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冰冷的利刃撕破夜幕,安静而凌厉,防御工事被冲垮,鲜红的火球从天而降,混乱进一步扩大。
倒下的旗帜,碎裂的木栅,燃烧的帐篷,兵器刺入人体迸射而出的血光……轩风近乎冷静地看着这些画面,脑中记忆重叠。
那是灰水河一战,南城被西城打败。
几个后勤部队的女孩子合力用绊马索绊倒敌人,手起刀落——西城的女性一向强悍得不需要男人保护。
跳上一匹马,绿朝友人伸出手:“快,轩风!”
“有敌人会来追我,你走吧。”笑着挥挥手,轩风拒绝。绿急得弯下腰:“别婆妈了,你……”
一只硬翎羽箭贴着她的背飞过,轩风眼神一凛,用力一拍马屁股,目送她远去。
“又见面了,弟妹。”
这个声音做梦也忘不了,轩风搔搔头,叹口气,转过身与来人面对面。
白发灰衫,阴柔的长相,空荡荡的左袖随风飘舞。
死亡佣兵团长休得斯。
“嗨,好久不见。”轩风无精打采地招呼,一点不想见到他,“还有我不是你弟妹。”
休得斯弯起唇角:“那小子动作真慢,没关系,我为你们主持婚礼。”
“你还没改变主意啊……”
这个心理变态的家伙为了让表弟正视惨痛的过去,一再打击他,想把他逼成和自己一样的杀人狂,从而得到“解脱”。如果这是爱,还真够扭曲的。
轩风不禁想起另一个缠着弟弟报复的家伙——魔王席恩。
真是的,这些漂亮的帅哥怎么一个个都那么阴暗。
话虽如此,轩风自己也忘不了父母的离异。
人,永远无法逃离童年。
“不用我动手了吧。”休得斯把一圈绳索丢到她面前。
“慢。”低沉的女声穿透嘈杂,一个窈窕的身影走出被火焰染红的夜色,她衣衫破损,j□j的肌肤满是大大小小的伤口。两人惊讶地看着她,那张脸似曾相识,却比记忆里成熟。
“伊…伊莉娜。”轩风瞪大眼,友人今年应该有三十出头了,但是她怎么突然变回原样?
“小休休。”伊莉娜咧嘴一笑,“你现在为谁做事呢?”
“有区别吗?”休得斯镇定下来,暗暗做手势,要身后的属下叫法师来,打算一箭双雕。不是没察觉他的小动作,伊莉娜却像心绪不宁般,低头轻喘:“当然有区别了,如果你是用罗兰福斯当踏板和贝迪争城主的位子,我不插手。可是你还转那种莫名其妙的脑筋,我就只好杀了你。”
听出言下之意,休得斯眉头一动,心脏狠狠抽紧。
“你……要死了?”
悄悄走近的轩风一震。
伊莉娜抬起头,反射着火光的双眼亮得怕人,让休得斯想起扭转了他命运的那一夜。
“都过去了。”她轻声说。
“没过去。”他冷声反驳,“永远不会过去。”伊莉娜越过他,注视包围他们的杀戮。
争战、仇视、掠夺,是代代烙印在西城人骨血里的诅咒。
“这个城都变富饶了,还有什么不能改变?”她低低一叹,带着疲倦,“爸爸和舅舅一生,就是想让这里的人过得更好,不要忘了,休得斯,别只记得糟糕的事。”
死亡佣兵团长不为所动,嘲讽地笑了:“临死的悔悟吗,伊莉娜表姐?果然那小子当城主,是想建立一个天国?你们真是圣人,被领民背叛,还能为他们着想。”
“我不是为他们着想,我只想贝迪过得好。”
“啊,以德报怨是个好办法。”休得斯的眼神微妙地颤动了一下,随即微笑,“但是我欺骗不了自己,这里的很多人比畜生还不如,所以我就杀。好的么,也可以投胎去别的地方。”
伊莉娜沉重地长叹,明白终究挽回不了这个表弟,他的慈悲浸染了血色,变得冷酷而残戾。
“伊莉娜!”轩风抓住她,发动戒指空间转移。
******
她们跌倒在沙地里,黑沉的夜压下,寥廓得无边无际。
“看来不用我救你。”伊莉娜轻笑,剧烈咳嗽。轩风急忙爬起,手上聚起魔法的白光:“你怎么样?为什么不治好自己?”
