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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山若水-第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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虽然韶年已经走那么远了,但若水的眼睛一直跟随着他的方向。那双幽幽的眼神中,仿佛总有一丝他从来不曾看见过的东西,亮晶晶的。就在他想捕捉住那一丝东西的时候,它却又没了,直教他以为是自己眼花了。

韶年的身影终于彻底消失了,若水回过头扯了下他的衣角:“咸真,走吧,教我做花羹。”

“嗯,好。”咸真想照着平时咧嘴笑笑,忽然发现他一直讶异地微微张着嘴,嘴巴有些酸了。

是他看错了吧。他们是叔侄啊,亲亲密密的有什么不对。师妹应该是很爱很爱他吧,毕竟,她只有这么一个亲人了。

好吧,只许师妹跟她的大叔好,除了四师叔,他依然是若水最好最好的朋友。

想到这里,咸真跑开几步,笑道:“厨房里寒兰花已经没了,必须去山上采,你跟不上我就不带你去哦!”

若水紧紧追上去:“不要,等等我,咸真。”

绛云山有两个山峰,在山下看着绛云山的时候只觉得差一个拳头的大小,然而真正到了其中一处山峰再望,其间的悬崖峭壁、万丈深渊,直教人毛骨悚然,心惊胆战不已。

但这一处被称为仙泥,微干而不燥,能够孕育出寒兰花。

寒兰花在当地有仙花之称。集诸花窈窕幽雅于一身,聚万物之灵气于一体。株叶颀长而健美,花朵优雅而俊秀,花色艳丽,色彩多变,香味清醇美好,拿来做食口感甚佳。

之前那些寒兰花本是触手可及,但咸真摘了几次,花开败落了一些,仅剩的寒兰花竟然就生在这陡峭的崖壁下。这可让若水犯难了。像韶年说的,她只是一个刚会拿剑的小姑娘,如何能够得着那些寒兰花?

然而咸真并无迟疑,利索地掏出一股绳子,一头围着粗木老藤绕了几圈,然后递给若水,

 5、韶年(下) 。。。

另一头捆到自己腰间,道:“交给你了,拉紧了别放开我。”

“这……”若水张了张嘴,她那么爽朗的性子竟是没有说出话来。他这么做岂不是把生死都教到她手上了?倒不是她害怕拉不住咸真,她虽然人看上去瘦弱,但一直学着练武比划,体力比同年纪的姑娘都大了很多,但她实在不明白咸真……为什么那么信任她。

照理说,大长老新收了一个徒弟,他作为师兄的,应该是很不舒服,毕竟,他肯定会因此少一分关爱少一分指导。

但咸真却不是这样的,一直对她好像亲妹妹般照顾,也没有跟她‘争风吃醋’,相反想尽办法教她做花羹,讨师父欢心。

“咸真,不用了,大不了就把秋徊剑给师父吧……”若水的眸光淡了淡,虽然极不愿意,但她更不希望咸真冒这个险。

他才几岁呀,虽然比起若水来是天上地下,但他武艺仍是不精。

“不,你等着我,很快就回来的。”就像这时,咸真闭了眼纵身跳下崖去,那身影仿佛一只草鹰急遽俯冲,直至看不见,他连头也没有回过。

“咸真!”若水一脸紧张,手中的绳子被握得紧紧的,搓着她冒汗的掌心。她眼珠子死死盯着绳子一圈圈地抽离,突然噔的一下,整根绷直,她心如刀尖颤动,又突然被生生扼制。

“咸真,你不会有事的,我会一直拉着你,不松开,可是你快点上来啊……”

一盏茶功夫过去了。

绳子连一点点被扯动的迹象都没有。

站得久了脚有点酸,但比不上她心里那股毛毛痒痒的劲;真想走过去瞧瞧,可是她不能走过去,她要在远远的地方拉着绳子,直等到那个将性命都交给她的倔少年突然伸出头来。

6

6、寒兰 。。。

夜幕将近,绛云山上空飘渺的晚霞好似泼洒的红墨。

若水等了这么久这么久。

采几朵花而已,怎么会那么长时间?咸真是不是遇到什么羁绊,还是有危险?听说峭壁边上总是有很多蛇洞啊鼠虫窝啊的,他是不是一个人应付不过来?

