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展牧云瞪了她一眼,二话不说,拉了她就走。
他若没当场监视,她是不会乖乖让食物入腹的。
“欸,等等——”展牧云突如其来的拉扯,令她瞬时一阵头晕目眩,步伐虚浮地踉跄了下,展牧云立即反应敏捷地扶住她,一待站定,强烈的反胃感由腹部窜上,她迅速推开他,抓起痰盂难受地狂呕不止。
展牧云沉着脸,一双英挺的剑眉都快打成了结。
“到底怎么回事?”他扶着情况稍稍好转、漱了口后,无力往他身上偎的夜雪。
好不容易红润些的面容,这一折腾,把仅有的血色全都给逼退了,雪白如纸的容颜,看沈了展牧云的心。
“没……没事。”她虚弱地摇摇头。挣扎了好半晌,仍是隐忍不住,抬起纤纤素手抚平他紧锁的眉心。
展牧云阴郁地抓下她的小手。“都吐成这样了,还说没事!”
他记得她从前生病也曾有过这样的情形,会对汤药产生排拒,继而食欲不振,让他备为伤神……可她这几天明明好多了呀,怎么还会如此?该不如病出什么问题来了吧?
思及此,他将她扶回床上,交代道:“我去请大夫。”
“等等——”夜雪及时拉住他一截衣袖。“我不碍事,真的没必要……”“你再多说一个字试看看!”他凶狠地瞪着她。
她都几岁了?还改不掉因为怕吃药,所以逃避看大夫的性子!
“把手放开!”
夜雪心知赖不掉,只好认命的松手。
以前的风无痕会好脾气的哄她,现在的展牧云可别妄想他会有多好的耐性。没多久,展牧云请来大|奇…_…书^_^网|夫,看完诊后,展牧云有意更加了解夜雪的身体状况,便留下夜雪,移步到外头与大夫详谈。
半个时辰后,他再度回到房内。
夜雪看了他复杂如晦的神情,垂下眼帘,低幽道:“你都知道了?”
展牧云倏地抬眼盯住她。“妳早就发现了?”
这女人什么意思?有了身孕却不告诉他?!她该不会忘了,她怀的是他的孩子吧!
“八九不离十。我怀过如风,对这情况并不陌生。”她早料到会是这种结果了,尤其她和展牧云并未刻意防孕,两人的亲密情事又这般频密,会有身孕并不值得太讶异。
“为何瞒我?”展牧云的不满开始堆积。
“我……怕你不要他……”她忧惶不安研究他的表情。他——好象不大开心。这样的回答令展牧云有着淡淡的讶异。“你想生下他?”她会愿意为一个自己不爱的男人孕育子嗣?!
他为何这么问?!夜雪惊疑地瞪大眼看他。“难道你真的不想要他?!”展牧云不悦地皱眉。这女人对他未免太没信心了,她是把他看成了什么?他就算再无情,也不至于扼杀一条由他所给的生命,她居然把他想得这么不堪!然而,夜雪却误解了他皱眉的意思,惊惧地跌退了一步。
她就怕会有这样的情形,所以才阻止他去请大夫。
她真的不打算这么早让他知道的,本来她以为可以多瞒一些时候,到时,他就算不想要,一切也已成定局,可现在……他会逼她把胎儿打掉吗?她又该怎么办?
她早该想到的,他连如风都不想要了,何况是个根本还称不上“生命”的胎儿。
她下意识护住小腹。“不要……牧云,你让我生下他好不好?我会好好管教他,绝对不给你惹一丁点麻烦,真的,你相信我……”她乱了心绪,急忙抓着他的手保证,慌得泪都掉了下来。
展牧云内心五味杂陈,见她如此护卫她的孩子,莫名的情潮激流撼动了他。夜雪见他沉默不语,更加急切地道:“我从没向你要求过什么,但求你就听我这么一次,我要这个孩子,你成全我好不好?我什么都不在乎,你承认他也好,不爱他也罢,我可以当他是我一个人的孩子,我自己可以爱他,你要是真的不想要他,可以当他不存在,我不会奢求什么的……”
这女人说的是什么鬼话?他真有这么冷血?
