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余尚二人见状大骇,要知铁杖禅师乃是少林派的嫡传弟子,内功的深厚在他们这一伙里面谁都比不上他,按说纵然不能和黑白摩诃相敌,最少也该接得十招八招,哪知在双杖合壁之下!竟连一招都接不了。双杖合壁的威力之大,大大出乎他们的意料之外。
黑白摩诃一个转身,双杖又向余峻峰横扫过去,余峻峰连忙改变打法,身似水蛇游走,只听得叮叮当当之声,严如八音齐奏,余峻峰跃出绿色圈子,不过他却并没受伤。这并非是因为他的内功比铁杖禅师还高,而是因为他的刀法使得太快,一沾即退,一掠即过,虽然和双杖碰击了十六八下,所受的反震之力,却是不如铁杖禅师所受之大。
尚宝山看一点巧妙,叫道:“把他们两兄弟隔开!”趁着黑摩诃追击之际,以极溜滑的身法斜窜过去,突袭白摩诃。
白摩诃一招“白虹贯日”,把玉杖当作剑使,径刺过去,尚宝山的铁琵琶横拖斜掠,五条绷紧的弦索“割”向白摩诃的脉门。他这铁琵琶乃是武林罕见的独门兵器,妙用甚多、白摩诃虽然见多识广,却也未能详悉。
在这电光石火之间,只听得“铮铮”两声,铁琵琶的两条弦索已是给绿玉杖挑断。挑断了的两根弦索,本是垂下来的,尚宝山把铁琵琶一扬,这两根弦索,登时又抖得笔直,突然刺向白摩诃的眼睛。他的内功虽然未必比得上白摩诃,但内力运用之妙,犹在白摩诃之上。
白摩诃冷不及防,百忙中只好使出中土所无的瑜伽功夫,头下脚上,倒翻出去。这么一来,果然就给尚宝山得逞,隔开了他们兄弟二人了。铁杖禅师也真不愧是得到了少林寺的真传,在这片刻之间,业已调匀气息,又再加入战团,与余峻峰联手,一刀一杖抵柱了黑摩诃的绿玉杖。
尚宝山用铁琵琶的弦刺向白摩诃面上双睛,这一招已是用得古怪之极,哪知白摩何的应招更加古怪,陡然间头下脚上平空翻了一个筋斗,绿玉杖反打回来,“当”的一声,和铁琵琶碰个正着,两人功力相敌,尚宝山身形口晃,斜窜三步,白摩诃半空中一个鲤鱼翻身,落下地来,只觉肩头隐隐作痛,原来衣服已给刺穿,幸而不是伤着要害。说时迟,那时快,黑摩诃一声暴喝,逼开了余峻峰的快刀,两兄弟同时纵起,又再双杖合壁,凌空下击,绿光大盛!
金铁交鸣之声震得众人耳朵嗡嗡作响,铁杖禅师的铁杖溅出,点点火星,余峻峰的厚背扑刀又损了两个缺口,尚宝山的铁琵琶一角打扁,机括亦已打坏,琵琶腹内的暗器是不能再用了,他们以三敌二,在双杖合壁之下,兀是只有招架之功,毫无还手之力。
余峻峰气红了眼睛,喝道:“布刀网阵!”他带来的那班手下,本已布好阵势,得到命令,立刻把圈子收缩,把黑白摩诃困在核心。
这一来形势登时大变,只见满空刀光盘旋飞舞,宛似千百道冷电精芒交叉穿插,当真便似一张硕大无比的刀网,把黑白摩诃罩在当中!那两道绿光在白刀包裹之下,光华大为收敛,但仍似玉龙矢矫,在波涛汹涌的大海之中吞波吐浪。
原来余峻峰号称“刀王”,不仅由于他本身的刀法精妙,他所创的“刀网阵”更是厉害非常。“刀网阵”九个人一组,八人分站坎、离、兑、震、巽、乾、坤、艮八个方位,另外一人居中接应,以快刀攻敌,分进合击,九人如同一体,对方决不能同时打死九个人,若图各个击破,势必伤在乱刀之下。余峻峰训练出来的刀手本来有二十六名,全部带来,但因给黑摩何先杀了两个,是以只能布成两组刀网阵,余下七人,作为后备。但这两组刀网阵已是足够黑白摩诃对付的了。
余峻峰的这班手下若然单打独斗,在江湖上顶多只能算是、二流角色,但九个人合起来,却足以和当世任何一个一流高手周旋,十八个人合起来,即使顶尖儿的高手只怕也是仅能自保,无法破阵的了。
余峻峰布了刀网阵,仍是久战不下,蓦地醒起,喝道:“你们这几个傻瓜呆在这里做什么?”
