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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时,史列兰弹簧般坐起,神色紧张地摸索不远处的皮卡丘。见状,杨阳心跳加快,想起他曾经说过的预知梦:
'……我看到皮卡丘被烧得黑黑的,躺在废墟里;好多人在街上跑,穿着奇怪的衣服;飞船浮在天上,杨阳抱着维烈哭;一个小男孩坐在很高很高的塔上,手里托着青色的光球;一棵大树下,肖恩跟一个银色眼睛的男人说话……'
银色眼睛!魔域之王宛如寒冰锻造的银眸清晰浮现,杨阳周身发冷,用变调的声音喊道:“史列兰,你还做那个梦吗?”
“什么梦?”史列兰还没回答,诺因插口。杨阳正心神不宁,颠三倒四地说了,得到的评语是:“无聊!”
“哪里无聊啊!可能真的会发生!”杨阳快被这男人气死。诺因嗤之以鼻:“如果未来可以梦见,我就天天做梦好了。”杨阳想想不错,看向乖宝宝神祗。史列兰垂下长长的眼睫,抱紧怀里心爱的玩具:“我梦见皮卡丘不见了。”
呼——杨阳松了口长气,没有怀疑,一来史列兰从不对她撒谎;二来就她观察,席恩并没有毁灭世界的打算,不然他早做到了。
那天,他抱着三界映像仪,在深湛的夜空下大笑,平时冰冷无情的线条柔化,像个开心的孩子。
她记得他低沉磁性的嗓音,带点古语腔调的发音异常优雅,称呼她“宰相之女”时令人战栗的语调;不经意拨弄长发的修长手指,黑天鹅绒的布料柔云般褪下,露出有着古瓷质感的纤细手腕,和古朴却风致的银镯;他压抑地咳嗽,餐巾染上艳丽的血色,也为淡色的薄唇印上润泽;那唇柔软温存,带着珍视的味道;指尖高热而敏感,也像捧着某件打心底重视的珍宝;他身上散发出干玫瑰花瓣的芬芳、药草的清香与魔法材料腐败的气味,交织成奇妙而致命的魅力……
脸上涌起热气,直红到耳根,杨阳为自己的胡思乱想心惊。诺因敏锐地看出异样,心中警铃大响。
“你在想那个老僵尸?”阴恻恻的质问。
“没…没有。”欲盖弥彰的慌乱否定。
“没有才怪!”诺因一拍桌子,跳起来大吼,“你分明被他吃了豆腐!要么就是爱上他了!”说到后一句,他心如刀割,真想冲到西琉斯剁碎情敌……虽然他没有这个能耐。
“你误会了啦。”杨阳稍稍冷静下来,摆手,“那种冷酷死板顽固硬派不懂女人沉默寡言毫无幽默感对工作认真得要死的男人才不是我喜欢的类型。”
“……”诺因和史列兰一阵晕眩。
“不过他确实很特别,很吸引人。”杨阳一指点唇,诚实地评价,没注意到某人酸气直冒。
话说回来,法娜为什么不爱他呢?从席恩的态度,明显是真心的,世上竟有女人能拒绝那个男人的求爱?啊,他大概不会求爱吧,这就是他失恋的原因?不,不对。杨阳下意识地抚摸脖颈,仿佛又感到那火辣辣的痛。
如果没有表白,或者只是被拒绝,他不会有那么深的怨恨,当时简直像要咬死我一样。
诺因杀气腾腾地冷笑:“就是这里被老僵尸染指的吗?走,我帮你擦干净。”杨阳吓了一跳:“哈啊?不要。”
“擦!”
“不!”
两人正在互瞪,史列兰开口道:“有人来了。”
砰!几乎在同时,房门被打开,苍穹军团长满脸阳光地出现,依然绑着长辫,精力充沛活像热能发射器。杨阳一瞬间将他和席恩的形象重叠,起了一身疹子,难以想像魔王陛下头戴水手帽,怀抱史莱姆,像个跳蚤似的到处蹦的模样,那位沉静阴暗的气质真是相反的极端。
“我来收礼物了!”明朗活泼的男声也如太阳奔放。
“礼物?”两人一神愣愣重复。肖恩像告知全世界的人一样大声道:“今天是我的生日!”诺因啧了一声:“我当什么大事,不过是区区生日。”杨阳反应快,睁大眼:“那…今天也是席恩的生日?”
