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帝疆风云录-第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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玉贝勒道:“贾姑娘,小妹的好歹,是咱们“肃王府”的事。”

“可是……”

“贾姑娘,没什么可是,要怪只能怪小妹自己。”

贾姑娘还待再说。

玉贝勒话锋一顿,转问李诗:“这件事,我本来就不愿意,可是皇上做主,我不能抗旨,不能不答应,现在你拒绝了,正好,我倒该谢谢你……”

转向贾姑娘,贾姑娘,咱们走吧。”

话是说了,可是他没动,显然是等着贾姑娘走。

贾姑娘无奈,只有转身掠去,消失在黑暗中。

玉贝勒这才也一闪不见。

望着贾姑娘、玉贝勒先得消失在夜色中不见,李诗站在那儿久久没有动。

他心里很难过,他不明白,弟弟书儿怎么会这样,受过了一次这么大的教训,还不知道悔改,皇上仁德宽厚,给了他最后一次机会,这是异数,再这样下去,不是自己毁自己么?

可是渐渐的,他不再怪这位玉贝勒了,他认为那是生长的环境使然,他认为,他李家不该有这样的孩子,奇…书…网出这样的人接下来的另一个难题,就是他要不要去看翠格格了。

他自己不愿意去,不为别的,正如他所说,既然不接受这份情意,拒绝了这门亲事,说什么有用,还能说什么?相见不如不见,而且,玉贝勒也不愿意让他去。

无如,为了恩姨,他不能不去,翠格格性子刚烈,万一有点什么,恩姨还真难跟肃王交待,如果恩姨是翠格格的生身之母,那倒还好,可是偏偏不是。

他怎么办?他该怎么办?

一进堂屋,玉贝勒就发了脾气:“您去找他干什么,您怎么会去找他?”

这是这么多年以来,玉贝勒头一次对贾姑娘这样。

贾姑娘心里难过,不过还好,玉贝勒能这么问,足证他没有听见她跟李诗的谈话。

她道:“贝勒爷知道,我不得已。”

“什么不得已,我说过,这是咱们‘肃王府’的事,咱们自己处理……”

“怎么处理,这种事是贝勒爷你能处理,还是我能处理?”

“小妹她自找的,活该!”

“贝勒爷,你能这么想,我不能。”

“为什么您不能?”

“因为我不是你们兄妹的生身之母,我也没有办法跟王爷交待。”

一句话听得玉贝勒不说话了,久久没有说话。

“贝勒爷,我知道你要面子,可是这时候不能讲面子,面子也没有人重要。”

玉贝勒已经平静多了,说话也柔和多了:“贾姑娘,我承认我是要面子,可是您不会不知道,在这种情形下,李豪来说什么都没有用,除非他能点头,而以小妹的性情,恐怕他这时候再点头都没有用,还让他来干什么?”

“贝勒爷,我知道你说的是理,可是……”

话刚说到这儿,玉贝勒忽然目闪寒芒,双眉扬起,闪身掠出堂屋。

贾姑娘虽然没听见什么,可是她从玉贝勒的反应已经知道是怎么回事了,她忙跟出去。

她一出堂屋就看见了,玉贝勒在翠格格所住小楼后的一栋屋子上拦住了一个人,那正是李诗,她忙跟着掠了上去。

玉贝勒却抬手拦住了她。

只听李诗道:“贾姑娘,我来看格格。”

玉贝勒冰冷道:“我告诉过你,不必。”

“那是贝勒爷你的说法。”

“不错,现在‘肃王府’我做得了主。”

“可是贝勒爷你没有为贾姑娘着想。”

“你又为什么为贾姑娘着想?”

“不为什么,也不必为什么,我只是认为我做得到,事由我起,我也应该做。”

“现在我再次告诉你,不必,你可以走了。”

“贝勒爷……”

“李豪……”

“贝勒爷,我叫李诗。”

“不管你叫什么,就算你现在在皇上面前再红,再得势,你也不能非要管我‘肃王府’的事,何况这件事说‘不’的是你。”

“我知道,我不是管……”

“不要说什么了,走,马上走!马上离开我‘肃王府’。”

“贝勒爷……”

“你是不是想逼我动手?”

