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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们同时把询问的目光看向冼志明和阮文正,他们两个只能是苦着脸,用嘴型说了个,“顾筱北!”
几个人同时默默无语,厉昊南,那样一个生精虎猛,意气风发的男人,到底要经历怎样难以想象的楸心的煎熬,才能让头发都变白了!
众人不约而同的感到心痛又难过,都想让厉昊南多睡一会儿,于是沉默的坐在窗前巨大的遮阳伞下,各自为厉昊南担着心。
冼志明的手机突然在静默的空气中响起,吓了几个人一跳,冼志明拿起手机,皱着眉头嘀咕了一句,“文子!他怎么把电话打给我了,不打给咱哥,不知道咱哥正等……”他的话还没有说完,就心知不妙的闭上了嘴,其他几个人的心也同时跌入谷底。
不断响动的电话仿佛一个定时炸弹,让冼志明不敢去接,突然斜刺里伸出一只强而有力的大手,利落的从他手中将电话取走,几个人同时抬头,见刚刚还在屋里睡觉的厉昊南不知道什么时候来到他们的背后。
“以墨,那边什么情况?”厉昊南力图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镇定平稳,他心里其实是明白的,一定是哪里不对劲了,可是却不想往那可怕的方面想。
“昊南,我带筱北回来了,我们现在在医院。”文以墨的声音暗哑,沉重无比。
厉昊南脸色瞬间惨白,好像被魔怪一下子吸去了元神,医院他知道,文以墨说的这家医院,是他们自己投资开的那家私人医院,那里除了救死扶伤外,还负责停放他们中间意外身亡的兄弟的遗体,就在他们医院附属的殡仪馆里。
“昊南哥!”安雅不安的看着脸色苍白的厉昊南,认识他多年,从来不曾看见过他如此惊惶然的模样,整个人似乎都被笼罩在了极度的不安和恐惧里。
“以墨带着筱北回来了!”虽然极力的压制着,可是厉昊南的声音却还是有些颤抖,他只感觉脚步沉重的几乎迈不动,胃里忽然一阵抽搐,疼得像来自制力超强的厉昊南竟然蹲在地上,站不起来。
周围的人都慌了,七手八脚的来扶他,厉昊南强稳心神,“明子,马上去开车,咱们去医院。”
外面的天空阴沉沉的,凉风一阵阵的刮着,好像一场大雨就要来了!
冼志明开着车,载着众人迅速的驶进医院,门诊和住院部大楼豪华得跟酒店的大楼似的,厉昊南往日走在这里,都会觉得骄傲,可是今天才觉得,再豪华的医院还是医院,会让人感觉不到丝毫的人气和暖意。
文以墨和司徒杰带着人站在骑楼外面等他们,在他们面前,是两条路,一条通往住院处,一条通往殡仪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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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八章 不祥的噩梦
厉昊南看着一向最讲究仪表的文以墨,此刻眼睛布满血丝,下巴上长出青郁郁的胡茬,衣服皱皱巴巴的,他的心就彻底的凉了!
他的双手用力的攥紧成拳头,骨节青白,极力的压抑着心中翻滚的情绪,艰难的向文以墨开口,“咱们过去吧!”然后率先往殡仪馆的方向走去。
通往殡仪馆的路,干净的让人不忍踏践,厉昊南努力保持着脚步的平稳,他不伤心,他的心脏一向都很强壮!这条路看着好像也不算太长,他相信,自己一定可以走完,因为顾筱北在等他,等着见他最后一面!
