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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着急,我先来看看有什么 。”梁伯韬开始兴致勃勃的在那一堆小礼品中挑挑拣拣:这盒是大阿福泥人,这是珍珑坊新出款式的纱巾,这是挽香记的新出胭脂膏子……看来看去没有一样是送给自己的,梁伯韬泄了气,呆呆坐在那堆被翻得乱七八糟的礼品前面。
“你在想什么呢,这么入神?”苏润璋从后舱走了过来,看着梁伯韬那一副样子,不由好笑:“这还是那个名满京城的武靖侯世子爷吗?那个英姿勃发的御前行走的模样都去哪里了?回京以后是不是该叫相国寺的慈安方丈给你来收下魂?免得人是回京了,可魂儿却丢在江南了!”
暗云和暗雨在旁边用力点头,苏公子说得一点也不错!
谁知梁伯韬却全然不理睬他们,只转过去对着早已看不见的码头傻呼呼的一笑:“至少她来为我送行了!”
山重重,水迢迢,争奈相思断云桥,犹忆红颜娇。
风剪剪,雨飘飘,平芜新樱绿芭蕉,愁绪如何消。
水声欸乃,就见江上泛起圈圈涟漪,清晨的薄雾已经散去,那船却早已不见踪影,只余江边垂柳在微风里轻轻摇曳着枝条,乱出无尽愁思。
(此章以《长相思》一阙词结尾,词是作者胡乱写的,描述此时梁伯韬的心情。作者胡乱写,大家也胡乱看罢,(*^__^*)嘻嘻……)
32济世堂伉俪情深
和苏三老爷、苏润璘从杭州府码头回来,润璃直接去了济世堂。
原以为苏三太太请来了各位教习的姑姑、娘子,自己的生活会变得和以前不同,被拘在苏府的内院,只能以哀怨的眼神望着狭小的天空,然而剑走偏锋,结果完全和她的猜测不一样,正如前世那句著名的台词一样:我猜到了开头,却没有猜到结局……
李娘子、刘娘子倒也罢了,可教规矩的黄姑姑对她现在的所作所为竟然也一点儿也没有不赞同的意思,反而对着苏三太太说:“三姑娘妙手仁心,日后必有大作为,有这样一个姑娘旁着身儿,太太是个有福气的。”
好话儿谁不爱听?苏三太太只听得眼睛弯得成了一条缝儿。
润璃在一旁听着,恍然大悟,原来规矩也是按照人量身定制的,自己无论怎么行事,都是个守规矩的闺阁千金,倒是大姐和四妹,规矩可得好好儿学学呢。
走进济世堂的大门,掌柜的已经笑容满脸的迎了上来:“三小姐,今天来得挺早的。”
看着掌柜那眉眼比平日展开得更舒畅些,还有点别的意思在那笑容里面,润璃不由停住了脚步:
“掌柜的,今儿有什么事情?看你笑得不比往常。”
“好事情,好事情。”掌柜的点头哈腰的取了几本账本过来:“昨日大丰粮肆的陈家送了五百两诊费过来以后,挽香记徐家也送了五百两药费,咱们济世堂账面上多了一千两银子呢。”
一千两银子真不是个小数目,也难怪掌柜的笑得比以往更卖力。
润璃沉吟片刻,缓缓道:“先拿一百两银子出来大量收购金银花、银翘、菘蓝和马蓝这些草药,待我写个方子,炮制成丸药。”
掌柜的心里一惊:“三小姐,这一百两银子买这些草药,足足可以堆一间库房呢……为何不添进些别的药材?”
看了看济世堂外一碧如洗的天空,又看了看街头行人单薄的穿着润璃叹气道:“掌柜的,你难道不觉得今年气候也忒奇怪了些?”
掌柜的挠了挠头:“是比往年热了些。”
“原本是四月才当季的紫藤萝,现儿就有开花的了!今年这天也热得太古怪了些!”润璃眉头紧锁:“这种时节,不可不防时疫!把这些草药收齐整了,炮制成丸药,送往那些在济世堂看病过的人家,也好有个预防,不至于措手不及。”
掌柜的方才了解润璃的心思,喃喃赞道:“三小姐仁慧!”
