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还没到天亮,我就起床了,洗了一把脸,然后就在祖上的牌位前点三柱香,嘴里念叨:“各位列祖列宗,今天后辈龙行到三清里铺的李仙娘那里问事,请各位祖先随我一道去仙家那里,指点后辈如何尽快治好病,保佑我考上大学。”念完后,再叩首三次,然后正式启程。与我同行的还有朱前锋,他自从那次半夜惊魂后,心里一直有个阴影,他家里也执意要他去问问那个据说神通广大的仙娘,是招了哪门子邪还是得罪了哪路神仙。
三清里铺离我们有五十多里。天蒙蒙亮,我和朱前锋骑着自行车,一路屁颠屁颠地往那里赶。在我的推测中李仙娘可是大大的出名,她家里来问事的没有八百也应有几十,一定是人满为患的。而且只有大清早到,赶上头一个去问事,趁他头脑清晰,她才能说得更准。因为毕竟那么多人,一天就在那里唠叨唠叨,哪有不疲倦的呢。好在路平我们也平安,整整骑了两个半小时,才赶到李仙娘家里。她家前面一条清清的小河从左边蜿蜒而过,右边有一个小山包,后面是一座碧绿的大山,就如一座屏风,门前一棵四、五个人才能抱住的大树青翠可人。她家是一座很普通的木房子,屋前屋后很整洁,屋的正中,我们称堂屋,摆着一个神坛,坛的上方挂着一块大红布,被香熏得有些陈旧,坛旁边放着一把旧木椅,那是李仙娘的座椅。堂屋的门上垂吊着一幅帘子,可以从外面看到里面问事的人,来问事的人站在堂屋外边,等里面的人问完后,再进去一个人。
今天运气还真好,从帘子里向里面看去,李仙娘家里没有人。我和朱前锋举步踏了进去。坐在椅子上的是一个老太婆,个不高,头发灰白,满脸皱纹,如霜打的橘子,正闭目养神。
“来的是石田的龙行和高平的朱前锋么?”老太婆嘴里一张一张,慢吞吞地闭着眼睛问我们。我们猛地对视一下,心里不啻于响起一声惊雷样的震憾。在我的印象里,只有小说里的济公活佛才有这个本事,而现实中竟然真的有人能未卜先知,而且连来人的姓名与地址都这样毫无错处。
我与朱前锋不由得“叭”地拜了下去。老太婆立即睁开眼睛:“你们的事我知道了,朱前锋,你先去屋前点香,烧纸钱,作个揖,转来我再跟你说,龙行,你等朱前锋问完了后我再跟你说。”她用手指指朱前锋,就象早在很久以前就认识了他一样,朱前锋起身朝外面去,把随身带的香与纸钱给烧了。
“嗯,小伙子,问仙要诚心,你作揖也作一个全揖啊!”老太婆又闭着眼睛说开了。话刚落音,我只听得外面“通”的一声,难道朱前锋真的只作了半个揖?等他转来时,我看见一副诚惶诚恐的样子,不用问,我就知道,李仙娘说的竟是毫离不差。
“朱前锋,你问的是你在学校里半夜里喊叫的事,我师傅跟我说了,你是一个三世修行的仙体,早晚是要领仙的,现在仙家正慢慢地磨合你,你不要着急,路到桥头自然直,不用担心,等你有一天,脑子里总是现出这样那样的图像和象很多人同你在耳边说话时,你再来找我,我会告诉你如何做的。”老太婆不紧不慢地对朱前锋说开了。
“啊,我是仙体?!我不要领什么仙,那是封建迷信,我不要!”朱前锋一听,吓得手乱摇摆。
