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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暮云哥哥,你身上的伤都好了吗?太好了,兰儿一直很担心你。上次在宁姐姐家咱们不是说好了要一起走吗?去一处有花有水的好地方,就两个人好好过日子。兰儿等了你好些天,可你只不来,我……”
“格格想必误会了,暮云一介草民若当真能攀上格格的高枝自然乐意,从比也不必跟人鞍前马后四处奔波唱戏,那些话不过哄格格高兴罢了,可如今……如今在下改了主意,格格还是请回吧。”
不待硕兰说完,暮云却已不耐烦地挥了挥衣袖,一番话说得轻巧倒是轻巧,却也无情无义得紧,硕兰闻言立刻刷地白了脸,小菁抢上前去扶住她,恨恨地瞪了暮云一眼。
“都说戏子无义也就罢了,咱们还当公子是个异数,没想到也是卑鄙好色之徒,可怜咱们格格瞎了眼,怎么会对你这种人动了心!”
暮云听了这话不怒反笑,嘴角勾起迷人的弧度,薄唇微启,语调还是那么亲切和气,说出来的话却能生生将人砸死。
“小菁姑娘抬举,暮云不是什么异数,反倒也是个俗人罢了。虽然只是个平头百姓,但家有老母祖宗上有留下些规矩,若说娶妻成家,不求门第高贵,但求清清白白。”
这话一说出来连他身边的琴操也愣了一下,回头看他时亦满眼带着不赞同的责备,可他却依然满不在乎地笑着,一把搂住她凑到身前亲了一口,又将头埋进她的肩窝只抱着不放。
“你……你是嫌我……”
硕兰艰涩地吐出了几个字却再也出不了声,泪水止不住地潸潸而下,又见他同那窑姐儿那般亲昵,哪里还能站得住,早已掩面奔了出去,小菁朝着他二人啐了一口便追着她主子去了,留下室内一片死寂。
“满意了?真看不出你平日里好好人的样子竟都是骗人的,这样刻毒的话就这么对着个娇滴滴的小姑娘说了,你就不怕她想不开?”
琴操冷着脸一把推开还赖在她身上的人还要继续责问,却见他别过头不肯看她,拉扯着硬掰过他的脸对着自己,果然这厮也是双目通红,眼内布满了血丝。
“你何苦这样骗她,也折磨自己,依我说做人一辈子也不过几十年,何不痛痛快快过自己想过的日子?”
暮云闻言眼神一阵迷离,但很快又恢复了冷静自若的神态。
“痛痛快快?你倒是会说,那我问你,那么多达官贵人要给你赎身娶你过门,你做什么不依?就算不靠男人,你这些年那百宝箱不知道装进去多少宝贝,想给自己买个自由又有何难,你做什么还留在此地看人脸色?”
琴操见他三言两语又把话题扯到她的身上不由好笑,起身给他倒了杯茶无所谓地笑道:“你我都是小小年纪就跑江湖的人,这女人家只要在这种地方待上一日,莫说什么卖艺不卖身,在别人眼里早就已经没了贞洁和品行,若当真嫁了人岂不还是有着那些大老婆小老婆的欺负?我才不做那傻事。若说给自己赎身倒行,等我再赚几年攒够了银子,出去自己做点小买卖也成,只一辈子不做依靠男人的打算就是。要说他们来这地方拿咱们姐妹们取乐,我看着他们拿着金银卑躬屈膝地在我面前求欢的样子,倒好像是大伙儿调了个个儿,反而成了我在拿着他们取笑,你说可不是么?”
暮云被她一席话说得低了头,也知她一向特立独行是个要强的女子,自己是说不动的,想起硕兰离开时绝望的眼神,他忍不住弯下腰捂住了心口。
“看你,舍不得就别去说那些有的没的,搅得人家小姑娘伤心不说,你看看你自己这样子,当初被打成那个样子扔在山林里冻了两天两夜才给人找着算是拣回了这条命,你还不知道自己保重,尽折腾!”
