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卜元深在一个一个的向他汇报这六十多个通过省试的武举子的履历,符葵心的表现让他在策论和弓马中双双夺魁,已是今年秋试的大热,卜元深随口说了一句:“京中的赌坊历来都喜欢拿这些开赌局的,只有这符二公子,有几个赌坊甚至都不开他此次排位的盘了。”
季涟愣了一下:“大家都这么确定符二公子今年能独占鳌头么?”
卜元深笑道:“岂止如此,但凡观战过省试的兵部官员,没有不惊叹于符二公子的技艺的。仅就策论而言,符二公子只能说比其他人略胜一筹,兵书这个东西么,不真正上场打几张大仗是很难分出高下的;可就弓马刀剑而言,大家都说,符二公子可真是不世出的奇才,将来是要建立如秦时武安君和王翦将军那般功业的。”
季涟想起在鹿鸣苑遇刺的事,他醒来后才知道当时庶人栎在他身后三箭齐发,符葵心在匆促之间截断了两只箭;之后玦儿想着符葵心在岭南和滇藏都曾带兵,让他协理辛泗水捉拿庶人栎的残部,据辛泗水后来回报,符葵心的事情也是办的极妥帖的。
“如此……真是一个栋梁之材,上天待朕不薄呢”,季涟笑道。
卜元深接口笑道:“真是长江后浪推前浪啊,微臣今年四十有六,去年同袍们还说微臣是少壮派呢,谁知这一眨眼的功夫,一个还未弱冠的小孩就把微臣比到地下去了。”
季涟笑道:“卜卿何必如此自谦——这符二公子当初,还是卜卿向柳先生举荐的呢。就算有千里马,没有伯乐又有什么用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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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八章 踏马遥望黄金台
十月初二,六十七名通过武科省试的武举人参加永昭年间第一次武科的殿试。
按例先考策论,再试弓马。弓马是考弓步射、马射或弩踏;策论是考举子们对兵书墨义的见解,另要做一篇论及时势的战局文章。根据高祖定下的规矩,以策论定去留,弓马论高下,将参加殿试的武举子们分为四等:以策论、武艺俱优者为优等,策论优、武艺平者为次优,武艺优、策论平者为次等,策论武艺俱平者为末等。
武科的举子和春闱时有很大的不同,大多都是二三十岁的青壮年,不像春闱时还有五六十岁的举子来考试,毕竟弓马这一项,总是年轻人占优的。
策论考了三日,武举子对孙子、尉缭子等人的经典兵书要义做一些详解,试卷经由兵部和季涟亲阅,最后检定了三十二人参加第二轮的弓马试。而符葵心自然不出意外的在三十二人的名单中,另外几个策论作的较好的且先前省试成绩优异的,有金陵的颜柳、严治,颍川的李震亨等几人,季涟特意留了一下心。
十月初八开始弓马试,三十二个武举子穿着一色的锦色雁纹骑装,意气风发的立于战马之侧。
这些立志由武举入仕的才俊们,平日里自然更关注边关局势,阿史那摄图夺取突厥汗位一事,他们早已知晓,日前朝廷向平城府增兵的旨意,对他们来说更是一个激励。
符葵心站在三十二人中间,显得格外矮小瘦弱,然而他眼神锐利而炽热,透出的勃勃野心,却不逊于任何人。
卜元深和一众兵部官员坐在下首,校场上旌旗飞扬,战鼓齐响。三十二人分成四组,依次出列进行弓马试。季涟在正座上甚是欣慰的看着这许多即将为己所用的将才,玦儿仍是做宫女打扮立在一旁,偶尔和他交换几个眼神——从鹿鸣苑回来后,除了中朝和内朝外,玦儿几乎是寸步不离的跟着季涟,生怕他动作大了让伤口裂开或是复发什么的,季涟虽觉着她担心过甚,心里倒是暖暖的。
