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郭璞道:“你也赞成刺伤海青?”
云珠道:“事实上,并没有两全其美的办法……”
郭璞又默然了……
云珠突然说道:“六少,记得我以前指她是‘洪门天地会’双龙头,我看对了么?”
郭璞点头说道:“你看对了,她是‘洪门天地会’的双龙头。”
云珠“哦”的一声,以手掩檀口,道:“领袖洪门,号令天下,好神气!”
郭璞笑了笑,道:“你也不差呀,统领大内侍卫‘血滴子’,再说,她也该谢谢你对她留情!”
云珠道:“别现在就偏心,六少,人家领袖的是英雄豪杰,我统率的却是一些武林难以容身的江湖败类,至于后者,怎么说我也得为你。”
郭璞未敢再多说。
又谈了几句,不觉天色己大黑,“贝勒府”中已燃起灯火,云珠矍然惊觉,站起来要走。
郭璞并未挽留,跟着站了起来。
云珠却深情无限地道:“六少,从现在起,在宫里我更心神不定了。”
郭璞轻轻执上柔荑,口慰玉人,道:“记得秦少游那阙词儿么?”
云珠点了点头,轻轻吟道:“两情若是久长时,又岂在朝朝暮暮……”
轻举皓腕,微掠云鬓,道:“六少,我会记住的。”
郭璞道:“还有,为我保重!”
云珠娇靥一红,道:“六少,我已是你的人了,云珠还算得烈女。”
郭璞红着脸点了点头,倏扬双眉,道:“除非他不要命了……”
只听一个话声传了过来:“谁不要命了,老弟?”
是海贝勒。
郭璞一惊,忙松了玉手。
云珠又红了娇靥。
适时,步履声由远而近,青石小径上走来了海贝勒。
郭璞与云珠忙迎了上去,双双说道:“海爷!”
海贝勒哈哈笑道:“你两个竟敢在我这花园内私订终身,这还了得。”
他如今竟然春风满面,喜笑颜开,跟半日前进宫时简直前后判若两人。
云珠娇靥更红,垂下螓首。
郭璞窘迫地应一声:“海爷……”
海贝勒又自笑道:“恭喜二位,贺喜二位,只可惜我迟回来一步,只能听见那后两句,不过,该够了,你两个都放心,云姑娘说得对,她如今已是你的人了,这件事包在我身上,别的事我办不好,这件事就是碰掉脑袋,我也非替你们办好不可,姑娘只管宫里去,我不会让任何人碰你一指头,明天我再进宫说一声,把姑娘要出来……”
郭璞忙道:“海爷,那倒不必,有了您的话,我俩还有什么不放心的,只是,海爷,那件事怎么样了?”
海贝勒一摆手,道:“老弟,我刚高兴起来,别让这件事扫了我的兴头……”
他望了云珠一眼,道:“怎么,姑娘,你要走?”
云珠微颔螓首,道:“是的海爷!”
海贝勒道:“怎么,我一回来你就走?”
云珠红着脸忙道:“不是的,海爷,天太晚了,我怕……”
海贝勒笑道:“我说着玩儿的,姑娘,快回去吧,他正在找你呢,也让我带句话,要你赶快回去!”
云珠道:“怎么,海爷,宫里有事儿么?”
海贝勒摇头说道:“没事儿,他只是片刻离不得人。”
云珠“哦”了一声,道:“那么,海爷,我告辞了!”
海贝勒向着郭璞道:“老弟,送云姑娘去,待会儿回来咱们再说。”
郭璞应了一声,偕同云珠向大门行去。
海贝勒没说送,也没有动,这是他的识趣处。
郭璞也没有多耽搁,送云珠出门,望着云珠上马离去之后,便即匆匆折了回来。
他回来之后,海贝勒已坐进了小亭,脸上的神色已大不如适才,向着郭璞淡淡地摆了摆手,道:“老弟,坐!”
郭璞应声坐在了他对面。
坐定之后,海贝勒半天没开口。
最后还是郭璞忍不住了,打破沉寂,抬眼说道:“海爷,王府的事儿,很糟么?”
