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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健泪也在眼里转,不过他硬生生挤了回去。
“兄弟,不要八个,十八个都行,我要让他们付出十倍的代价来偿还我们的血债。”
“健哥,这条命是您的,您吩咐就是。”
“好,给我倒杯酒。”
“你喝酒?”阿七问。
“倒酒。”
“好咧。”阿七满满地给阿健倒了一杯白酒。
“你是干啥呢?”蚊子接了过去。
“给我。”阿健朝蚊子点点头,接过洒,站起来,“这杯酒,我先敬我们死难的亲人,让他们在地下安心等着,我们会为他们报仇,也请他们保佑我们报仇成功。”
阿健一点一点地把酒倒在地上,“都倒上。”
阿七又满满地给他倒了一杯,别人的也都满上。
“我今天破例,敬大家这杯酒,希望弟兄们团结一心,奋勇杀敌,报仇血耻。”
“奋勇杀敌,报仇血耻。”
第八卷 第十章
电车公司修理工事件已经激起广大市民的强烈关注。
加之政府处理时的简单粗暴更激起广大市民的强烈不满。
几家组织控制的报纸电台连篇累牍的近乎煽动的报道则叫人看到了宣泄的孔道。
罢工开始。
首先是电车公司。
接下来是自来水公司、电力公司、码头工人、纱厂工人、……,最后全市的产业工人都参与进来。
商人罢市助威。
学生罢课助威。
“谁去处理的这件事?”吴益民朝有关的几部门的头头吼着。
下边的人一个个都想着自己的事,根本没有人理他的碴。
“把他给我交出来。”
还是没有人吭声。
“你们是什么意思?都哑巴了吗?”吴益民气得不些失控。
依然没有人吭声。
“我撤你们的职,撤你们的职!”吴益民暴怒了。
“市长,您就是撤我们的职也无济于事吧?!”民政局的头儿搭了句腔儿,这句话听起来有跟吴益民逗气的味道。
“你,从今天起被停职了。”吴益民瞪着眼,咬牙切齿地说。他知道有些人跟他不是一路,存心要看他的热闹。
“那我就回家歇着了,再见!”民政局长根本没在乎,同左右打了打招呼,扬长而去。
“这个混蛋。”吴益民望着他的背影骂道。
“市长,现在是怎么控制一下局势,等局势控制住以后再追究责任才是,我是这么认为。”一个家伙说。
“不追究相关人员的责任,怎么向罢工工人交待?没办法向罢工工人交待,如何控制得了局势?”
“我认为,现在的罢工,根本与电车公司的公亡事件无关了。”
“那跟什么有关?”
“我认为根本就是共党分子在倒乱,所以我认为应该下令军警抓一批人,杀一批人才行。”
“那都是你认为的。”
“我认为我认为的有道理。”
“都是狗道理!”
“如果您非这样说的话,我只好告退。”说完也不等吴益民说什么,转身就走了。
“走出这个门,你就被停职了。”
“我还不愿意干了呢。”那个人嘟嘟囔囔地一边说一边往外走。
气得吴益民想追上去揍他一顿,不过他还是忍住了。
“你们,还有谁要走?”
“如果市长没事的话,我们都得下班了。”剩下的家伙们表示。
“滚,滚,都给我滚,从今天开始,都被停职,停职。”
没有人理他,一个个嘻嘻哈哈地往外走,根本不在乎他在说什么。
吴益民简直要疯了。
“市长,他们都走了。”方秘书提醒他。
“我知道。”
“是何墨林在捣乱。”
“肯定是。”
“所以没必要理他们,只要我们打倒何墨林,一切都可以迎刃而解。”
“你说的有道理,可是现在的形势,不容我们不处理呀。”
“如果我们在罢工的事上纠缠,正中人家的下怀,这件事会把我们拖死。”
“我也知道。”
“我们只有集中全力对付何墨林才是解决问题的唯一出路。所谓‘扬汤止沸,不若釜底抽薪’,何墨林就是这‘薪’啊!”
“对付他谈何容易。你看看刚才这些混蛋,哪个不是跟他一个鼻孔出气。”
“只要何墨林一倒,他们不过就是些猢狲了。”
“你有什么想法?”
“一不做,二不休,干掉何墨林。”
“我何尝不想,可他?”
“市长,你就没想过他们是怎么对付日本领事馆的?”
“谁能为我们做这种事啊?”
“一客不烦二主。”
“还动用日本人?”
“反正已经动用过了,这次不成,我们也就再没机会了。”
“你说的有道理。”
“是不是我去和井上先生谈谈?”
“可以。”
泽叔的办公室里只有两个人,一个是泽叔,一个是阿健。
“江司令问我你要炸药做什么?”
“他知道了!”
“为这件事,冯副官长受到了申斥。”
“如果他知道我做什么还能帮我们这个忙吗?”
“至少我要知道你做什么。”
“袭击日本军营。”
“这件事不小。”
“是东北军的人去做。”
“哪来东北军的人?”
“前几天我收了一个专门搞爆破的东北军少尉,他愿意为我们做这件事。”
“可靠吗?”
“我已经考验过了,没有问题。”
“你不能大意,现在日本人、你岳父、南京方面都在找我们的证据。”
“所以我要求警备司令部为我们提供炸药。”
“这件事让他知道,他怎么会给我们。”
“那就请您跟江司令说一说。”
“我可以说说,只是你这个事得仔细考虑。”
“是。”
“已经准备在最近合适的时候行动。”
阿健知道泽叔指的是什么行动。“这件事我不知道,什么都不知道。”
“小小是不是要生了?”
“是,医生说就三两天了,明天我准备送他进医院。”
“我会尽量安排在她生小孩之后。”
“谢谢您。”
“如果你不反对的话,由我来给孩子起名字好吗?”
