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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这蹄子倒是话多,我这里有正经事派她呢,你偏要编排人,快去吧。”
“是了是了,奶奶赶紧回屋里歇着吧。”
丝竹到底不放心,又把房门前守着打灯笼的小丫头子叫来好生扶连馨宁回去,这才一个人出了院门。
到了和前院接连的角门上果然见两个婆子正守着聊天,一见丝竹忙都站了起来一叠声地问好,丝竹哪里乐意同她们罗唆,便煞有介事地把大少奶奶夜里犯馋的事说了,那两个婆子也都是生养过的,哪里不知道女子有妊时的反应,忙巴结着开了门,一面叫丝竹慢走别急,横竖她们在这里守着,还给她开门就是。
李嫂得了消息果然积极,特意找了只十分素雅的青瓷坛子将鸭脯子干干净净地拾掇了,一面仰着脸朝着丝竹笑道:“姑娘面前也怕你笑话,这东西虽不值钱,却当真是我那死鬼婆婆的家传配料方子,要别人家还真腌不出来,我就想着奶奶这些日子嘴里没味儿总不吃喝怎么成,这才特地想到了这个巧方子,可不是我的造化么?当真还投了奶奶的缘法了!”
丝竹听她半是讨好半是邀功的说法实在不伦不类,也不多说,只催着她快着些。
“我的好嫂子,你倒是快一点儿,奶奶那里自然少不了你的好处。”
“瞧你说的,我哪里就冲着那点好处了?我李嫂在这府里这些年,没多大功劳可这点为主子效力的忠心还是有的,只要主子说一句话,就是叫我去油锅里捞东西我也二话不说挽起袖子就能干……”
“好好好!嫂子的忠心自然没二话,快跟我走吧!”
丝竹见她越说越不像了,忙截住她的话头,干脆挽了她的胳膊半拉半拽地这才算出了门。
才一进屋李嫂便腆着脸直凑到连馨宁的跟前。
“奴才请大少奶奶安,大少奶奶今儿个觉着身上可还好?您如今是最金贵的人,可一点马虎不得。”
连馨宁见她谄媚的样子心中着实不喜,却也不得不耐着性子笑道:“多谢嫂子你费心,全是靠老爷太太的福气庇佑着,总还都算过得去。云书,还不给你李嫂子泡茶?丝竹,夜也深了你带着她们几个再把院子里巡一遍,看看各处的门锁上了门,今儿个玉凤在太太那里有差使,就偏劳你了。”
“奶奶哪里的话,奴婢这就去办。”
李嫂看着丝竹和云书应声而去,偌大的屋子里只剩连馨宁同她两个人,心里也明白了几分,只怕这大少奶奶是有要紧的话问她呢。在荣府待了这么些年,不敢说已经学成了人精,起码这点察言观色的吃饭本事练得出来的。
而多半这种事情,主子也不会主动开口,却需要做奴才的自己去体会着她的意思来说,因此见连馨宁只专心地吹着手中的茶盏,李嫂便又上前一步悄声说道:“奶奶有什么话只管吩咐,奴才自当尽力。”
连馨宁听她这话也正在她的意料之中,只淡淡笑道:“李嫂子果然是个明白人,比丝竹她们不知道玲珑多少,可惜我没福气晚生了这么些年,要不有嫂子在身边帮衬着什么大事成不了?”
这李嫂年轻时确实也跟着主子身边有过些体面,如今荣太太不大喜着她才将她派到了连馨宁的跟前儿,这么一来底下的小丫头小厮们也不像从前那么奉承她了,因此私底下她十分怀念以前跟在荣太太身边那种趾高气扬的日子,如今一听连馨宁这话,只当她要重用她,立刻两眼直冒光,忙站起来噗通一声跪倒在连馨宁的脚边。
“奶奶明鉴,奴才对奶奶的忠心可表日月,只要是奶奶的吩咐,奴才万死不辞。”
连馨宁见时机差不多了,便伸手虚扶了她一把:“你别这么着,不过是说几句话,别动不动就又跪又拜生啊死啊的,快坐吧。”
那李嫂哪里敢坐,不过是斜签着身子蹭着点椅子的边,一张脸却期期艾艾地瞅着连馨宁,只盼她快点说出下文。
“嫂子是个明白人,馨宁也就不拐弯抹角了。嫂子家掌柜的现今在前头当差,专管家里几个爷们儿出门的事,对不?”
