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千面独行客一听赵亦秋要走,睑上泛起一种黯然的神情,点头道:
“天下无不散筵席,赵少侠既然要走,老夫也不便强留,老夫本来想将化装术一并教你,唯恐你在学‘双客剑法’时无法全心,故不便教你,现你决心想走,老夫无以为赠,就送你一副面具吧。”
话犹未毕,人已立起,往里面去了,片刻间,手里已经拿着一副白发苍苍,面如满月,栩栩如生,极为精致的面具来。
千面独行客坐下之后,向赵亦秋道:
“赵少侠,老夫就以此为赠吧,希望你此后行走江湖,不要以技欺人,枉开杀戒。”
赵亦秋接过面具之后,道:
“晚辈谨记良言。”
千面独行客看了赵亦秋一眼,道:
“赵少侠,那你就走吧,否则一到天黑,行路唯恐不便。”
赵亦秋再向千面独行客深深一揖道:
“晚辈把私事办完之后,自当再行拜答,晚辈就此告辞了……”
余音未息,双足齐点,直往山下跃去。
千面独行客望着赵亦秋远去的背影,幽然发出一声轻叹,这一叹好像带着无限的惆怅,未来的事,他也好像在这一叹之间,有所头绪与断定……
赵亦秋奔了一程,放缓了脚步,他高兴在这几个月之间,又学到了一身绝学。
最令他满意的,还是千面独行客赠给他的那副白发苍苍的老人面具,而这副面具却跟他师父一模一样。
就在赵亦秋抬头之际,蓦然,他发现离他不远,一个孤独的人影,向他缓缓走来……
赵亦秋已经看出来者是什么人,那个孤独的人影,正是千面独行客的女儿——王燕萍。
她一双含情脉脉的眸子,直盯在赵亦秋的脸上,她明白,赵亦秋就要在刹那,从她眼中消失……
她的脸上,依然是那么冰冷,嘴上,泛着丝丝的苦笑,然而她的内心,却有千言万语要向赵亦秋倾诉……
她虽然跟赵亦秋相处只不过短短三个月,在这三个月之间,她已经把全部的感情系在赵亦秋的身上。
她痴痴地看着赵亦秋,幽幽的说道:
“赵少侠……”以下,她竟说不出来。
赵亦秋心里猛然跳个不停,呐呐的道:
“燕萍姑娘,你有什么事吗?”
王燕萍轻轻道:
“赵少侠,我听父亲说你要走了。”
赵亦秋冷冷道:
“是的,我要走了。”
王燕萍骤然眼眶一红,语带沙哑的道:
“你还要回来么?”
赵亦秋本来对王燕萍有说不出的反感,但在这刹那间,他对王燕萍泛起了无限怜惜之意,从王燕萍的眼光里,他明白她已经爱上自己,心里不由一软,柔声应道:
“我会再回来的。”
王燕萍的脸上,抹过一丝笑容道:
“你回来的时候,会来看我吗?”
赵亦秋笑道:
“会的,我一定会来看你。”
她笑了,笑得非常妩媚,这是赵亦秋第一次看到她最愉快的笑容,但刹那间,她的粉脸上,又抹过一阵寒霜。
她有说不出的难过,赵亦秋此刻就要别她而去了,相思之苦是难免的,而赵亦秋对自己是否有爱,她更不得而知!想到这里,叹息一声道:
“希望你到江湖之后,不要忘记云中山有一个叫王燕萍的女孩子在想着你……”
余音未息,娇足轻点,已消失在树林之内。
赵亦秋痴痴望着王燕萍远去的情影,王燕萍最后那句话,此刻还盘旋在他的脑际,王燕萍中途示爱,的确出乎赵亦秋意料之外,他想:“我能爱她吗?”
他又想道:“不,我在还未替我师父报仇之前,我不能想到这个问题。”
他从远处收回视线,脸上泛起得意的笑容,然而,他还是笑得那么傲然与冷漠……
他踱着缓缓的脚步,下了云中山……
赵亦秋茫然地想着,他不知道他应该上哪儿,其实他没有家,哪儿又是他该去的?