“时也,命也。有一天你会的。”突然间从老太婆肚里传出一个浑厚的男音,略微带点磁性。顿时一阵鸡皮疙瘩传遍了我全身,有点幽暗的屋里渗出了一丝恐怖。我转过头来四处张望,除了我们两个,哪还有半个男人?我不禁又缩了缩头,朱前锋也嘴角颤了颤,惊异地看了看我。女变男声,不是耍魔术吧,我可真被吓坏了,要不是大白天,我真的想一走了之。就是刚才的一系列怪事,彻底颠覆我以前的观念,也使我对那些玄而又玄的东西感到莫名的害怕和恐慌。
也许肚里说话听来觉得不太可能,但此时我却是千真万确听到了。后来据我半通不通的爷爷说了,这叫灵姑。灵姑就是她养一个“仙”,这个仙本来可以把事情只说给养他的人听,但是如果有不信的,他就会说说话吓你一跳。这个灵姑的修法民间传说是在五月初五端阳节,找到山中产蛋的蟾蜍,捉住后,把它放在闷罐里让它窒息而死,然后打开风干以备所用。一等到有人做法事,就偷偷地把这个风干的蟾蜍放在法事神坛正中的那个香炉下用纸包着,就让这个死蟾蜍吸取法事中的福气与灵气,但一定要不让主法事者察觉这回事,如果一旦发现,也就不再灵了。等到这样吸取了七七四十九次法事中的灵气与福气后,就在半夜子时捆在肚子边,就等梦中有人来指点,慢慢地这种法术就修成了。爷爷还说要破这种法术很容易,就是从这个术者的衣里找出那个蟾蜍来,把它烧掉,那么这个人也就不再灵验了。
“你知道为什么往日里人挤人的,今天为什么这么清静吗?”老太婆转头问我。我哪里知道,下意识在拼命摇头。老太婆接着说:“唉,你也迷了啊,你应该也知道的啊,真是迷得太久了。我告诉你,你是一个修行人,你的毛病你自己可以通过修行治好,至于你考大学的事,我师傅说过了,福祸无门,唯人自招,如是因,如是果,这些话到底是什么意思,我也不知道。我师傅只是要我转告你,说你以后会明白的。好的,你俩的事说完了,我也该去做事了,我今天一直在家等你们,直等现在我还没吃早饭呢。”
我与朱前锋面面相觑,想不到,这一次来问仙,竟是问成这样。
朱前锋是一个三世修行的男巫?看他一副不撞南墙不回头的模样,打死我也不会相信,神汉在我的印象里总是滑不溜秋的。我是一个修行人?我现在想的是如何考上大学,如何光宗耀祖,如何当官风光,如何挣大钱,没有半点出尘的样子。如果这个李仙娘要是真说对的话,那么朱前锋以后要做一个成天点香问卜的男巫,而我就要如修行者离群索居,在深山旷野中盘坐修道?要是那样,真的太可怕了!也太可悲,这样精彩的世界,这样多姿的生活,就会与我们隔隔不如,别人目迷五彩,谁愿意去陪同青灯黄卷呢。
如果不信,可是刚才李仙娘的一言一行,却又极大的震憾着我们,这个世界真的有神仙,真的有修行人,真的有神通怪异?而且我们在不知多久的将来也要成为他们其中的一员?
在恐惧加疑惑中我们晕头晕脑地回了家,路上,我们各骑各的闷车,一句话也没有说,各人有各人的心事。我不知朱前锋是如何想的,但我自己总是理不清,想还乱。如果不修行,我的毛病却不能好,如果修行,以后我就于名、利、爱绝缘,真是千古以来最痛苦的两难选择。
我到底要如何做?等一到学校,看到了朝气蓬勃的同学,我私下地打了小九九。我就借借修行这个工具吧,不是说修行可以治病吗。我一看书就头痛,现在可以通过修行治好这头疼的毛病,还是先修行,至于以后,是不是真的要成为修行人,那是猴年马月的事了。不是说福祸无门、唯人自招么,是福就招这一回再说,以后等病好了,我不修行不就行了?
