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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好不要激怒我。”
“你除了杀我,得不到任何口供。”毒刀华易咬牙说,躺在地上竟不敢活动,可知口气虽然又硬又英雄,但掩不住色厉内茬的神色。
“嗤!”飞刀在颊上划了一道口子,鲜血直冒。
“现在,再问一句:阁下姓甚名谁?”
“哼!在下……”
“嗤!”左颊又出现一道口子。
刀尖移至鼻尖。
“你贵姓大名?”怡平冷冷地问。
毒刀华易强硬不起来了,眼中有恐惧的神色。
“在下华……华易……”毒刀终于招供了。
“谁差你来行刺的?”
“万家生佛……”
鼻尖裂成两半,毒刀华易成了个血人。
“哎……”
一声轻响,右耳轮裂开一半。
“住手……”
左耳轮也裂了一半。
“你这混帐东西生得贱。”怡平的飞刀尖停在对方的额上:“要咬攀嘛,也该咬攀些有权势的人。万家生佛的人死伤惨重,他自己也受伤不轻,带了大批棺材,凄凄惨惨回仁义寨办丧事,要应付那些死者的家属,已经令他走投无路,他派人来行刺一个不相干的人?你尽管胡说好了,反正你这位同伴吉一钻已经招了供,你的口供可有可无。你尽管胡说八道好了,反正倒楣的决不是我孤魂野鬼庄怡平。说!”
“少……少堡主派……派人传下话,所……所以……”毒刀华易已语难成声。
“公孙云长来了?”
“没……没有,只……只派人传话……”
“你在这里潜伏多久了?”
“快……快半年,过了年就……就来这里。”
“快半年了?派你来这里干些什么勾当?”
“留意江湖名宿高手往……往来的动静。”
“好家伙!”怡平悚然地说:“难怪这狗东西知道名宿高手的行踪,原来他在各地派有眼线,高嫣兰在岳州出现,他事先早已知道了。阁下高嫣兰下洞庭游玩,消息是你传出的了。”
“这……”
“你想再挨几刀?”
“是……是的。高家的船出……出峡,一定靠泊在此地,人下船之后,船再放空回航,所以知道。”
“拔山举鼎那群走狗,何时经过的?”
“一……一天前。”
“你的消息传向何处?”
“荆州。”
“传出了?”
“传出了。”
“你给我滚!”怡平愤然赶人。
毒刀华易爬起就跑,满脸全是血,发疯似的奔出房外,奔向院子的出口。
已经是掌灯时分,旅客皆在房中拾夺,院子里甚少有人走动,暗影中闪出两个黑影,一掌劈中狂奔的毒刀华易后脑,将人扛上肩,闪人一间上房。
“庄兄,你问得太马虎。”卓姑娘不以为然:“对待一个要杀你的刺客,未免太仁慈了一点。另外一个交给我,我要把他们每一件卑鄙肮脏事全榨出来。”
“人是你制住的,应该属于你。”怡平点头同意。
卓姑娘击掌三下,门外出现两个青衣人。
“带走。”卓姑娘挥手下令。
两个青衣人进房向怡平友善地行礼,把人和所有搜出的兵刃暗器物品一并带走了。
“令尊令堂都赶来了?请坐。”怡平肃容就坐,自己在对面坐下:“我想,你们的基业真可能在三峡某一处隐秘地方。”
“我很佩服你的判断。”卓姑娘微笑注视着他:“不过,我仍然不相信拔山举鼎意在围谋我们。他们的信息传递非常快捷,黄山炼气士覆没的消息传出,他们毫无动静,依然进入三峡不再回头,已经走了四天。”
“走了四天?哎呀!赶不及了。”怡平脸色一变:“我得赶快……”
“赶到万花山庄?”
“这……是的……”怡平无可奈何地叹息一声。
“仍是为了高嫣兰?”
“我……我只希望能替正道人士尽一份心力。”
“愿意接受我的帮助吗?”
