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千鸟之森幅员广大,绕过九岭之一的乌鹊垄就用了整整十天的时间。夜间在树林中休息的时候,饼道长时不时会教昭云一些基本的修行之道,夜景就蜷在一旁独自昏睡。
有道是:“天下道法皆出东华。”这话本来说得极对,东华洲得到鹤羽族传授的记载着穹桑树仙天道之论的穹桑叶经,渐渐形成了精研其论的道家一脉,又有往来海上之人传与其他数洲,故而声名愈显,一向被视为道家之源。
苍雾灵洲却因其本土灵气汇聚,更有圣凰部落夜鹂族等羽灵天生通晓灵术,别辟蹊径,修道之术向来与他洲不同。
饼道长说起上古轶事来头头是道,动辄以“修道之人如何如何”之语来教训昭云,可是真的讲起修道之法,却苦了脸。他哼唧了许久,都不知该如何给昭云讲讲这入门之术,最后一拍脑袋,道:“修炼,不就是吸气,吐气,睡觉,吃饭吗?这都不知道!”又用很鄙夷的目光看看昭云,“听说你们圣凰部落只让女孩子修炼,怪不得你什么都不懂。”言语之中,似乎颇为感叹自己收了这么一个不上道的徒弟。
不过饼道长一向甚有谈兴,终究耐不住这摆在面前的诱惑,虽然大摇其头,还是捡了些想得起的话来说:“羽灵一族本身便有灵术根基,只需调养得当,多多运用,灵术一途上大有可为。但要说道法可成,却非易事。”
他似是深有所感,声音慢慢低沉了下来,与平时的形象大不相符:“道法,道法,乃学法天道也。这天道,又岂是我辈可以轻易违抗的。”说着长长叹息,也不知是想到了什么。
其实道法无非教导修行者如何吸收天地之间的灵明正气,以及运用之道。灵术却最重威力,妖族不过对本身灵力善加运用,人族却有种种奇门异法,妄夺鬼神之力,其间常有违背天道之事,不可言说。
昭云曾在离开部族之时受伤,此时便要学习灵术,亦不可为。饼道长就多教他些调理之道,却是偏重道法一系了。
第二天昭云看到夜景一直用一种怪异的目光打量着自己,好像看怪物一般。原来夜鹂族的修行也是走灵术一系,夜景从未见过有羽灵研习道法,她虽然不是刻意偷听,饼道长的话却也总有一两语落到耳中,她便晓得这和羽灵惯常的修行大不相同,有时候甚至忍不住怀疑饼道长是不是在拿昭云开涮。这样轻率地让一个羽灵修习道法,谁知道会发生什么事情?她有了这个念头,白日忍不住多看昭云两眼。
别说夜景心中存疑,就是昭云也愈发觉得饼道长不靠谱,但他照着饼道长所授之法修习了数日,却有神清气爽之感。他又想到饼道长种种异能,便也放下了疑惑,专心修炼了。
这样白日行路,晚间修习,终于到了第十日。此时再回望身后,乌鹊垄的最高峰被繁茂的树木遮住,已经看不到了。
饼道长十分高兴,他们整整吃了十天的野果,现在一看到绿色的东西,胃里都直发酸,好不容易接近了大海,凭他的法术,都不用下水,从海里捉些鱼虾,那还不是小菜一碟。他惦记着被烤得滋滋作响的美味,不禁催着两人加快速度。
乌鹊垄的西麓一直延伸到离海岸十几里的地方,翻过一个山坡,树木渐渐稀疏起来,等到听到隐隐的海浪声之时,已经走出了树林,只有一些矮小的灌木和野草生在沙砾之上。
饼道长耸着鼻子,使劲在空气里嗅着。他仿佛真能从中分辨出海里的生物,走两步,就感叹一句:“啊,这是齿鱼、这是麟蛇,这是……都是好东西啊。想当年我们常常捉来巨蛟,那滋味啊……”一边啧啧赞叹着,一边还闭上眼睛,似乎在脑中回忆那种种美味的样子。
昭云眼看着他一只脚就要踏到一块尖溜溜的石块上,惊呼:“师父,小心!”只见饼道长依旧闭着双目,那只脚稳稳踩到了石块上,非但没有被绊倒,却把石块踏成了粉末,没发出一点儿声音。
夜景在后面看得清楚,饼道长的脚尚未触到石块之时,那石块已经散发出碧色的光芒,从顶部裂开了细密的纹路。她不禁瞠目,这等功力,恐怕整个灵洲也无几人可以相比,却也明白,饼道长对她还是留了情,未曾下过重手。她心中的疑团越来越大,始终无法探得有关饼道长身份的一点讯息。
