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维烈向柜台点了杯苹果酒,微微一笑。
“看来这个大陆的局势又要不平静了。”
“此话何解?”贝姆特回过神,兴致勃勃地问道。维烈以文静的动作端起酒杯,贴近双唇:“老板心里有数,不需我这外人在此卖弄小聪明。”贝姆特哼了一声,神情甚是不悦:“老是这副居高临下的态度,看了就想扁!”
维烈轻笑起来:“你误会了,我从不认为自己是超脱人类的生命,又怎会以‘居高临下’的态度看待人类的作为,我只是单纯喜欢以第三者的眼光关注历史的变迁罢了。”
“开口人类,闭口人类,还说自己不是自命不凡?”
“不是的!我……”维烈不知该怎么解释才好。贝姆特摆摆手:“逗你玩的,别紧张。”暗叹这家伙真是老实。维烈松了口气,见状,贝姆特有些不解:“就算你真的是超越人类的生物,也没啥好害臊的,这是好事啊!弱肉强食是大自然的法则,强者理所当然可以蹂躏弱者,视他们为低人一等的渣滓——人类不就是这样?”
“不……认为自己是特别的,是超越他人的存在,这个想法就是悲剧的根源,战争的肇始,我不想再犯相同的错误。”维烈清俊苍白的脸庞浮起黯然,右手轻抚悬挂在大腿侧边的一面精致手镜,仿佛回应他的动作,镜面闪过一道白光,随即又回复原样。
贝姆特双手环胸,认真体会部下的话语。
“嗯,你说的有道理,不过有点片面,因为我也是战争的肇始人之一,但我从不认为自己是什么超越人类的存在——太恶心了!”
维烈笑了笑,神情十分和煦:“老板你属于另一种——中了时代剧毒的人。”
“哈哈哈,说的好!的确是这样!罗兰·福斯和德修普也是,我们三个是无可救药的毒瘾患者!”贝姆特放声大笑,笑声豪迈爽朗。维烈定定注视他,额上的精灵之眼闪过柔和的光芒。
“你会去参加罗兰城主的喜宴吗?”维烈问。
“开玩笑!我可不想和梅莲可在大庭广众大打出手,太难看了!而且那女人的苦日子也快到了,怪可怜的,这次就放过她。”贝姆特英气逼人的脸上浮起夏阳般辛辣的笑容,灰眸没有一点他所说的怜悯,有的尽是嘲讽。
维烈笑道:“既然如此,我就放心了。老板,我必须离开你一段时间。”贝姆特没有意外,从接到请束起,他就知道维烈已经被罗兰的眼线牢牢盯住,连带也暴露了自己的行踪,他不走,只会令贝姆特为难。
“你一个人不会有问题吧?”贝姆特关心地问。维烈点头:“我不会有事的,老板,你自己保重——对了,这给你。”他从背包的小口袋里掏出一样东西,递给对方。
“哦,纯度很高的红玉啊,起码值100枚金币,市价的话还要……”
“不是给你拿来卖的。”维烈打断上司的估价,“是给你防身用的,而且它也不是红玉,是血玉。”贝姆特一呆,无法置信自己的专业眼光居然出了错:“血玉是什么?”
维烈沉默片刻,道:“总之,你把它带在身上就是了,有事找我,就把它拿在手里,叫我的名字。”语毕,他从上衣的口袋取出两枚银币(注:北城由于气侯严寒,果蔬产量稀少,果子酒都是进口,所以价钱很贵),正要放在桌上,被贝姆特推回去:“我请。”维烈笑了笑,也不推辞,起身离开酒店。
贝姆特目送走远的部下,再看看手中鲜红剔透的美丽玉石,自言自语:“血玉血玉,难道是血凝成的玉……怎么可能!”自嘲一笑,他将玉塞进腰包里。
※ ※ ※
东北两城联姻的消息传开后,不仅在各地掀起轩然大波,连伊维尔伦的朝野也声浪迭起。众所周知,罗兰是上一届城主马修·福斯的赘婿,而非子嗣,如果他再娶一位他城的女性,福斯家族的血脉就会断绝,因此守旧派的大臣竭力反对,希望主君改变主意,迎娶拥有旧王室血统的女子,哪怕只有一滴也好。
罗兰平心静气地坐在高位听着底下的臣子分成两派吵得日月无光,不时喝口茶,打个盹,末了抛下一句:“我已经决定,你们都别说了。”众人面面相觑,争了一上午,一口水也没喝,他们早就口干舌燥,就算想说也说不出来。罗兰满意颌首,道了声“退朝”,起身离去,这时,一个苍老的声音唤住他:“大人,请留步。”罗兰瞥眼,见是中间派的代表国务尚书克莱德尔,于是停下脚步,客气地问道:“卿有何事?”
