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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不是我害的,是你自己没有保持安全距离。”怎漾眨眨眼,难掩幸灾乐祸地道:“哈!十次车祸九次快,安全是回家唯一的路。我实在不想在这时候放马后炮,但是我以前就说过了,你开车实在太快了,虽然你的技术出了名的好,但是台北的马路如虎口,就算叫个国际赛车手来这里开车也会吓掉他一层皮……”
“不要让我后悔带你出来吃消夜。”他的头又开始痛了。
他怎么会忘记这个丫头的魔音传脑呢?幸好他从来没有对她有过任何企图和遐想──从、来、没、有──否则光是这点,就足以让他精神分裂。
怎漾闻言登时噤若寒蝉。
好吧,她又忘了他不喜欢吵杂的环境,更不喜欢有人在他耳边唠唠叨叨个不停。
她一直想成为他的情人,却老是把自己变成他妈,不断嘘寒问暖关心这个关心那个的,永远不懂得怎么管住自己的嘴巴。
她在心酸之余,也不禁有一些茫然,这就是她想要的吗?一个不会欣赏她真实本性的男人,一个总是将她当成小孩子般对待的男人。
偏偏她爱煞了这个男人身上的每一点,他的暴烈脾气、他的皱眉、他矫健俐落的身手,他凝视著她时,眼底那抹莫可奈何又宽容宠溺的笑意……
为什么会差这么多?她就那么没人缘吗?
她的心情变得低落,就连待会得以跟他共进“浪漫”消夜的事实都提振不了她的精神。
如翼的耳朵终于得以安静了十分钟,为此他衷心地感谢老天,但是当车子里的沉默持续下去时,他忽然开始觉得心里怪怪的。
“我是要你少说点话,没有要你别说话。”他勉强道,自认这算是道歉了。
怎漾慢吞吞地转头打量他,懒懒地瞥了他一眼。
居然不接受他的道歉?
他也火了,索性转头专注瞪著前方路况。既然如此,就谁也别说话!
一路上,他们俩就跟两个幼稚的小孩子般和对方赌气,就这样一直开到淡水。
第五章
就说吧,他根本没有把她放在心底,根本没把她当女人看待。
午夜的淡水夜色如此美,淡水河在月光下宛若一疋银色的绸缎,随著晚风轻轻荡漾著。
河畔有这么多家咖啡馆,再不然也有营业到两三点的餐厅,为什么他偏要带她到路边的烧烤店?
并不是烧烤店不好,而是夹杂在一堆猛灌啤酒,并且狂划酒拳的大哥大叔大伯们之中,怎漾觉得“浪漫”这两个字活生生走过她面前摔倒。
他叫了不少的烧烤,每一样都是她的最爱,烤香鱼、烤鸡翅、烤干贝串、烤虾、烤鸡肝、烤玉米和烤筊白笋,还有一大碗的姜丝鲜鱼汤,以及一手的啤酒。
“我从没看过你喝啤酒。”在闷不吭声地啃完了两支玉米后,她再也忍不住开口道。
如翼大口喝了半罐后,忽然道:“我对啤酒过敏。”
“那你干嘛点啤酒?”她紧张了起来,停下剥虾壳的动作。
“海尼根不算是啤酒。”他挑高眉,故意跟她斗气。
“神经病,海尼根当然是啤酒!”她心急又气愤,倾身过去就要抢他手上的啤酒罐,“给我!我不想待会吃到一半还得送你去医院挂急诊,还有,你的健保卡还放在我那里,我先警告你,我今天可没有带出门喔!”
“为什么我的健保卡会在你那里?”他轻松地将手举高,害她捞半天都抢不到啤酒罐,还笑得一脸恶作剧。
不知道为什么,他就是喜欢看她气急败坏、懊恼、激动到红透双颊的小脸,像梨山上野生的小小苹果,带著一点俏皮的雀斑,一抹羞涩的红。
他的眼神不禁温柔了起来,笑意渐渐在眼底荡漾了开来。
“还说咧,上次不知道是谁胃痛,早上九点就夺命连环call,要我去医院帮你拿处方药。”怎漾白了他一眼,“还要我把你的健保卡放在皮包里,以防不时之需……干嘛?怕避孕药和调经药吃完了吗?要我随时帮你补货?”