看着饼道长“顺利”踏碎石块,昭云可不像夜景心思百转,有那么多念头,只是撇撇嘴,继续行路。越向前行,湿气越重。还没有走出树林,便渐渐闻得到咸腥的气味,海浪的声音像是巨雷在头顶滚过。
第十四章 骇浪
昭云从来没有见过大海,小时候听族中曾经游历灵洲各处的族人讲述头一次站在大海面前的震撼时,无非就是“许许多多的水,好像我们这里的竹林一样,无边无际”一类的描述。不过是把竹子换成了水,虽然令人向往,却也多多少少有些让人觉得乏味。
但此时他真正的站在大海面前之时,心中涌起的不是什么竹子啊、水啊一类的感叹,而是真真切切的骇然!
三个人站在距离海岸百丈的地方,呆呆地看着不远处的海洋。道法灵术再强大,也比不过万物本身爆发的威力惊人。
连饼道长都张大了嘴,半响才发得出声音:“这,这难道是风暴洋?我们怎么会走到风暴洋这里来?”
昭云和夜景自然回答不上来。
苍雾灵洲的西北是风暴洋,那是一片可怕的海域,每日电闪雷鸣不断,又有巨浪滔天,若有不识路的海客行至那片海域,多半会落得个船毁人亡的下场。
然而千鸟之森的北部虽然邻接和风暴洋相通的雷暴泽,但西方所接的海域却不是风暴洋,而是一片较为平静的海域。
此时这片原本十分平静的海域正翻滚着让最熟练的水手也为之惊颤的巨浪,浪头高达数十丈,一波一波朝着岸边涌来,拍打到岸上的时候,发出山崩一样的声音。海水退去,岸上便留下了大片大片的泡沫,还有大大小小数不清的鱼,其中大部分都已经被海浪拍晕了,偶尔有几条还清醒着,不断地在岸上翻着肚皮,却无论如何也回不到水中,只等下一浪重重地击来,粉身碎骨。
空荡荡的海滩上,只有几艘破败的渔船,有一艘上面挂着正待修补的渔网,似乎是被主人随手放下,很快就要再来取回一般。
然而除了昭云他们三人,再也看不见其他人的身影。除了海浪的声音,一片死寂。
远处紫色的闪电从高空劈下,半个海面都染上了诡异的颜色。不知道为什么,夜景看着那些岸上渔船,突然想起那铜鼎之后,鬼影重重的密林,身上忍不住打了个颤。
饼道长倒也不用施展什么通灵法术,只要趁着海浪拍到岸边的间隙,跑到岸边,轻轻巧巧就抓起两条鱼,飞快地奔了回来。他看看手中翻着白眼的肥鱼,再看看面无表情的两人,道:“这附近定有人家,我记得上一次到这里来的时候,还看到海船停靠在这里。”
听得饼道长这样肯定地说,昭云和夜景都长长舒了口气,昭云还有些担心饼道长说的是太久之前的事情,如今苍雾发生种种异事,千鸟之森中耳朵鸟兽奔袭皆从此处开始,谁知又有什么异变。然而那到底是什么时候的事情,饼道长自己也说不清。似乎是十几年前,又似乎是更久之前,言辞含含糊糊,被昭云追问得急了,就瞪起眼睛来。
谁知走走停停,倒真的让他们寻到一处村落。只是这不过十来户人家的小村子,也看不到一丝人烟。破败的茅草屋歪歪斜斜,仿佛被狂风吹过一般,屋檐上还挂着细细长长的植物,走进了细看,原来是海带。
一直走到村东头,离海最远的地方,他们才看到一幢相对完好的茅屋。因为地近大海,十分潮湿,昭云好不容易才在村中找到些干燥的木材,在屋中点起火来烤鱼。
昭云跟着炎歌日久,也学得几分手艺,这几日三人在树林里都是他料理食物。不一会儿,烤鱼就散发出香味。
饼道长深吸一口气,赞道:“徒弟虽然法术不行,这厨艺却不错啊。”说着就伸手去拿烤鱼,脸上一副垂涎欲滴的表情。
他的手还没有碰到穿着烤鱼的木棍,脚下突然传出一个低低的声音:“外面有人吗?”饼道长那一脚踏碎石块的神足不由得在地上滑了一滑,刺溜溜朝着火堆而去。
昭云急忙伸手扶住饼道长,两人对视一眼,饼道长清了清嗓子,道:“阁下是何方高人,为何不出来相见?”