风之月30日,射手座。
“……对哦。”肖恩反而忘了,自分离后,他都是被单独庆生,“那我要收双份。”杨阳白了他一眼:“你要怎么给席恩?我看他肯定忘了。就算记得,也不会告诉哈玛盖斯。”那只小龙真可怜,有这么闷又腹黑的养父。
肖恩烦恼地皱眉。希莉丝从他身后探出头:“喏,礼物,我打的毛衣和手套,有小兔子的图案哦。”
“哇——”一点也不觉得害臊,肖恩高兴地接过。看着他们和乐融融的样子,杨阳莫名的难受,打定主意要送份礼过去,不管用什么方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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打开窗通风,浓郁清新的药草香扑鼻而来,深吸一口气,古代龙的化身心情舒畅地伸了个懒腰,匀称柔韧的身躯绷成弓形,黑巧克力色短发下的暖蓝眸子惬意地眯起,唇畔的笑意单纯而愉悦,为迎接新的一天满怀憧憬。
拿起抹布熟练地擦拭家具,清扫拖地板,很快打理完毕;洗了洗手,他打开衣橱检查,发现一件黑袍的下摆和一条天青色的手织腰带有些破损,想了想,准备回头绣几株白梅或竹叶上去;再把椅子下面的几双靴子擦干净;最后为放在床头柜上的花浇水。这朵水晶兰其实不需要他照料,但他还是每天坚持。
突然,他感应到淡淡的魔力波动,来自白玉制的梳妆台。小心翼翼地走过去,轻按镶嵌在上面的红宝石,抽屉弹了出来,里面是一只雕工精美的木匣,一闪一闪发出微弱的青光。抑不住好奇心,小龙送出一道风,吹起盒盖。
模糊的身影浮现,黑发乌眸,苍白的秀颜温润如珍珠,正是中城满愿师。
“啊,哈玛盖斯,是你,太好了。”杨阳拍胸,深感侥幸。
“杨阳小姐!”哈玛盖斯吃了一惊,看看盒子里,是一束束不同颜色分别绑起的头发,原来如此,“您找主人吗?”
“不不,我不找他。”杨阳把头摇得像拨浪鼓,惶恐至极,她对魔王已经有恐惧症了,“我是来告诉你,今天是你家老大的生日。”哈玛盖斯瞪大眼:“生…生日?”
“对,你这儿可以接收吗?我有礼物给他。”
“没问题,等我发讯号,你扔向镜子。”哈玛盖斯划了个符文,吟唱简短的龙语。梳妆台的镜面泛起水一般的波纹,三样包装得很别致的物品一一从中央掉落。分别是一只印着三叶草图样的小暖炉,一包治咳嗽发烧的草药,一条可以塞在领子里的真丝围巾。
“谢谢您,杨阳小姐。”哈玛盖斯由衷感激,不仅为她送的礼,更为她通知自己。杨阳和善地笑道:“没什么啦,不过…我有点小小的私心,你能不能多劝劝你家老大啊?咱们都是善良的小老百姓,经不起他摧残,拜托通融!”说着还双手合十。哈玛盖斯温柔一笑:“好的。”看到这个笑容,杨阳再次为他跟错主人叹息——多好的苗子啊。
“啊!”临时想起一件事,杨阳担心地确认,“你那儿是白天吗?糟了,可能过了,应该是30号。”
“是30号。”
“那就好,拜拜咯。”
盖回盒盖,关上抽屉,又草草收拾了一遍,哈玛盖斯抱着礼物走向隔壁,寻思自己要送什么礼。
当晚,他走进养父的办公室,意外那个往常总是腻在席恩怀里性骚扰的器灵不在。
“主人,修蒂玛呢?”