琴操口里虽然数落他,但到底心中不忍,一面轻轻在他背上拍着,等他平静下来方问:“天色不早了也不得出城,你就在这儿歇一夜,明儿再套车送你回去吧。”
见他只抿了抿嘴不置可否,琴操知道他算是同意了,便扶他坐稳后弯下腰双手抱起他的腿搬下榻去,暮云以手支床稳住上身,下半身却分毫也动弹不得,一代名伶歌舞双绝,如今竟成了行动都要人伺候的瘫子。
一直守在外头的小丫鬟听见屋里的动静,便推了只木头做的轮椅进来,两边各有一个老大的轮子,推在地上发出咯咯的声响。
与琴操二人合力将他扶起,费了不少力气才将他安置到轮椅上,暮云用力掐了一把没有知觉的腿自嘲地苦笑。
“你看看我这么一个站都站不起来的废人,拿什么去配她一个格格?就算她肯,我怎么好这样拖累她一辈子,现在让她恨就恨吧,等过些日子她嫁了人生了孩子,自然也就什么都淡了。”
“那你怎么说?”
“我?一人吃饱全家不饥,有什么可愁的?这些年唱戏总有继续,置办点薄田破屋的倒还可以,再者田师哥陪我一起去找硕兰无辜遭了难,我打算等身体好些就到他老家跑一趟,给他家里送些银子过去。”
“那这硕兰格格那里就算是彻底断绝了?”
“彻底断绝了。”
琴操推着暮云出了房门,门帘子一掀开就一阵冷风窜了过来,直从人的领子口灌进去,灌得人整颗心都透着寒凉。
大街上几乎已经没有了行人,却有不少穿着相同衣衫的男子打着灯笼四下里张望找寻着什么,他们不放过每一个窄小的巷子,却彼此之间一句话也没有,脚步放得极轻,似乎不愿让人知道他们的存在。
硕兰拉着小菁躲在街角一处不起眼的角落,小菁见她只呆呆坐在地上抱着膝盖流泪,想了好些法子逗她可她就是不出声,只能急得直跺脚,硕兰并不是安亲王府的正经主子,如今大伙儿都对她好也不过全仗着安亲王夫妇的宠爱,若冷了老主子的心,这个倔强的小主子以后又要怎么办?想了想还是顾不得主仆的顾忌,把心里话一股脑儿都说了出来。
“格格,咱们还是回去吧,出来了这么多人,王爷那儿想必是瞒不住了。这些日子为了你总想法子跑出去,福晋不知道多伤心,王爷虽然不说,奴婢瞧着他脸上的皱纹也多了好几条,那个暮云真不是个好东西,格格你就醒醒吧,为了这么个狼心狗肺的臭东西白白伤了王爷福晋的心,你就忍心吗?”
错点鸳鸯其奈何
安亲王福晋端坐房中惊讶地看着乖乖自己回来的硕兰,一时不知说什么才好,倒是硕兰瞅了她半日便走到她跟前跪了下来。
到底是最宠爱的孩子,如今人已经回来了,又一副蔫蔫的样子脸色也不好,安亲王福晋哪里还想的到责罚她,之前那一次已经吓得她差点去了半条命,如今只寄望她能平平安安在家守着,安安稳稳嫁出去便好。
至于婆家,只怕也不能再那么挑剔了。
“我的儿,你过来这边坐,我有话要同你说。”
硕兰见福晋面露难色,眼中也难掩无奈的疲倦,心中不由咯噔一响,莫不是家里出了什么大事?