那七个充当后备的刀手只道庄主命令他们助战,不觉都是一呆。要知刀网阵是必须九个人一组,方能发挥威力的。他们上去,布不成刀网阵,就只能各自为战了。对手如是之强,各自为战,只消一个照面,就要伤在黑白摩诃杖下。
余峻峰眉头一皱,喝道:“傻瓜,还不赶快给我把那小子抓来!”这七名刀手方才知道原来庄主是要他们去捉陈石星,大家松了口气,齐声应诺。余峻峰骂道:“蠢材,对付一个乳臭未干的小子,用得着七个人全去吗?去两个!”他是患得患失,既怕陈石星逃跑,又怕万一有甚闪失,刀网阵的弟子一受伤,没有后备刀手,那可不成。两名最胆小的刀手,连忙抢先跑去。他们给这场恶斗吓得心惊胆战,当然是宁愿去对付“一个乳臭未干的小子”,不愿留在这里充当后备了,哪知他们想要“趋吉避凶”,结果却是适得其反。
黑摩诃见过陈石星的刀法,知道他的刀法乃是无师自通,确实未曾得到云浩真传,余峻峰的手下本领虽然有限,只怕他也是对付不了。激斗中陡地一声大喝;右手的绿玉杖格开余峻峰的快刀,左臂一伸,竟然在乱刀斩劈之下,从刀网阵中硬生生的把一个人抓了出来。暴雷也似的大喝声中,黑摩诃把那个人高高举起,作了一个旋风急舞,抛将出去!只听得两个人的声音同时惨叫,授着是“卜通、卜通”的跌倒地上的声音。那个“人球”给黑摩诃抛出百步开外,刚好撞着一个正在向陈石星跑去的刀手。
这个刀手给撞得抛了起来,刚好又撞着前面的同伴,前面那个汉子骨碌碌的滚下山坡,后面这两个汉子则是重伤倒地,登时晕了过去!
这一下连环撞击虽然给陈石星解了危,但黑摩诃的左臂却已是受了一处刀伤,给利刃割开一道三寸多长的伤口了。要知“刀网阵”是余峻峰的“镇山之宝”,岂是那么容易破的?幸而这一刀不过割开皮肉,伤得还不算重。
刀网阵折了一个,亦即是开了一个缺口。在那瞬息之间,白摩诃当然也没放过机会,绿玉杖一挑,把守在坎门的刀手打得筋断骨碎,倒在地上翻滚,杀猪般的狂吼!
铁杖禅师忙来接应,双杖相交把白摩诃的功势阻遏。余峻峰把那受伤的弟子踢开,喝令两名后备的刀手补上空缺。
十八名刀手,目睹同伴惨状,无不心寒。余峻峰喝道:“你们放大胆子,黑摩诃业已受伤,怕他作甚?”
黑摩诃纵声大笑,笑声震撼山谷,说道:“余峻峰,你欺负我受伤?你上来试试!”双杖相连,倏地划成一道圆圈,只听得叮叮当当之声不绝于耳,十八口钢刀全给双杖荡开。黑摩诃余力未衰,杖尾直指余峻峰的面门,绿色光华,耀眼生颧、余峻峰连忙闪避。
陈石星听说黑摩诃受了伤,先是一惊,继而想道:“我在这里帮不了他们的忙,反而拖累他们,倒不如走开的好。”
黑摩何逼退十八刀手,缓过口气,叫道:“你还不快走?走得越远越好!这些鼠辈害不了我的,用不着你替我担心!”陈石星听见黑摩诃响亮的笑声,中气似乎还很充沛,放下了一点心,背起古琴就跑,叫道:“好,我在山下等你!”黑摩诃喝道:“你尽管跑得远些,我要找你,自然会找得着!”