“我派他有事。”法师清冷而抑扬顿挫的男低音震动空气,像是敲打在岩石上的清泉。苍银的瞳安静地抬起,黑瀑般顺滑的长发流淌在黑色的法衣上,身形略微清瘦,笔挺的背脊和坚毅的眼神却显出不屈的意志。
戴着蓝宝石戒指的手搁下羊皮信纸,在写满字的纸面点了点。
卡米拉的情报他早就心下有数。帕特里克家固然失势,但这种根底深厚的古老家族,反击的力量还是有的。他的支持者勃朗克家族挖墙脚也挖得太狠,很容易引来反扑。只是……他没想到珍妮会对伊莎贝拉图谋不轨。姑且不说她们是朋友,那个柔弱得就像蝴蝶兰的贵族千金,到底是怎么起了如此歹毒的心思?
这件事得谨慎处理,他不想这场政治风波影响到伊莎贝拉,也希望珍妮能识相点,那他还会放过她。
“主人,生日快乐~~~”小龙走到他身旁,双手递出礼盒。魔王错愕地愣住,反射性地看向墙上的挂历,银眸荡开一丝涟漪:“啊,没错,不过按大陆历火曜历算还有十七天——你怎么知道我的生日?”
“杨阳小姐告诉我的,她也送了您礼物,一会儿我拿给您。”
“你还和他们联络?”席恩不悦。哈玛盖斯摇摇头:“不,是她用头发做媒介投影,我再用镜象连接。”
“哦,倒挺聪明。”席恩在养子期待紧张的目光中拆封,拎出一只附挂件的钥匙圈,填了棉花的龙形布偶软软绵绵,憨态可掬,总是抿起的唇不由得漾开笑潋,“呵呵,这是你吗?”
“嗯,因为是赶工,做得不好。”哈玛盖斯红着脸道。他实在想不出养父还缺什么,只好把自己送给他,聊表心意。把玩了片刻,席恩将可爱的小龙布偶挂在纹章铃铛旁边,黑衣因这两件小东西增添了一份人性的温暖。
“还有,杨阳小姐拜托您手下留情。”见气氛不错,哈玛盖斯开始游说,“她送的礼很好哦,有暖炉、围巾、药……”席恩的眼神重新变得漠然,冷冷打断:“哈玛盖斯,过来。”
古代龙的化身打了个寒噤,顺从地走近,冷不防被养父拉进怀抱,刚刚退下的血色又泛了上来:“主…主人?”
“疼吗?”纤长优美的手指在他的肩胛骨附近游移,勾勒出固定的形状。愣了愣,哈玛盖斯才会意:“您说——”
“对。”
“这个伤已经好了,主人。”
“我说当时。”
“……疼。”小龙坦承。魔王放手让他站稳,直视他纯真无垢的双眼,用淡漠却有力的口吻道:“那就记住这个疼,不要好了伤疤就忘了痛。诺因那小子拔下你一片翅膀,我也会撕下他的翅膀,让他尝到千百倍的痛苦。”
“可是主人,当时是……”哈玛盖斯良心不安。
“我知道当时是战斗,但我是胜利者,当然有权处置败者。”席恩不为所动,轻抚养子柔软的浏海,“你太善良也太天真了,哈玛盖斯,我们是敌人,杨阳还没意识到——我不讨厌她,但是我报复赛普路斯时,她必然会受到伤害。”哈玛盖斯无奈地叹息,央求道:“那…至少收下她的礼物,好么?”
这有什么意义吗?席恩难以理解,却也懒得在这种小节上纠缠:“你看着办就是。”哈玛盖斯大喜:“是!”
养子走后,魔王又陆续收到次子和精灵下仆的礼物:一只金壳的小甲虫和一颗神奇橡果。尽管不起眼,对本人而言却是重要的宝物,所以席恩也郑重地收下。然后是纷纷上门送礼的领主们,恶魔的喜好往往血腥而诡异,这倒还罢了,问题是席恩完全感觉不出其中的“艺术价值”,只能礼貌地道谢。
“我的陛下。”
正奇怪那个最缠人的女人怎么没出现,一具软软的女体就贴上他,娇笑着,饱满红润的唇瓣呼出无限暧昧,“祝你生日快乐。”
“谢谢。”不带感情的目光扫过她冷艳妖媚的容颜,耳下的精致吊坠随着头部的微侧轻颤,像是永夜里最明亮的星辰。格蕾茵丝笑了,为自己的眼光,这就是她的王,她愿意花永恒的生命去追逐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