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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芳菲只是面无表情的看着容情,然后平静的问:“秋开雨和天乙道长的比试地点是在哪里?”
容情看着她,知道纸终究包不住火,于是干脆的回答:“是秋开雨他自己挑选的地方,就在城外的卧佛寺。”
谢芳菲听见卧佛寺,心里一阵穿心的痛,秋开雨可能也知道自己这次是在劫难逃了,居然选了这么一个不利于逃跑的地方。可是他就是死,也还念念不忘当初俩人初遇的地方。
谢芳菲眼中含泪,猛然朝外面走去。容情突然移到她前面,皱眉说:“你现在要去哪里?”
谢芳菲抬头看着他,一字一句的说:“我要去卧佛寺见秋开雨。容情,你阻止我不了我的。”
容情伸手握紧她,大声的说:“没有用的!秋开雨这次是死定了。师尊只要一出手,从来就不会手下留情。凭秋开雨现在的武功修为,还不是师尊的对手,必死无疑。更何况,就算他成功从师尊的手底下逃生,整个卧佛寺的山头包围的如同铜墙铁壁,重伤之下也绝难逃出生天。更何况还有刘彦奇等一众水云宫的人在一旁虎视眈眈,这次是绝不会允许秋开雨活下来的。你现在去卧佛寺还不是跟送死一样!”
谢芳菲脸上现出决绝的神色,语气平静的说:“我知道此去跟送死一样没有分别。秋开雨如果死了,我也没有打算活着回来。”
容情吃惊的看着谢芳菲,没有料到她为了秋开雨已经抱了必死的决心了。用力摇晃着她,苦痛的说:“秋开雨这个十恶不赦的魔鬼,究竟有什么好!你为了他竟然是真的连命也不要了!芳菲,你醒一醒,你一向不是最冷静理智的吗?你跟着他一起送命,根本没有任何的用处!你还去干什么!”
谢芳菲不为所动,用力推开容情,然后有些激动的说:“秋开雨如今的下场还不够凄惨悲凉吗?如果只是一场武林同道之间普通的生死决斗,他死在天乙道长的手下,我不会这样愤怒,不至于陪着他一起送命。可是,所有人趁他势危力尽之时,合力诛杀他,甚至想出这么卑鄙的办法,我怎么能眼睁睁的看着他就这样死去!容情,你走吧,我反正也是不想活了。”
容情也愤恨起来,说:“芳菲,你说一句公道话。秋开雨杀人的时候用的又是什么光明正大的手段了?只怕更见不得人!他有什么理由怨恨我们用尽手段的对付他,全都是他自己自找的!你怎么能说这种话!”
谢芳菲擦干眼泪,然后坚决冷静的说:“容情,我不跟你争论事情的是非对错,我本来就不在乎这个时代的是非,道义观,有时候甚至嗤之以鼻,不以为然。这个时代的什么道德伦理规范对我来说根本没有什么约束力,等你过了一千五百年后再回头看这些东西,你就会觉得很多东西都是可笑幼稚,无所谓的。所以秋开雨是怎么样的一个人,我心里其实根本就不在乎,所以才敢弄的天下皆知,世人唾弃。我只知道这次我如果救不了他,我就陪着他一起死,反正死也没有什么可怕的,我很早之前就想死了,只不过没有死成罢了。能够和他死在一块,我高兴还来不及呢。早死早超生,反正我也不是这里的人,死了更好!”
容情听她这一番疯言疯语,迷惑不解的看着她,觉得谢芳菲是不是受的打击过大,以至于神智有些失常,才会疯魔了一样,口不择言,说一些根本就听不懂的话。赶紧柔声安慰她说:“好,好,好,我不阻止你去找秋开雨了。可是你就算去找他,也不能在这个时候给他添乱啊,我们还是从长计议的比较好。我看这样吧,我们先回客栈,然后再想办法好不好?”
