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季涟脸上这才有了浅浅的笑容:“就知道是她中意的——叹……对了,余公公帮朕打点打点吧。”他略略抬头似是有意无意的瞥了余公公一眼,余公公心领神会,悄无声息的点点头退了下去。
之后一日一日的寒了起来,看了那戏班子的几出戏,下了两场雪,除夕又至,玦儿在长生殿呆的甚是无聊,懒懒的不想动,可是张太后照例是要请各宫妃嫔去坐坐的,玦儿无法,只得打扮好了过去应个景。
好容易挨过了新年,宫中照例有些宴席,往年这些时候,季涟是最喜欢带着玦儿出去招摇一番的——生恐大家看不清谁才是这兴郗宫里说了算的人物。玦儿虽并不喜这样张扬,只是见他一意要在这些上面补偿才觉心里痛快些,只好由着他;自玦儿小产之后,季涟常深自悔悟,于是新年间的宴席,除非必要的,别的都让玦儿在长生殿里呆着。
年后宫中各处都换上了新扎的宫灯,宫殿门楣皆换了新的装饰,明光殿那里突然传出消息,说今年送宫灯的人中有擅制灯谜的,张太后寻思着后宫也好久没什么喜庆的事了,所以想在上元节那日效仿民间做一次花灯会。玦儿对这些事情并不在行,只在一旁看热闹,江淑瑶也只是安静的在上首陪着张太后一起揭题,倒是各处的妃嫔们忙着争奇斗艳。
最后猜谜的结果出来,翠衿殿的袁美人猜中最多,其次是谢昭仪,接下来是苗充媛,其余人大都也有猜中的,其中赵充仪猜中的虽不多,却正是用典颇繁的几个,季涟依次打了赏,又让管事的公公记下,十六召袁美人侍寝,十八召赵充仪,这样依次隔日排下来……
众人见陛下虽点了这几人的名要召幸,却未挑在今日,想是仍要去长生殿了,心中各怀着些许心思,胆子大些的难免在心底嘀咕——都已是知道生不出皇嗣了,却仍是霸着陛下隔一两日就去长生殿坐坐——这风头虽不如往日,陛下到底是念旧……等张太后乏了,便陆续有人告退,季涟便每人赏了一盏花灯送回去,说是挂在殿里有个亮,夜里也不显清冷了。
灯会散了后,御辇果然是驶去了长生殿,玦儿早已卸了妆容,歪在榻上看书。季涟进来时正看到烟儿准备把今日玦儿带回来的那盏鲤鱼灯拿到后边去,笑问道:“这灯——要拿去哪里?”
烟儿道:“娘娘说不喜欢这灯的样子,正好高嬷嬷说想弄盏花灯给家里的小外孙,刚才高嬷嬷忘了拿走了,娘娘让婢女送过去给高嬷嬷。”季涟看了看那鲤鱼灯,在今日的花灯中并不出彩,又看看自己让小王公公提着来的花灯,左右打量半天,觉着自己带来的这个肯定如玦儿的意,便点点头打发烟儿送东西去。
到寝殿时看见玦儿才把书放下,见他来了,也只是支着小脑袋望着他,季涟便问道:“那鲤鱼灯,你不喜欢么?刚才……怎么不挑个合意的?”玦儿撇了撇嘴,也不答话,季涟便笑了——今日的各种花灯有不少做的新奇,别人自然都是寻了那好看的带回去,人人都有的,她自然不稀罕,“那些花灯送去母后那里之前,我偷偷留下了一个预备给你的,你要不要看看?”
玦儿神情古怪的盯着他,皱着眉道:“你预先挑的,必是好的了……这么说,我的东西还真拿不出手呢。”
季涟扬了眉问道:“你自己做的?又是什么东西?”前些日似乎听许公公说过——玦儿这些日子在照着图样做花灯——想必是要送与他的,只是猜不中是什么样子。
玦儿转身从榻下取出一样东西,正是一盏用吴丝扎制的宫灯,比目鱼状,只是不如外面的师傅做的精致,她扭扭捏捏了半天才拿到他跟前:“做了几回,这已是做的最好的一个了。你留下的那个是什么灯?”