最大的目的,他必须先找阴阳剑客的仇人,替他师父报仇。
他带着沉重的心情,脸上泛起傲然的神情,缓缓地踱着脚步
黄昏,他已下了云中山……
蓦地,远处十几条人影,向他而来……
赵亦秋放眼望去,原来是镖局的镖车,镖旗上写着“天虹”两个大字。
他明白镖车所装的是金银财宝,他灵机一动,思忖:“我此后行走江湖,身边没有足够的金钱,我何不向他们先借一点,以后再行奉还?”
他思忖既罢,立刻带上那副白发苍苍的面具。
顾盼间,这些镖车已经来到他的身侧。
他打量了马上那个大约五十岁左右的缥师一眼,冷冷道.
“阁下大概是天虹镖局的镖师?”
这个镖师看拦阻去路的人,原来是一个鹤发童颜的老人,在马上一揖道:
“在下正是天虹镖局镖师马泰,老丈拦住去路意欲何为?”
赵亦秋道:
“镖车里所装的大概是珠宝一类的东西吧?”
赵亦秋这一问,马泰暗吃一惊,思忖:“难道,他是为镖银而来?”但,看来对方又不像绿林响马,并且,他走这条路已不知几十次,就没有人敢动天虹镖车的一根毫毛,这自然是天虹镖局有极大的后台。
马泰想到这里,心胆为之一壮,道:
“正是。”
赵亦秋道:
“既是如此,那给我留下一千两银子,以后再行奉还,你马泰镖师大概做得到。”
赵亦秋指名要钱,大大出乎马泰意料之外,吃保镖这行饭的人,眼睛特别亮,心也最细,马泰忙道:
“老丈既然要钱,本该按数给你,但马车镖银,并非在下所有,几十两之数,在下可以奉送,老丈意思如何?”
马泰这些话说得非常客气,对方既然有胆量指名要钱,来头可能不小,而且天虹缥局在江湖无人不知,绿林响马凡见“天虹镖局”四个大字,天大的事,也得到镖局再谈。
何况拦阻去路的,是个白发苍苍的老人,河南开封“天虹镖局”的声威,必然清楚。拦阻去路要钱,其中必定不简单,他相信送他几十两,打发他走,自己吃一点亏,自认倒霉就算了。
但,赵亦秋却冷冷道:
“我说一千两就一千两,分文不能减少,反正这个钱我是要还的。”
赵亦秋认为他言下一千两,对方必须如数奉上,如果对方不给,他不惜以阴阳剑客的身份,劫走全部镖车。
目前,他跟阴阳剑客生前一样,他认为他所要的东西,无论如何一定要弄到手才罢休。
马泰一听对方好大口气,脸上微愠道:
“老丈尊讳能否见告?”
赵亦秋冷冷道:
“我的名字你暂时不必问,到底给不给?”
马泰脸色微怒,道:
“老丈是哪路的朋友?能否见告?”
赵亦秋脸露怒容,喝道:
“什么名呀路呀,再问你一句,一千两到底给不给?”
马泰一听对方竟没有把天虹镖局看在眼里,气得脸色发青,大怒道:
“老丈不看在下薄面,也应该看在‘点苍三剑’的分上……”
马泰话还没说完,赵亦秋已经截断了他的话,问道:
“什么?‘点苍三剑’?你说天虹镖局就是点苍三剑所开?”