想着想着,她全身发软,竟然忍不住先打了一个冷颤。湿凉凉的露气,使得山间更加阴寒,她想喊,却发现嘴唇早就冻得颤颤发抖,呃呃呃的什么都喊不出来。心里有一万个声音在期盼咸真早早上来,安全回到她面前。

晚膳的钟声彻响。

“当当当当当——”若水从来没有去记过钟声有多少下,她只记得敲钟人会敲很多次,这一回她在心底数着,一、二、三……五,正好五下,咸真说过这是他最喜欢的数字,因为他是正月初五那天被带到绛云山上的。

峭壁下面,一声轻微的呻吟,然后那人终于喊了她的名字:“若水。”

“咸真,你快上来啊,不然我们都会没饭吃了!”其实她急得不是晚膳,而是他怎么样了。

“若水你害怕了吧?天黑了,你先回去,我等下就来。”

虽然咸真说话声很平静,但若水莫名的开始心慌。借着还没有完全黑下来的天色中,她意外发现身后有一棵健壮的植株。她一边尽量平缓语气,一边将手上湿了一圈的绳子绑在上面:“不要,我们一起来的就一起回去!”

“天都黑了啊,你一个人在上面不怕有野兽?”

“你回去看见师父的话,就让他老人家到寒兰崖上来……”

“我……我是遇到点麻烦了,如果师父问起,你就说我是一时贪玩,不慎掉下来的,跟你没有关系……”

咸真一个人叽里咕噜地讲了几句,他此时已是抱着九死一生的信念,在峭壁下,本来有一处凸出的石头,正好可以借着脚力,哪晓得他刚一跳下来,那石头就松动滑落,幸而他眼疾手快抓住了一旁的藤枝,又有若水的绳子牵着,才不至于摔下山去。

但绳子在他跳下来的时候缠在一团藤枝上,扯也扯不动,何况他一个少年,若水是姑娘家,不可能拉得动他。而更令人生悲的是,四周根本没有一个着力点,任咸真武功再高,也不可能在悬空之中跃上山头去。

“啊,咸真你在这!呀,你怎么——”走到崖边上,深涧万丈的高度使若水心跳加快,但她呼一口气,壮着胆子探了一个头往下看。

“若水?”咸真一惊,险些松开藤枝,“你居然走到这边来……绳子呢?”

“绳子那头我绑在树上可结实了。”若水抚了抚扑通直跳的胸口,脚在悬崖边缘,细碎的沙粒滚下去,哗哗细响。

“咸真,你没事吧?我拉你上来。”

“别,你拉不

 6、寒兰 。。。

动的。”咸真急切道。他不敢想象若水那点力道一旦泄了气,或许他还没事,她却极可能反被拉下来。

“那我该怎么办?”若水试着拉了拉绳子,果然很重,那团古老的藤枝不知道已经纠结了多少个年头,根本不受影响。反而她自己因为担心害怕,惊出一身冷汗,涔满后背。

咸真仍像是不相信若水会就这样走到悬崖边上来救他。这个陡峭的悬崖,连他都不敢轻易走到如此边缘,不知道若水是怀着怎样的决心,探出那么一个脑袋来。这个胆大的姑娘,连她的半边身子,都已经能在悬崖下看见了。

咸真不可置信地喃喃道:“若水啊,你不是念过书么,怎么还是比我笨!”

若水擦了擦手心的汗:“我不知道啊,我看得书并不多,而且书上也没有说在这种情况下要怎样救人。”

咸真咒道:“你傻啊,你回去,真要救我就去找师父来。”

“可是咸真……”若水的声音有点颤抖,带着哭腔,“我真的不能走……”

咸真感觉后背一阵毛骨悚然,顺着若水的视线,竟看见一只吐信的巨蟒盘旋在古藤之上,黄褐的蛇头睁着一双亮黄的眼睛望着他,在夜幕中,盈盈泛着贪婪饥饿的光。

咸真回过神的时候,才察觉到头上满是汗珠,一颗颗直直地滴落下来,尤其鼻尖上痒痒的,似要滴落却有没有,咸真拼命忍着,不敢乱动分毫,手上因为汗液的分泌液开始变滑,他死死咬住牙关,两鄂的骨头凸出。除了这些,他几乎连呼吸都要窒息了,哪怕是叫若水快跑的力气都没有。