季涟见了这灯,喜得一把搂住她,道:“这会咱们可真是心有灵犀了”,一面朝外叫道“小王,把灯拿进来!”
玦儿诧道:“难道你也是留的比目鱼灯?”外面小王公公提了灯进来,却是一交颈鸳鸯灯,那鸳鸯翅上还上了彩,正是白头鸳鸯的样,画工极是精致。玦儿拿了过来细细的瞧了一番,连连赞道:“这师傅的手工真是精致,我是怎样也学不到这样的了。”
季涟拿过那盏比目鱼灯,笑道:“我偏偏喜欢这个——”,他眼角含笑的看着玦儿,吃吃的笑着:“已见双鱼能比目,应笑鸳鸯会白头,再没有比这更巧的了,难怪今日那些灯你都瞧不上眼——”,他眼角的笑意荡漾开来,似乎要将她收入他的目中。
玦儿听了这话,哼了一声:“今天你倒是风光得紧,做了那最大的彩头”,季涟知她在取笑自己按照猜中灯谜的次序排侍寝的名单的事情,讪笑道:“可等到你吃醋了,我还以为你这几年被逼着读多了列女传,要学起贤良淑德了呢。”
玦儿嘴角微撇了一下,语带讥讽道:“你不若找几个人填上来,贵淑德贤,这不还差三个么,我可不凑那个贤良淑德的热闹了。”
季涟笑骂了一声胡闹,一边去挠她痒痒,直到她讨饶为止,待她缩作一团窝在他怀里,季涟环顾一下,透着纱窗看到殿外园中颇冷清的样子,比起去年此时火树银花的欢闹局面,真是天壤之别——他心中微微叹息一声,本想开口说待明年上元之时,与她出宫去看看长安城里鸣鼓震天燎炬映地的欢快景象,同赏丝竹繁会,彻夜狂欢的,想了一想,生怕说出了口又是一场空,于是轻轻的阖了眼,揽着她睡下。
'注'
青铜锁,谐音“情同锁”——所以烟儿说季涟小气时玦儿鄙视了她。
第七十六章 梨苑哀音无断绝
自谢昭仪有孕之后,太医院的太医们便三天两头的来给兴郗宫里的妃嫔们来一个大检查——正月刚刚过完没几日,赵充仪便被诊出也有了身孕,季涟一面高兴着,一面不禁在心里抑郁——为何玦儿身子这样弱,两三年才怀上一次,一次失足落水,气血大亏,现在又如此境地;而谢昭仪和赵充仪不过这几个月临幸了数次便有了,气恼之余又开始发狠,呲牙咧嘴的要余公公把后宫各处盯紧了——余公公也在心里暗暗叫苦,这小主子是越来越难伺候了,前两年已是日渐稳重了,最近却越发的没个定性起来——喜怒无常的,动辄殃及秋风殿的小太监们。
赵充仪有了身孕后不再侍寝,季涟倒是去看过几次,比起谢昭仪自有孕之后只去探过一次的情形是好了许多。玦儿先前总是隔几天就要去探望谢昭仪的,叮嘱她养好胎,却见她一日一日的憔悴,只好抽空劝季涟道:“前几日去云华殿的时候,见谢昭仪的气色似乎不太好,你有空也还是去探探吧。”
季涟那里却是因为谢昭仪在玦儿生辰那日来报喜的事情,一直耿耿于怀,听玦儿这样说,不屑道:“有什么好看的,你也别去看,不知道这些人每日里就想着爬到你头上去么?你怎么就这么耐得住,还去探她们?”
