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奔月-第1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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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

☆☆☆无论她将他隔得多远,也不管他有多麽的忙碌,总是在黑夜来临前去探看提邑,并与她一块用膳的怀炽,今日因风淮造访的缘故,晚了些来到堤邑的屋里,方才想开门而入,却差点迎面撞著端著膳食出来的润儿。

伸手扶稳润儿後,怀炽低首看著文风未动的晚膳,「她没吃?」

润儿神色黯然地朝他摇首。

怀炽的眉心不禁纠结起来。近来堤邑愈吃愈少了,有时她甚至是什麽也不吃,他真怕,因他不肯放她走的缘故,她会继在以沉默抗议之後,再对他来个绝食,他无法就这样看她一日日的消瘦下去。

「今日她有开口说话吗?」他伸手接过润儿手中的托盘,打算待会由他自己去劝劝她开口吃饭。

「都没有……」润儿眼底盛满了哀伤,跪倒在地的向他恳求,「王爷,你放手吧,让小姐走吧。」再让小姐待在这里,她真不知小姐会把自己折磨成什麽样。

怀炽沉默了许久後,难以忍受地别过眼,「我办不到……」

近来,他极度怀念堤邑的每一次凝眸,她眼里含著盈盈的笑意仰望他的姿态,那曾经凝固在他心头,却因不加珍爱的浅浅侧影,早已在她的面容上再寻不遇,可是,如今却印象极深地烙在他的心坎上。

他走入屋内看著坐在吉边抬首仰看天边月儿的提邑,沐浴在月光下的她,乌黑的长发技泄在她的身後,她垂倚在窗棂边的皓腕上,挂著一只从前他赠与她的玉钏儿。

吸收了月色的虹泽後,玉钏儿流丽光彩,可是玉钏儿的主人,却再也不是初戴上它时的丰润红艳的桃花仙子了,她变成了一株苍白的莲,像一株被迫在不属於她的土里扎根,而无法回到温暖水泽里的莲上想到这花样的人儿是因他如此,庞大的罪恶感便像柄利刃,不断刺向他的心头。

「吃一点好吗?」他在她身畔坐下,一手端著鲜碗,一手盛了一杓饭菜来到她的唇前。

看著窗外的堤邑并没有启口,目光依旧流连在外头的那轮明月上。

他甚至嫉妒起明月来,就连月儿都能得到她专注的凝眸,他想,他必须捉紧她,必须牢牢拥著她,才能确定她不会离去。

「不吃也好,都凉了,我叫润儿再热过。」他深吸口气,将碗杓放回托盘里,搁在一旁的小桌上,坐近她的身侧将凉凉的她拥进怀里,用自己温热的体温包围她。

堤邑有一刻的挣动,但不久,她放弃了,就这麽软倚在他的怀里不说也不动。

「有件事我要告诉你。」怀炽轻轻抚著她的发,嗅著她沁香的发香,在她贝耳旁迳自述说著,「今日六哥来了,我请他将你爹调回京兆腹地,或许做个太尉或县官,他将不会再被远贬或是有人再动他一分一毫。」

她缓缓回过眼眸,但在光影下,看不清她眸子里写著的是什麽。

他爱怜地抚著她的粉颊,「有空,我带你去看看他们好不好?」

去见爹娘?堤邑动作极为缓慢地朝他摇首,婉拒了他迟来的好意。

现在的她,该拿什麽去见爹娘?

她还记得娘亲眼底的愤恨,父亲在与她断绝父女情谊时的决裂,他们是那麽地不留恋、不回头,而她又该怎麽再回到他们的面前?从那日之後,她生命中的血亲已经不存在了,此刻与她最为亲近的,就只有用这般柔情捆绑著她的怀炽。