但是说到修行,什么叫修行,如何修行?我一无所知。何况我身边都是高中生,高中生里有那些飘逸脱尘的修行人?如有,那可真是笑话。大家都不是同我一样拉屎放屁,哪有什么高人?我想来想去,毫无头绪,而头也想得更疼了。
第三章 逍遥庄子
修行如同轻度感冒一样,老弄得我晕晕乎乎的,成天不辨东西。而不能看书更是如梗在喉的骨剌,吞咽之间痛苦已极。原来最期盼的每周文学沙龙聚会我也索然无味,不想去也就没有再去参加。文学沙龙是我们班主任戴老师在一批激情文学青年的强烈要求下成立的。沙龙班子成员的安排我们戴老师的想法是肥水不流外人田,结果会长是我的同学曾强,副会长是我和李念。这几次聚会主要的任务是学习庄子。庄子的文章结构,很奇特,看起来并不严密,常常突兀而来,行所欲行,止所欲止,汪洋恣肆,变化无端,有时似乎不相关,任意跳荡起落,但思想却能一线贯穿。句式也富于变化,或顺或倒,或长或短,更加之辞汇丰富,描写细致,又常常不规则地押韵,显得极富表现力,极有独创性。庄子文字的汪洋恣肆,意象的雄浑飞越,想象的奇特丰富,情致的滋润旷达,给人以超凡脱俗与崇高美妙的感受。
这天学的就是《逍遥游》,里面讲的是一只大鹏鸟的故事。“逍遥游”也是庄子哲学思想的一个重要方面。全篇一再阐述无所依凭的主张,追求精神世界的绝对自由。在庄子的眼里,客观现实中的一事一物,包括人类本身都是对立而又相互依存的,这就没有绝对的自由,要想无所依凭就得无己。因而他希望一切顺乎自然,超脱于现实,否定人在社会生活中的一切作用,把人类的生活与万物的生存混为一体;提倡不滞于物,追求无条件的精神自由。
我没去,也没有请假,戴老师是婆婆心肠,非得李念给我开开小灶,把我补补课。我这一向下课后到处走走去散散心,这可让李念好一番东寻西找,最后才在宿舍里找到已经休憩好了的我。见到他手里拿着一本《庄子讲义》,摆开架式要讲庄子。
“龙行,这一课你可不能落下,华夏文化的主脉这个老庄就是源头,鲁作家说过,中国文化的根底就在道家。”他摇头晃脑,复制着戴老师在讲台上课的模式,“庄子又不能治好我的头疼,学他做什么。”此时万念俱灰,哪里还有心情听他讲什么庄子。
“庄子,他是道家的代表人物,也是道家之祖,后被尊称为南华真人,真人的功夫可不是盖的。你知道什么是真人吗?登高不慄,入水不濡,入火不热,不知悦生,不知恶死。连生死他都不能摇动他的心,你说你的头疼与生死相比,哪个更严重?他的书在道家人那里又叫《南华经》,后世认为庄子其实就是一个得道的高人,他得到了老子民间俗称太上老君的真传,逍遥自在,犹如举翅一飞千万里的大鲲鹏,就是有些人如那些目光短浅的鸟雀,有眼不识金香玉。”李念看来是庄子的粉丝,这么费劲地郑重向我推荐。
道家?修行?道家不就是古老时候修行的一个大门派么?在武侠小说里不是老说道士与和尚斗什么法的,印象最深的就是济公和尚与那些道士的争斗,特别是《蜀山剑侠传》里说的白眉道人就是修的道家啊,这么说庄子也是道家的,那他写的文章不就是说如何修行了么?看来铁鞋踏破无觅处,得来毫不费功夫。我一下子翻起身来,一把抢过他的《庄子讲义》就看。
“北冥有鱼,其名曰鲲。鲲之大,不知其几千里也;化而为鸟,其名为鹏”,是说这只大鸟不是寻常的大。
“有鸟焉,其名为鹏,背若太山,翼若垂天之云;抟扶摇、羊角而上者九万里,绝云气,负青天,然后图南,且适南冥也。斥鴳笑之曰:‘彼且奚适也?我腾跃而上,不过数仞而下,翱翔蓬蒿之间,此亦飞之至也。而彼且奚适也?’此小大之辩也”,这说的是鹏鸟一飞上天和另外一种小鸟辩论的情形。
“故夫知效一官、行比一乡、德合一君、而徵一国者,其自视也亦若此矣。而宋荣子犹然笑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