今天的殡仪馆里竟然有三伙人在开追悼会的,聚集着很多人,二号殡仪馆里竟然被挤得密不透风,如此多的人,给这样凄清阴冷的环境,带上了不相衬的热闹。
因为文以墨他们也是刚到家,厉昊南随着就赶到了,一具冷冻棺就搁在入口不远处的一个玻璃围成的房间,厉昊南离的远远的就隔着一层玻璃看见有人躺在那里,身上盖着白色的单子,只有凌乱的黑发落在外面。
这一刻厉昊南的时间都停止了运转,他的脑子被看到的景象震的“嗡嗡”的响,他的视线在瞬间变得模糊,肝胆脾肺肾都跟着一阵抽。搐,他觉得心每跳一下就扯着剧痛,没节奏般地一下疼胜一下,疼到后来如同麻木了一样,他清楚的知道自己生命中的一部分已经坍塌了,只是在一步一步的走向最终的结局揭开白布时的彻底崩溃。
身后的众人也都看见了那具冷冻棺,心都揪起来的同时,不约而同的把担心的目光看向厉昊南。
但见厉昊南毅然的向前走着,腰背笔挺,步履诡异的稳健快速,只是没有人能看见他眼睛里汹涌的几欲涌出的泪水。
厉昊南觉得这是他一生中走过的最漫长最艰难的一段路,周围的一切都已经变的晦暗阴沉,绝对的寂静,只有他凌乱的心跳充斥着他的耳膜,他恐惧着,他觉得他也要死了,他绝望的要死了!
终于走到门口,可是强自镇定的厉昊南竟然混乱的推着玻璃,一时间找不到拉门。
身后的冼志明喉结上下滑动着,忍着眼里的泪,替厉昊南打开了玻璃拉门。
失魂落魄的厉昊南,根本不在意四周人的目光,一步一步向被白布覆盖的尸体走去。
“昊南,因为游轮爆炸,又在河里泡了两天,现在……脸上已经有些走样了!”文以墨语调哽咽的几乎听不真切,他努力的昂起头,不让眼中悲痛的热泪滚落下来。
文以墨的话如同给厉昊南衰弱的内心打了一支强心针,他的眼神忽的燃起希望的亮光,伸手就掀开了那蒙着的白布,“啊!”白布下的脸,让纵然是从金三角走出来的红姐,依然有些受惊了般轻叫了一声。
陈家强立刻给了红姐一记很严厉的眼风。
厉昊南看着那张有些狰狞的脸,心再次沉了下来,脸部因为肿胀走样的厉害,但依稀还可以看出顾筱北本来的样子,但无论脸型怎么变化,眉毛是无法改变的,细细的眉毛依旧,眉梢有一颗很黑的痣,曾经被奉迎他们的人说成是眉里藏珠,大富大贵的痣。
“还有别的发现吗?”厉昊南不愿意相信眼前的事实,“这很可能不是筱北!”他红着眼眶,嘴角微微上扬,勉强的笑着。
文以墨低头递过一个塑封袋,里面放着顾筱北的身份证,银行卡,“这是在,在……尸体上发现的。”
厉昊南只感到透彻心骨的冰冷,凄凉的绝望,他僵硬着身体望着身份证上顾筱北的脸带笑不笑的小脸,一本正经的青涩,那是让他痴迷了半生的一张脸啊!
“还有,这个!”
厉昊南顺着文以墨的手指,看向一边,在旁边的架子上放着的竟然是顾筱北那天带回给厉熠的生日礼物毛绒玩具熊。
他放在下面的手即使是捏紧成拳也依然不可遏制的抖动着,这是顾筱北最后送给孩子的礼物!
厉昊南同时想起这个世界上最让他挂心的两个人,而这两个他心上之人,因为他。同时受到无法弥补的伤害!
顾筱北啊,这个世界上还有你不能离开的人!不能丢下的人啊!
最后相见的情景历历在目在正午阳光明媚的花园里,顾筱北的小脸带着着隐忍和倔强,明明泪水已经弥漫了整双眼眸,可她却还是没有让它们落下来,她只是站在那里,阳光充沛,但景物萧索,而她看着更是孤苦无依!
这就是顾筱北留给他最后的一面!
这只毛绒玩具熊,对厉昊南来说,如同毁灭性的一击,他只觉嗓子异样地痒,一股甜腥粘稠涌了上来,‘哇’的一口鲜血喷了出来,眼前一黑,人也随着到了下去。
冼志明一把抱住了厉昊南,冷汗和热泪纵横交错。
“昊南!”
“厉总!”
“哥!”