贾姑娘忙叫:“贝勒爷……”

玉贝勒道:“贾姑娘,您就听我一次,行么?”

贾姑娘还想再说。

忽听翠格格的话声从小楼里传了过来,冰冷:“贾姑娘,我哥做的对,让他走,马上离开咱们‘肃王府’。”

贾姑娘跟李诗都为之一怔。

玉贝勒冷冷一笑:“贾姑娘,您听见了。”

贾姑娘回身向小楼叫道:“格格……”

只听翠格格又道:“贾姑娘,让他走,我不要见他,我不认识他,我不要见他。”

贾姑娘转过身望李诗,没有说话。

她为李诗难过,只为一个“情”字,李诗在翠格格心目中,竟落到如此下场。

李诗很难过,但他表面上一点也没带出来,事实上,他想:这样也好,这样翠格格的悲痛或许因为恨他可以减轻一点。

他道:“贾姑娘,我走。”

他说走就走,长身而起,飞射不见。

或许翠格格在小楼上看见了,没听她再说话。

贾姑娘站在那儿也没说话,她脸上没表情,一点都没有。

玉贝勒也没说话,不过他脸上浮现着一丝出了气,解了恨的得意。

贾姑娘没留意,不然她就不会再在意眼前事,而会为玉贝勒脸上的神色痛心、担心。

登临“五台”游赏的人,多的时候真多,可是少的时候也真少。

现在就应该算是少的时候。

那蜿蜒上升的登山路上,半天才看见两个人影。

这条登山路,是条累人助登山路,一般游人总得歇上好几歇才能登上。

而这两条人影来得可是真快,初见时还是两条小而模糊的人影.不过一会儿工夫,却已经到了跟前,脚下不但快,而且是不喘、不汗、面不改色。

这两位厉害。

这厉害的两位是一男一女,女的廿多,粗布衣裙,脂粉不施,但是清丽如仙,气度高华,男的是个半大小伙子,看样子只有十六七,也是一身粗布衣裤,长得眉清目秀,皮白肉嫩。

他们俩,应该是姐弟,不然不会结伴同游。

就在这时候,这一男一女停了下来,姑娘的一双清澈目光从山上而山下,然后听她喃喃说:“真的,‘五台’的秋色真不错,来对了,赶上了。”

小伙子似乎没这个雅兴:“姐,‘五台’这么多寺庙,究竟是那一座?”

姑娘没有收回目光:“傻子,当年浩浩荡荡绝瞒不了人,随便找一座,打听一下不就知道了。”

人美,话声也好听。

小伙子抬手指,他手指上方郁郁苍苍的绿荫中,露一角飞檐狼牙:

“那有一座,我去问。”

他没等姑娘说话,飞步奔了上去,步履轻捷矫健,转眼间就没人了那万树丛中。

姑娘没动没说话,索性利用这等的功夫,把远近的秋色看个够。

也就在这时候,从那蜿蜒上升的登山路上,又上来一个人。

这个人是个大帽黑衣客,中等身材,一顶宽沿大帽把脸都遮住了,不过从身躯跟步履看,这大帽黑衣客应该是个中年人,不但是个中年人,应该还是个相当沉稳的中年人。

大帽黑衣客登上来就看见了姑娘,他不由微一怔,也不由多看了两服。

这难免,任何人,此时此地看见这么一位清丽如仙的姑娘站在这儿,都会一怔,都会不由自主的多看两眼。

不过也只是两眼而已,再多看就不好了,大帽黑衣客脚下只是顿了一顿,随即又往前方去。

姑娘似是沉醉在秋色里,浑然不觉。

小伙子又步履轻捷矫健的上头奔了下来,他似乎没看见大帽黑衣客,边跑边叫:

“姐,他们说是‘文殊院’。”

姑娘霍地转了过来,两道清澈目光直逼过去。

小伙子看见了姑娘的目光,也看见了那已然远去的大帽黑衣客背影,忙住口不言。

姑娘道:“恐怕已经迟了!”