海贝勒点了点头,又摇了摇头,道:“这件事说大可大,说小可小……”
郭璞道:“海爷,这话怎么说?”
海贝勒道:“当然,他还能说什么?自然是说尽好话抚慰廉亲王跟我,而且命‘宗人府’与‘内务府’料理善后,一方面隆重厚葬,一方面厚恤家属,可是他对你却十分震怒,因为你坏了他的大事,揭了他的底牌,让王公大臣们对他极度愤慨不满……”
郭璞扬了扬眉,道:“这是意料中事,所以我事先向您禀报请示,因为我担不起这个皇上必然怪罪的罪。”
海贝勒笑了笑,道:“老弟,而我也替你担了,如今已然是大事化小,小事化无了,这是我跟他拍了半天桌子的结果。”
郭璞淡然说道:“海爷,您认为已经大事化小,小事化无了么?”
海贝勒道:“他亲口告诉我不加追究了,不过他绝不容再有下次。”
郭璞道:“海爷,您由来是那么相信人?”
海贝勒浓眉一轩,道:“怎么,老弟?”
郭璞道:“咱们这位皇上的为人,您还不清楚么?表面上他对您说不加追究,而暗地里他却派人要暗杀我。”
海贝勒瞪目说道:“老弟……”
郭璞道:“海爷,您记得云珠托您转给我的那封信?”
海贝勒道:“当然记得,那是我一时回不来,所以才交人带给了你。”
郭璞道:“我所说的,是云珠在信上告诉我的,您请看!”
说着,自袖底取出了那封信,递了过去。
海贝勒未接,却霍地站起,道:“我去找他去!”
郭璞眼明手快,一把拉住了他,道:“海爷,使不得!”
海贝勒脸色铁青,怒声说道:“怎么使不得?”
郭璞淡淡笑道:“他若问您是谁说的呢?”
海贝勒道:“现有人证,是云珠!”
郭璞道:“海爷,您能这么说?”
海贝勒一怔,说道:“那么我不说是谁说的。”
郭璞道:“空口无凭,他若来个绝口否认,您岂奈他何?不是白生气么?”
海贝勒怔住了,半晌始道:“老弟,那么以你之见……”
郭璞道:“海爷,您先请坐下来。”
海贝勒默默地坐了下来。
坐定,郭璞说道:“海爷,我又要向您报个备了。”
海贝勒浓眉一轩,道:“老弟,你莫非要……”
郭璞道:“海爷,我不能束手等死!”
海贝勒皱眉说道:“老弟,你若明白地跟他的人斗……”
郭璞道:“算不得明白,海爷,您知道,什么叫暗杀?他不会让那些人打着‘血滴子’的旗号的,因为他当面向您说过不追究的话,既如此,我又怎会把他们当成‘血滴子’?”
海贝勒瞿然说道:“老弟的意思是……”
郭璞道:“没有人把罪往自己身上揽的,我当然装不知道。”
海贝勒道:“老弟,这样妥当么?”
郭璞道:“那么您说该怎么办?您既不能去找他,我又不能束手待毙,除放手周旋之外,还有什么法子?您知道,这不能怪我,我这是逼于无奈的自卫。”
海贝勒默然不语,半晌始道:“老弟,我既不愿你受到丝毫伤害,也不愿你伤了他的人,可是却又苦于不能找他当面说去。”
郭璞道:“海爷,我向您保证,除非我万不得已,我不杀他们。”
海贝勒道:“真的,老弟?”
郭璞道:“我还敢蒙骗您?可是,海爷,在必要时,那该例外。”
海贝勒道:“行了,老弟,只是记住,非万不得已,你说的。”
郭璞毅然点头,道:“是的,海爷,我说的。”
海贝勒叹道:“老弟,这么一来,只怕他更要视你知眼中钉了。”
郭璞淡然笑道:“海爷,这不是从现在才开始的事。”
海贝勒摇头说道:“凭良心说,咱们这一回也太令人难堪了。”
郭璞扬眉道:“海爷,难道说他这种残害手足的做法对?”
