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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少胡说八道。”
“别嘴硬,你就认了吧。放心啦!包在我身上,我替你们牵线,恶冤家变成好姻缘,你该如何谢我?”
雷少堡主居然脸上一阵红,骂道:“你这婆娘少给我满口柴胡,彭姑娘并未落在令狐楚手中……”
“但你并不能证实。”
“这……”
“嘻嘻!是不是嫌金梅小妹妹不够驯顺?这样吧,我有三位美如天仙,温柔可人的小师妹,任你挑一个,怎样?保证比那位玉芙蓉……”
“鬼话!你……”
“不要害羞,男人嘛,见一个爱一个并不足怪,怪的是天下间美女太多……”
雷少堡主扭头就走,说:“我服了你这张嘴,罢了。打扰打扰,我要去追令狐楚那畜生。”
他收剑举手一挥,昂然率众离去。
九尾狐娇叫道:“少堡主,别忘了,哪一天你要是回心转意,要我替你做月下老人,请光临九华谷,无任欢迎,保证让你称心如意,但别忘了请我多喝两杯谢媒酒。”
“这鬼女人好利的嘴。”雷少堡主喃喃地说,出谷走了。
人妖心头一块大石落地,笑道:“丽姑,真也亏了你。”
九尾狐笑道:“师父,对付这种目空一切的男人,用强是不行的。他盛气而来,青年人心比天高,顺着他一点,保证可化精钢为绕指柔。”
金梅也笑道:“要不是沈姨应付得宜,这莽汉不知是凶横到何种地步呢。沈姨,谢谢你。”
“不必谢我。小妹妹,要应付男人,你应该向我执弟子礼呢。”九尾狐笑答。
人妖慨然地说:“这小畜生的功力,似乎比他那老子强些,真要发起狠来,今天还不知鹿死谁手。自古英雄出少年,确是不假,后生可畏,后生可畏。”
山精也感慨万端地说:“老夫一甲子的劈空掌修为,竟然阻不住他的元阳大真力驭剑所发的剑气,老了,不中用了。”
鱼鹰子山黯然地说:“所以说老不以筋骨为能,这就是兄弟安于现状,网不到大鱼的原因所在,我确是没有足够的精力,与那些年轻人去争丁。”
人妖亮声道:“不要再说泄气话了,回去吧。”
鱼鹰子苦笑道:“我也该走了,诸位,再见。”
“不多盘桓儿天再走?”山精诚意留客。
“不了,家中还有俗务待理呢。告辞。”
“好吧,好在相距不远,请不时前来相聚。我送你出谷。”
“不劳远送,请留步。”
在返回东楼途中,金梅走在九尾狐身侧,犹有余悸地说:“沈姨!雷少堡主果然名不虚传,可怕极了,日后江湖将是他的天下,天下第一堡的声威更壮,看他这种狂傲的神情,今后不知将有多少人断送在他的毒剑下,咱们这些艺业差的人,根本不用混了。”
九尾狐笑道:“你放心,强中自有强中手,他这种人,气数不会太长的。”
“为什么?”
“刚则易折,骄者必败;气盛则易竭,有霸王之勇,就有垓下之围。总有一天,他会碰上一个稳得住忍得下,坚韧沉着机警绝伦的人,只要能撑过他气盛之期,他便会一蹶不振了。我看过不少比他更傲更高明的人,他们像是天上的扫帚星,光芒虽盛,但不持久,终将会幻灭消失。我敢断言,他决不可能霸天下,昙花一现,如此而已,恐怕等不到我和师妹出山闯道,毒剑雷奇峰的名号便将被人所淡忘。”
“但愿如此……”
“必定如此,不信且试目以待。咱们不谈他,谈谈姓印的小伙子,你打算把他怎样?”
“等他养好伤,我要与他较量较量。”
“嘻嘻!你真傻。你打败了他,又能怎样?他与你哥哥的小小意气冲突,与你何干?他的艺业有限,你击败他。伤了他的自尊,日后你便难以和他相处了。”
“沈姨,我为何要与他相处?”