小伙子以眼色指那已经看不见的大帽黑衣客:“他会不是一般的游客么?”

“要是我没看错,他绝不是一般游客,而你也让他知道,咱们不是游客了。”

小伙子脸色微一变:“不会是他吧?”

“不是,是他绝瞒不了我,我希望是他,只要他这时候一出现‘五台’,那就是证明咱们怀疑的内情,绝不简单了。”

“会不会是他派来的?”

“不可能,他没人可派,真要是内情不简单,他也绝不放心派别人来。”

“那就可能是别人真来游山,赶巧了。”

“但愿。”

“不管怎么说,都怪我,太不小心。”

“太年轻,经验不够。”

“是。”

“经一事,也可以长一次经验。”

“是。”

“你说是‘文殊院’?”

“是的。”

“在那儿?”

“在前头。”

“走!”

姑娘一声“走”,两个人又往前行去。

一路上,处处是美好的秋色,美得叫人不忍不看,美得叫人不忍离去,可是姑娘已经没心情看了。

约莫盏茶工夫,“文殊院”到了,望着“文殊院”的外貌,姑娘低低道:

“难怪挑上这儿。”

小伙子也低低道:“真的。”

进了“文殊院”寺门,迎面一个年轻和尚,双掌合什,微微躬身:

“恭迎两位施主。”

姑娘、小伙子一起答礼:“不敢!”

“两位施主是随喜参禅,还是……”

姑娘道:“我们姐弟久仰宝刹为‘五台’第一丛林,也想遍览‘五台’秋色,打算在宝刹借住两天……”

“呃,原来如此,那要等贫僧的慧通师叔安排,他正接待先两位而来的另一位施主,两位先请这边坐!”

“先两位而来的另一位施主”,这一句,听得姑娘神色一动,道:

“敢是位大帽黑衣客?”

“正是,两位认识?”

小伙子脸色一变,不过他没说话。

“不,刚在路上碰见过。”

“呃!”年轻和尚没再说什么,再次抬手让客。

就在寺门里边上,有间清静禅房,那是供善男信女暂坐歇息,饮用茶水的地方,年轻和尚陪着两人进了禅房,让两个人坐下,给两个人倒了茶,然后才说:

“两位请稍坐,贫僧去请慧通师叔。”

姑娘一欠身:“有劳师父!”

年轻和尚也一欠身,出去了。

小伙子忍不住忙道:“姐……”

姑娘以眼色示意。

小伙子忙又住口。

姑娘道:“这是又一次。”

小伙子脸一红,一直到听见年轻和尚步履声远去了,他才又道:

“怎么那个人也……”

“许咱们来,不许别人来?”

“难道这是巧合?”

“或许,可是不管他是原就要上‘文殊院’来,或者是听见了你说的话,这种不是一般游客的人上‘文殊院’来,都不寻常,都值得留意,同样的,他也会留意咱们,因为他知道咱们会来。”

“他要是没听见我说的话,怎么知道咱们会来?”

“我敢保证,他一定听见了。”

小伙子脸色一变:“我去看看。”

他就要往起站。

姑娘抬手拦住:“又来了,沉住气。”

小伙子一怔,忙又坐了下去:“怎么一来就碰上这种事?”

“如果这是咱们所谓的‘事’,这是好征兆,足证明有‘事’,不是没‘事’。”

“也对,跟您出来这一趟,真学了不少。”

“慢慢学吧,不过不要在什么都没学到之前,轻举妄动,坏了大事。”

小伙子脸又一红,窘笑未语。

步履声传来,由远而近,刚才那年轻和尚跟在一个中年僧人之后进来。

姑娘跟小伙子站了起来。

中年僧人合什微躬身:“两位施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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