那声音含糊应了,地下有悉悉索索的声音传来。三个人往一旁挪了挪,就看见原本平整的地面,突然裂了一道缝隙,“咔咔”一阵响动,就在他们刚刚坐的地方现出一个黑黝黝的洞口来。
那低低的声音似是被打开门的动作耗尽了力气,虽然没有了地面的阻隔,语调却越发低沉了,还带着颤抖:“麻烦拉我一把。”
昭云刚要伸手,饼道长一掌拍开,低喝了一声:“当心!”又教导昭云,“修道之人,务须谨慎。苍雾当中,你不知道的事情多了,谁知地下会不会冒出个怪兽来?”
那地下的声音也听到了饼道长的话,急切地分辩道:“我不是怪兽!”一边说一边咳嗽了起来。洞口慢慢露出了一头乱糟糟的白发,继而是一张布满了皱纹的脸,火光跳跃下,那被海风吹得干裂的皮肤,因为长久暴露在烈日下而形成的肤色,让人不得不相信,这是一个长久在海上劳作的渔民,哪里和怪兽搭得上关系?
这次连饼道长也不好再多言,看着昭云去拉那白发老渔民。
触到老渔民的手的瞬间,昭云突然心中一动。和那张布满皱纹的脸不同,老渔民的手竟是滑腻非常,掌心也十分柔软。昭云,抬起头来,只看到老渔民那双原本黯然无光的眼睛,突然闪起赤红的光芒。
接下来的景象,更是惊人,只见那老渔民整张脸都发生了巨大的变化,先是皮肤从黝黑粗糙变得雪白娇嫩,接着皱纹也失去了踪影,最后居然华发染墨,那一头乱糟糟的白发,一眨眼就变成了柔顺的黑发。
地洞之中霞光大盛,将整间屋子照得通亮,连火堆都显得黯然了许多。
昭云呆呆地看着手中拉着的老渔民变成了一个美貌女子,朝着他露出一个妖娆的笑容,脑中混混沉沉,隐隐听到身后不知是饼道长还是夜景的疾呼:“放开她!”
第十六章 夕缘
绯色霞光如有实质,竟将那女子托了起来。只见那女子身披一件玫瑰红的斗篷,两条弯弯的柳叶眉之下一双凤目波光流转,嘴角微翘,真是妖艳非凡。
身后又是一声大喝:“别碰他!”昭云这次听得清楚,却是夜景的声音,但这句话却不是对他所说。
昭云一个激灵,头脑清明起来,只见那女子朝着他身后温婉一笑,柔声道:“小景,你过来。”
饼道长大喝一声:“又是夜鹂族的妖女!”语声未落,左手已经弹出一点碧光,朝着那女子的眉心疾飞而去。
昭云只道饼道长功力非凡,这女子便是能够抵挡,也需放开自己,遂趁此机会用力往后挣脱。哪知那女子根本不惧饼道长的一点碧光,不闪不避,一只手紧紧抓牢昭云,另一只手待碧光迫近到身前之时轻轻一转,已将碧光拢在指尖。
她笑得愈发妖娆,曼声道:“不过小小的麒麟之术。”说着斜睨一眼饼道长,手掌合拢,再张开,碧光便已消散不见。而两人十指交缠之处,却被一团光晕包裹住。昭云用力往后挣,也不见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