道理,就只知道要替我们跳马涧的杜大哥报仇!有哪一位头领,他就是要我杀上京城,我拼着一身剐,也甘愿执鞭随铠!”
说话的是跳马涧的二寨主房豪,大寨主杜谋是昨天在太湖被官军捉了去的。
淳于通竖起大拇指道:“对,这才是好汉子!”
东海龙王说道:“王寨主,杜谋是你的客人,如今房兄要为他的杜大哥报仇,你总应该说几句话吧?”
王元振十分难过,说道:“报仇我不反对,不过——”
淳于通道:“不过怎样?”
王元振道:“报仇我不反对,怎样报仇,似乎还可商榷。”东海龙王侧目斜瞧,说道:“干脆的说,你赞不赞成造反?”
王元振对他们的言论,隐隐觉得不妥,但也还未曾想得十分清楚,眼见众议纷纷,东海龙王与淳于通又在一唱一和、辞锋咄咄逼人,王元振终于叹了口气,说道:“我愿付之公议,要是大家都不反对,我也没有话说。”
淳于通一指韩劲宏,说道:“好,那么你呢?你说该怎么样?”韩劲宏的哥哥给官军掳去,淳于通自是以为他必然赞成造反无疑。韩劲宏神色一片茫然,半晌说道:“我不知道。找,我唯王老寨主马首是瞻。”
太湖三十六家寨主之一的夏一成道:“咱们纵然不想称王称霸,但大伙儿拧成一股,也好叫朝廷不敢小觑咱们。就学金刀寨主的模样,他在北方称雄,王老寨主,你在南方称雄,又有什么不可?”
王元振苦笑道:“我怎能称金刀寨主相比?”
夏一成道:“他可以做得到的,咱们为什么做不到?所以依我之见,有个武林盟主也是好的。”他用的是“咱们”二字,已经不再单独只提“王老寨主”,弦外之音,显然是说倘若东海龙王要做这武林盟主的话,他也并不反对。
群豪意见纷给,三三五五,争论不休,人声鼎沸中,陈石星忽地站起来道:“请各位稍静片刻,我有话说!”
他用的是张丹枫传授的内功心法,运用丹田之气说出话来,声音不大,却把满大厅那一片嘈嘈杂杂的声音都压了下去,声音铿铿锵锵,把群豪的耳鼓都震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