“你是说……”
“他们乘船走的,像蜗牛般慢。陆路虽然远了三倍以上,但保证可以赶在他们前面。”
“陆路?陆路已经快十年没有人行走了……”
“没有人走,那是指正常的商旅而言。万山丛中毒蛇猛兽成群,蛮人出没处处凶险,但原始丛莽中仍有山民可走的路,知道山川形势仍可通行无阻。只要带足山行需用物品,裹粮入山可保安全,一天走上百里该无问题。”
“卓姑娘知道……”
“我叫梅英。”卓姑娘脸上有明显的自信神情:“我知道怎么走。而且,可以保证在他们之前到达万花山庄,你也敢走吗?当然我不能保证沿途是否有意外发生。”
“那就谢谢你啦!”
“明天一早我们就动身。”
“令尊令堂……”
“他们要监视另一批人,另一批意图可疑的人。你我两人动身,人多反而误事,多一个人就多一份顾忌。赶路人越少越好,做事人越多越妙,不能两全。”
“这……梅英姑娘,恐怕……”
“你怕有所不便?你放心,我会照顾自己的。山行物品由我准备,你要准备兵刃暗器。你怎么把黄山妖道的宝剑丢掉了?”
“我不习惯带兵刃。”
“那不行,山中的猛兽和蛮人不易对付,带剑不如带刀,刀才是保命的利器。要不要我替你准备……”
“我不要你们的快活刀。”他一口拒绝。
“有时候你是相当固执的。”卓梅英奖然一笑:“我也不带快活刀,以免你的高嫣兰误会。”
“梅英姑娘,什么我的高嫣兰?”他苦笑:“这些话如果传出去,老天爷!你知道会有多少人找我兴问罪之师吗?请不要再提她好不好?”
“好,不提她,提韦姑娘纯纯,不得事吧?”
“这倒无妨,反正她人在你们手中,我放心得很。”他的神情轻松下来了:“我答应替你们找珍宝,这还不够吗?”
“我是说,你好像不太关心她。”
“以关心一个邻居的姑娘来说,我已经热心得过份了,对不对?”
“你对她仅止于邻居的感情?”
“那是当然。”他的语气出奇地平静:“小时候,我和她在一起玩耍。小时候天真无邪,我把她看成一个爱哭的、拖着鼻涕的小妹妹。然后,十年久别,回来她从丑丫头变成小仙女了,见面不过三两次,我又仆仆风尘做我的江湖浪人。要不是在岳州恰好碰上她有困难,也许一辈子我也不可能与她重逢。天色不早,我的晚膳快要送来了,我去交代多加两味菜,有兴趣赏光吗?”
“好啊!求之不得。”卓梅英欣然说:“从敌人变成朋友,你作东也是应该的。”
“你心里明白。”他说:“自从我见过白莲花之后;我就没把你们看成敌人,你可不要昧着良心胡说。我对白莲花盗了袁州严国贼一大笔珍宝是极为佩服的。”
第三十四章 拨天禁区
天亮之后,他们已进入州北的丛山峻岭,沿黄柏河的小径,以平稳的速度往前赶。
卓梅英仍然扮男装,但不再是丰神绝世的书生,而是穿两截青衣的村夫俗子。
怡平的包裹特大,包里外有防水油绸捆妥,背箩是藤制的。百宝囊也盛得满满地,佩了一把狭锋单刀。这种刀弧度不大,刃薄背厚,也可当剑使用。腰上盘着爬山索、四爪攀绳、手钩。手上有三尺六寸长的丁字药锄;这是入山采药人最趁手的工具,不但可用来挖掘,也可用来攀登,更可与猛兽格斗。
救人如救火,他是心急似箭。
而卓梅英却神色悠闲,并不急于赶路。
午后,小径已经不太明显了。经过最后一座小山村,此后便不再看到人踪。
山高鸟飞绝,莽野人踪灭。
这里当然没有一千座山一万座峦,反正人在此山中,不知人间何世,不仅有遗世而孤立的感觉,而且有与草木禽兽同化的念头。