“什么叫他是妳一个人的孩子?什么又叫妳可以自己爱他?妳当一个孩子像小猫、小狗这么好养吗?拜托妳思想别永远这么天真好不好?”他忍不住要泼她冷水,瞧她说得多轻松啊,好似一副有他、没他完全无所谓,根本不需要他的样子,他听了就是不舒服。
“我不管天不天真,反正我就是要他,你休想说服我放弃。”
谁说服她放弃了?他只是……唉,真是风马牛不相及。
正想郑重声明自己的意念时,敲门声中断了他的想法。“进来。”
一名婢女端着不知名的汤汁进门,夜雪一看,整个脸都白了!
“不,不!你不可以——”
展牧云没好气地瞪了她一眼,不用猜都知道她在想什么。
遣退了婢女,他端过碗走向她;夜雪面无血色惧骇地向后退。“不要过来……你别靠近我……”
“喝下!”没错,他是在生气。她的不信任,让他一句都不想解释。
“不,不喝,死都不喝!”她紧捂住唇,直往后退,不让他接近。
“喝、掉!”他一字字吐出。“要再让我说第三次,后果自理。”
“不要、不要、不要……”她激动地直喊,脚下一个踉跄,几乎栽倒——展牧云三两步走向她,铁臂一勾,便将她挽进了怀中。
惊魂甫定之余,他忍不住要叹息。“就凭妳这样也想保住孩子?”
夜雪闻言,反手抱住他的腰,仰首声泪俱下的泣喊。“求求你,让找生下他!他也是你的孩子呀!既然给了他生命,你又何忍剥夺吧?”
展牧云被哭软了心肠,只得让步,主动澄清道:“我从头到尾都没说不要孩子。”
“真的?”娇容犹挂泪痕,她带着惊喜又怕受伤害的脆弱神情看着他。他坚定地点头。“把它喝下吧。”
夜雪一听,心弦又紧绷了起来。“你说我可以留下孩子的。”
他真的觉得很无力!耐着性子,他再度解释。“这不是打胎药,只是补身用的。”他说得轻描淡写,没让她知晓,这一小碗汤汁是以千金为代价、外加多少人的千里奔波所换来。
“骗人!”母性的本能,让她像个小刺猬,对周遭的一切全草木皆兵了起来。展牧云沉下脸。
他是真的恼了!
“很好!妳连我的人格都怀疑,在妳心中,我展牧云已经成了一个不择手段、冷面心残、连自己的孩子都可以残害的人了,是吗?俞夜雪!我告诉妳,如果我真的不要这个孩子,我至少有一百种以上的方法可以毁掉他,用不着妳像防贼似的防着我!这碗中,单单纯纯只是补身的药汤,凭妳现在的身体,还能保住胎儿多久?要想平平安安把孩子生下就乖乖喝掉它,我不想看到一尸两命的惨剧。当然,妳也可以选择质疑我,爱喝不喝随便妳。”他忿忿然将碗塞进她手中。“拿去,想倒就倒掉,妳看我这辈子还会不会原谅妳!”
他僵直着身子背向她,再也不多看她一眼。
一掷千金所换来的一切化为云烟,他并不觉得可惜,痛心的是被践踏的一片心意,如果她觉得他已经不值得她信任,他何必再为自己辩解什么,但,恨她就绝对不是言语上的嘲讽恫吓而已了!
见他这般狂怒,她便知道她错了。
她心慌意乱地绕到他面前,急道:“牧云,你别生气,我喝、我马上喝掉!”她喝得又快又急,差点被呛着,然后匆匆把碗递给他看。
“我很听话,全喝完了。”碗里真的一滴都没留下。
这就是为什么人人拿她没辙,而展牧云却能让她乖乖喝下每一碗药的原因,因为她永远无法坐视他不开心的样子。
凝视她渴切的小脸,展牧云实在气不上来,神色微缓。
抬起的手,轻轻拭去娇容上的泪痕。夜雪贪恋的感受他难得的柔情,低道:“对不起——”她这般曲解他,他必定受了伤害。
展牧云不语,往后移的手,牢牢将她拥抱。
在得知她怀了他的骨肉那一刻,他最想做的,就是这件事。
他表面上可以装做毫不在意,但不争气的心,却真真实实的满溢着狂喜,他言语上也许掩饰得很好,却无法对自己否认,他,与她一样的珍爱这未成形的小生命!