“你──”他好气又好笑,浓眉紧皱。“刚刚真该买一捆拉链的,你的嘴巴随时需要有人记得帮你关上。”
“不劳费心,以后有史丹会帮忙提醒我的。”她抓来一只烤鸡翅,狠狠地咬了一口。
干嘛那么嫌弃她讲话?她记得在六年前,他可是很喜欢听她说话的,还说听她说话能够令他放松心情,现在呢?
由此可知,男人的话能听,狗屎都能吃。
悲哀的是,就算是这样,她还是爱惨了他,宁可有他在身边嫌弃自己,也不要他保持距离地赞美她。
就连此刻的赌气斗嘴抬杠都显得那么温馨窝心……怎漾忽然发现自己有被虐狂。
“不要在我面前提到史丹。”他脸色陡然一沉,口气恶劣地道:“我说过,那个大色狼以后离他越远越好,听到没有?”
“史丹就不会像你这样处处挑剔我,他很爱听我说话的。”怎漾故意得意洋洋的说,偏偏要刺激他。
如翼气煞了,猛吞掉两罐啤酒,还用大掌将罐子捏成干扁废铁。“我说过,不准你再跟他有往来。”
“你跟阿姨两个先沟通好,到底是要我跟史丹在一起,还是别跟史丹在一起?”她仿佛在他身上嗅闻到了一丝醋意──也许只是酒味──于是故意兴高采烈地道:“不过拜你所赐,我倒觉得史丹就算是个花花公子也不错,这样他可以‘调教’我变成一个真正的女人,以后你们就不会再说我是个小孩子了,我想这样也是一大收获吧,毕竟婚后的‘性福’是很重要的,假如我事先面试验收的话,说不定……”
“你、你什么?”他的脸色瞬间黑掉,气得一把抓住她的手。“不准!我不准你去干那种乱七八糟的事,除非我死!你听到没有?”
“你做什么啦?很痛耶!”她的手腕差点被他的铁掌捏碎,惊惧又慌乱的看著他,“放开我,好痛……我的手要断掉了。”
如翼这才惊觉到自己做了什么,连忙松开了手掌,粗犷的脸庞闪过了一抹心痛和内疚。
她疼到泪珠在眼眶里打转,频频揉著浮起一圈红肿的手腕,哀怨地瞪了他一眼。
就只会对她凶,他可恶的水泥脑袋里对她就没有一丝怜香惜玉吗?哼,搞不好以后对朱德玉就不是这样,而是连在她面前打个喷嚏都不敢。
就像《红楼梦》里形容的:自己不敢出气,怕这气大了,吹倒了姓林的,气暖了、吹化了姓薛的……
也就只有林黛玉和薛宝钗那样的人物,才值得男人那样惜若珍宝,连大气都不舍得多吹吧?
“总之,我说不准就是不准。”他伸手碰触她,她本能瑟缩了下,但这次他的动作轻柔如羽毛,近乎怜惜地帮她揉开红肿疼痛的地方。
她怔住了,背脊掠过阵阵酥麻战栗感,胸口有一处好热、好烫起来,可恶的心跳又开始乱了节拍。
他的手指有电吗?为什么她就连手腕上的肌肤都觉得有刺刺痒痒的电流通过?
老天,他还只是揉她的手腕,如果他修长指尖碰触的是她的耳垂,甚至是她的颈项,还是……更深入的地方……
她的小脸顿时爆红了。
“不要因为要反抗我,而赌气去接受那个小子。”他深邃的黑眸紧紧瞅著她,眼神强硬,动作却依旧温柔无比。“听到没有?”