谢芳菲听了他这些话,果然安静下来,垂首想了一下,说:“我不要回客栈,我要立即回萧府。”
容情不敢再问她为什么要在这个时候回萧府,萧府的绝大多数好手肯定被抽调到城外对付秋开雨去了。只是继续柔声的顺从她,说:“好,好,我马上带你回萧府。”只要不是出城去找秋开雨,随便谢芳菲她要去哪儿都没有问题。
萧府果然只剩下几个看门的随从,冷冷清清,寂然无声。看见谢芳菲和容情多日杳无音讯,突然在这个时候回来,也不敢贸然阻止他们进府。谁知道上头和他们俩个现在究竟是怎么一回事。更何况大家总算是多年的交情,平时没有少混在一块,纵然知道谢芳菲和秋开雨的流言,还是没有多加为难,大大方方的就让他们进去了。
谢芳菲进到她自己以前住的房间,还是原来的样子,看来没有人随便动过自己的东西。爬到搁杂物的一个大箱子里头,从一堆乱七八糟无用的物品之间抱出一个密封的严严实实的铜罐子,不知道以前是做什么用的。然后大摇大摆的来到萧衍的书房,胡乱搜寻了一通,又出来了。然后找到容情,对那几个守门的护卫笑嘻嘻的说:“姑娘我今天高兴,请你们喝酒。”说着抛了一锭银子过去。
其中一个守门的护卫一手着接住,笑说:“芳菲,你是不是发大财了?居然舍得给我们这么多银子喝酒?你究竟碰到什么好事了啊?”
谢芳菲不屑的说:“我请大家喝酒的时候什么时候吝啬过了?不然也不会弄的至今身无分文。银子有什么重要的,天生我材必有用,千金散尽还复来。我问你们,府里最好的马车是哪一辆?你们吃人嘴软,拿人手短,给我找出来,我马上就要用。”
容情见她直到现在还是有些疯疯癫癫的满嘴胡言乱语,居然连什么“天生我材必有用,千金散尽还复来”这样的话也不分场合的说了出来。可是确实是一句好诗,自负洒脱,不拘一格。容情早就习惯了谢芳菲突然的语不惊人死不休。当日萧衍被刺的前一刻,她还在醉醺醺的念叨什么“兰陵美酒郁金香,玉碗盛来琥珀光。但使主人能醉客,不知何处是他乡”,就因为这个,容情才对她注意欣赏起来,到最后终于不可自拔。
那护卫嗤笑一声,不忿的说:“我道你今天怎么这么好心呢,原来是有事情要使唤我们。”
谢芳菲居然没有反驳,慢慢的走过来,手里拿着另外一锭银子,抛上抛下的说:“你们谁去帮我将马车给弄好,顺带装上一些什么食物清水之类的常用事物,这锭银子就归他了。”
那护卫看了一眼谢芳菲,然后问:“芳菲,你要出远门?”
谢芳菲不答,只是转头问其他人:“有没有人愿意做啊?我谢芳菲向来是说一不二的。”立刻就有人进去,不一会儿,就牵出一辆马车出来。谢芳菲称赞的说:“果然是好马。”将手里的银子抛给他,抱着铜罐就上了马车。
容情这个时候才发觉事情的不对劲,拦住马车问:“芳菲,你要去哪儿?要马车做什么用?”谢芳菲看他一眼,冷冷的说:“我还能去哪?当然是出城。”
容情才知道谢芳菲一直就没有放弃去卧佛寺的打算,看这个架势,是挡不住了。心里考虑要不要一举将她敲昏再说的时候,谢芳菲冷冷的开口,说:“容情,你不要试图阻止我,你或许阻止的了我去卧佛寺;可是,你能保证你阻止的了我日后不恨你?”容情的脸色“唰”的一下惨白,然后咬牙说:“好,芳菲,我不阻止你去,我和你一起去。”
谢芳菲看着他,眼睛里涌出感激的泪水,断然说:“好,容情,我们一起去!”容情熟练的驾起马车,快速的往城门口驶去。
城门紧闭,守卫森严,谢芳菲对此早有准备,拿出萧衍随身的令牌大声说:“我奉大人之命,接到紧急军情,要立即出城。”那城门的守卫官就着灯火,仔细看了令牌,果然不错,仍旧疑惑的问:“可是萧大人和曹大人,崔将军他们早就赶到城外去了。”谢芳菲料他也不清楚今晚到底要发生什么事,强横的说:“你到底开不开城门,误了军情,唯你是问!”那守卫迫于萧衍的压力之下,只好点头放行。
容情目视前方,平静的问:“芳菲究竟打算怎么做?”谢芳菲看着外面无穷无尽,看不到头的黑暗,淡然的说:“不打算怎么办。秋开雨如果一掌死在天乙道长的手下,我只好领回他的尸体了。如果在道长的手下有命逃出来,我一定要尽全力救他出来,救不出他,我就和他一起死,反正也没有什么好可惜的。生亦何欢,死亦何苦!”