谁知安亲王福晋拉着她的手半日不说话,终究好不容易说出来了,原来是前几日荣府托了人来求亲,托的是内阁大学士简大人,后来他家的二太太又亲自上门,来为他家大少爷荣少楼说亲。
早先荣家的二少爷殁了,荣太太一下子受不住打击病倒了,如今他们家里头是二太太主事,那她过来倒也是应该,这二太太倒是个会说话的,说什么要不是那起子烂了舌头的无聊之徒把他家二爷遇难的事同硕兰格格扯到了一处去,如今也不至于令王府陷入尴尬,算起来荣家也有责任,又巧舌如簧地说了一大堆,总之就是为他家大少爷求娶硕兰铺路子。
若在先前安亲王府自然是看不上的,可如今硕兰失节的事闹得沸沸扬扬,又有传言说她命硬克夫,要想再怎样“抬头嫁女儿”,只怕比登天还难,因此安亲王夫妇商量着不如就允了这门亲事,但有想着硕兰虽然自小懂事听话,但近来行为颇为乖张异常,不如先问问她的意思再行定夺,别闹出什么事情,把好不容易寻回来的孩子又弄出个好歹来。
硕兰静静坐着听安亲王福晋说完,并不出声,她此时心里对亲事早已无所谓无所求了,横竖连暮云都变了心,横竖她早已被人糟蹋得是个废人了,横竖总是要嫁人的,那嫁给谁人又有什么关系。
安亲王福晋见她不答话,想是心里不乐意,便又拍着她的背耐心劝说起来。
“好孩子,我知道你心里委屈,咱们何尝愿意呢?荣家虽是大富之家,但你是咱们王爷捧在手心里头的一个娇滴滴的格格,就说先前他家的老二,说句实话我也看不上,一直没给他们准信儿,是你这孩子性子急倒自己跑了,惹出这些事来。罢了,如今都过去了你也别再去想它了,听说如今荣家的家业都在那大少爷手里,他虽然有老婆,但我们也叫人去查过了,那女子娘家不算什么,人也确实病得不轻,之前一直在外头养病,如今接回家了听说还不能下床,你过去与她平肩不说,就她自己的情况但凡有点脑子的也不敢欺负你。”
“福晋才刚说的什么?是给荣家的大少爷说的亲?那他家的少奶奶可是姓连?”
“可不就是姓连,她娘家也是做布匹生意的,家里并无男丁,有个妹妹入过宫但已经死了也无子嗣,着实不值一提,你放心吧,我们决计不会让人委屈了你。”
安亲王福晋又细细说了许多宽慰硕兰的话,见她只是低头绞着帕子并不曾反对,以为她是女孩子家的腼腆之意便也不再强她,只当她是答应了,忙叫小菁好生扶着她回房歇息,自己却歇不住,又叫来硕兰的奶娘刘嬷嬷细细商议。
硕兰回房后独自躺在床上欲哭无泪,暮云哥哥变了,少谦哥哥死了,宁姐姐也病得快不行了,她却要去嫁给她那个无情的夫君?老天爷这是在跟他们开什么玩笑。
“格格,夜深了,早些安置吧。”
一个丫鬟打扮的女子走上来为她掖了掖被角,她不是小菁,竟是玉凤。
原来当日玉凤陪着硕兰回府,安亲王福晋见自家的格格这副样子回来自然明白发生了什么,而为了格格的清白,知情者自然就成了威胁,因为在这个世上唯一能确保守住秘密的,只有死人。
因此她没打算让玉凤活着,到底硕兰念着荣少谦的情义救下了她,但却不能放她离开,只得干脆将她收在身边做了个贴身伺候的丫头,又央福晋亲自派人去荣府上和荣太太说了,只说是在路上偶遇了玉凤,她帮了自己一个忙,因而觉着这丫头很伶俐同她很投缘,便舍不得放她走,还特特送了十个王府里□出来的得力丫鬟到荣府任荣太太挑几个留下,并赏了不少东西。
荣太太因自己一手□出来的丫头被王府里选了去也觉着面上有光,众人也会奉承她,只说太太到底是郡主出身,连身边的丫头走出去都能将别人比下去,实在不简单。
听了这样的话哪有不高兴的?因此荣太太不但很爽气地将玉凤送给了安亲王福晋,而且且不曾敢收她送来的人,倒是借着这个由头跟王府走得更近了,当时自然还是为了荣少谦的前程。
谁知玉凤当真是个忠肝义胆的好姑娘,她心知自己回不去了,这硕兰格格也是二爷关心的人,便安心留着一心一意伺候硕兰不再,倒也颇得硕兰的喜爱。
“我就睡了,你也去歇着,不用守着。你放心,我不会寻短的。”
硕兰只闭着眼不看她,玉凤见她一语道破自己心里的担忧,也不好意思起来,只得默默退出