“再拿些银子出来,济世堂的坐堂先生每人十两,学徒每人五两,伙计每人二两,掌柜的你就拿八两罢,且做奖励之用。”
掌柜的头猛然抬起来,嘴巴都快合不拢:“三小姐,这是?”
“大家平日都辛苦了,只是济世堂却全凭官府拨发的银两支撑着,故以薪酬上对大家多有亏待,今日有银子进账,给大家补发点银子,也是应该的。”
掌柜的还未来得及说话,旁边有个小伙计已经蹿了过来,一双大手不安的绞着衣角,眼睛望着润璃,里面全是感激的欢喜:“三小姐,我老娘这条命是你给救的,三小姐看我家贫寒,可怜我才给了我这个差使。今儿我能在济世堂做事情已经心满意足,不再肖想多的,三小姐,这银子我不要,留在济世堂账上给人看病吧!”
润璃定定的看着这个一脸憨厚的伙计,心中自是感叹,果然这就是民风淳朴!
“陈二,你就不用推辞了,你儿子不是快到上学的时候了?该要攒点钱给他做束脩了。送他去私塾,好好的跟着先生学习,以后就是不去考秀才,至少也能识文断字。”润璃放柔和了声音:
“掌柜的,你现在把支取银子的人数做份账面来,交给葱翠核查下。黛青,和我去后院看看陈少夫人。”
陈少夫人已经醒了,周医女正在帮她做腹部按摩,陈家少爷正坐在病床上,一脸紧张的看着她,眼睛里还有着担忧。旁边有几个丫鬟婆子拥簇着挽香记的徐太太,有个奶娘模样的,手里抱着昨日出生的那个小婴儿。
“三小姐!”周医女惊喜的迎了上去:“陈少夫人昨晚就醒了,精神头儿还不错。”
“可否仍在流血?”润璃看了看脸色憔悴的陈少夫人,精神倒是不错,可看着人的脸色蜡黄,像是大病初愈的模样。
“尚未干净。”周医女低头道。
“你随我来,配个方子给她抓药煎服。”
润璃一边写一边问:“昨日有谁在服侍陈少夫人?”
“是陈少夫人的奶娘和她的贴身丫鬟,徐夫人也派了贴身妈妈过来。”周医女记得很清楚,那几个丫鬟婆子,轮流守夜的同时,嘴也一直没歇着,细细碎碎的说着陈家的辛秘事儿。“嗯……昨日申末时分,还有陈家少爷的一个姨娘带着一个丫鬟来过,当时陈少夫人的奶娘就和那个姨娘的丫鬟呛出声了。”
难怪陈少夫人的脸色那么差,润璃心中有了计较,写完方子交给周医女去抓药,又重新回到陈少夫人的房间。
“陈少爷。”润璃看着那个眼睛一直在陈少夫人身上的年轻男子,摇了摇头,看上去一副鹣鲽情深的模样,却为何又还有姨娘?
“三小姐,可是拙荆……”看着润璃摇头,陈家少爷的脸色变得苍白:“你一定要救她!”听到这句话,旁边的徐夫人也紧张得脸上变了颜色。
“你且放心,我保证陈少夫人会平平安安回去,只是我却还有话说。”润璃顿了顿,环视了一下那个丫鬟婆子:“你且让这些下人到外面去,只留徐夫人在这里。”
陈家少爷看了看那些丫鬟婆子,她们倒也有眼风,一个个退了出去。
“我打量着你和陈少夫人倒也是恩爱,可为何还有姨娘?你可知昨晚你姨娘带了丫鬟来我济世堂吵闹,陈少夫人现在需要静养,怎可被这般糟扰?”润璃的眼睛不肯放过那个陈家少爷,直盯得他把头低了下去:“若你还记着结发之情,那就不该放任你的姨娘,陈少夫人静养不好,落下什么病根儿,这可是一辈子的事情!”
