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星轰击在东皇钟上。
佛光自护罩层层光圈爆发,光芒万丈,天地一片金红,染红了半个皇城,大地震动不休,沉闷的金钟声和瞬间高亢起来的梵音念咒交织广场上,夺魂击神的东皇钟反击音波令卢麒脸色一阵发白,气虚力竭。
在金钟光芒激荡一阵后,终究稳固下来,东皇钟守护仍旧分毫不破。
卢麒神弓矗地,长吸了一口气,他未曾想到这和尚如此难缠,师父曾对他所言射日弓天下无物不破,唯有少数几件神器需要当心,这东皇钟想必就是其中一件。
下山以来顺风顺水,一直不曾有人奈何得了他,多少滋养了一些骄气,此刻受挫,令他明白了师父所言天外有天,人外有人的道理。
但他还不到认输的时候,射日神弓不仅有神弓,也有神箭。
他从乾坤法囊中郑重地抽出了一支乌金羽箭,搭在弦上,一直暗淡无光的弓身,无数丝丝缕缕的金色光芒如电弧一般流转起来,一股慑人心魄的庞大压力放射开去,不比灵宝和尚的东皇钟差上分毫。
原本有些喧哗的看台,又平静了下来。
“看来传说不假,此当是传说中的穿阳箭,以太阳金精和太古金乌金翅所炼,所向披靡。”神鸦上人在场中见识无人可及,众人听闻,不由神色更加关注。
“东皇钟号称防御天下第一,射日弓号称攻击力天下第一,二者对决,谁能胜出,老夫很是好奇啊。”紫桑真人冷呵呵笑道。
看台上的杨真深知这一击下来,恐怕是两败俱伤的结局,当下有了新主意。
一身雪白袈裟的灵宝和尚跌坐虚空,立地三尺,双手法印如兰翻飞,口中念咒不停,梵音起落,额上虚汗不止,他脸上佛光陡然大盛,刹那间罩着他躯体的东皇钟崩声一震,膨胀到了三丈高下,万丈光芒冲天,光华满盈。
而卢麒力挽神弓,就在千钧一发之际,一声空弦作响,众目睽睽之下,卢麒手上穿阳箭光华陡然一敛,他反手将神弓收入法囊,抱拳道:“卢某师门告急,这场比试到此为止,日后有机会再跟灵宝师父比一场。”
说罢,他飞身离开了斗法场地圈子。
一时没有反应过来的灵宝和尚,只能唱了一声佛号,目送卢麒落在一旁看台上,陷入混乱的看客人群中。
“玄女门、后羿族、神农门这些隐世宗门近期纷纷出世,修真界已入多事之秋。”在看到卢麒主动放弃比试后,天妄真人一脸无奈。
“老夫一向独来独往,甚少露面,想不到还有人记挂我神农一脉,幸甚哪,幸甚。”一个蓝衫老者出现在众人中间,别有深意的目光落在天妄真人身上,不无嘲讽之意。
“蓝山老友,想不到连你也来了,失迎,失迎。”
神鸦上人惊喜过望地迎了上来,众多修士也迅速转移开了对这场中途意外结束比试的关注。
“有人请老夫去后羿一脉隐居地一趟,见死不救的事,老夫做不来,要坏了祖师爷的名声,老夫更担当不起。”
听到蓝山老叟的话,天妄真人老脸微红,纳闷的同时,也心下微惊,暗忖,难道昨夜之事,从杨真那小子那里走漏了风声?