“当然可以。”
“谢谢你,”泽叔停了一下,心里说句“儿子”,然后说:“阿健!”
“是我谢谢您才对。”
“我是谢谢你给我这种荣幸。”
阿健感觉有些怪怪的,看着泽叔眼睛里洋溢出来的喜悦,他心里也有些甜甜的。
“那我就告辞了。”
“去吧,把该做的做好。”
“我会的。”
“希望小小为你生个胖小子,别象你跟豆芽菜似的。”
“会的。”
阿健出去,泽叔想着即将出生的孩子,心里暖暖的,“我也要当爷爷。哼,真不错,我也要当爷爷了。”
就在这时,一个可恶的念头在胸膛里滋生,“一个新的生命来到这个世上,是不是意味着一个老的生命要离开了呢?”
他想到了死。
“死,死。”
阿薇进来的时候看到的是一副怅然若失的脸。
“您怎么了?”她上前问。
泽叔拉过阿薇的手,阿薇依偎在他身边。
“你说我会怎么死?”
阿薇把嘴堵在泽叔的嘴上,不叫他说了。
泽叔吻过她,然后说:“给我生个孩子,好吗?”
阿薇点点头。
第八卷 第十一章
方秘书从酒店的房间里走出来的时间是晚上八点半,日本领事井上清二送出来。
“我们等您的好消息。”
“请市长先生和方先生放心,这一次不会有任何差错。”
“我坚信我们会战胜我们的敌人。”
“我同样坚信,明天一早我就去司令部。”
“我也是明天一早就向市长汇报。”
“代我问候吴市长。”
“我一定带到您对市长的问候,那就请井上先生留步。”
“不送。”
虽然是大雾,日本驻沪司令部的起床号是在五点钟吹响,五点十几分的时候,后操场上就已经集合了近四五百人。
不同的口令,不同的队形,不同的操演。
一辆卡车静悄悄不紧不慢地朝这边开过来。操场的栅栏就在前边,没有一丝停下来的意思。
最后的节目照例是集合向天皇宣誓效忠。
三分钟的效忠。
卡车突然发起狂来,轰鸣着向栅栏撞去。那单薄的栅栏怎么能经得起,连挣扎一下都没有就倒下。
卡车昂首挺进操场。
没等向天皇效忠的兵士们反应过来是怎么回事,卡车已经冲进了队列。
对于这突如其来的事,饶是日本军人训练有素,也只有抱头而窜,各自逃命。
驾驶室里,张致孝重重地按响喇叭,那声音如泣如诉。
远处的阿健在听着这声音。对阿七说:“致孝已经到位了。”
阿七没回答,在那静静地等着。
回过神来的日本士兵疯狂地朝卡车冲过来。
张致孝冷冷地一笑,口中叨念着:“爸,妈,哥,嫂,小妹,柱子,锁子,三丫,我为你们报仇了。”
随后按下控制器。
阿健听到是一声惊天动地的巨响,接下来就是死一般的沉寂。
“致孝,好兄弟。”阿七的眼中满是泪水。
“到我们的时候,我们也不能含糊。”阿健没有泪水。
“嗯。”阿七都说不出话来了。
“我们走。”阿健说。
司机起动汽车,后面的几辆车也起动,悄无声息地离开这死一般的地方。
井上清二接到通知的时候,整个人都瘫在沙发上。
吴益民正沉浸在美妙的想象中,想想何墨林的老巢就要被夷为平地,那个可恨的、可恶的、可怕的家伙将永远不能再给自己找麻烦,他的心情怎么能不愉悦呢?
“井上先生真的答应再次帮我们?”
“他能不答应吗?”
“真够朋友,我还以为有上次的事,他再也不肯同我们合作了呢?”
“怎么会呢?我们毕竟有一个共同的敌人嘛。”
“其实他们也无法单独对付何墨林。”
“所以他们必须跟我们合作。”
“他真的保证动用重武器?”
“是,他保证把可能动用的武器都用上,这次说什么也不能让何老狠逃过去。”
“就是,上次我们就吃了只有短枪的亏,这次说什么也不能再犯错误。”
“市长,您就瞧好吧,井上先生表示,迫击炮将不会少于二十门,手雷无计其数。”
“太好了,非炸平他的过窝不可。何墨林啊何墨林,这回看你还有什么花样跟我耍。”吴益民漂亮地转了个身。
“市长,今天是不是应该找个地方好好放松放松?”
“绝对必要,绝对必要。你安排,你安排。明天我再好好收拾那些捣乱的穷鬼们,让他们跟着起哄。”
“必须用重拳,用重拳。”
“对,用重拳,不砸碎他们脊梁骨,他们也不知道什么尊重。”
可老天没让吴益民笑过十分钟。
日本领事馆的电话有如一阵冰雹把他刚刚燃起的希望彻底打成碎片。
“你说什么,你说什么,你再说一遍。”方秘书声嘶力竭地喊着话。
从方秘书的表情吴益民感觉出事了,他抢过电话。
那边痛苦的声音叫他的心都碎了。
“我代表日本领事馆向中华民国上海市政府通报,今晨五点四十三分,日本驻上海司令部发生严重爆炸事件。一辆卡车冲破操场栅栏,冲进操场后发生巨大爆炸。当时上操日本军人五百七十余人,当场炸死三百余人,炸伤二百余人,其中重伤一百二十余人,已经就近送医院救治。日本驻上海总领事向上海市政府提出强烈抗议,要求上海市政府负起相应责任……”
吴益民已经傻了。
方秘书也呆坐在那里。
“为什么?”吴益民都不知道说什么好了。
“为什么?”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