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深山荒草,便于潜伏,再搜也是白费力气,还是看护老母要紧。江剑臣灰心之下,赶紧飞身攀登双塔山,但觉得比前日慢了许多。
上文书已有交代,这双塔山原只一峰,因年久风化而分裂,有石室的峰顶,周围只有一百多步,面积不大,所以江剑臣上了峰顶,一眼就看见石室内亮着烛光。
难道老母已经睡醒?还是彻夜未眠?
他足下一点,飘身到了石室的窗前,注目一看,只见老母背后倚得很高,正在熟睡,衣衫未解的吴守美正守在老母床前,江剑臣见此大为感动。
江剑臣不想惊醒母亲,好在天就要大亮,想等老母醒过再行叫门,不料刚一转身,石室的门就轻轻开启了,原来吴守美已发觉有人。当一眼看出是江剑臣,喜得她一下子扑进了江剑臣的怀中。
江剑臣虽然不愿和她亲近,但一来知她生长塞外,对男女之别看得较谈,二来又感她在危难之时舍身救护,使自己和老母得脱险境,而当自己为了暂时避开她的纠缠,诳骗她身有重事急需下山,将保护老娘的重担压给了她,难为她半月多来精心照看老人,全力警戒防护,从窗外能看出老娘脸色渐转红润,而吴守美却瘦得变了样子。
想到这里,江剑臣放在吴守美香肩上的那只右手,已失去推开的力气。
吴守美日夜悬心警戒,心竭力瘁,实在困倦得不行了,猛地看见江剑臣回来,心中一松,好像挑重担跑长道的人,一旦放下了挑子,人已不支了。
江剑臣原想稍微停过一会儿,就委婉地将吴守美推出怀去,哪知等了半天,怀中的吴守美却已娇喘吁吁,偎伏在江剑臣的怀中睡熟了。到了这个地步,江剑臣能狠心将她推开吗?无奈,只好轻轻地将女丧门抱入怀中,向石室的门走去,想将她放在室内床上,好让她安然地睡足一觉。
可就在江剑臣怀抱吴守美一脚刚刚跨进石室之际,蓦地一老一少两条人影,飞上了双塔峰顶,年老的是个道人,年少的是个紫衣少女。她脸上蒙着一片黑纱。峰顶面积不大,上来之后,她一眼就看见江剑臣抱着一个少女走进了石室,那紫衣少女陡像电触雷击也似的,娇躯连连摇晃,急怒攻心,“哇”地一声喷出了一口血雨,几乎栽倒在地。
身后老年道人还未飘身靠近时,江剑臣怀抱吴守美已回过头来,借着室内射出的烛光,江剑臣一眼看出那个摇摇欲倒的紫衣女郎不是别人,正是为救护自己和母亲而身陷火海的女屠户李文莲!更令江剑臣惊愕不已的是,李文莲身后的那个老年道人,恰是自己在河北吕翁祠所见到的那个老年道人。
由于事情太奇,江剑臣一时惊愕失措,竟忘记了自己怀中还抱着女丧门吴守美。这时,猛听得女屠户李文莲发出了撕心裂肺的声音,骂道:“好个人面兽心的伪君子!江剑臣你、你、你……”
江剑臣悚然一惊,失手将吴守美摔落在地上,点脚蹿出。这时那老年道人冷冷地斥道:“好一个受人点水之恩,当报涌泉!别人还真无奈你何,遇上了我,你江剑臣倒霉的日子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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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回 词听一面 生死牌下判生死 信传人口 莲花池内查花窟
月残星暗,寒夜荒峰。葬身火窟的女屠户李文莲突然出现,惊得江剑臣失手将女丧门吴守美抛落地上,他吓呆了。女屠户李文莲见江剑臣怀中抱着一个少女,只气得娇躯发颤,连蒙在脸上的那方黑纱也瑟瑟直抖。