“我却不知静仪昨晚来过……”他喃喃的说,抬头却看到陈少夫人的眼角滚下一滴泪水。
“莫非她会告诉你她要来这里吵我玉儿?”旁边的徐夫人却已是按捺不住,抱着外孙冲了过来:“当年我们看着你和玉儿两情相悦这才把她许配于你,可未及一年你就纳妾,你以为我们徐家是好欺负的?要不是看在玉儿已经有了身子,我们徐家定会和你陈家断亲!如今我玉儿拼死拼活给你陈家生下长孙,你们陈家倒好,放个妾来羞辱我病中的玉儿!是不是想逼死我可怜的玉儿?罢罢罢,和离便是了,我们徐家绝不会少了玉儿一口饭!”
看着徐夫人激动的脸,润璃愣住了,她本只想提点下陈家少爷多多体贴照顾娇妻,却未曾想两家竟有这般纠葛!
陈家少爷看着岳母那张护犊情深的脸,又望了望床上神色憔悴的陈少夫人,忍不住一阵觳觫:“岳母大人,小婿和玉儿青梅竹马,从小一起长大,心里始终只有玉儿一个人!静仪是我的表妹,母亲怜惜她孤女无依,这才做主给我做了侧室,但小婿对于静仪表妹,却始终只有兄妹之情,是万万比不得玉儿的!”
说完这番话,那陈家少爷只是呆呆的看着病榻上的陈少夫人,眼睛里有说不出的自责和难过,只是那陈少夫人却微微闭了眼睛,不再看他,显见是万分恼怒,不愿给自己的夫君好脸色看。
润璃看得心里一阵难受,作为医者,她可以不管别人内宅的污糟事儿,可是作为一个生活在大周朝的女子,她还是希望能够给同为女性的陈少夫人一些帮助。
“既然如此,陈少爷可用心照顾着少夫人,这次她虽然从鬼门关前打了个转回来,可身子还需好生调养。而且,”润璃顿了顿:“她三年内不能有子嗣,否则会危及她性命,你可想好如何应对?”
徐夫人听到“三年内不能有子嗣”,脸色也是一白:“陈慕青,你母亲给你纳妾的理由是玉儿没有生育,可怜我玉儿那时候才过门八个月!现在玉儿三年内不得生育,你母亲还不会借机生事?你又将如何?”
陈家少爷听到岳母的话猛的一愣,张了嘴看着陈少夫人,不知道该如何回答。
病床上的陈少夫人看着他的样子,心里一阵酸楚,她挣扎着想要坐起来:“母亲,我和你回徐家便是了。只是女儿不孝,可怜母亲这般年纪还要为我继续操心。”
听到妻子说要回娘家,陈家少爷慌了神,冲到了病床边,按住了陈少夫人:“玉儿,我的心难道你还不懂?我已经有儿子了,陈家已经有后,母亲也不能再拿没有子嗣来说话。至于静仪,我给她一纸放妾书,把清溪南边的庄子给她旁身罢。”
陈少夫人的眼里出现了惊喜的神色,蜡黄的脸也有了点光彩,抓住陈家少爷的胳膊,她的声音微微颤抖:“你说的可是真话?”
陈家少爷伸出手摸了摸妻子带着湿气的头发,声音坚定:“千真万确。”
一丝甜蜜的笑容出现在陈少夫人的脸上,润璃这才发现她是个美人,五官长得很漂亮,笑起来格外甜美,昨日只顾拿了刀子在她肚子上划口子,也没仔细看她的模样,今日看到她的笑容,方知她其实长得真的很不错。
旁边的徐夫人一只手抱着外孙,一只手拿了帕子在擦拭眼泪:“慕青你真能说到做到,我也不说多话了,只求你好好对待玉儿,莫要忘记从小就开始的情意。”
润璃看着一家几口和和睦睦的样子,心里也自是欢喜,可还有几句煞风景的话不能不说——“陈少夫人,你这次难产是因为平常缺少运动的缘故,以后切莫再因着身子柔弱的缘故就放纵了自己。”
陈少夫人抬起头来,柔声问:“三小姐,那我该怎么做?”
“呃,陈少夫人,你可以学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