她被催眠般地点了点头,心儿怦怦乱跳,连话都讲不出来。
如翼松了一口气,凝视著她酡红的小脸,脑袋蓦然有些晕眩起来,他用力地眨动了两下眼睛,眯起双眼看著她……
奇怪,他怎么觉得……怎漾真的越看越可爱,脸红红,眼睛亮晶晶,樱桃小嘴嫣然粉嫩得像粉红色果冻……
看起来好可口。
他不由自主地轻轻托起她的下巴,眼神迷蒙柔和了起来,渐渐俯下头,越来越接近她的唇──
初吻!初吻!初吻!
来吧。就在怎漾紧张却兴奋到喜心翻倒,自动闭上双眼的那一瞬间──
一个沉重的东西猛然压向她的肩膀,她痛得睁大眼睛,却看到如翼的大头瘫靠在她肩上。
醉了?他醉了?
她不可思议地死命瞪著他醉晕的侧脸,一脸错愕。
“燕如翼,你这个大笨蛋!”她气苦的大吼,都快哭了。
为什么不吻一吻再醉死过去?他就不能这样将错就错吗?给她尝一下他嘴唇的滋味是会死哦?
她都已经作了六年关于和他接吻的美梦,好不容易梦境要成真,他竟然就这样直挺挺地倒在她肩膀上,让心中小鹿乱撞,情不自禁闭上双眼,准备接受心上人亲吻的她跟个大白痴一样!
接下来的大麻烦是──她要怎么把他弄回家啊?
救人啦!她快被他给压扁了……
早晨七点二十分,电话铃声如催命符般狂响起来。
“叫魂哪!”睡意浓厚两眼惺忪又气若游丝的怎漾勉强抬起一根手指头,摸索著按下闹钟,翻了个身就要继续再睡。
可是电话铃声继续狂叫不休。
“唔?”她好累好累,强迫自己睁开左眼,大略分辨出电话的方向,小手又有气无力地往床头柜上摸去,抓到电话听筒后叹了一口气,“喂?”
“阿翼,我现在人在温哥华,我是想告诉你……咦?”若隽讲到一半突然顿住了,无言了三秒钟后,他狐疑地问道:“你是谁?”
怎漾抓抓头,脑子还未自跟周公厮杀的那盘棋中清醒过来。“我是梅怎漾,你哪位?”
“梅怎漾?!”若隽的声音倏然拔尖了。“梅子妹妹?”
全世界会这样叫她的只有两个人,一个是至默大哥,一个是若隽哥哥。
当她的脑袋瓜醒悟到这点时,不禁打了个呵欠。“若隽哥哥,干嘛那么早打电话来?呵……我昨晚累得半死,快天亮才睡,你行行好先让我睡一下,睡饱了我再打给你喔,就这样,拜!”
她想也不想地挂掉电话,小脸深深埋进柔软的枕头里。
周公,再来一盘!
在电话的那一端,因为过于错愕,下巴差点脱臼的若隽拿著电话僵硬在当场,变成一尊石雕像了。
这、这这这……太劲爆了,简直是天大地大的劲爆大消息啊!
怎漾趴在舒适的大床上睡到不省人事,直到一条穿著亚麻睡裤的大腿倏地划过半空,一把将她踹到床下去!
“哎哟喂呀!痛死我了……”她瞬间吓醒过来,边龇牙咧嘴揉著头,边望向将她踹下床的凶手。
在阳光下精壮赤裸著诱人上半身的,可不正是她六年来唯一的梦中情人燕如翼吗?
可是梦中情人差点变成杀人凶手,害她一时气得忘记自己为什么会在这里,忍不住跳上他结实的腰,抓过枕头狠狠地对著他劈头一阵乱挥狂打。
“搞什么?不喜欢我也用不著谋杀我吧?你想把我踹出内伤啊?还是要毁我容?我的鼻子已经够塌了,难道你还要它更扁吗?”她像是失控的小火车头般,没头没脑地用枕头痛打著他。
“搞什么东西?”如翼自沉睡中悚然惊醒,还没来得及反应过来就被羽毛枕一阵海K,他下意识地用擒拿手一把将“施暴者”抓腕、反折,然后将对方压在身下,“天杀的这究竟是怎么回事……小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