“恶魔造成的伤,和我的力量冲突。还有黑龙王的剑气。”
轩风从杨阳那儿得知罗兰的契约者是黑龙王巴哈姆斯,却不知道友人什么时候跟他扛上了。
伊莉娜以一种惬意的姿态躺在地上,仰望头顶的无星之夜。
“我不想为你收尸,伊莉娜。”心下酸楚,轩风在她身边坐下,没有关心她们在哪儿,那也无关紧要。
“你怎么看我弟弟?”仿佛从一场旧梦中醒来,伊莉娜含笑注视她。轩风真心实意地道:“他很好。”
希望她别来个临终托孤。
“贝迪他啊,有接触恐惧症。”伊莉娜却没有这意思,只是喃喃诉说放心不下的心事,“希望你不要嫌弃他,多碰碰他就好了。”轩风一愣,结合贝姆特的遭遇,推测出他为何有这样的心病。
“伊莉娜,你呢?”不是不心痛,但是她连自己的心结也解不开了,又如何开导别人?既然决定了断念,就不再牵扯不清。
“……我?”伊莉娜有些迷惘。轩风深深看着她:“你的神,不救你?”
一阵沁凉的风吹过,伊莉娜呼吸着与记忆中不同,带着水气的空气,唇畔有淡笑缓缓逝去。
“我不会去他那边,也许我可以去,我也想见他,可是……”
“神和人终究是不同的,那个时候我求他,救救我的家人,他没理我。”
一声叹息,包含无数惆怅的意味:“我不恨他,也不后悔,但是就这样吧,我想安安静静地躺在土里,和爸爸、妈妈、姐姐们一起。”
良久没有声息,轩风抱膝啜泣,直到脸上泪痕干涸。
******
当贝姆特赶到时,迎接他的是个屠宰场。
休得斯不愧黑榜第三的恶名,对待俘虏的手段极其残酷。可想而知,看到部下的惨状,贝姆特有多么震怒。
死亡佣兵团退回了塞维堡,休得斯能以区区一个佣兵团和兵强马壮的表弟周旋那么久,固然有贝姆特放水的因素,与他本身的智谋也分不开。
贝姆特陷入两难的局面,受此挑衅不还击,他会丧失城主的威信;西境军的情形也刻不容缓,但是他没有带攻城器械。
西城林地面积稀少,历来在弓箭和器材两方面欠缺,才会屡屡在中南两城的高大城墙下碰壁。贝姆特获得城民的拥戴后,由于希顿商会的暗中支持,加强了装备,但投石机之类的远程武器属于各城的军事机密,没有图纸外流。直到矮人正式加入中西联军,才改变了这种情况。只是固定思维很难扭转,西城依然用老模式作战。
祸不单行,贝姆特又接到独角兽、炎狼两位佣兵团长为一个女人内讧的报告,这下不回去防守也不行了,从背面长驱直入的东北联军会顺势攻占首府赫拉特。但这里也不能不管不顾,休得斯的危险性决不亚于罗兰。
思前想后,贝姆特决定先解决休得斯。塞维堡的地理位置决定了能够和另一支侵略军里应外合,他手头的兵力也非常有限——翔鹰本军和月影佣兵团,不能再分兵。于是他写信给米亚古要塞截断敌人的退路,带领兵马前往塞维堡,命令辎重部队赶紧跟上。
嘹亮的清啼,天空是空旷的纯粹的蓝,站在青蓝山脉顶峰,轩风以寥落的眼神目送一只苍鹰飞过。
她身后是一座孤坟,今后,她既不打算回西城,也不准备去中城。
没有自保的能耐,在这样的世界,只有被利用弃置的份。在灰水河一战,她就有了深刻体会。来到西城后,她本以为能靠自己的双手养活自己,但是被误会成“首领的女人”,她又被推上一个身不由己的位子。
