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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果然是你。”莉莉安娜站起来,眼里流动着感激的泪水,“谢谢你,杨小姐,谢谢你救了我哥哥。”杨阳不好意思地笑了:“没什么啦,我也只是把他从河里捞起来,反而是他救了我好几次。”
“你太客气了。唉,你对他有救命之恩,哥哥却忘了你,真是——”
杨阳听得一头雾水,思忖:这么看来,莉莉安娜和雷奇都不知道史列兰的存在。莉莉安娜突然面露欣喜:“莫非,哥哥想起来了?”
“呃,不算吧。”
“怎么会……”莉莉安娜叹了口气,失望地坐下,“算了,你们能再相见,就很有缘分了。”杨阳只是干笑,心想我和诺因的见面完全是我千里迢迢追来的,我和史列兰的邂逅才是真正的缘分。
史列兰……史列兰……难道他二十四年的生涯,只有诺因一个朋友?
想起黑发青年孤寂的神情,总是问着“是什么”的天真无知,分别时悲伤不舍的眼神,杨阳心脏绞痛,双手不自觉地握紧。
“杨小姐?”莉莉安娜注意到她的异状,以为是兄长的缘故,连忙拉着她往内室走去,“来来来,我们来试穿衣服。我的衣服对你可能大了点,还需要时间修改呢。”
******
当晚,整个王宫灯火通明,富丽堂皇的大厅里更是亮得犹如白昼。三盏巨型水晶吊灯上燃烧着上千枝蜡烛,和飘浮的魔法光球,殿柱上镶嵌的夜明珠一起将室内妆点得流光溢彩,华丽非凡。精心打磨的大理石地板光可鉴人,四壁装饰着豪华的手织挂毯。面容姣好的侍女如彩蝶穿梭,端茶送水的侍从也穿得异常光鲜;更不用说衣冠楚楚,极尽奢华之能事的宾客了。
拉克西丝依然穿着皇袍,慵懒地斜坐在王座上,接过心腹递上的香槟啜饮,猫儿般的碧眼环视四周,带着深深的笑意:闲杂人等基本上都到齐了,现在就等主角们一一出场。
仿佛呼应似的,门口的接待大声通报:“国师罗兰大人和伊维尔伦满愿师兰冰宿小姐到!”
随之亮相的男女宛如画中走出的壁人。男性一身极为正式的礼服,式样复杂到让人怀疑是怎么穿上去的,内有十层夹袍,外罩及地披风,宽大的袖管和袍角都滚着金边。一举一动,充满君王的威仪和气度。
挽着他手臂的女性则相反,全身上下没有任何多余的饰物,单层的晚礼服剪裁合宜,典雅大方;茶色的秀发披散肩头;肤白胜雪,神情清冷,就像从天而降的冰雪女神。
“你还能走路吗?”冰宿小声问。
“我觉得我像一只粽子!”罗兰的回音夹杂着切齿声。碍于国师的身份,他不能穿他那套黑色的军礼服,只能穿拉克西丝为他准备的衣服。而如果不是她品位太差,就是在恶整他!
冰宿的语气微微一沉:“忍着点。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罗兰恢复了一贯的温文浅笑:“嗯。”反正,这种恼人的情况持续不了多久了。
“诺因殿下和杨小姐到!”