巨蟒和咸真这样对视,探究的姿态只在一盏茶功夫,这条可怕的巨蟒就开始蠢蠢欲动了。它该是饿了很多天了,不然也不会这样贸然行事。血红的信子嘶嘶地响,成功搅乱了咸真本就失去节奏的呼吸。

若水的眼眶湿润了,捂着嘴巴也不敢说话,她的秋徊剑就佩戴在腰上,一伸手就可以够到,她暗暗下了决心,只好那巨蟒一动,看准了就把秋徊剑丢下去。

蛇身粗壮,想必要刺中并不难。

巨蟒通身带着一点点暗色的斑,蟒头稍稍往后缩了一缩,刹那时,它的迅猛射出!若水按在秋徊剑上的手一抽,将那剑斜斜刺下去。

瞬时,蟒蛇全身都是血,从秋徊插着的伤口处汩汩涌出来。

咸真感受到一股强力的温热液体喷溅在他脸上,视线一下子模糊掉,他眼珠子里都沾满了血,看见的统统是腥红的画面。

“若水。”

“咸真,咸真……我成功了啊!”若水激动地趴在悬崖边上,她一手抓着绳子,腰以上的半个身子都在外面悬空,因为方才的紧张,她面上红光异常,天边还剩最后一丝光线照在她身上,看上

 6、寒兰 。。。

去英姿勃勃。

“嘶——”

巨蟒并没有就此受阻,竟然再一次靠近咸真,试图张开大口吞下他。

若水的笑容滞住,这一次她是再也没有第二把秋徊剑可以丢了。

“咸真!”

随着若水一呼,那巨蟒再次扑过去。

不知道是哪里飞出一把剑,通身颜色不一,如泼墨般点点斑斑,尺寸是秋徊剑的几倍,从剑柄开始,散发着一种淡墨色的光彩。

墨石剑!

它竟然从巨蟒的血盆大口贯穿而出,悠悠然,一人穿着洗得发白的青衫,远远地从若水身后走来,仿佛踏云而至。

“大叔,大叔!”

沉浸在恐惧中太久太久,若水几乎是倏地一下蹦起来,跳进他怀里头,放声大叫。

“我在这。”韶年的声音有着成熟的温雅低沉,浅淡的,却极具有安抚人心的作用。他还特地将若水拉进悬崖内安全的范围,转而低望咸真:“我在这里,咸真不要怕,你可以的,试着踏着崖壁,上来一点看看。”

咸真的手在颤抖。

但他真的有在照做。

好在他的那头绳子是绑在腰上的,完全可以腾出手来攀爬。爬了几步,脚就没有办法着力了,这处光滑而陡峭,咸真想了想,抽出剑,一下下凿开坚固的崖壁,只是能容下一个拇指大小的洞,但对他而言足够了,他脚上使劲把布鞋踢掉,一个个洞爬着。虽然费力,但他显然没有更好的办法。

韶年也陷入一头沉思中。

直接随绳子拉上来本来是最直接的办法,但那根绳子被缠在古藤枝条上,除非能把整颗古藤一起拉上来,否则根本行不通。

何况,蟒蛇上还有一把秋徊。

韶年看着若水直直地望向那把剑的眼神,尽管毫无头绪,他竟也在心下笑了笑。

“想来还是得我当一回好人呐。”

若水回头望天他,眼底尽是钦羡之情,韶年更是好笑地摸了一把她的头,接着,他纵身下去。他跟咸真完全不同,他的跳崖好似在毫无风险地游戏,跳得潇洒优雅。若说咸真像是草鹰啄食,那他就像翩舞的蝴蝶。

在咸真和若水都讶然的时候,他足尖轻点,紧靠着崖壁窜了两下,竟然来到那纠结在一团的古藤枝上。

巨蟒虽死,但其身依旧缠绕在藤枝上未掉下山崖。韶年顺着秋徊剑的伤口,在蛇身上划开一道深入肝胆的口子。

秋徊剑在里面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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