马泰一听对方认识点苍三剑,放心不少。他认为对方既然认识点苍三剑,当然不会跟自己为难,遂点头道:
“正是,天虹镖局就是点苍三剑师任万天虹所开。”
赵亦秋听后,狂笑一阵,从鼻子里重重哼了一声道:
“既然是点苍三剑门下弟子所开,就非将全车镖银留下不可。”
赵亦秋这话说得大大出乎马泰意料之外,想不到对方听了点苍三剑之后,竟从一千两加到全车之镖银。
赵亦秋这句话也无疑告诉马泰自己要劫走镖车之镖银。
马泰大怒道:
“你是什么人,别家镖你可以去劫,天虹镖局可不是好惹的。”
赵亦秋冷笑道:
“不管天虹地虹,反正这些珠宝我通通要带走,并且请你告诉点苍三剑一声,一年之内,我会找他们算帐。”
马泰大怒道:
“口出狂言,先接一鞭试试。”话犹未毕,马鞭一抖,呼的一声,“横扫千军”,直向赵亦秋中盘挥到。
赵亦秋冷笑一声,不闪不避,俟马鞭挥到之际,身子倏地掠地,“穿云取月”,双指骈进如戟,指取马泰“将台”穴。
赵亦秋这一招快逾闪电,马泰暗吃一惊,他估不到来人身手如此快捷,身子往后一仰,才勉强闪过此招。
赵亦秋飘身落地,冷笑道:
“马泰,我看你还是将镖银留下,乖乖滚回去再学几年,就凭你这副身手,还差得远了。”
马泰气得几乎炸破了胆,飘身下马,从腰际取下“九节连环鞭”猛地一抖手,“天山落雁”,又往赵亦秋罩头斜劈而下。
其余十几个镖伙,也在马泰出手之际,各亮兵刃,喝声“打”,直向赵亦秋立身之处猛扑过去。
赵亦秋思忖:“我何不抽出阴阳剑,让江湖各派人物以为阴阳怪客并没有死得了?”
思忖既罢,长啸一声,修地从背后抽出阴阳剑,一招“阳风阴旋”,蓦闻无数“锵啷”之声,竟将这些镖伙的兵刃震了开去。
这一手快得马泰根本无法看清招式,他只觉得对方长剑一挥之间,自己竟退了数步,他的眼光一触到赵亦秋的阴阳剑时,心里不觉打了个冷战,脸上毫无血色,往后退了数步,呐呐道:
“你……是……你是阴阳……剑客?”
赵亦秋傲然一阵狂笑,道:
“对,我就是阴阳剑客,如果你不怕死,不妨过来再试试阴阳剑的厉害。”
马泰真是惊得在心里直打冷战,他估不到对方这个老人会是阴阳剑客,今天恐怕不但要失去镖银,可能还会丧命于此。
但他无论如何也想不透,闻点苍三剑所言,阴阳剑客已死,何以会重在江湖出现?对方既然握着阴阳剑,必然是他无疑。
赵亦秋看着马泰恐惧的神情,得意大笑道:
“马泰,你也不必多想,只要你把镖银留下,我便放你走。”
马泰心知以自己武功,决非阴阳剑客之对手,但他这样回去,又如何向总镖头万天虹作交代?
想到这里,他存心拚命,九节连环鞭一抖,直向赵亦秋猛扑过去,大喝道:
“阴阳剑客,我跟你拚了。”
赵亦秋见他挟怒发招,迅如电光石火,不敢大意,身子一沉,阴阳剑一抖,第一招“阴阳交合”,只见他人影右一晃,又听马泰尖叫一声,两人已双双分开。
只见马泰额角汗下如雨,九节连环鞭已经落在地上,手腕鲜血汩汩而下,脸上极为难看与痛苦。
这一招马泰也没有看清自己被对方用什么招式所伤。
赵亦秋横剑而立,傲笑道:
“马泰,如果你再不自量力,我阴阳剑下,再也不留情了,你还是保全了这条老命,赶快滚吧!”
这些镖伙一看马泰为对方所伤,不分好歹,猛攻过去,齐喝道:
“打死这个糟老头子。”
嚷喊之声未息,兵刃有如雨点,直向赵亦秋环攻而下。
赵亦秋冷笑一声,思忖:“若不叫你们吃点苦头,你们也不知道阴阳剑客厉害。”思忖问:只见他人影快逾闪电,乍闻无数闷哼之声,这十几个镖伙竟通通躺了下来。
赵亦秋身影之快,令人咋舌!
原来这些镖伙竟被赵亦秋点了昏穴,还算赵亦秋手下留情,否则,这些镖伙不当场毙命才怪,即是如此,也要在十二个时辰过后,方自解开穴道。
马泰一见阴阳剑客在一举手一投足之间,这些镖伙都被点了穴道,怪吼一声,喷出口鲜血,人便晕死过去。
马泰一倒下,赵亦秋哈哈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