所有人的视线都集中到门口,原本喧闹的宴厅顿时安静下来。凭心而论,这一对并没有罗兰和冰宿耀眼,却有一股让人移不开眼的魅力。男性身穿代表元帅身份的沉红色军装,肩披衬有金色肩章的漆黑斗篷,清秀的五官却掩不住军人特有的凛然气势。身材挺拔,英气勃勃。
女性一袭造型简单的丝缎白礼服,却在领口、腰部和裙摆营造出红色的渐层效果,看起来就像个温暖的小太阳,柔化了身旁人的冷厉;身后还垂缀朦胧的长纱,显得飘逸而优雅。
踏着和谐的步子,两人穿过众宾客让出的道路,来到台阶下,同时行礼。
“呵呵,免礼。”拉克西丝笑眯眯,标准丈人看媳妇,越看越喜欢,抬手指了个方向,“诺因,和小姐们打声招呼吧,然后选一位做你今天的舞伴。”这话再明白不过。
诺因连扫也懒得扫,干脆视若无睹,牵起杨阳的手走下舞池,把一干名媛淑女气白了脸。有些慌张地,乐队开始奏乐。
第一次在这样的场合跳舞,杨阳不免紧张,虽然事前已经练习过。但渐渐的,她的姿态放开,舞步也自然起来。眼前的人舞技说不上有多么高明,举手投足,却有一种熟悉的力度和卓然,修长匀称的身姿和记忆中的那个人更是相像。
共舞的身影旋转出优雅的同心圆,裙摆如涟漪荡开,和斗篷交叠展现出迷人的风情。忍受不了诱惑,其他男女宾客也纷纷下场加入舞蹈。
“你在看谁?”抬手让舞伴转圈时,诺因一字一字道,紫眸射出犀利的怒意。杨阳吓了一跳,脸上泛起窘红:“对…对不起。”
“你还没回答我的问题。”
“喂,你很罗嗦耶。”也被他高压的口吻弄得有点不悦,杨阳没好气地道,“我保证不再走神行了吧。”诺因绷着脸不吭声,突然拉着她走出舞池,随手一扔,走向那些淑女站的地方。
杨阳目瞪口呆,与其说是愤怒,不如说是哭笑不得:这男人未免也太孩子气了!
只因为她不小心想起心上人,无意间把他当成替身,就赌气丢下舞伴。虽然的确是她失礼在先,但他就不能有点风度,有点气量?
另一头,拉克西丝也为侄子幼稚的行为扼腕,差点捏碎了权杖。
这臭小子,我非把他※○§¥……(太过粗暴,以下省略)
算了,等他气消了自然会回来。没有道歉的打算,杨阳背转过身,悠哉游哉地走到餐桌旁,品尝各色佳肴。见状,一直盯着她的诺因气得浑身发抖:她居然一点也不在意!
等啊等,又等了几分钟,诺因再也克制不住,甩开一个紧缠着他不放的北城公主,气势汹汹地走过去,每一步都像要踏穿地板一样用力。蓦地,他瞪大眼,一声惊呼滑到嘴边。
比他更早察觉异常,肖恩借用宿主的身体投出三把刀叉,打落了两枚银针和一只瓷盘。碎裂的声响是一道警讯,会场内的气氛刹时紧绷。
“有刺客!”
尖叫迭起,人群立刻混乱起来,你推我搡,朝门口涌去。三个假冒侍女就混在里面。肖恩呸了一声,轻巧地跃上餐桌,边跑边用'扩音术'喊道:“统统给我待在原地!”
话音刚落,金色的光芒在他掌心汇聚,越来越亮,最后爆射出闪电似的刺眼光辉,延伸为一把声威赫赫,长约数十米,造型华丽张扬的大刀,斜斜劈下。
轰隆隆!连同大门在内,半堵墙壁坍塌,碎石瓦砾都被游丝般的电花烧得焦黑,三名刺客坐倒在这片废墟中,满脸呆滞。宾客的状态也差不多,除了在角落里抱头无声哀号的昭霆等人。
“你们最好给我安分点,老子心情不好。”
老…老子?终于有少数心脏较强的客人回过神,呆呆看着那个手持大刀,两脚张开站在桌上,姿态宛如女王的黑发少女。先前温和闲雅的气质荡然无存,只有满满的好斗和狠戾。
“这里!”感觉出杀气,肖恩甩手放出一发压缩气弹,轰碎了天花板,同时眼角瞥见一个刺客踉跄爬起,向外逃窜,不假思索地追上去:“哪里跑!”
到此为止,棕发青年尽管彻底破坏了宿主的形象,好歹还称得上神威凛凛、气宇轩昂,可是接下来就不对了——他忘了杨阳穿的是裙子,还是那种裙摆老长的裙子。
第一、第二下,非常幸运,平安无事;第三下,中奖,原本灵活的身影以一个优美的平沙落雁式坠落,好巧不巧就位于自己砸出来的大洞下面。
哐哐哐!石屑纷飞,烟尘弥漫,一座小山包顷刻间出现,再次令众人看傻了眼。
“杨阳——”
凄厉的呐喊驱散了微妙的喜剧气氛,中城城主面无人色地拨开人群,跌跌冲冲地跑到碎石前面,颤抖了片刻,拼命抡拳拍打,“杨阳,回答我!回答我!”血液横飞,伴随着一声声越来越绝望的哀求。
“殿下!”吉西安第一个反应过来,抢上前用吃奶的力气拖开他,“你疯了!?”