因为他,即使她想离开,她也无处可去,她曾想过,天下这麽大,总有个可去之处,可是左思右想之後,她才发现,她早就没有一个可以回去的地方了。

「这样,还是不能填补你心中的缺口是不是?」怀炽祈求地捧著她的面颊,以额抵著她的额向她切切的问:「告诉我,你希望我怎麽做?只要你说,我会去做的。」

堤邑没有言语,只是倦累地闭上眼睫,狠著心肠不去看他如此狼狈痛苦的模样。

怀炽的心好痛,他也曾用沉默来回答她的问话,如今她全数用回他的身上,他才知这是种多麽伤人的方式。

即使,她的心关得是那麽地紧,将沉默深深地笼罩在自己的身上,认为这样就没有人可以再伤害她,可是她不知道,他也陷入她所带来的默然中,因此,无论他再怎麽痛苦翻腾,再怎麽遭受她的拒绝,他的心中反因她而兴起一股斗志,任谁也阻止不了他。

虚弱的感觉涌上堤邑的知觉,她倦极地在他的怀中合上眼,在不自觉中,她没发现,那是她以前最爱倚在他怀里的姿势。

「我不会放开你的。你听见了吗?我不会的。」怀炽揭开身上的外衣,将他们两人密密地兜围在同一个天地里,淡淡说著的话,听来,像是誓约。

他知道,她一直在等,她在等他同意休妻,可是他就是无法这样放开她,因为他生命的重心,在不知不觉间已经移了位,若是少了她的欢声笑语、波光流动的醉人眼眸、巧思慧黠的芳心,他将不知道自己是为了什麽而存在。

最近,他想了很多,关於那些在他踏进游戏里前,人们曾经对他说过的话。

就如舒河所说,承认爱上一个人真有那麽困难吗?爱恋如果被藉口模糊了,很容易就再也看不出爱情原本的模样。因此在闪躲之际,爱情错认了沉默,缠上了光阴不肯放手,也因此困苦了两个人。

其实,爱情是很容易的,它得来容易,只是看得到的人懂不懂得珍惜,因为要让爱继续是件很艰难的事。可是现在,他失去了所有的藉口,不得不承认他欺骗了别人,同时也骗了自己,如果这是场游戏的话,那麽他不是个稳操胜券的玩家,他是个输家。

他是个游走在游戏边缘的人,等到有天,他一脚跨进了游戏里,他才发现,并不是所有的游戏都是他所能掌控的。

最悲哀的是,那颗因她而恻动的心,却在他全军覆没的这片默然中苏醒了。

当她的心已离他远去时,他才知道,他早已爱上了她。

☆☆☆「要我去找传国玉玺?」

忙著在书写东西的怀炽,在绞尽脑汁之际,捺著性子不把冷天海逐出他的书房,反而对冷天海所带来的消息感到有些错愕。

「舒河的密摺里是这麽写的。」冷天海将舒河所写的那张密摺搁至他的面前。

怀炽狐疑地皱起眉,「玉玺不就在父皇的翠微宫里吗?」开国以来,代代传承帝皇的王玺,一直是由在位的圣上所保管的,怎麽会不在那儿呢?

冷天海搔著发,「其实,朝中也或多或少有了风声。」在他不上朝的这段期间,朝中流传的各式流言辈语版本可多了。

「什麽风声?」他终於肯拨点心思在立一他的事情上。

「朝臣们说,圣上之所以迟迟不颁诏立下一任的储君,就是因为失了传国玉玺无法盖印,所以才没法子颁诏。」这个流言听起来还算是满合理的,刚好可以解释圣上拖延著不立太子的原因。

根据舒河探来的消息,在太子卧桑弃位的那日,有人见皇二子刺王铁勒自翠微宫地底的密道出来,而在出来时,他手上捧了一只沉甸甸的木匣,於是众人都在猜,现在存在翠微宫里的那块传国玉玺是伪,而刺王铁勒手中木匣里的,才是真。

「王爷,你要去找吗?」冷天海盯著他出神的面容,试探地问。

「不去。」怀炽想也不想的就拒绝。

他简直叹息连天,「王爷……」什麽都不做,就只是把自己关在房里写东写西,不然就是往堤邑的房里跑,再这样下去,他会病的。

「四哥的本事不是挺大的吗?这事你叫他自已去想办法,现在就算是天塌下来了我也管不著。」

他没有时间了,堤邑一日日的消瘦下去,他得快点找出个方法让她恢复原来的模样,他不能把任何珍贵的时间浪费在她以外的人身上,现在在他心中,只有她才是他唯一能够继续撑持下去的原因。

冷天海抚著下巴问:「你不想帮助舒河了吗?」他帮舒河都已经帮这麽久了,怎麽会在这麽重要的时刻拍手?