狂呼声此起彼伏,场面一度混乱异常!
……
顾筱北在新的房间里睡了一觉,醒来后习惯的摸了摸身边,空的,她忽的坐起身,四处寻找一圈,还是没有!她蹬上鞋子就跑出屋,四处寻找个遍,都不见乌墨的人,最后厢房里的佣人告诉她,先生有事情出去了,叫她有什么事情跟她们说。
“你们有没有看见我的玩具熊啊?”顾筱北想她们负责收拾房间,会不会把自己的熊拿走了。
习惯了沉默寡言的佣人坚定的对她摇摇头,以表示她们确实没看见她的熊。
顾筱北垂头丧气的往回走了几步,想了想,又折到大门口,四处看看,门口竟然没人看守,她意外的挠挠头,然后装作若无其事的向外面散步走去。
只走了几步,她就感觉到有人跟在她身后,她回头,看见几个穿着黑色劲装的人不远不近的跟着她,不知道他们之前都隐匿在那里了。
想着乌墨难得不在身边,也没人阻止她的行动,顾筱北表面上假装四处看风景,实则加快了脚下的步伐,并不是想跑,她还没蠢到在这人生地不熟的地方用她的小体格跟几个彪形大汉PK速度。
她只是想观察一下地形,心中隐隐有个想法,万一,厉昊南或者其他人来救自己了,自己怎么着也要做到熟悉地形,到时候可以跑的快点,即使帮不上忙,也不至于拖累别人吧!
此时天色已经接近傍晚的时候,这里树木茂密,太阳沉没的早些,此时只余下极淡一层光,给树木上覆上一层细薄的金光。
毫无人烟的甬道上,顾筱北脚步有些匆忙的走在前面,但她的头不时的转动着,仿佛注意力都在看沿途的风景上,神情表现的格外的专注,几个保镖不紧不慢的跟在她后面。
这里是典型的亚热带天气,走着走着,顾筱北只觉的闷热难当,她自从离开自小生长的小镇,已经有些年头没这么徒步行走过了,渐渐的,口渴了,头发湿了,鞋都有些歪了,形象毁了不少。
相比之下几个体格彪悍的保镖却从容很多,他们距离她始终三米左右的距离,脚步不急不速,脸上没有露出不耐的神色,一个个很是冷静的跟着她折腾。
最让顾筱北郁闷的是,她觉得自己已经走出很远很远,累的气喘如牛了,可是身边的景色竟然可恶的还是一成不变,仿佛这条路永远走不到头一样。
顾筱北终于是怒了,插着腰回头怒视几个保镖,没好气的问:“你们这条路到底有多长啊?”
几个保镖很专业的装作木雕像,没人出声。
“呵呵!”顾筱北冷笑,突然往密林边跳了一步。
几个保镖立刻大惊失色,瞬间冲到她身边,“小姐,别乱动!”
“说,这条路到底有多长,不然我就触雷自杀!”顾筱北摆出一副无赖像。
“二十六点五公里。”一个保镖无奈的回答。
“靠,你们不早说!”顾筱北再也不想要什么形象了,爆着粗口,一屁股坐在了地上。想想还是不够舒服,不够解气,她干脆仰面朝天的躺在了地上,妈的,累死姑奶奶了!
她躺在地上,几个保镖分散在她四周,如同怕她发疯,跳起来突然冲进密林一样。
顾筱北累的一动不动的躺着,她想好了,就算打死她,她也不往回走了,如果乌墨想要把自己弄回去,就派车来接她吧!
有些精疲力竭的顾筱北,躺在地上竟然迷迷糊糊的睡了过去,迷糊中她仿佛又回到了从前的家,儿子仰着天真可爱的小脸就在眼前,她伸手就把儿子抱在怀里,亲了又亲,连声说着:“儿子,你想死妈妈了,儿子…。。”
转头看见厉昊南就在身边,嘴角噙着温暖的笑意,无限深情的看着自己和儿子,她伸出手去,想去碰触一下那不止被自己想念了千遍万遍的脸庞,可是一伸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