“真是,奴才家那口子没什么本事,和奴才一样只知道老老实实地伺候主子,老爷还在家时就派了他,如今还管着那些事,家里的爷们儿出门要车要马要人跟着的,都归他照应。”
“这可是个好差使,常出门也方便认识人,要买卖点什么东西托给他倒是很便宜的。”
李嫂一听连馨宁说得慢条斯理,心里不由咯噔一声直发毛,莫非是那死鬼偷偷摸摸帮府里的丫鬟们变卖东西被少奶奶抓住了现形?总不至于啊,他们两夫妻行事一向谨慎小心。
原来这荣府家大业大,一个房间里究竟有几个翡翠碟子玛瑙碗的事儿,各位主子又怎么记得清楚,还不都在屋里近前伺候的丫鬟们手上。这些丫鬟也不会一辈子待在这里,总要出去配人的,虽然她们的月钱和主子们日常的打赏已经不少,可人心不足蛇吞象,谁不想能捞就多捞一点?反正荣府有的是钱。
因此起初只是有人手头紧的时候悄悄拿出点体己来求李福来出门的时候帮着换点钱应急,自然也给他点好处。慢慢天长日久的,这些人的胆子越发壮了,李福来夫妻的胃口也越来越大了,竟把此事认真当作一门挣钱的营生起来。
这事连馨宁在帮着云姨娘管家期间早已有所察觉,原想着这事儿若揭出来牵连的人只怕不少,不如先瞧着,以后寻个理由打发了这夫妻两个便是,谁知如今竟用上了。
她这里只觉得造化弄人,那李嫂在下头早已一头冷汗如坐针毡,思前想后还是不敢认,只强忍着惧意含糊回应。
“奶奶这样的人哪里会到卖什么东西的地步,每天赏我们奴才的东西就够养活好几个人的嚼用呢!倒是在这大院子里头住着,要买东西却也不容易,奶奶如今又是有身子的人,也不好出门,若有什么想要的,只管跟奴才说,奴才也不要我家那口子经手,他一个蠢男人哪里配拿奶奶的东西,奴才自己替您跑一趟就是。”
“是么?还是李嫂子好心思,我今儿个真是生受了。”
连馨宁见她明明怕得要死还能说出这么一番又冠冕堂皇又讨好人的话来,不免佩服此人真是做奴才做到家了,想着吓她也吓够了,也该认真叫她办点事了。
“其实叫你来也没什么大事,只有一句话想问你,只是不知道这话今儿个我问出来了,明儿个是不是这满府里就都传上了?”
李嫂一听大少奶奶这话里有话不怒自威,哪里还坐得住,忙起身跪下,恭恭敬敬地磕了个头,这才敢直起身子来回话。
“请奶奶放心,今儿个奶奶吩咐奴才的话就算是包在奴才肚子里了,要是外头有个一句半句影子,老天保佑它在奴才肚子里烂出来,生了疮化了脓,叫奴才下半辈子受罪而死!”
“好,你既这么说了,我若不信你岂不是对不起你一番诚心。”
连馨宁听她发毒誓都如此驾轻就熟,越发觉得事先握着此人的把柄在手真是对的,这种人绝不可能真心对那个主子忠心,能让她俯首帖耳的,只有利益。
对这种人自然也不能总是大棒子地抽打,还是得给点甜头才是,当下便轻笑了一声叫她起来。
“你起来吧,我自然知道你是个妥当人,否则也不会叫你来,这事办好了,有你的赏,若你们存着两面三刀敷衍我的心思,别怪我撕烂你们两口子在这府里三四辈子的老脸。”
李嫂前头听着有赏心里正乐呵着,一听底下那句,立刻又头皮发麻起来,忙垂首肃立只管听着,一句多话也不敢说。
“大爷如今出去,可还是用的公中的派车?每日去哪里,跟什么人,李福来可都有数?”