神鸦上人朗声一笑,招手给在场诸人介绍蓝山老叟,听到来人是神秘的神农门,个个神光炯然,纷纷上前意欲结交。
蓝山老叟性子冷僻,不喜与人攀谈,寒暄两句,很快场面冷了下来,只余下神鸦上人为首的几人与其交谈。
当金钟再响,下一场至关紧要的比试就要开场。
对阵双方,正是昆仑派和太一门。
天妄真人正在对赵启英做最后吩咐,准备下场,众人交头接耳,各有所想,这场比试比上一场无疾而终的比试更受关注。
就在这时,一个清朗的声音传遍整个皇城。
“昆仑派杨真放弃比试,请诸位前辈见谅。”话完,两道身影驾着遁光,并驾齐驱冲天而起,破空而去。
“等等老夫。”紧跟着又一道紫光冲天而起,追随之前两道遁光而去。
离去的人正是蓝山老叟,之前两个则是杨真和卢麒。
面对连番变局,全场个个目瞪口呆,一场重头好戏还未开场就落幕,一些有心人说不出的失望。
唯一高兴的人,大约就是太一门的天妄真人,他内心又是惭愧又是叹息。赵启英一脸落寞呆立原地,他知道因为自己的功利,恐怕已经失去了杨真这个朋友。
当然,此刻心情最坏的,自然是昆仑法宗的紫桑真人,手足发抖,一身煞气,左右无人敢在三尺之地,连他的弟子陆乾坤也一声不吭地离得远远。
神鸦上人在惊讶片刻后,欣然抚须而笑,他心中那块大石总算落下去大半。
剩下就是天佛寺与太一门之争。
在他看来,不论谁胜、谁负,恐怕都影响不了那位心思深邃的大汉新君的决定了。
诸教会试在初时偏离轨迹后,最终诸方较量有了清楚的结果。
最大的胜利者当是天佛寺,从此佛门将深入中原大地,道门阵地被迫缩小了许多。
这对修真界会有什么后果,谁也无法说清。
而妖魔两道的蠢蠢欲动,并没有给正道诸方太多余地,一场翻天覆地的巨大动静,也许就要来临了。
天痕之剑殇篇 03 化身为魔 - 第四章 后羿族
长空之上,阴风呼啸,三道遁光并驾齐驱,不分先后,驰向北方。垂云之下,青山连绵,山河婉转。
“老夫若没记错,后羿一族遁世在青州一个山沟里,可对?”蓝山老叟极目眺望。
“前辈到过鹿谷?”卢麒有几分好奇,他一马当先驾着遁光穿云下落,下方河湾一座小市集横躺,不远山峦迭嶂,深谷幽幽。
越过市集上方,很快进入重山,在一块纵横交错、云山雾罩的谷地上方,卢麒呼啸一声俯冲直下,杨真和蓝山老叟明白是到了地头,皆想,这地方相比昆仑和太一的洞府平常了许多,难怪隐藏得如此之好。
在复杂的阵势穿越后,迷雾一空,掩映在群山中的天地另有一番洞天,这是一个巨大的峡谷,巨木森森,灌木原野与河谷相依,成群的牛羊和鹿马聚群觅食,很多小石屋依山而凿,正是后羿族人的聚集地。
落在一片石屋外的坪野上,一群正在放牧的孩童从四面蜂拥而来,大卢哥哥、卢大哥,叫嚷成一片。
卢麒一把捞起奔在最前面的五六岁幼童扛在肩上,跟着又有两个扑到了他怀里,很快他身边围了七八个半大孩子,欢闹成一团。
杨真和蓝山老叟跟在领路的卢麒后面,看得默不作声。
“卢大哥——”一名长辫飞扬的长腿少女,从一个石屋后面山林飞奔而出,这女子身材修长,大眼巧鼻,生得明媚动人。
“娅娅——”被拥在孩子中间的卢麒猛然抬头,虎目射出淳厚的感情,他放下肩上的顽童迎了上去。
“卢大哥你跑哪儿去了,后娅好担心……”众小自觉让开,少女乳燕投怀一般飞扑进卢麒怀中,哭得肝肠寸断。
“别哭,别哭,大哥不是好好的,师父他怎样了?”卢麒拍拍少女,将她推开了怀。
“爹……他快不行了。”几乎与卢麒齐高的少女马上止住了哭声,拉住卢麒就往回跑,心急火燎的卢麒也忘了还有两个客人,杨真和蓝山老叟只好在众小好奇的目光中,自行跟了上去。
穿越一排石屋和树林,青石路渐陡,登阶直上,直到一个小半山才到地头,在占地数亩、高矮不一的石林当中,座落了一座朴拙的古殿。
半道上,那少女突然拉住卢麒回头道:“卢大哥,他们两个是谁?”