“真的?你对他毫无情意?”
“沈姨说笑了。”
九尾狐心中大喜,说:“这样吧,把他送给我,如何?”
“沈姨如果对他有意……”
“谢谢你,小妹妹。”九尾狐欣然地说。
金梅也是个自视甚高的人,对男女间的情爱,有她自己的看法。
虽则九尾狐用荒谬的男女情欲打动她,但相处为期甚暂,不可能立即将她的看法改变过来。
她对印佩起初并无多少好感,印佩受刑所表现的男子汉气概,也不曾博得她的爱惜感情。
她自己美艳如花,乃兄梅中玉绰号称玉郎君,可知必定英俊绝伦。
因此,她心目中的爱侣,该是令她一见倾心的美男子俊丈夫,潜意识中,总将对方与乃兄相比较,高不成低不就,乃是意料中事。
论才貌,印佩确是比玉郎君梅中玉差上一两分,玉郎君多了一两分英气,也显得秀逸潇洒些。而且也多了几分公子哥儿的气派,极易获得女孩子的芳心。
印佩的气质不同,有一张平和易于亲近的脸孔,没有傲举不群的英气流露,更没有鲜衣怒马的公子哥儿气派,因此并不显得突出,不像玉郎君那么光芒四射,未能获得金梅的芳心,乃是情理中事。
但九尾狐不等她完全表示意见,便硬行接收了印佩,这一来,反而激起了金梅好胜之心,对于不是出于己意的东西,好胜的人是不易轻言放弃的。
她心中油然兴起反抗的念头,可是,却又不好反悔拒绝,心中不愿,印佩的形影,反而进人她的心扉。
心在客中,她想拒绝也力不从心了。
九尾狐并不知她的内心变化,欣然地说:“小妹妹,你知道,自从拙夫过世之后,浪迹江湖十余年。不瞒你说,就从来没遇上一个值得我钟情的人,更谈不上有根基气质佳的子弟……”
“沈姨,你不是有许多拜倒在石榴裙下的不贰之臣么?”金梅接口问。
九尾狐一阵浪笑,说:“那算不了什么,彼此腻一阵求取欢乐而已,合则和不合则散,那是不同的,要找一个情投意合令我倾心的人,真是不易啊。”
“可是,他比你小得多……”
“小不是更好么?男人嘛,需要关怀爱惜与照顾,你付出真爱,他会更依恋你的,他……”
“好了好了,你大概想做他的母亲,而不是做他的爱侣。”
“嘻嘻!或者两者都有,你放心,我会令他死心塌地爱我的,不信且试目以待。哦!你打算在此地耽多久?有事么?”
九尾狐的口气,分明有逐客的意思。
非女人不足以了解女人,这骚狐狸已听出金梅的口气带有悔意了,显然想要金梅离开,愈早愈好。
金梅也听出话中含义,浅笑道:“我想在尊府等候家兄三两日,他再不来,我只好返回四川了。”
“哦!不在江湖行道了。”
“不一定,等到了武昌府再定行止。”
印佩被囚在地底秘室,插翅难飞,既然找不到出路,他不再浪费精力敲墙挖壁,定下心细想脱身良策。
想出一百种脱困的妙计,但却又被他——一加以推翻,没有一种切合实际,不得不放弃重新再想。
不知过了多久,秘室内不知时刻,正胡思乱想中,铁叶门再次开启。
九尾狐含笑人室,手中捧了一只银盘,里面盛着四小碟精美的菜肴,一碗汤,一只饭盒,笑盈盈地说:“小兄弟,已是近午时分,该饿了吧?我替你亲手下厨,看合不合你的胃口?”
他摇头拒绝,说:“我不吃你们的东西。”
九尾狐不以为忤,将食物放在几上,笑道:“小兄弟,别傻,你认为饭菜中弄了手脚么?你错了,你是个受伤的人,是本宅的俘虏,我们要对付你,用得着在饭菜中动手脚?”
“哼!”