符葵心被列在第二组,八个人在号角声中一齐上马时,季涟侧头得意的和玦儿交换了一个眼色,玦儿抿着唇斜了他一眼,要他正经看比试。季涟和她横传秋波良久,才回过头来,却听到底下一片惊呼声。
纵马狂奔的八人突然只剩了七人,符葵心的那匹马上人影突然不见了,季涟忙问旁边的何教头发生了什么事,那教头低声叹道:“符葵心不知为何从马上摔了下来,现在正抱着马肚子呢,这马跑起来可难停住了,万一出了事就麻烦了。”
季涟忙拿起瞭望镜,果然看到符葵心正在马肚子下面拽着马鞍,其他七人已射了箭,勒住马,只有符葵心的那匹马仍在向前狂冲。这时另外七人中忽有一人纵马去追赶符葵心的那匹马,一路追过去,在符葵心的马快要冲出校场的时候,那人纵起一跃,兔起鹘落之间制住符葵心正死死抱住的那匹马,才把这一人一马制了下来。
那人制住符葵心的马之后,将符葵心从马下扶出来,符葵心脸色煞白,冠发散乱,走路都有些不稳,季涟放下瞭望镜问何教头那救了符葵心的武举子是何人,何教头答道:“金陵颜柳,先永昌年间颜将军之独子。”
季涟远处瞧着,眉心紧蹙,颜柳扶着符葵心走到旁边,第三组人又出列了。季涟满心狐疑,不知道符葵心为何临阵出事,怎么看他也不像是那种到了关键场合会紧张的人——先前也不是没有殿前比试,连鹿鸣苑遇刺仓促生变时,符葵心都能猝然擒贼,那才是真正的生死搏斗,符葵心彼时能处之泰然,为何现在突然发挥失常,实在宁人费解。
季涟看着符葵心被颜柳扶到一旁,犹站立不稳的样子,忙叫人置了座椅给他休息,一面等剩下的第四组的比试。玦儿也是惊异不已,疑惑的看着季涟,可惜他也无法给她答案。
兵部的一众官员显然也被符葵心适才反常的表现吓到,卜元深忙遣了人去问符葵心是否身体不适,是否需要请太医过来检视,不一会那人就回来,报说符葵心适才身体稍有不适,才跌下马来,没有性命之忧已是不幸中之万幸。卜元深马上让人上来回报给季涟,季涟听了仍有些不放心,见颜柳在一旁不停的跟符葵心在说些什么,便有些奇怪,向何教头问道:“这个金陵的颜柳,和符二公子很熟么?”
何教头摇摇头,说并不清楚二人的关系。
弓马试的成绩出来,按优劣将三十二人分成优、次优、次、末四等,那优等中列第一的赫然正是颜柳。符葵心因未到比试便从马上摔下,只能列为末等,季涟心中甚是无奈,好在那颜柳的策论也答得甚好,弓马功夫也是一流,便赐了武举及第,着兵部找相宜的官职,又依次定了武解元、武探花,再择吉日于太极殿授官。
待弓马试了了,季涟便吩咐随行的贾三把符葵心带去庆云堂,准备等接见了颜柳之后再去看看符葵心到底出了什么事。
季涟在前面走,颜柳跟在后面,小王公公一路上给他介绍沿途经过的太极宫的各个宫殿的来历、用处。
季涟偶尔插两句嘴,快到遗佩殿时,季涟忽然问道:“颜卿的父亲是永昌年间的颜将军吧?皇爷爷常向朕提起的,说颜将军当年常为先锋,有勇有谋,实在是社稷之栋梁,朕上次去金陵,不及拜会颜将军,真是惭愧得很,如今看来真是虎父无犬子呢。”
颜柳方三十出头,一脸轩昂之色:“陛下过奖了,家父也无时无刻不铭记宁宗陛下的知遇之恩,今科武举之前,家父还一再叮嘱微臣要好好保家卫国、报效朝廷。可惜上次陛下巡幸金陵时,微臣正去了岭南滇藏一带,不然早就效仿严治弟那般从戎,为陛下效力了。”
季涟点点头,原来如此,他正奇怪上次去金陵时没有见到颜柳,原来是去了滇藏,便笑问道:“滇藏那边战事也凶险的紧,颜卿该不会是去游赏观光的吧?”