这一带飞禽走兽之多,简直令人难以置信。天空中鹰鹫翱翔,鸣禽五彩缤纷,山林下猿猴成群结队,獐鹿麋鹿见人不惊。
怡平曾经暗中留意卓梅英的行动,心中有点醒悟。
卓家很可能在三峡建了基业,但出入不由大江水道,而是由这一带山区出入。外面的基地如不在夷陵,就一定在荆州,因为卓家所使用的船只,绝对不能在三峡中航行。而这一条路沿途山村稀少,走上三五十里不见人迹,但小径仍未湮没,可知不时有人在路上走动。
最重要的是:卓梅英熟悉路上的状况。
山中夜来得早,他们在一座奇峰下的山崖,找到可以住宿的地方,先砍树堆成栅防兽,再生火煮食物,收集干草松针作褥。崖旁的山洞中,居然可以捉着青鱼和山蛙,正好作为佳肴。
山中晚间气温低,睡在簧火旁不但可以取暖,也可以防止蚊虫猛兽侵袭。安顿停当,两人隔着篝火就寝,和衣而卧,外面加了夹衣作被。
“梅英姑娘。”他以手作枕向对面问:“依你的估计,拔山举鼎那群人,现在该到达何处了?”
“大概到了新滩下游。”卓梅英肯定地说:“何时轮到他们的船上滩,就不得而知了。十几年前久雨,滩两岸山崩,大石横填江心,船只上下十分危险困难,只能上午下行,下午抢滩,每次仅可一艘通行,按到达的先后排队等候,一天上不了二十艘船。有时纤夫人数不够,大一点的船还不能上。运气不好,等三天还轮不到他们上呢,我们有充裕的时间。”
“我可不作这种打算。”他说:“说不定他们不愿等,暴露身份以官方专使名义,勒令官府让他们优先上滩,这是可能的。”
“就算他们暴露身份取得优先上滩权,最少也得耽搁一两天,慢得很呢,我只耽心……”
“耽心什么?”
“耽心他们到了归州之后,改走江北旧秭归城,由陆路走兴山,那一带的山路经常有人走。”
那时,归州城在江南岸,紧逼新滩。三年后(嘉靖四十年)才迁至江北的秭归故县,秭归县一直未复。
“你的意思是说,他们如果有向导改走陆路,就会与咱们碰头?”
“正是此意。如果不碰头,而他们又走得快,那……万花山庄必定措手不及。”
“万花山庄在长松岭东南的长春九峰,距府城有三十里,从府城前往,一进山区就会被万花山庄的监视人员发现,以声号传讯,三十里片刻可到。但如果从巫山北面绕越,从锦绣谷后山接近,那一带多年来罕见有人行走,没有防备的必要,后果……”
“那么,我们必须赶在他们前面,才能阻止他们突袭万花山庄了。”
“赶不及了,如果他们走归州的话。”
“差多少路程?”
“两百里左右。”
“我准备赶。”他咬牙说。
“你很关心万花山庄,是吗?”
“这……”
“抑或是关心高嫣兰?”
“不要提她,好吗?”
隔着火焰,卓梅英目不转瞬地注意他脸上神色的变化。他脸上有压抑的痛苦;有难以言宣的苦闷;有变幻莫测的愤怨、自怜……
“我发誓,我要……我要……”卓梅英突然爆发似的脱口叫。
“你要怎么?”怡平讶然问。
“没什么。”卓梅英赌气把夹衣往上一拉,盖住了头脸表示要睡了。
破晓时分,雷声殷殷,狂风大作,暴风雨以雷霆万钧的声势光临,令人真有处在宇宙末日的感觉。
山崖总算可避风雨,风从斜方向刮来,崖下相当安全。
两人都醒了,篝火已熄,寒意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