海贝勒道:“我没有说他对,老弟!”
郭璞道:“那么,海爷但问一个‘义’字,又何必计较其他!”
海贝勒道:“唉,实在说,他身为皇上,为了巩固他的帝位,他是不得不削除异己的,这似乎无可厚非!”
郭璞道:“海爷,别人或许不知道,但你该明白,廉亲王、怡亲王二位,做那既不参政、又无实权的赋闲亲王,已然那么多年了,他还担心谁能把他怎么样?再说,海爷也该明白,那些淬了毒的暗器,如非我出手快,您知道又要死多少人?”
海贝勒摇了摇头,默然未语,但旋又说道:“老弟,我也是这趟进宫才知道的,怡亲王跟廉亲王联合起来,要对付他,这已是进行多年了。”
郭璞呆了一呆,道:“海爷,有这种事,谁说的?”
海贝勒道:“我还能骗你?是他亲口告诉我的。”
郭璞道:“海爷,如今可是死无对证!”
海贝勒摇头苦笑,道:“老弟,这件事不谈了,有件事我要告诉你。”
郭璞道:“您请说。”
海贝勒道:“老弟,你恐怕最近要出趟远门儿了。”
郭璞一愕,道:“出远门儿?上那儿去?”
海贝勒道:“四川!”
郭璞心中一跳,道:“四川?为什么,干什么去?”
海贝勒淡淡说道:“是的,老弟,四川,两天前岳钟琪有一纸密折递了上来,说有两个不知死活的读书人劝他造反,被他扣住了,特上书请示定夺,皇上准备派你去四川把那两个押进京来交刑部审问……”
郭璞大感意外,瞪目摇头说道:“海爷,这,这不可能!”
海贝勒道:“怎么不可能,老弟?”
郭璞道:“皇上一直怀疑我是南海郭家的人……”
海贝勒截口说道:“怀疑你是个南海郭家的人又如何?”
郭璞道:“要我去押解人犯,这不是开玩笑么?那未免太冒险了,难道不怕我在路上把他们放了,来个逃之夭夭?”
海贝勒道:“而事实上你并不是南海郭家的人。”
郭璞道:“可是他怀疑我是。”
海贝勒道:“如今这不是个绝佳的证明机会么?”
郭璞摇头说道:“可是对皇上来说,那是太冒险了。”
海贝勒道:“老弟,也许他如今已知道你不是南海郭家的人了。”
郭璞道:“海爷,我看内情绝不那么单纯,这么重要的人犯,皇上他不是那么糊涂的人。”
海贝勒道:“可是这是他亲口对我说的。”
郭璞冷笑说道:“海爷,我明白了,这我不敢接受。”
海贝勒道:“老弟,是不能还是不敢?”
郭璞道:“海爷,是不敢!”
海贝勒道:“是因为责任太重?”
郭璞点头说道:“也是,出了差错,我担不起这个责任,也对不起海爷。”
海贝勒道:“可是皇上认为你是唯一适当人选,你要会出差错,换个人就不必谈了。”
郭璞道:“海爷认为如此么?”
海贝勒道:“是的,老弟!”
郭璞淡然笑道:“海爷委实是直肠子,毫无心机!”
海贝勒道:“怎么说,老弟?”
郭璞道:“容我为海爷说明,第一,他把我调离您,可以使您眼不见地暗杀我,第二,押解这两个重要人犯,沿途有人拦劫,这是必然的事,那我势必要拚命保护这两个人犯,当然,我有几分把握把人犯安全护送抵京,对他来说,那最好不过,万一我护不了人犯,纵不死在他人之手,他也可以有个借口,正大光明地判我个罪,置我于死地……”
海贝勒道:“老弟,这也许是你疑心多虑!”
郭璞道:“海爷,这是明摆着的事,我不信海爷看不出。”
海贝勒皱眉说道:“老弟,你知道,皇上是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