颜柳犹豫了一下答道:“微臣是去探亲访友的。”
季涟愣了一下,想起刚才他第一个冲出去救符葵心,猜测道:“颜卿的这位亲友,可是符二公子么?”
颜柳见季涟已经猜到,苦笑道:“可不是么,符葵心的娘亲,正是微臣的姐姐。”
这下倒是出乎季涟的意料,颜柳继续道:“微臣还不到十岁的时候,姐姐就嫁过去了,去年去岭南看望姐姐,听说葵心在滇藏跟着姐夫戍边,所以又去了滇藏,等微臣回来的时候,陛下已经离开金陵了。”
季涟笑道:“好在上天垂怜朕啊,又让颜卿在武举中脱颖而出了。只是颜卿的外甥,今天的表现实在出乎意料。”
颜柳心中也是不解,皱眉道:“微臣也实在不知道他到底出了什么事,适才微臣从马下把他扶出来的时候,他似乎脸色苍白,不知道是不是最近身体不适,卜大人问要不要宣个太医来给他看看,他也是宁死不肯。唉,微臣的这个外甥脾气倔强得很,别看他年纪小,在滇藏的时候,那些士兵可是崇敬他了。当时微臣就觉得让他一直待在滇藏一带实在是屈才了,所以力劝他来参加武科考试,这次到科考才知道姐夫一家都搬到长安来了。葵心他平时也不见有什么病,只是常年在外面征战,微臣揣测是不是什么时候的旧伤复发才这样,不然以葵心的水准,哪里轮得到微臣来出今日这个风头。”
季涟见这颜柳倒是坦白,虽夺了武状元的名头,却谦虚的很,便笑道:“颜卿太过自谦了,符二公子的马上功夫朕是见识过的,和颜卿倒是不相上下,今日确是可惜了。”
颜柳摇摇头笑道:“陛下不必怕微臣想不开——微臣去年就见识过了,这位外甥一点面子都不给舅舅呢,当着几百军士的面把微臣打得真是颜面无存,嘿嘿,那功夫真是一等一的。”
季涟心念一转,便问道:“符二公子先前随着符将军上京,之前还和朕的侍卫们还比试过一场,今天看他出了事,那几个侍卫们还甚是担心,已把他请去了庆云堂,颜卿要不要和朕一起先去探探?”
颜柳忙点头答应,二人便转路去了庆云堂。
到了庆云堂,却见贾三孙五赵十三等人正百无聊赖的歪在坐榻上,却不见符葵心,季涟便向贾三问道:“符二公子呢?”
几人先和颜柳认识了一下,贾三这才气冲冲的回道:“也不知道他发了什么公子脾气,要他过来好像要砍他的头一般,说是非要先回府跟他娘亲报信——平时倒没见他这么孝顺,我抬出陛下的名头,他都不依,也不知道是吃错了什么药。”
颜柳这一下甚是吃惊,忙向季涟赔罪:“微臣这位外甥脾气顽劣的紧,今日必是人前出了丑一下心里转不过来,还请陛下恕罪。”
季涟心里却是惊异,倒并没有准备治符葵心什么罪名,摇头笑道:“怎么也是一个武举出身呢,符二公子的心性也太高了一些,还是遣个人去符府问问吧,别是什么地方受了伤就好,要是只为着今日没独占鳌头,那倒还好办。”
颜柳这才松了口气,看出季涟对符葵心也甚是赏识,就算今日没能拿到优等,日后也必能得季涟重用,心里又暗暗替姐姐高兴。
季涟便在庆云堂同颜柳闲谈了一下金陵风物,回味永安和永昌年间的往事,到了日落时分,颜柳便说要去符府探望姐姐和外甥,告了退出宫,季涟才转回去长生殿。
玦儿一面替季涟捏肩捶背,一面听他讲今日后来的琐碎事情,听说符葵心今日弓马试后强要回家竟然拒绝见驾,也有些吃惊:“符二公子可能到底还是年轻吧,先前是武状元的大热,今日突然出了些事,才反应有些激烈,你倒预备怎么办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