九尾狐一面盛饭,一面正色说:“小兄弟,你该知道我对你毫无恶意,相反地,我在尽力替你化解你与梅姑娘的过节。目下她在本宅作客,可能逗留三五天,这期间,我将全力保护你,小小的过节,凭我三寸不烂之舌,我相信终有说服梅姑娘的一天。小兄弟,人是铁,饭是钢,何况你又受了伤,正需调养哪!可惜我不能作主放你走,但我定然替你尽力。”
“你怎么态度变了?”他问。
‘你真傻,先前我并不知你与梅姑娘的过节,还以为你定是个登徒子调戏了她,被她擒来处治呢。”
“你与金梅……”
“她是家师的晚辈。”
“姑娘你是……”
“不要多问好不好?我们之间并无仇恨,对不对?”
“这……”
“来,你被铁腕银刀那老匹夫折磨得够惨的,肋骨受伤,手一动便痛得受不了,我来喂你。”
“我自己来。”
“也好。”九尾狐说,将饭送至他手中,温柔地将放置莱肴的小几端至他面前,举动轻柔温婉,像个好主妇。
侍候他食毕,她一面收拾餐具,一面柔声说:“半个时辰之后,我替你配些药来,三五天之后,你的伤定可复原。小兄弟,别耽心,一切有我,好好安心养神,知道么?”
半个时辰之后,她带了一只药囊人室,温婉地取出两颗褐色丹丸,捏破腊衣递给他说:“这是功效如神的救伤丹,每天服两次。你体格健壮,每次两颗尽够了。”
递来一杯水,含笑促他服药。
他不再抗拒,居然道谢说:“谢谢你,其实这点伤算不了什么。”
九尾狐一指头点在他的额角上,娇嗔道:“瞧你?又在逞强了。如果是平常人,三五十天也休想痊愈,你又不是铁打的。怎说算不了什么?”
他脸上一红,吞下丹丸说:“练武人受伤是家常便饭,我撑得住。”
九尾狐撇撇嘴,说:“撑得住就不想治了?哼!早一天好不好么?你给我躺下啦!”
“躺下?”他惊问。
“内用药治本,还得治标,我要用药酒替你推血过宫,早些把淤血散发。”九尾狐柔声说。
“不,我……”
“你又不听话了。真的,我的推血过宫手法不敢自诩高明,但足以派上用场。”
“这……姑娘恐怕不便……”
九尾狐噗嗤一笑,说:“不要叫我姑娘,你可以叫我一声大姐,大姐替小弟疗伤,有何不便?好了,我的小爷,你就躺下吧,怎么扭扭捏捏像个大闺女?”
不由分说,轻轻地温柔地扶他躺下,替他解衣,肋下一片青,肿起老高。
九尾狐摇头恨恨地说:“这老贼好狠,把你折磨得好惨,真该死,他会受到报应的。”
一连三天,印佩在九尾狐的温柔照料下,肋伤逐渐复原,淤血逐渐散去。
这三天中,九尾狐表现得真像一个温柔的大姐姐,举止温婉。毫无荡态流露,神情真挚可感,没事就陪着他聊天,避免谈及他的身份与师承,说些笑话与江湖可笑轶事替他解闷,一颦一笑皆恰如其份,有时也向他撒撒娇,她像是年轻了十余年,不再是四十出头的中年女人。
当然,她撒娇极有分寸,决不令对方生疑。
印佩心存感激,但却暗中戒备。他忘不了那天九尾狐与金梅同来时,所说的那些大胆的话。
他深感奇怪,怎么这女人完全变了?从一个一身媚骨的荡妇,变成一个温柔文静的女人,令他大感迷惑,难怪他存有戒心。
九尾狐也为了那天的举止煞费心机,加以巧妙的掩饰,说她只为了支走金梅,所以表现得那么放荡大胆。
因为她知道金梅不是好相与的人,只有当着男人的面,说出那种令少女害羞走避的话,方能将金梅的恨意引开。
他虽有点相信,但仍然存有戒心。
总之,九尾狐的心血没有白费,收获颇大,印佩对她已完全消失了敌意,这是可喜的现象。
她在下工夫,尽量隐藏起狐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