「我帮他?那谁来帮我?」目前他是个过江的泥菩萨,他只想救回自己与他就快捉不住的堤邑,其他无论是何人,他都不管。

「那你……」冷天海拖长了音调,「还想当天下第一巨吗?」他还记得,怀炽以前最大的心愿就是当个一人之下的天下第一臣,怀炽不是很希望能站上那个位置,为舒河开创出一个理想的新国度吗?

「我想」他的心愿并没有更改,只是往後挪延,「但,我现在不能想。」

「那……」冷天海手指著舒河的密摺,以眼神问著该怎麽去回覆舒河。

不假思索的,当著冷天海的面,怀炽奋力撕碎它,直截了当地告诉他的回答。

「我明白了,我派人去回覆他。」冷天海点点头,转身走出书房。

望著冷天海离去的背影,怀炽恍然明白了,向来他最是热中的政治游戏,再也不吸引他,他了解,之所以不再吸引他的原因是,他的心无法离开。与堤邑如此同心而离居的情况不能再维持下去了,因为,他不希望他们两人都将忧伤以终老。

抬首看了看外头午阳正炽的天色,他见堤邑的时辰还未到,可是他迫切地想见她一面,以解近来他愈来愈无法止断的思念之情,即使只是与她分开短暂的数个时辰,他还是无法忍耐地想看看她的小脸。

於是,搁下手中的毫笔,怀炽快步穿过园子来到堤邑的房里,在润儿讶异地睁大一双眼眸时,他以手势示意她噤声,暗中接替正在为堤邑梳发的润儿的工作,由他来替堤邑梳发,并扬手挥退满面不解的润儿。

正坐在书案上书写心事的提邑,在身後的手劲不同後,已经猜到在她身後为她梳发的人是谁,於是,她轻轻在洁白如絮的纸绢上写下一行字。

无可奈何花落去。

怀炽梳发的动作蓦然停止,完全明白她字里的意思。

「是我该离开的时候了。」久未开口的堤邑,在这日终於发出了怀炽想念已久的润音,可是她说出口的话,并不能让他感到半分的雀跃。

但怀炽一点也不惊恐,只是抽开她手中的笔,在她的字旁写下另一行字。

似曾相识燕归来。

一股暖流悄悄流淌至提邑的心底,但她试著闭上眼不去看。

「你的心会回来的。」他俯身在她的身後,以双臂牢密地搂著她。

「我不想回头……」她不再是从前那个只要一点甜言蜜语,就能被哄得痴心快乐的提邑了。

「那麽,你就休想离开我」怀炽挪过她小巧的下颔,清清楚楚的让他看见他眼底的决心。

堤邑洁白的十指在他的脸上游走,「你是个有野心的人,现在,你的野心只是暂时沉睡了,等到有天你再次醒来,你又会变回那个令我伤心的怀炽。」

「我会找出平衡点来的。给我一个机会,我保证,不会再让你掉一滴眼泪。」他任她的指尖在他的脸上轻点,可那感觉,不再像是往日如蝶般的亲吻,却像个炽烙点般, 一点一点都会烫痛他。

「你要当天下第一臣,可我却不愿当天下第一臣之妻。」她很明白他的心,但也了解自己的心和他的强人所难。「强迫一只已被折翼的鸟儿飞翔,不是件很痛苦的事吗?」

「我可以为你修补双翼。」他忍不住想要提醒她,「你忘了?你曾希望我们做对双飞燕的。」她忘却了以往的誓言不要紧,他可以日日在她的耳边为她温习,只要她愿意,他可以让那些美丽的誓约延续到来生。

「不,断了,再飞,也是痛楚,也是折磨。」学过一次教训的堤邑不愿再度尝试。「即使伤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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