“这……回奶奶的话,大爷进出一向不喜奴才跟着,他也不大待见奴才家那口子,所以他到哪里见什么人,只怕那死鬼还真不知道。”
李嫂听连馨宁问出这话,也多少能猜出点她的意思。大爷如今在外头的时间比在家里多,究竟有什么事谁心里没个谱?这不今儿个就不在家嘛!但这事别说李福来确实管不着,就算是他跟着的,她敢说出来么?
得罪了女主子是个死,难道得罪男主子就有活路了?
连馨宁自然明白她的意思,也不说破,只惋惜地叹了口气:“馨宁只当李管事在荣家当了这么多年的差总有些本事,没想到竟不能讨大爷喜欢?虽然嫂子你同我投缘,但太太最厌恶无能的人,这你是知道的吧?再说最近长房又常丢东西,只怕太太心里也不痛快呢。”
李嫂一听她这话似乎又指着那事的意思,立刻唬得够呛,也管不了许多忙一口应了下来。
“哪儿的话,主子吩咐的事儿他就是再难也能办!奶奶只管放心,奴才回家就跟他说去,保管这两天就有消息,您只坐着等奴才的好消息吧。”
第 32 章
因荣少楼不在家,夜里丝竹便留在屋里陪连馨宁同榻,云书照旧在帘子外头的榻上安置值夜,方才二婢虽各自走开以便连馨宁对李嫂恩威并施,但她的心思她们多少也能猜到一些,到底从小便跟着她服侍,如今也只能替主子叹一声老天不长眼了。
主仆三人有一搭没一搭地闲话了几句便睡下了,倒也安稳,只是到了后半夜却远远地听着人声嘈杂,且越来越近,越来越真切。
丝竹听着连馨宁翻身的声音知道她已经醒了,便起身披了件衫子朝着外间道:“你倒是出去瞅瞅怎么了,一味贪懒,奶奶都给吵得睡不着了。”
“好啦,这不是起来了?外头值夜的婆子也不知死哪儿吃酒赌牌去了,这么吵都不去问问。好姐姐你既然醒了就陪陪我吧,外头这么黑,我一个人怪怕的。”
话音刚落便见云书睡眼惺忪地进来,连馨宁此时也靠着枕头坐了起来,便让丝竹同她作伴两个人一起出去瞧瞧。
荣家虽不是书香门第,但豪门巨贾几代门庭也是家规极严的,论理说不该有这夜半喧哗之事,莫非出了什么大事?连馨宁见二女去了约莫一炷香功夫仍不回来,心里也不大放心,便起身到窗边想看个究竟。
谁知才推开窗户便有一阵冷风猛得吹来,她不由缩着肩打了个寒颤,忙又推上,却被一股突如其来的力道给弹了回来,亏得扶住了身边的书桌才不曾跌倒。
“是谁!”
窗外竟然有人?连馨宁这一下吓得不轻,忙厉声喝问,却听到了一个熟悉的声音。
“嫂子莫怕,是我。”
是二叔?连馨宁听他的声音气息很乱,不由自主将他这么晚出现在她窗下和外面的嘈杂声联系了起来,虽说男女之间瓜田李下须避嫌疑,但荣少谦一向少年老成行事十分稳重,决不会无缘无故行这唐突之事,想到这里她还是抚了抚心口深吸了口气,再次来到窗前看个究竟。
不看还好,再看却真吓她一跳,借着房里的灯光只见荣少谦背靠着墙勉强支撑着站在那里,右边胳膊自肩膀而下全是血污。
“你这是怎么说?快,先进来!”
连馨宁总是再怎么不愿招惹是非,总也不能眼见着一个人在眼前血流不止而不过问,少不得伸手拉他一把。
荣少谦捂着臂上的伤口翻窗而入,却脚下一阵发软,连馨宁想也不想便去扶他,可她一个女人家哪里有什么力气,被他高大的身躯一带也跟着栽倒了下去,好在荣少谦还有些清醒,搂着她一个翻滚,自己的后背结结实实地砸在了地上,却将她牢牢护在怀里。
“你做什么,放开我!”
陌生男子火热的气息瞬间在身边弥漫了开来,连馨宁只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