容情一时没有说话,像是下了极大的决心,突然说:“好,只要秋开雨能从师尊的手里逃出来,我帮你救出他。”谢芳菲看着容情,说不出一句话来,她当然清楚要容情作出这样的决定,内心不知道要经过多少痛苦挣扎。这等于是背叛了他一向为人处事的信仰和原则,这恐怕是最令人不能接受的事情了。容情不像自己,他向来有着极强的是非对错的观念,为人正直,侠义心肠。如今为了自己,连一向的行事观念也全然抛开,不管不顾了!
谢芳菲靠近容情,用力握住他的手臂,有些哽咽的说:“容情,谢芳菲一生一世都不会忘记今天晚上你说的话。大恩不言谢,我,我,我……”,一时间说不下去,滴下了两滴眼泪,顺着容情的手腕滴了下来。
容情也是一脸痛苦的表情,伸出一只手,抚摩着谢芳菲的脸,将她脸上的眼泪用手慢慢的擦干,慢慢的说:“你为的是秋开雨,而我为的只是你。”
谢芳菲愕然的抬头看着他,明白过来容情的心意,想起俩人这么多时日以来,生死以共,休戚相关,容情不知道是以何等心情为了自己来救秋开雨的。一时间无言以对,抱着容情的手臂,将头靠在上面,没有说话。容情的衣服马上就湿透了,他满心痛苦的看着谢芳菲,脸上的神色复杂难明。
俩人一路无语的靠近卧佛寺,远远的就看见山下点点的火把一路延伸直至山顶,人马无声,严阵以待。山脚下全部都是团团围住的众多人马,水泄不通,简直是插翅难飞。秋开雨就算能够成功的逃出天乙真人之手,面对眼前成千上万的军马,也丝毫没有活路。更何况还有刘彦奇和萧衍一众人等黄雀在后,务必要将秋开雨趁机瓮中捉鳖,一举诛杀。
容情不敢将马车靠近,远远的就着暗处停了下来。低声问:“芳菲费尽心思的弄来这么一辆马车,究竟是想做什么用?”
谢芳菲仔细看了看前面人马的分布,突然问:“萧大人的人马究竟埋伏在何处?”容情运起目力,仔细环顾四周,然后摇头说:“我没有看到萧大人的人马。”
谢芳菲果断的说:“我们一定要找到大人埋伏的人马,然后就藏身在他们的后面。大人一定是有所计划,才会做此安排的。如果开雨能够成功闯到此处,我一定会想尽办法救他的。”谢芳菲在这所有人当中,最为忌惮的就是萧衍。萧衍行事一向出人意料,绝不手软。他既然另有安排,一定就有把握将秋开雨诛杀于此处。没有人比萧衍更清楚秋开雨的能耐了。最清楚你的人反而是你的敌人。
容情凭借高明的身手,围绕山脚四处探察了一番,回来后说:“我觉得十分奇怪,大人为什么不将人马聚集在山脚下,合力围歼秋开雨。反而安排在远离此处的汉水河边上,似乎一副胸有成竹的样子。”
谢芳菲脸色大变,她虽然还猜不到萧衍为什么会将人手安排在汉水边上,可是一定有他的深意。立刻说:“我们要赶紧离开这里,马上赶到汉水边上去。看来这辆马车已经没有用处了。容情有没有办法备下一条小船,到时候肯定有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