事情来得突然,江剑臣竟忘了出言解释。
一个苍老的声音,从女屠户的身后传来:“好个受人滴水之恩,当报涌泉。莲儿为了你葬身火窟,九死一生,毁去了花容月貌。而你却在荒山石室携美同居。扪心自问,天理何在!别人收拾不了你,碰上我可就另当别论了。”随着话音,在女屠户身后,出现了一个老年道人。
不用细看,江剑臣早已认出他就是在吕翁祠内和自己会过面的那个黄瘦道人。
大错铸成,百口难辩!这口沉重的黑锅,江剑臣是背定了。
就在钻天鹞子江剑臣刚想给黄瘦老道见礼的时候,女屠户李文莲突然面对石室扑地一跪,凄楚地说道,“莲儿蒙婆母疼爱,允作儿媳。无奈事与愿违,难再尽奉,只好一拜告罪了!”拜罢,起身要走。
江剑臣心中一惨,哪肯让她走开。他身形一闪,拦在女屠户李文莲的面前,刚想解释,女屠户好象看见了蛇蝎,惊叫了一声,一下子退到了黄瘦老道的身后。
江剑臣心头一痛,知道女屠户已恨死了自己,甚至连话也不愿和自己再说。无可奈何,呆然木立。
黄瘦老道冷冷地命令道:“江剑臣,你给我站住别动,等我再问莲儿一次。因为你的生死,应该取决于她。”
黄瘦老道的话太难听了,使一向傲骨凌人的江剑臣,俊脸发烧,心头冒火。
说实在的,江剑臣自从十二岁出世以来,一人挑斗鹰爪门,毙敌十几人,短短两年,就和两个师兄被江湖上称为“五岳三鸟”。他不光从未落败,也没有碰上过一个真正的对手,称得上是一个武林常胜者。今天的事情,他虽然有对不起李文莲的地方,可那是无心之错。因为江剑臣对女丧门不光没有丝毫苟且之事,甚至连情意二字也谈它不上。可叹他为了逃避女丧门的纠缠,还不得不狠下心肠,让老母担着风险自己借词走开。
虽然于情于理,他都问心无愧,但事情出现得突然,女屠户不知底细,心怀怨恨,这还都情有可原,可黄瘦老道的话和做法,却令人实难忍受。
江剑臣暗想:听黄瘦老道的口气,简直把我看成了废物,似乎举手投足之间,就可以判决我江剑臣的生死。以江剑臣的脾气和傲性,哪能不被他激出来火气。
只听那黄瘦老道对女屠户问道:“莲儿,事关重大,我要你说出真心话。你是让江剑臣磕头认罪,起誓明心;还是杀掉他解恨?这个家,我让你来当!”
江剑臣一听,更冒火了。他刚想反唇相讥,但一眼看见女屠户浑身战栗,摇摇欲倒,他心中又觉不忍,才不得不把滚到唇边的话,又吞咽了回去。
不料,黄瘦老道问了半天,女屠户只是默然不语。黄瘦老道发火了,一个冷不防,劈面一把扯下蒙在李文莲脸上的黑纱朝江剑臣面前一掷,恨声骂道:“丧尽了天良的江三小儿,睁开你的眼睛看看莲儿为了救护你们母子,伤成了什么模样,而你竟在荒山暗室无耻苟且!”
直到现在,江剑臣才看清了女屠户原先那张如花玉面上,布满了箭伤刀痕,几乎看不出她原来的模样了。江剑臣心中一痛,哪里还能说出话来。
只见黄瘦老道逼上了两步,和江剑臣站成了对面,正好是出手可及的位置。他恨声骂道:“罪该万死的小奴才,你还有何话可说?今天犯在我尚天台的手下,焉能再让你逍遥法外!”他嘴里骂着,右手早已探入了自己的怀内。'手 机 电 子 书 w w w 。 5 1 7 z 。 c o m'
从吕翁祠内一会面,江剑臣就看出这黄瘦老道是一个武林前辈,隐世的高人。如今“尚天台”三个字一入江剑臣之耳,他不禁震惊得连退三步,知道今天的事情棘手极了。
原来西岳华山派的慈云师太有一个俗家师兄,姓尚名天台。以名次而论,他理应执掌华山派的门户,只因他嗜杀成性,为人怪僻,才被华山上一代的掌门人取消了掌门之位,逐出了门墙。