国务尚书清清喉咙,道:“大人,臣以为,大伙的考量都有道理。臣也赞成这场婚事,与北城联姻,有百益而无一害,只是…为了平衡大伙的意见,臣这里有个折衷的法子——等您与朵琳公主完婚,再迎娶一位有旧王室血统的小姐为妾,如何?”
此言一出,大厅里立刻响起小小的交头接耳声,泰半是赞成国务尚书的意见,认为这是个两全其美的好办法。罗兰淡淡一笑:“倘若将来妻妾都生下子嗣,继承人的位子该给谁?”国务尚书哑口无语,群臣也呆若木鸡,一片鸦雀无声。
罗兰挥挥手,一股凛然不可侵犯的王者霸气肆扬全场,众人一僵,均觉身子好像矮了一截,不由自主地低下头,只听得清冽冷峻的嗓音在头顶响起,字字震耳:
“在我当上伊维尔伦城主的一刻,福斯家族的血脉就彻底断绝了!”
久久,无人应声,即使听见主君离去的脚步声,也没有一个人敢抬起头来。
※ ※ ※
罗兰刚走出接见大厅,就与两个人打了个照面,他绽开惊喜的笑容,挥手道:
“法利恩!兰小姐!”
风尘仆仆的两人一前一后地走近,身后跟着特地去空浮舟站迎接的艾德娜和东城三将。伊维尔伦大神官清丽绝伦的脸庞依旧荡漾着圣洁恬静的笑容:“大人,别来无恙。”暗褐色的眸与冰蓝色的眸视线交汇,闪过心领神会的光芒。
冰宿仅提起裙摆还了一礼,沉默不语。罗兰看看她,眼中透出几分关切:“辛苦了,你们先下去梳洗,待会儿请兰小姐来我办公室一趟。”
“我?”冰宿一怔,她原以为被点名的应该是法利恩,罗兰笑道:“我有话跟你说。”
“知道了,那我换件衣服就来。”
五分钟后,茶发少女崭新地走进城主办公室。经过梳洗,疲劳从她明丽的脸上一扫而空,焕发出平日的智慧与活力。
金发青年抬起头,微微一笑:“你来了,坐。”冰宿依言坐下,浅笑嫣然:“首先,恭喜你即将迎娶一位娇妻。”罗兰落落大方地笑道:“谢谢,我也有个好消息要告诉你——你的好朋友今天会来看你。”冰宿大愣:“我朋友?”
“埃特拉的满愿师邱玲啊。”
“真是她!”冰宿脸色一变,沉思半晌,问道,“她来找过我?”罗兰点头:“就在你走的当天。”冰宿微微张口,随即眯起眼,一字一字道:“你是故意的?”
“你真是太多疑了,我又没有未卜先知的本领,怎么知道你前脚走,她们后脚就来?”罗兰笑得既温和又无害,“再说,我干嘛不让你们见面?”
“理由多得是!”冰宿轻哼,“比如,拉拢那个笨蛋!”她们?这么说梅迪城的满愿师也来了咯?两个笨蛋!这下还不连皮带骨被这只老狐狸吃得一干二净!
“邱玲小姐善良又纯真,你这么说她未免太过。”
“你敢发誓你心里从没骂过她?”
“……来杯咖啡如何?”