陈石星拔步飞奔,可惜已是迟了一些时候。剩下的三名后备刀手,不待余俊峰的吩咐,都追上来。陈石星不过跑出十多步,便给他们追上。铁杖禅师冷笑道:“黑摩诃,你虚张声势,吓得了谁?”原来黑摩诃刚才笑声显示内力,乃是勉强施为,在陈石星听来,觉得他的中气似乎还很充沛;但在武学造诣甚高的铁杖禅师听来,却已知道他是强弩之末,难以为继了。
跟着余俊峰也识破了黑摩诃是虚张声势,想起自己刚才的害怕,不由得面上一红,说道:“你们真的不用害伯啦!他是困兽之斗,谅也支持不了多少时候。”指挥十八名刀手,布成了两个刀网阵,把黑白摩诃紧紧包围。黑白摩诃果然只能招架,无法重施故技,冲进刀网阵中伤人了。
黑白摩诃在这边苦斗,陈石星在那边也是陷于苦斗之中。
一个短小精悍的汉子首先追到,陈石星反手一刀劈将过去。尚宝山远远叫道:“留心他的宝刀!”那汉子道:“我知道!”快刀以“斜切藕”的招式疾削过去,由于他的刀法太快,攻敌之所必救,陈石星不能不回刀防身,转攻为守。刀光人影一掠而过,那汉子连劈七刀,都没有和他的宝刀碰着,已是攻得他有点应付不暇。说时迟,那时快,另外两名刀手也来到了。
这三名快刀手,论单独的本领,在江湖上还不能算是什么角色,但对付陈石星则是绰绰有余,陈石星给他们攻得手忙脚乱,虽然仗着宝刀之利,仍是左支右绌,险象频生。不过也幸亏他手上有把宝刀,否则后果更难想像。陈石星暗暗叫苦,忽叫得黑摩河叫道:“与其以客犯主,不如为主待客。嫩胜于老,迟胜于急!”
脑海中灵光一闪,黑摩柯所授的要诀登时提醒了他。陈石星呼的一刀劈出,已是颇得云家刀法的神髓,刀尖迎接正面刀手的锋刃,刀柄磕撞左面刀手,刀口斜斜削下,吓得右面那个刀手也连忙缩手。这一招“云摩三舞”,正是黑摩何刚才用来削掉余俊峰头发的那一招!他使这招,当然远远不及黑摩柯使得那么神妙,但这三名刀手也是远远不及他们的主人“刀王”余俊峰。陈石星领悟云家刀法的精义,一使出来,虽然尚未能够取胜,已是力足自保!
不过他所领悟的刀法,这次还是第一次使用,使得对是不对,自己也不知道。黑摩诃喝道:“目中有敌,心中无敌!尽其在我,管他强弱!”
这四句口诀正是上乘武学的精华所在,“目中有敌”,即是在交手时要认真对付敌人,“心中无敌”则是不管敌人多强,和他们拼斗,就必须蔑视他。
陈石星正是因为第一次使用自己所领悟的刀法,心中缺乏自信,听到这四句口诀,心领神会,登时精神大振。一口气连环三刀,反守为攻,朗声说道:“多谢指点!”那短小精悍的汉子见他刀法的威力突然大增,又惊又急,喝道:“犄角相连,乱刀劈他!”他们三个人虽然布不成刀锋阵,但由于平素配合惯了,攻守配合,互为章法。威力确也不可小觑。激斗中听得嗤嗤声响,陈石星的衣裳被刀锋荆破,一副袖子都给他削去,在乱刀斩劈之下,化为片片蝴蝶!不过由于是快刀一削即过,衣裳虽然破烂,可没伤着他的皮肉。若在从前,陈石星处于这样危险的情形下,胆子再大,恐怕也要慌了。此时他对身受的危险却似毫无所觉,斗了一百多招,刀法越来越是纯熟,熟能生巧,所领悟的精义也越来越多。
舍死忘生的恶斗中,陈石星一声大吼,猛地又是一招“云摩三舞”,宝刀挥出!同样的一招“云摩三舞”,第二次在陈石星手中使出,威力可是比第一次大得多了。
霎然间,面前刀光四散,只听得裂人心肺的一声惨叫,向陈石星正面攻击的那个短小精悍的汉子,一条右臂已是给陈石星的宝刀削了下来,倒在血泊之中。左面那个汉子钢刀断为两段,虎口划破。右面那个汉子给刀柄撞着了胁下的“愈气穴”,痛得掩着小腹,伸不直腰。这两个汉子,顾不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