不料尚天台一入江湖,名气更大!几乎压过了当时先天无极派的无极龙。他笑傲江湖,独往独来,随心所欲,不计功过。那时候和他同时出现在江湖上的,还有两个厉害人物。因为他们这三个人不光性情不同,品行也参差不齐,江湖上人物称他们三人为神剑、鬼刀、生死牌。
神剑是六指追魂久子伦的恩师,神剑醉仙翁马慕起,鬼刀是现任峨嵋派掌门人司徒平的伯父,鬼刀司徒圣,这生死牌就是晚年出家当了老道的这个尚天台。
神剑、鬼刀、生死牌这三个人中,数尚天台年纪最小,也数他最心狠手辣,再加上嫉恶如仇的本性,真称得起杀人如麻。他还有一个吓死人的规矩,凡是犯在他手下的人,动手之前,视此人的恶迹大小,先出示他怀中所描的那块生死牌。这生死牌是反正两面。正面是红底黄字,上写一个“生”字,反面是白底黑字,大书一个“死”字。
今天也是江剑臣时运衰败,竟遇上了名噪一时的一代煞星。江剑臣既知道黄瘦老年道人就是当年的生死牌尚天台,也清楚他是女屠户以前的大师伯,此时他只能熄灭怒火,放弃搏斗,听凭其发落了。
女屠户李文莲虽然一时气恼恨死了江剑臣,但她毕竟痴恋江剑臣太甚,为了他甚至不惜自己葬身火窟。她一来知大师伯手下太黑,二来看江剑臣面色灰败,心中一软,刚想恳求大师伯饶过江剑臣,哪知道不知天高地厚、生性泼辣的女丧门不答应了。
有道是当局者迷,吴守美这时认定了江剑臣对自己有情,见他受黄瘦老道这般污辱,再加上她生长塞外,根本不知道尚天台是何许人也,一种爱之欲其生,恶之欲其死的本性,促使她一闪而出。只见二尺八寸长的丧门刺闪出一溜寒芒,迅猛地扎向了尚天台的前胸。她为了保护心上人,出手拼搏了。
别看女丧门吴守美自幼受父亲吴不残的宠爱,传了她一身卓绝的武功,在塞外也声威赫赫,搏得了女丧门的绰号,可一碰上生死牌尚天台,扰好象小鬼遇见了阎王爷。
丧门刺距离尚天台的前胸只有一寸的时候,生死牌才将左手翻起。他随手一抓,就把吴守美的丧门刺扣了个结结实实,手腕一甩,先将女丧门吴守美震出五步之外,又把那把二尺八寸长的丧门刺抛还给她,然后冷然斥道:“只此一次,下不为例!”
生死牌尚天台要不是生性偏激,手下黑狠,怎会被免去华山派掌门大弟子之位?在尚天台以往的经历中,真没有通出名号之后,还有人敢对他突然下手袭击的先例。今天他是看女丧门一来年轻,二来又是个女流,才生平第一次饶恕了这个胆敢向他轻捋虎须的人。
这要是换了别人,也许会一惊而退,可偏偏是年轻任性而又泼辣胆大的女丧门吴守美。她越是尝到了对手的厉害,越怕江剑臣毁在对方手下。吴守美将尚天台发出的警告置若罔闻,娇躯一拧,又狠狠地扎去了第二刺。
对这个公然不听警告,还两次偷袭自己要害的人,生死牌尚天台焉能饶恕。只见他把那只瘦骨嶙峋的手掌一翻,就扣住了女丧门吴守美的玉腕。他稍一用力,疼得吴守美一错银牙,那只丧门短刺就掉落在地上。
江剑臣的头轰然一响,脸成了紫霞色。他前跨两步沉声责道:“以老前辈的赫赫声威,何苦为一个后辈女流而自降身份?天塌下来,自有江剑臣承担。”
别看生死牌尚天台年岁已高,又身入玄门,可当年的暴烈秉性,却丝毫未改。听了江剑臣的这一番话,他虽然觉得犯不上和一个年轻女流为难,但甩手将吴守美抛出时,还是用上了三成功力。
书中上文交待过,这双塔峰顶面积极小,绕峰顶一周才一百单六步。尚天台含怒抛出不大要紧,女丧门的娇躯早被他掷出了峰顶之外。
眼看女丧门就要摔落双峰下,遭受粉身碎骨之惨,钻天鹞子江剑臣不能坐视不管了。他点脚纵起,半空中一把抓住了吴守美,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