“不要!放开我!”
“你们快把石头搬开!”另一个反应快的罗兰帮忙吉西安钳住显然已经失去理智的某人,略带慌乱地指挥还呈痴呆状态的侍从。众人机械式地照做,很快清空了最上面的碎石。
一只苍白的柔荑从缝隙里探出,然后是披头散发的人体,身上闪烁着淡淡的青光。以为尸变的人们吓得惊叫,有见识的却看出她施加了魔法防御。
“史列兰……”杨阳一眼就认出那个满手是血,脸色死白的男子是谁,心疼地想要站起来安慰他。
黑发青年晃了晃,虚软地跪坐下来,肩膀抖动了几下,呜哇一声哭起来。
宴厅里再次充斥着死一般的寂静。
“别哭,别哭。”杨阳手忙脚乱地爬过去,像母亲疼惜孩子一样抹去他脸上的血和泪,柔声呵哄,“我没事,都是肖恩不好,吓坏你了。来,吸口气,乖,不怕。”
“我…我好怕。”史列兰抽抽噎噎地控诉,眼泪还是不停地往下掉,“好怕好怕,你突然就……我好怕你会像米尔希一样不在,呜呜……”
虽然不知道米尔希是什么人,杨阳还是听出言下之意,心更是碎成一地,恨不得把冒失的寄宿者千刀万剐,将他紧紧搂进怀里:“不要哭了,我保证不会再发生类似的事。”史列兰哽咽着点头,也抱住她。
“殿…殿下?”吉西安再迟钝也发现不对了。拉克西丝更是豁然站起,厉声喝道:“你是谁?”
史列兰一震,抬起头,哭得梨花带雨的清秀容颜衬着惊惶无助的双眼,益发惹人怜爱,连拉克西丝也气势一馁。杨阳护住他,一字一字道:“他也是你的侄子,难道你不知道吗?”
“我的……侄子?”拉克西丝匪夷所思地重复,半晌,恍然大悟,用惊天动地的音量吼道,“诺因,还不滚出来!管好你的剑!!”
剑?杨阳愕然,只见怀里的人露出一丝苦涩的笑意,接着被熟悉的霸气取代。
“……这个混蛋。”用手背擦干泪痕,诺因握着剑柄起身,刻意不看她,尴尬地道,“你跟我来。”
******
风波的源头离去后,宴厅里呈现出灾难过后的气氛。陆陆续续有人动弹,但都是一副受惊过度,大脑当机的模样。
原来魔封的性格是这样的啊。最镇定的罗兰在担起国师的责任恢复现场的秩序时,还有空感叹一番。吉西安才和拉克西丝商量了几句,就被一群老臣包围。而且无一例外是弹劾“杨阳”的粗暴行径,要求取消她候补王妃资格的激烈声明,令两人头痛不已。
该死!那笨蛋干嘛那么起劲!我有安排宪兵和魔法师,要他强出头?听得火大,拉克西丝不禁骂起人来。
宴厅对面的沙龙里,诺因关上门,直截了当地道:“你就是杨阳?你说认识的人,是史列兰?”难怪他想不起来,那段记忆根本就不是他的!
杨阳不答,只是盯着他染血的手背:“你的伤,治一下比较好。”唉,史列兰太冲动了。
“没事。”诺因甩甩手,露出一个讽笑,“你既然救了我的身体,会不知道吗?我的伤能瞬间痊愈。”杨阳张大嘴,半天合不拢来:怎么会!这不是魔族的能力吗!
诺因突然皱起眉头,咬牙道:“吵死了。”
“咦?”
“这小子,哭得吵死了。”诺因解下佩剑,正要递给她,脸一板,近乎凶狠地道,“不许瞧不起他!”
“我才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