玦儿无奈道:“那现在宫里这么多人,你又忙不过来去看她,好歹她也有了身孕,你老是这么冷着,人家难免有些怨气,要是不合意伤了身子可怎么好?我这还不是想着把她们照顾好了,你也省点心嘛。”季涟只好敷衍了一声:“好好好,过两天吧,过两天就去看看。”看玦儿依然蹙着眉,叹道:“那我明日就去看,你总该安心了吧。”玦儿嗯了一声,在他旁边靠下,思量着季涟对待有孕的两人态度高下立现,心中有些踌躇——季涟对这赵充仪,竟与别人有些不同。
赵充仪和周佳雯都住在斯盈殿,照玦儿平日的观察,两人之间并不太亲近,有几次玦儿问周佳雯,周佳雯也只是说赵充仪平日寡言,所以和她交往不多,不便多言。
平日里赵充仪来长生殿,也是跟着大家一起,不曾多来,也不曾少来;有什么事情她也不多开口,平时只是在斯盈殿看看书写写字,倒让玦儿有些犯难,难道季涟是喜欢这一类的才女么?想来想去,也没个定下来的主意,心中便有些烦闷。
季涟那边却是窝着一肚子火——还是那一句话,知易行难,他何尝不知道该去探望一下谢昭仪的,心里却拗不过弯来,小的时候在人前人后都能做出一副持重恭仁的样子,现在却不得不每天默念一百遍小不忍则乱大谋——难道人越长大,脾性竟然丝毫不见长?
第二日一早,许公公送来两封信,玦儿接过,季涟看封皮知是她家里寄过来的,想起先前说她父母这几年感情日趋冷淡,每次玦儿看过家里的信总要抑郁几天,果然这次玦儿看完信又脸色黯然的搁置一旁,季涟便拿过信来瞧个究竟。
一封是杜蕙玉写来的,笔迹颇有些杂乱,说年前感染风寒,这几日身子小有不豫,孙璞这些日子也都留在杭州陪着她养病,看起来夫妻感情似乎稍有好转;下一封是孙璞的,信中满是对杜蕙玉的愧疚之情,说蕙玉自去年冬月病了后一直未下床,现今气血暗耗,肝郁不舒,整个浙江府的大夫都找遍了,病情也不见起色,孙璞心里自是悔恨先前因纳妾一事让杜蕙玉动了气,心里不高兴也闷在心里,弄到现在无法收场,纵使心里悔恨,也是追悔莫及了。
季涟见玦儿难过,也不知如何安慰,只好叫小王公公去太医院着几个太医即刻启程去杭州,给杜蕙玉诊治,又温言安慰她良久。
早膳过后季涟去了云华殿,景婕妤正在谢昭仪房里劝慰她,季涟见了,皱着眉问究竟怎么回事,景婕妤道:“昭仪娘娘这些日子闹喜,吃不下东西,臣妾正想着是不是吩咐人给昭仪娘娘做些清淡的小菜呢。”
季涟瞥见地上还有摔碎的汤药碗,眯着眼问道:“病了么?怎么把汤药都摔了?”
谢昭仪顿了顿,答道:“不过是些小病,这时候吃药,怕对胎儿不好。”
季涟见她冷冷的样子,又瞧了景婕妤一眼,景婕妤忙告了退,守在屋里的宫女也退了出来,季涟把榻角的被子往里推了推坐下,斜睨着谢昭仪道:“怎么今日改样做起冰美人了,倒和你往日里不像呢。”
谢昭仪瞟了他一眼,一副不以为然的样子:“怎么陛下还记得臣妾往日的样子么?”
季涟微哂一下,抚着唇道:“雪茹的热情——叫人怎么一下子忘得掉呢。”
谢昭仪斜了他一眼微笑道:“陛下就会说这样的甜言蜜语哄人开心,可这宫里上下谁不知道孙妹妹才是陛下的心头肉呢。”
季涟耸耸肩道:“雪茹你何必总要这么聪明呢?这可不是一件好事。”
谢昭仪听了这话,脸有些微红,见季涟眯着眼盯着自己的脸,半晌后目光又移到她隆起的小腹上,问道:“孩子,大概还有四五个月才出来吧?”
谢昭仪听他提起孩子,脸上有了笑容,抚着微微隆起的小腹答道:“嗯,太医说是六月间,不过这些日子觉得孩子在肚子里踢得厉害,弄得臣妾不得安身,这才连饭都吃不下。”
季涟想起玦儿那孩子没了的前几天,还让他贴着肚子听里面的动静,当时也是说孩子闹腾的紧,想到这里又有些失神,起身蹲到榻边,把耳朵贴在谢昭仪的小腹上,想听听里面是不是也有什么动静。谢昭仪少见他如此柔和的模样,自语道:“也不知是个小皇子还是个小公主呢。”
季涟低声自语:“一定——是个皇子的。”听了半晌才站起来,又坐到榻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