去势甚猛的卢麒给拉了个踉跄,他回头拍着脑袋对后娅道:“这两个是大哥在外面请来给师父看病的神医,你别担心,师父他一定有救的。”
后娅红着大眼,狐疑地望了杨真一老一少,担心道:“可是,可是这里是族里禁地,没有爹的允许,谁也不准进来。”
卢麒为难地摸了下头皮,正犹豫不定,杨真说话了:“卢兄先去看看你师父,说明缘由,我跟蓝山前辈外面候着就是。”
卢麒恍然醒觉,拉着犹自狐疑的后娅,一阵旋风般钻进了石林深处,奔向古殿方向。
老少二人站在山崖石阶上,俯瞰着一望无尽的峡谷和原野,杨真有些感慨道:“想不到后羿一脉凋零若此,这里几乎都是凡人,只有少部分人粗炼了点炼气术。”
蓝山老叟没好气道:“若不是看在你小子的脸子上,休想老夫走这趟。”
杨真呆了一下,苦笑道:“难怪太一门不把卢麒师门放在眼里,说起来,倒是我上门求丹冒失了。”
“这卢小子暴露身分,让后羿一脉现世,对这里也许是一场灾难。”蓝山老叟意味深长道。
杨真心中大惊,连忙追问:“前辈意思,有人会盯上这里?”
蓝山老叟压低声音道:“姑且不说后羿一脉的宿敌,那把射日弓在卢麒手里没有释放出万一的威力,匹夫无罪,怀璧其罪,只怕不少正道中人都会摸上这里。”
“我们来路一直很小心,应该没有人跟上才对。”杨真不通道。
“你说过,那妖人龙胤都打上门来过,修真界哪有不透风的墙?”蓝山老叟一脸讳莫如深。
杨真不禁有些后悔将卢麒带入诸教会试,就在他胡思乱想之际,古殿方向出现了卢麒匆忙的身影。
在卢麒带领下,在石阵中三转两转,杨真两人很快来到摩崖下古老殿落前,承载着悠久岁月的青灰石殿壁廊,洪荒的气息扑面而来,述说世事沧桑。
蓝山老叟屹立台阶前,望着那古殿上方的斑驳难辨的古字,轻轻笑道:“有穷氏沦落至此,报应哪,报应……”
杨真听得一塌糊涂,正要求问,卢麒向两人打了个手势,然后屈身规规矩矩站在了殿门前。
“神农门和昆仑派贵客,恕老夫缠绵病榻不能亲自相迎了。”一把低哑豪迈的声音从殿中传出。
卢麒见师父说话,这才急急忙忙将杨真二人引了入门。
在一间灰暗的斗室内,那叫后娅的姑娘正守候榻前,石榻上横卧了一个面貌枯槁、头发焦黄的黑面中年男子,一双无神却依旧透着威严的虎目,追随着杨真两人的到来,在后娅扶持下,他喘息着缓坐了起来。
“老夫后颉,后羿一脉当代族长。”黑面中年目光在杨真身上停了停,最后落在蓝山老叟面上。
“老夫出自炎谷,若族长不嫌老夫卖老,就叫声蓝山老哥就是。”蓝山老叟说罢油然一笑,道:“我神农一脉想不到千百年后,终究会跟后羿的族人碰面。”
后颉挣扎了一下,挥开女儿,盘坐了起来,灰暗的目光亮了一些,彷佛回光返照一般洪声道:“你我两族恩怨千古,终究有结算的一天,老夫本想与你痛快一战,可惜刻下已是苟延残喘。
“你若看得起老夫,这条残命你大可拿去。”
“师父!”
“阿爹。”
卢麒和后娅顿时如临大敌,双双守护在榻前,警惕地瞪着杨真两人。
“蓝老头。”局面陡转,杨真猝不及防,做梦也没想到引狼入室。
“稍安勿躁。”蓝山老叟拍退了一脸担忧的杨真,对着后颉淡然自若道:“千古往事早成灰,吾族若要报仇,哪会等到今时今日,鹿谷虽然隐秘,但知道的人也不少。”
说着他一指卢麒道:“想不到你后羿一脉如今破落至此,乃至要一个外人继承法统,既是如此,老夫何苦迁怒一个外人?”
“也罢,老夫确实是死人一个,这天底下,也确实没有你炎谷神农氏看不来的病。”后颉一脸灰败,无限不舍地看着膝前两个大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