他想爱她,好想、好想!
移动的手,宽了她的衣。
“你……你说今天不会碰我的……”察觉他的意图,她有些呆愣。
“我的优点中,不包括守信这一项。”
“那——那你小心点——”小手本能地抵住他胸膛,想等他的承诺。她没忘记他那回的不良纪录,以前,她什么都可以忍,但现在不同了,她怕会伤着胎儿。“妳话太多了。”他拉开她的手,压下她赤裸的身躯,与她火热交缠。
夜雪本来还想说什么,但一张口,便感受到他的小心翼翼,动作之轻柔,像是怕伤着了她……她感动地露出微笑。
温热的大掌,悄悄滑向她平坦的小腹。这儿,孕育着他的孩子,一个与他骨血相连的孩子…
往下探索的灼热指尖,挑起了她的娇喘,彼此同样热烈的激情无法再等待,他挺身占领她柔软的幽穴,灵巧地移动起来,每一回的盈满与充实,皆让彼此的欢愉不可自持的高扬,她忍不住娇吟出声——展牧云闭上眼,低喘着,体内迸射狂燃的火花,教他迷乱失控,低抑的呼唤不自觉出了口。“雪儿——”
夜雪瞪大眼,以为她听错了。“再……再喊一次……”
一个呼唤而已,有必要这么大反应吗?
“雪儿。”他如她所愿的喊道。
夜雪又惊又喜,激动地紧抱住他。
她等这句呼唤,等了好久、好久了,以前,他怎么也不肯喊她,在孕育如风的那一夜也不曾,她以为,这辈子她都盼不到这一句揉合了爱与怜的呼唤,没想到,如今他却轻易地让它出了口。
相贴的脸颊有湿热的感觉,他知道她哭了。
为什么呢?就因为他的一句“雪儿”吗?她曾经连他都不要了,怎会在乎他的一句呼唤?
不愿深想,他吻住她的唇,以更销魂的律动响应她的热情。
狂欢的激情火花在一瞬间迸射,他在最深层的冲刺后,给了她铭心镂骨的深刻缠绵,同时释放了所有——包括他浓挚的爱。
秋风徐徐吹拂,泛起几许凉意。
展牧云站在楼台上迎风而立,一旁,有着随侍在侧、忠心守护的程杰。
深吸了口气,缓缓舒展的眉头,已不再凝聚阴郁,唇畔扬起淡淡的笑。
自从得知自己已为人父后,他的心境开阔了许多,也许是夜雪腹中的胎儿,勾动他源源难抑的父爱,看待如风时,他不再吝于付出,总是不自觉地将他当成了自己的儿子,就连如风想习武一事,他也允了他,亲自授之。
其实,他一直都想疼如风、想爱如风,那么,他还压抑什么?
有了这个小生命,一切都会简单许多,过往恩怨,再去拘泥也无意义,他要的只是她的一颗心而已,也许,这个由他们共同去爱的孩子,能够再一次燃起往昔的浓情,他真的这么期盼。
至于贺雪妍,他恐怕必须食言了,他无法爱她,也无法娶她,从一开始他想要的,就只有一个夜雪而已。
他轻敛着眼凝思。看来,该找个时间和她谈谈了,他和夜雪之间的情爱纠葛,想必她早了然于心,所以温婉的她,才会默默地包容这些日子以来,他和夜雪的一切,也正因为这样,他才对雪妍更感歉疚。
负了她,他感愧于心,他愿意给予任何补偿,只除了婚姻、情感,因为他今生是再无法爱上夜雪以外的女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