“不用。”冰宿一点面子也不给对方,唇边却露出极淡的笑意:这家伙,虽然擅长作戏,人倒还不虚伪。
罗兰耸耸肩,提起咖啡壶,将里头的液体倒进白瓷杯,目光却自始至终没有离开对座的少女。捧起散发出袅袅醇香的杯子,他笑道:“兰小姐一向聪明理智,怎么今天特别浮躁,是否有什么心事?”冰宿心一凛,肃容道:“浮躁?有吗?我不觉得。”罗兰轻声一笑:“装蒜不是高明的交涉技巧,只会凸显你的不可爱。”冰宿柳眉倒竖:“我知道我不可爱,用不着你提醒!”罗兰微笑:“我不是提醒你,而是在指出你。”嗯,好久没这么逗她玩了,真痛快啊!冰宿强抑怒气,别过头,不理他的挑衅。罗兰见状,先是一怔,接着绽开淡淡的笑容:“抱歉,我无意惹你生气。”
“除了我,你大概从未惹其他女性生气过吧?”冰宿转过头,狡黠一笑。罗兰咋舌:“好啊!你竟敢骗我!”冰宿哼了声:“明明是你失礼在先。”
“……来杯咖啡如何?”
“好吧。”这么说,算是接受了对方的道歉。冰宿感到些许好笑。抿了口热咖,她睁大眼:“哦,真不错哩!”
“当然,像这种日常小事,我全部能料理得井井有条,连侍女也及不上。”罗兰一点也不谦虚,脸上却没有自得之情,依旧是从容的笑。冰宿却感到他已经透露了一小部份的真实,不禁也撤下心防,露出少见的柔和笑容:“我也很会泡咖啡,不过还没你这么厉害,而且我对别的家事一窍不通——对了,你的未婚妻是怎样的人,说给我听听,一定是位既贤慧又能干的美人,像美洛达公主一样,持家理财样样皆通。”话到中途,她的语气渗入一丝调侃。
罗兰撇撇嘴:“美洛达在算帐方面一窍不通,根本是个经济白痴。至于持家,她煮饭会糊;烧水会干;煎鱼不去鳞;烤鸡不拔毛——能干在哪里?那个朵琳公主想必也是如此,但这又如何,她们有钱有势有地位,这就行了。”
冰宿忍俊不禁地听完,道:“你不怕我把刚刚那些话告诉你未来的妻子?”
“你不会。”罗兰笃定地笑道。
“哦,这么有自信?”冰宿本来是开玩笑,见他说的肯定,倒激起几分挑衅。罗兰冰蓝的双眸浮起笑意,用轻快的口吻道:“假若你向她告状,我就四处宣扬你喜欢我,所以吃醋,故意破坏我们夫妻间的和睦关系,让你身败名裂,看谁恨!”冰宿张口结舌,许久才喊道:“无耻!”
“呵呵,礼尚往来,就是如此。”罗兰不以为意,笑得万分欠扁。冰宿狠狠瞪视他,半晌,脸上怒气渐褪,转为略带无奈的表情:“我真同情那个朵琳公主,将来一定被你耍得团团转。”
“哼,大多数人,我还不屑耍他们。”罗兰淡然的语气却包含了一小片相当真挚的情感。冰宿敏锐地感觉到,心跳微微加快,面上却毫无变化。她一边调整呼吸,一边翘起唇角:“这么说,我还应该感谢有此殊荣?”
“感谢倒不必。”罗兰微感不悦,忍不住问,“我的态度真的让你很不快?”
“还好。”冰宿选了个折衷的回答,本来她是想劈头一句“废话”的,然而不知怎么的,看到对方少见的认真眼神,她竟然不忍心说出伤害的话。
罗兰欣然一笑:“既然还好,以后我就保持这个态度。”
……可恶的家伙!冰宿咬牙切齿,在心里咀嚼后悔的滋味。罗兰用她的表情做下酒菜,快快活活地品尝剩下的咖啡,尽情体味胜利的快感。
※ ※ ※
j□j历1037年净之月22日,伊维尔伦城主罗兰·福斯和埃特拉长公主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