所以即使她对贝姆特有好感,也不会接受他,她讨厌战争,不想陪着一个强盗头子征战沙场;在地球的年迈的祖父母也使她无法定居,为他生儿育女,她有她的责任要尽。
“贝姆特……”幽幽一叹。
西城城主的饲鹰认出了她,回首降落。轩风下意识地伸出手,立刻想通它为什么出现在这里,略一思忖,将伊莉娜的裙带和自己的发饰绑在它腿上。
休得斯一定会用她们打击贝姆特,虽然伊莉娜是死了,她也不想那个心理扭曲的家伙得利。
“告诉他,我很好。”没有带纸笔,轩风只能怅然送苍鹰远去,将另一句话封存于心底:
再见了,贝姆特。
******
原本镇守米亚古要塞的军务长雷瑟克尤耶已率军到前线和主君汇合,攻打王都。留守的是他的部下,兵力也不多,不过牵制敌人还没问题。
铁甲佣兵团虽败退,但老将凯渥鲁夫的后续工作很到位,烧光存粮,破坏城头的防御工事,以免被敌人利用设施。而稍微有点能力的将领都知道,攻取这样一座能驻扎相当数量军队的要塞,要趁其还没站稳脚跟前攻克外部据点合围。
死亡佣兵团一无援军,二无守城经验,三无足够储备,贝姆特果断地下令追击。
“攻城——”
随着传令兵的号令,擅长骑射的月影佣兵团朝城头奔走射箭,反击完全被压制。在各种攻城器械送达以前,城主军就有全力攻下敌军的意向。贝姆特沉住气,一边等待后备部队赶到,挖掘地道做攻城准备;一边招降喊话,动摇敌人。
第三天傍晚,局势生变,从城内飞起了异样的物体,让隐捷敏亚军看傻了眼。
“那、那是什么!?”
答案是热气球,继上回提供给北城军的简易生化武器(注:胡椒、石灰和狼粪混合点燃),东城满愿师又贡献出异世界的知识。技术部秘密研发,以熟牛皮、小型炼金术加热器和载人吊篮制作的热气球所费不小,对这支“友军”,罗兰下了血本。
乘城主军被引开注意力的空挡,城墙倾力发射箭雨,这次是大蓬大蓬的药包散开,有毒的粉尘更多是起烟幕作用,当月影佣兵团长克劳德下令放箭,已经失去了先机。
装着火药的陶罐纷纷投落,炸开灼热的气浪,人惊马嘶。更糟的,西城士兵还发现死神来自脚下,沥青、松脂、桐油等易燃物以草粉掩饰,就铺设在来时的道路上。
西城军的阵列崩溃了,到处燃起熊熊大火,天上有火油不断倾倒,地上一片人仰马翻。城门大敞,死亡佣兵团杀入混乱的战场。
数千马蹄震踏大地,声若奔雷,无目的的散射造成大量出血,冲入乱战漩涡的休得斯砍翻数人,一头白发染血宛如地狱杀出的鬼神,他没有刻意寻找那个被他视为宿敌的亲人,顺着嗜血的欲望恣意杀戮。
浓烈的火烟令人窒息,三分之一的战士倒在呛人的烟雾下,更多的死于相互践踏。血腥味像酒醺醉人的意志,人们疯狂地砍杀,指令得不到有效的传达,一切在混乱中脱轨。
人与马的哀嘶在近处响起,贝姆特平静地看着冲破浓雾杀来的敌人,低垂的军刀滴落血珠,死亡佣兵团长妖美的面容也溅上几滴殷红的血迹,他身上有多处伤口,最严重的致命伤在左胸的翎箭。
“嗨,贝迪。”他几乎是亲切地招呼,叫着表弟的小名,“我在赌,这次见不到你就算了,可是你的部下干得不错,我就快要死了,只好拖你一块儿死。”
他棕黑的瞳仁浮起腥甜的笑意,像迷失在了一个血腥的梦里:“那次也是……那家伙砍了我一刀,在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